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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走,他身体却僵住了,原来,那女子发出一声尖叫:“胡说,秋里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孙淡抽一口冷气,站定了,转身朝那女子走过去。
老板还在大叫:“什么不是那样的人,这年头什么样的人没有。人家可是举人老爷,只能可能瞧得上你这个乡下野丫头,做梦吧,难道你还想当夫人……啊!”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老板愣愣地捂住脸,吃惊能地看着那个女子。
那女孩子气得满面通红,将举在半空中的手掌放下,唾了一口,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姑娘清白出身,竟被你如此羞辱,这事咱们没完。”
老板狠狠地捏着拳头:“好,你等着,我这就叫人……”
“叫什么人,还有两天我们的房租才到期,只要你敢赶我们,咱们公堂上见。”
“你……”老板怒啸一声:“上了公堂咱也不怕你,你当这里是你们山东,老子今天就得给你点厉害看看。”说完话,提起手掌就要朝那女孩子脸上抽去。
手刚在半空,就被一只手抓住。
这一住,直如铁钳一般,捏得他手腕里的骨头“咯吱”做响。
老板疼得叫出声来,转头一看,却原来是孙淡。
孙淡苦练冯镇所教授的全法快一年了,身体越来越壮实,力气也大了许多。这一抓,寻常人物却也经受不起。
孙淡笑了笑:“老板,你和一个女子制什么气,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就让她们父女住下吧?”
老板恨恨地看着那女子:“看在孙先生的面子上,我就再让你们住两天。哼哼,到时候,若你那个什么平先生还没回来,就别怪我不客气赶你们上街去了。”
那女子也不畏惧,回头盯着老板:“平先生乃是谦谦君子,一诺千金,自然会回来的,也不可能看着我们父女流落接头。”说起平先生,这个女子面上微微一红,嘴角带着一丝甜蜜的笑容。
孙淡心中一动:看起来,这个小姑娘是喜欢上平秋里了。
他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两眼,心中先赞了一声。这女子皮肤有些黝黑,可身材不错,单眼皮虽然让一双眼睛显得有些浮肿,却别一一翻韵味。这个平秋里,还真有点眼光啊!
不过,此人一向以名士自诩,怎么会干出这种始乱终弃的事情呢,这么小的女生他也下得了手。事后还摆这么一个烂摊子不收拾。
将来若见了他的面,非好好羞一羞这个禽兽不可。
孙淡对和平秋里的恩怨由来已久,可以说是仇深如海。对平秋里的能力,孙淡还是很佩服的,这家伙能文能武,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如今,嘉靖已经登基,江华王也被夺了王爵,着宗人府看管。可以说,青州势力已经被一扫而空。可以说,平秋里也落魄了。按理,他应该在京城消失才是,却不想还在这里弄出这么一桩风流韵事。
孙淡哈哈一笑放开老板的手:“老板,你去吧,我们住这里了。”孙淡心中奇怪,这个平秋里不离开京城,究竟是为什么呢?
老板见孙淡他们答应住下,这才下去给孙淡安排。
“谢谢你了。”那个叫囡囡的小女子微微一福,谢过孙淡。行礼的时候,眼珠子还在飞快地转动,并偷偷看了孙淡一眼。
孙淡淡淡道:“不用谢了,我且问你,你说的那个平先生是不是叫平秋里?”
囡囡很是意外:“是啊,先生你也认识平先生吗?”
孙淡苦笑:“当然认识,老朋友了。”他换上山东口音,道:“我认识秋里兄的时候还没你呢?”
听到孙淡的口音,囡囡大为惊喜:“原来是山东老乡啊,这就难怪了,秋里是山东人,我父女是高唐人,不知先生又是哪里的?”
孙淡:“我是邹平人,与平秋里是同窗。对了,你们父女不在山东,跑京城来做什么?”说着话,他指了指里门口:“里面可是你父亲。”
囡囡:“真是家父,对了,你们可是秋里叫来的?”不等孙淡回答,她就扭头对屋中喊道:“爹,你看我说什么了。我就说平先生不会将我们丢在这里不管的,这不就叫人过来了?
里面传来老者声嘶力竭的咳嗽声:“原来是平先生的同窗,囡囡,还不快请客人进来坐?”
囡囡:“孙先生快请进去。”
“好,就来。”孙淡转头对陈榕道:“你先到我家把地址说给我娘子听,然后把冯镇叫过来,让他也住进这家客栈。”弄不好平秋里这几天回来这家客栈,那家伙可是个高手。虽然孙淡不认为如平秋里这里精明的人会在客栈里公然行凶,可人这种东西最不好说,丧心病狂的人还是有的。平秋里受了那么大打击,变成一个疯子也是有可能的。否则也不可能当花心大萝卜欺骗囡囡的感情,这可是他平某人做事的风格。
估计会有其他原因,这事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过,还是将冯镇叫过来贴身保护稳妥一些。
陈榕应了一声,自己走了。
孙淡这在举步进了屋。
里面没点灯,窗帘门帘也拉着,有些暗。
屋中靠窗的炕上躺在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见孙淡进屋,强提着精神坐起来。
他满头都是虚汗,一张脸咳得红如猪肝,拱了拱手,就喘息着对女儿说:“囡囡,这天热得人心头发慌,有没有绿豆汤,盛一碗过来给客人消暑。”
囡囡哼了一声:“爹,我们都吃了几天粥了,哪里去找绿豆汤?你老人家大概还不知道现在京城的绿豆都贵成什么样子了,一斗绿豆可换十斗好米。”
老者吃了一惊,“早知道我们来京城的时候就带些绿豆过来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君臣初见
囡囡气愤地说:“也不知道是哪个秀才写了本书。结果搞得京城中的绿豆价格暴涨,粮商囤积居奇,这么热的天,寻常百姓想喝碗绿豆汤都喝不起。”
孙淡心中羞愧,这才觉得自己这事没做对。
定了定神,他又看了那老者一眼,“还请教老人家尊姓大名,看你模样病得不轻,却缘何跑到京城里来了?”?
老者喘息几声,又开始咳嗽起来。囡囡看得心疼,忙拧了毛巾过来,替父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是病得不轻啊,前几日天热,爹爹他熬不住暑热,打了井水擦身,结果受了凉,一病就是好几天。”
孙淡忙问他们怎么不去找郎中开药。
囡囡还没回答,老者就羞愧地说:“饭都吃不起,还看什么医生。穷人家生了病,睡一觉就好了。”
“可你已经睡了这么多天了。怎么不见好?还是得找郎中开几剂药吃才好。”孙淡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
老者自然是千恩万谢,等咳嗽停下来,这才说:“小老儿姓张名有财,这是小女张蔷薇。”
得了孙淡的一两银子,张蔷薇面上露出了笑容,正要道谢,张有财却叹息一声,说:“还是小老儿糊涂啊,早知道进京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就老实呆在高唐了。”
孙淡:“老人家别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认识平兄的。”
一说起平秋里,张有财就气不往一出来,他恼火地说:“我以前也不认识平老爷的,那日,小老儿正在地里干活,就听得村子里的人跑过来说家中来了贵客。小老儿本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一听家里来了个举人老爷,顿时慌了神,洗了手脚赶回家,就看到平先生坐在堂屋里同小女说话。平老爷也是个和气的人,问小老儿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又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张蛾的女人。”
孙淡心中奇怪:“张蛾又是谁?”
张有财回答说:“张蛾是我家兄弟的女儿,说出来不怕孙先生笑话。我那兄弟原本也读过几天书,有秀才功名的。不过,因为去世得早,家道中落了。而我那个侄女上前年被选进了宫。说是被配到安陆兴王那里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情形。”
孙淡一个激灵,暗道:这事还真有些邪,难道这个张蛾做了朱厚璁的老婆。如此说来,如今的她没准还做了妃子什么的?
果然,张有财继续道:“那平老爷来问了半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我家侄女如今嫁了一个富贵人家,得了天大富贵。又说,可以引我们去见她,也好一家团圆。本来,小老儿心中还有些疑惑。可一想,平先生可是个举人老爷。且家中情况也不好,他又愿意出路费,加上小女不知道被什么鬼迷了心窍,成天吵着要到京城来看她那个姐姐。小老儿一想,来看看也好,就随平先生过来了。到了京城之后,平先生把我们父女往这里一扔,就不见了人影。这些日子可把我们父女给苦得,京城物价甚贵。我们身上那点钱一日日少下去。如果平先生再不来,只怕我父女就要流落街头了。”
囡囡插嘴:“平先生绝不可能不管我们的,我相信他。”说到这里,她反有些生气了,气冲冲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孙淡摸了摸下巴,已隐约明白平秋里想干什么。如果没猜错,这父女二人应该是一个皇妃的亲戚,平秋里如今贫困潦倒,如今手上捏着一个后戚,应该是想借此翻身。
这小子还真是个人精啊,连张家父女都能被他找到。
恩,且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再说。
自江华王倒台之后,青州那群人也做了鸟售散。可因为安陆和青州之间的夺嫡之争实在是摆不上台面来,为了天家的体面,继位之后,皇帝也不追究这些人的责任,就放了他们一马。
不过,即便如此,如平秋里这种江华王的幕僚的前程也就此毁了。
以平秋里这种心高气傲之人,断不肯就此湮没在历史的烟尘之中。那么,改换门庭也就势在必行。
如果能攀上一门皇亲,或许还有翻身的可能。
这家伙的确是个人物,居然将这个张蔷薇迷得五迷三道。堂堂平秋里,居然使用这样的手段,还真是有些意思。
不过,孙淡随即一惊:难道这个张蔷薇是朱厚璁第二任皇后,顺妃张皇后的家人。对,一定是的。张妃也是高唐人……如果这样,问题就严重了。绝对不能让平秋里得逞。否则,有那个极为得宠的张妃在皇帝面前成天说我孙淡的坏话,只怕我以后的日子不那么好过。
张有财叹息一声:“囡囡,平先生只怕不会管我们了,如今,还不是靠孙先生的银子,为父才有钱吃药。否则,还真要客死异乡了。”
张蔷薇:“孙先生不也是平先生的朋友,说起来还是靠的平先生的面子。”说到这里,她一脸的骄傲。
孙淡哑然无语,他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可银子是掏出来了,人家张蔷薇却记着的是平秋里的面子,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让人腻味呢!
想到这里,孙淡就觉得无趣,起身告辞,又道:“等下你们若有所需,找老板就是,所有费用记在我头上好了。”
父女二人自然有是一番千恩万谢。
孙淡正要走,就听到外面传来客栈老板说话的声音:“喂,喂,这里可不是你们能够乱闯的。知道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吗?不是举人老爷,就是有功名的秀才。看你们模样也不像是读书人,对不起,哪里来回哪里去。小店已经客满,不接待了。”
话说完,又是记响亮的耳光,然后传来客栈老板又惊又怒的声音:“你们怎么打人了,还有天理,还有王法吗?”
孙淡听得好笑,这个客栈老板也真是倒霉,一天之内被人扇了两记耳光。
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在我们面前说天理所王法,活得不耐烦了。快把那个姓孙的读书人请出来,我家主人要见他。”
这声音又尖有利,典型的太监嗓子。
孙淡一惊,忙走出去,就看到黄锦同两个白面无须的太监站在院中。
三人都做普通人打扮。
黄锦皱着眉看着院墙角的牲口棚,用两根手指捏着鼻子,显然是被牲口味熏得扛不住了。
孙淡哈哈一笑:“黄掌柜好,你可是来找我的?”
黄锦见是孙淡,眼睛里有一丝光芒一闪而过,然后换成一副亲热的模样,上前就拱手笑道:“孙先生怎么躲这么个地方来了?”
孙淡:“家中吵得厉害,我找个清净的地方读书,要乡试了呀。若呆在家中,还温习什么功课?这么隐秘的地方亏你也能找着,快屋里说话。”
进了屋,黄锦道:“东厂要找人,还怕找不到?”
孙淡:“那也是,你们是京城最大的地头蛇呀,怎么,东厂现在归你管了,毕云呢?好家伙,黄掌握,难道你现在做了司礼监掌印了?”
“没有,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秉笔太监。”黄锦也不回答东厂和毕云的事情,只说:“孙先生,你收拾一下。马上随我走。”
孙淡:“去哪里?”
黄锦压低声音道:“我家主子要见你,想问一些事情。”
孙淡精神一振,皇帝终于想着要见自己了。看样子,嘉靖这两个月总算把朝中大小事务熟悉了,这才诏自己进宫问对。如今,大礼议的风暴还没有到来。皇帝也不会问这些,估计是其他的朝政。
他整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