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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同人(袁高)--十二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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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挺软,高城失笑,当年整个屋里的家具袁朗最钟意的就是这席梦思床。
  盯着床头的相片有点愣,高城回忆起以前问过袁朗,都离婚了咋还摆的床头,是不是旧情难忘。袁朗当时笑的有点落寞指着自己胸口:“她都大洋彼岸了,还要给自己留个位置。”
  袁朗的前妻王燕原来是野战医院的护士,后来调到地方上的医院。人精明干练,骨子里有那么股子叛逆和野心,袁朗觉得她懂自己,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也知道舍得和放弃。
  当年的袁朗还是愤世嫉俗的小南瓜,一个人在军队里打拼野心勃勃,就看上了她这股子劲,结束了单身生活,开始搭帮过日子。两人心里都清楚彼此不过是漫长人生中的一个驿站,暂时同行,互相温暖,早晚还要各奔前程,于是默契的选择不要孩子。
  王燕跟袁朗谈离婚时候,王燕已经拿到加拿大圣玛丽综合医院的OFFER,他们俩躺在床上,激 情刚过坦诚相见。
  袁朗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不过这日子来的时候,他还是有种挨了生活一闷棍的感觉。愣了愣神,伸手拿了根烟默默点上,慢慢的抽。
  王燕趴在袁朗的胸口,听着他规律搏动的心跳,在她提出离婚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的加快,之后迅速的平静下来。
  袁朗觉得胸口上有点湿热,然后王燕的话就进了耳朵。
  “对不起,我走了又没人陪你了。”
  袁朗吐出一个烟圈,飘渺的烟雾在空中渐渐模糊,不拿烟的手缓慢的抚摩着王燕光滑的脊背。
  “没关系,从你调到地方的时候我就知道。”
  王燕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从没想过挽留么?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袁朗亲吻着王燕的长发,笑的有些苦涩:“这不是你的选择么。”
  王燕抱紧袁朗,开始哭泣,低低的喃呢:“我等着你,等你去找我。”
  袁朗安慰似的亲吻她的脸颊,声音低沉有磁性:“选择了就别后悔。相信自己,相信未来。”
  离婚的时候,前妻王燕把自己东西都带走了,唯独床头一直摆着俩人的合影,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没带。袁朗也不去动它,就任它立在哪里落满灰尘。
  高城曾经想问袁朗,那我在你心里有没有这么个角落,却觉得娘们唧唧,直到袁朗出事都没问出口。那次本来约好的日子,袁朗没出现,高城倒是也不在意。死老A的任务神出鬼没,有个临时任务是稀松平常的事,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收拾收拾屋子,睡上一宿,第二天拍拍屁股回营里。
  知道袁朗出事,是军里发下来的紧急通知:某特种大队中队长袁某,贪污挪用装备款130多万,打伤押送人员拒捕逃逸,让有关单位协助排查。同时整顿自身财务问题,加强军队廉政建设,力求杜绝腐败滋生。
  高城当时就拍桌子:“这不可能!”
  他找遍了所有能联系上袁朗的方式,他要把这个人扯出来问个明白,他要知道他高城看上的绝不是这种混蛋。但是结果均告失败,袁朗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高城给他铁叔家打电话,铁路的媳妇告诉高城:“铁路也被牵连,在接受审查,半个多月没回家了。”他给A大队打电话,想从三多成才那里探听点消息,被告知整个三中队都在被隔离审查。
  高城不理解,一个中校的经济问题,怎么如此劳师动众,回家拐弯抹角的找他爹打听,军区里出这么档子事情他爹不可能没有耳闻。
  高建国两眼一瞪,声色俱厉:“你替他担保!你算个什么东西!”
  高城想争辩。
  高建国拍桌子吼:“你知不知道有证据表明他偷渡国外。”
  高城愣在当场,无言以对。
  高建国接着道:“你知不知道一个月之前二处有个将军带着两个大校叛逃国外。”
  高城忽然觉得胃里像坠了铅,疼的厉害,时期太敏感,是经济问题还是叛国投敌,问题性质天差地别。高城跟自己说,他相信袁朗,却又恨袁朗为什么不站出来把问题讲清楚。恰巧这个时候海峡对岸局势骤然紧张,上面让搞实兵演习,全军总动员奔向丘陵山地。山里待了两个月,局势缓和演习结束,回来又是报告又是总结。袁朗的事情暂时没时间管,心里却总有个疙瘩,怎么也过不去。
  又过了半个月,高城收到许三多的信,袁朗的事儿这才知道了七七八八。
  事情经过大约是有天军区派人来接铁路和袁朗开会,人去了就没回来。又过了两天,上面就派下工作组,整个三中队都隔离审查。审了半个月,没审出什么,铁路也回来了,这事情就算是结了。上面似乎对这个事情有意低调处理,定性在经济问题上,没有深挖,喧闹了一阵便一切归于平静。
  九点多钟,袁开安排儿子睡下,又和袁朗聊了会儿天。李建国打来电话,说今晚不回家了。袁开简单的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也不多问便挂了电话,担心却也是真正的习以为常。快十一点,袁开起身给袁朗收拾出屋子,看着袁朗躺上床,自己才吃了2片安眠药,上床睡觉。模模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听见隔壁袁朗屋子里有动静,袁开翻身下床。
  袁朗的屋里还亮着灯,袁开没敲门直接开门进屋。屋里一片狼藉,床垫子刚从床架上卸下来,被子褥子被堆在桌子上。袁朗拿着一个枕头在拍,回头看见袁开,愣在当场不知道怎么解释。
  看见屋里的景象,袁开愣了愣,眼圈泛红,喊一句:“小朗!”把傻愣着直戳在屋里的弟弟一把搂的怀里,哭起来。
  袁朗机械的拍着袁开的背,想解释解释,却只是来回来去的说:“姐,我没事。”
  袁开搂着袁朗不撒手,“要是当年……要是当年……”说了几个来回,也说不出当年的她能改变什么,可她就是觉得她弟弟委屈,觉得自己对不起弟弟。也许从袁朗送重伤的她回国开始,也许是从袁朗没有亲人出席的婚宴开始,也许是从母亲去世空无一人的灵堂开始,也许是从她去青年政治学院开始,她留袁朗一个人独自面对了生活带来的一切。
  “妈妈,妈妈,怎么了?”李梦远显然是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话语里带着哭腔。
  袁开见吵醒了儿子,终于放开袁朗,一边抹眼泪一边去安慰儿子:“妈妈没事。”
  李梦远用小手帮着妈妈抹眼泪:“妈妈别哭了,坏人来了,我会保护妈妈。”
  袁开点点头,眼圈又泛红。
  袁朗一旁赶快开口:“姐,快带侄子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袁开看袁朗,眼里都是担心,袁朗淡淡的笑:“姐,我多大人了,别担心。”说着将床垫子安回原处,又开始铺被子褥子。
  袁朗的笑有种让人放心的力量,就算袁开心里放不下担心,看看儿子再看看袁朗,一步三回头的回屋哄儿子睡觉。儿子睡下,袁朗屋里的灯已经灭了,听听屋里没什么动静,袁开在屋外头站了很久。心里难受,憋闷的厉害。
  袁开记得刚进外勤组,每天训练累的要死要活,能吃能睡。组长常说羡慕他们年轻人,说自己吃十片安眠药也未必能睡上2、3小时。后来袁开在任务中认识接触过一个潜伏很多年的老情报员,颇有感悟的说,自己很多年没睡过床了,平时都睡在壁橱里。
  袁开当时不理解,现在明白了,他们是怕无时无刻不在的炸弹,是怕无时无刻不在的刺杀。
  从窗帘上拉开的一条缝里袁朗看到袁开终于回去睡觉,回身坐在床沿上,把脸埋进手里。
  半响,他深深吸了口气,起身拎了枕头被子,缩进衣柜。
  有的人喜欢壁橱,而他更习惯衣柜。
  回到A大队天还没亮,高城没有困意,点上颗烟站在窗边看着山里的星星。这里的天空纯粹干净,一颗颗的星星闪着银色的光,细细碎碎的铺满整个夜空。
  忽然,尖利的哨声划破夜空,南瓜田里新收的南瓜紧急集合。已经是三中队长的成才,晃来晃去的数着时间,装模作样的说着:“今天是个好天气,我准备临时加个餐。”
  高城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南瓜们敢怒不敢言的跟着队副许三多跑走,成才反应敏锐转过身冲高城敬个礼,高城举着烟朝他挥挥手,烟头的红光在夜空里划出条条弧线。看着南瓜们冲向375峰迎接朝阳,高城转身走进资料室。
  资料室里,资料盒按着年份被整齐的码放着,高城爬上梯子熟门熟路的伸手拿下一盒资料。这盒资料在上面待着的日子不短了,面上的灰堆的挺多。高城吹了下灰,又拍了拍,拿着盒子坐到资料室的桌边。
  三年前,高城刚空降来A大队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盒子躺在哪儿,但是他一直没有去看,
  他要给自己一段时间准备。
  打十年前铁路从A大队调去总参,空降过来的A大队队长就没有能坐稳的。连换了5个都不满两年就被调走,高城算是第六个,当时A大队这块骨头难啃已经是出了名的。
  三年后,高城觉得自己终于差不多把这块骨头啃下来了,却也快走了,他打算给自己一个交待。此刻他的心情有点像参加毕业考,紧张却也期待。再给自己点上根烟,高城熟练而迅速的在盒子里翻找起来。
  看到熟悉的名字高城的心猛的一顿,带着期待打开文件夹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关于那个人的所有资料都被取走了。
  “妈的!”高城愤怒的捶着桌子,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站起身在资料室里疾步走了几个来回,又不死心的再次在这个盒子里翻找。
  最后高城找到一些三中队其他人关于袁朗的报告,有成才的、三多的、齐桓的当年三中队的人都打了报告,他们要求重新调查袁朗的经济问题,不过这些报告似乎都没有被递交上去,而是被铁路压了下来。
  高城一张张的看着这些报告,想从中还原出那个老A中队长。
  写报告的人还留在A大队的没几个了,大部分已经调离,甚至有的已经牺牲。看到三多的报告,高城失笑:“这孬兵。”报告洋洋洒洒的写了不少,没有重点没有证据,就是咬住了队长是个好人,确实是许三多的风格。
  高城离开资料室,太阳已经升起来,柔和的晨光从窗子里照进来,伴着清凉的晨风让人精神振奋。回办公室的路上,高城遇到副大队长齐桓正要去食堂打饭,简单打个招呼寒暄两句便过去了。
  屋外头下着雪,北风卷着雪末子,呜呜的刮着。风吹着糊了双层纸的窗户,哗啦哗啦的响个不停。平房屋里生了炉子,还是很冷的要命。正赶上停电,桌上点了白蜡烛,昏暗的烛光,泛着橙黄色,一圈圈的晕开来,视觉显得有点模糊。
  袁朗注意到,厚厚的棉帘子被撩了起来,穿着大衣的男人带着一身的寒气进了屋子。在门口跺了跺脚,一直坐的桌子边打毛活的妻子已经迎了上去,接过男人手里的大衣帽子,弹掉上面的雪,挂在炉子上烤。
  男人笑着抬起头,袁朗脱口而出叫了声:“爸。”这个人是他爸袁爱国。
  男人好像没有听到,蹲下身子张开了双臂,有两个孩子从袁朗身后冲过来扑进袁爱国的怀里,大声叫着:“爸爸!”大一点的是个女孩,梳着羊角辫子,小一点的是个男孩,顶着标准的刺猬头。
  袁爱国从兜里摸出两块硬水果糖,一人一块,塞到孩子手里。一把抱起儿子,又拉了闺女,往桌边去。小男孩手快剥了糖,塞在嘴里,袁朗忽然就觉得嘴里甜起来,发现自己已经变成袁爱国怀里的小男孩。
  袁爱国把袁朗抱的腿上,问闺女:“开开啊,今天作业做的怎么样啦。”
  小女孩袁开献宝似的把作业本送到父亲面前,都是五分小红花。袁爱国一页一页的仔细看,眼里笑开了花,“不错,不错,继续努力。”袁爱国高兴的拍拍袁开的头,袁开头上的羊角辫跟着一上一下的跳着。
  “一会再和孩子们闹,先吃饭,还是热的。”秦红笑着端了一直热在炉子上的菜到桌上,炖的白菜豆腐还冒着白气,又在旁边摆了咸菜和馒头。
  袁朗看着秦红脸上的笑,心口忽然就很憋闷,张了张口叫了声:“妈!”
  秦红笑着从袁爱国手上把袁朗接到自己怀里,袁朗又叫:“爸!”
  秦红笑着拍了袁朗头一下:“别碍着你爸吃饭。”袁开也凑过来,趴在桌边看袁爱国吃饭。
  秦红坐到袁爱国身边把袁朗抱的腿上,拿起毛活接着打,一件毛衣眼看成了形,“这毛线是4叔从老家带来的,可厚实了。你整天在外面跑,穿着暖和。”
  袁爱国吃饭没抬头,顿了顿:“给孩子们织吧,我用不着了。”
  秦红惊讶的抬头:“这么快!”
  袁爱国没回答,看了眼旁边的俩孩子,眼里的温柔让袁朗心揪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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