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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炳也听得入神,问:“什么地方?”
乔宇缓缓地说出两个字:“房山。”
听到这两个字,众人都有些哗然,杨慎连连点头:“那地方不错。”
乔宇笑了笑:“房山人口多,又没有驻军,正合适。”
孙淡想了想,那地方确实有些偏僻。明朝的房山可不是后世的北京市房山区,还是一片荒芜的山地。地势东低西高,县境中百分之七十是山地。百姓多大居住在房山县城一带,而且,这地方也有个麻烦事情,就是县中九成以上农田都属于公卿大族,这些人可是不用交税的。要想在那里清丈土地,在他们虎口拔牙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按照孙淡当初的想法,他的新税改并不想同世家大族发生太大冲突。历来,改革的先行者可都没什么好下场。比如秦时的商鞅,比如吴起,比如王安石。可若去房山,就免不了同豪族产生矛盾。这些大家背后有着一根由座师、同年、亲友编制而成的关系网,牵一发动全身,别到时候将自己填进去才好。
他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拒绝,可眼角无意中看到杨慎和乔宇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并微微一笑。心中立即雪亮,这两人可都是杨系官员中的干将,他们之前应该已经达成默契了。
不可否认,孙淡同这二人私交很好。但政治人物考虑问题都会从大政上着眼,这里面可没有任何私人感情可讲。
第二百四十八章 解元
孙淡这么一想立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正如孙淡所了解的那样。房山有十来万户人口,因为靠近京城,人口也多,算是一个上县。可就因为位于京郊,事情就有些复杂。县中的良田大多为地方豪族所有,九成以上的土地是不需要纳税的,剩下那一成土地,每年也交不了几粒粮食。
据孙淡以前在豹房所查阅的卷宗上记载,房山每年所交的皇粮国税加在一起,折合算来总共也不过两千多两白银。一个上县,每年才交这点税,说起来还真是一个笑话。
如今,海内升平,百姓富足,是明朝难得的繁荣时期。
明朝的税务总体来说还是很轻的,对士大夫阶层也颇多优惠,如此一来,国家财富大量流失到地主和豪绅阶级,政府和皇帝却没有享受经济繁荣的好处。
这个现象不但孙淡和皇帝看到了,杨廷和他们也是心知肚明,大家都有心改革。只不过。在改革的方式上,各人都有个人的看法。
比如皇帝,虽然想改革,却不愿意做太大的调整,毕竟他刚继承皇位,需要一段时间巩固权位。而孙淡也不想太激进,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给自己惹大麻烦。因此,孙淡和皇帝都认为,大动不如小动,先找个地方试试水再说。这次改革是经济改革,也只限于税改这个层面上。
而杨廷和则认为要改革就得来一场急风骤雨,要想推行新政,还得从人事上着手。否则政策再好,底下的人虚以委蛇,再好的计划也要破产。在杨首辅看来,裁撤多余官员比税务改革还紧急。
孙淡这次要去下面试点就由他去好了,干脆给他找一个像房山这样的地方让他知道其中的厉害,让他充分认识到,不理顺人事,再好的章程也终归于无用。
孙淡心中苦笑:杨首辅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也好让我加入到他的政改阵营之中啊!我这次下去清丈土地,增加税收,若单靠收田赋,能征多少税上去?要想增加收入,就得去动士大夫和地方豪绅的土地,那些人同京城的大姥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动一个就是动了一群。要想顺利改革,就得同杨廷和联手修理那些官员。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可干不得啊!
我孙淡当时在皇帝那里不是信誓旦旦地提出那个考成的法子吗?别到时候皇帝也给自己来个考成,以增加的土地和税收来衡量孙淡的的政绩。恩,以小皇帝的性子,应该会这么干的。
可去什么地方还不是内阁和吏部说了算,孙淡也没有奈何。与其与乔宇和杨慎他们讨价还价,让他们看轻了,还不如爽快些。
孙淡只得苦笑一声:“既然各位大人都安排好,孙淡恭敬就不如从命了。”
见孙淡答应,杨慎和乔宇都心中欣慰,都在心中暗叫一声:历来房山知县一职都是烫手的热山芋,不但没有任何好处可捞,还冒着得罪朝中大员的危险。这个孙静远迎难而上,倒是个有担待的人。
杨慎心中却有些替这个老朋友难过,也能想象出孙淡将来去房山后将要遇到的压力。不过,他来这里见孙淡是父亲的交代,却不能打马虎眼。于是,杨慎一挺身体,语气变得郑重起来:“静远,你当初在天子面前提出的考成法,家父听了后觉得是个好法子。我这里过来。就是想替家父问一句,静远去房山任职之后,一年之中能为朝廷新清丈出多少土地,增加多少税收。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都听出他话中咄咄逼人的味道来。
孙淡也觉得有些头疼,反问:“阁老的意思是?”
杨慎道:“房山也是一个上县,就依顺天府其他上县的标准吧。”
顺天府尹骆大人缓缓说:“依通县的标准,房山每年当为朝廷交纳赋税折合成白银,应该是三万两。这个数字应该是可能的,房山有户十万,以每年每户交纳二钱银子算,百姓负担也不会太重。”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这个数字给定了下来。
孙淡心中好笑,通州可是水陆要冲漕运码头,一年所交纳的赋税别说三万,五万都不止。可房山是一个农业大县,九成以上的土地免税,让我一年交三万,这不是逼公鸡下蛋吗?
可在座众人都是杨首辅的人,都在逼我孙淡和身后皇帝加入到他们的政改中去,我孙淡只有一张嘴,他们又都是我的上级,还能拿他们怎么办?
不过,这却也为难不到我。
孙淡突然想起一事,眼前一亮,心想:反正皇帝只管要钱,我想办法给他弄钱就是了。既然靠田赋弄不到什么银子,何不从其他方面着手。比如商业、手工业,这东西可比种地来钱得多。陆家钱庄那边且不去说他,因为有皇帝和陆炳、黄锦的股份。不好动。至于晋商那里,也是一笔可用的人脉资源,得想办法把那群人给引过去。无商不富,商业税可比农业税高太多了。
孙淡心中有了定计,也就镇定下来,笑道:“二万两算什么,就算是三万五万,孙淡也能想出法子来。”
“好,就五万两。”杨慎点点头:“我就这么去回家父。”他心中突然有些愧疚,觉得这么做有些对不起孙淡这个老朋友。
孙淡平和地看了他一眼,一脸的坦诚。
杨慎心中更是过意不去:孙淡乃实诚君子,我这么做有欺负老实人的嫌疑啊!
孙淡笑道:“各位大人,我们说这些是不是早了些,毕竟孙淡现在还没中举。若孙淡今科落榜了呢?”
杨慎等人也不说话,都觉得孙淡是多此一问。
陆炳:“反正应该是已经发榜的时间了,我们等上片刻就知道了。也不知道报喜的人到了没有,正想派人去催催。等喜报一到,我也好回去向陛下缴命。”
刚说完话,突然间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片锣鼓声和喧哗声。
一个家人兴冲冲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老爷,大喜啊,大喜啊!喜报到了,喜报到了。”
“嘿。孙大哥还真是中了。”陆炳 猛地站起来,问:“究竟怎么回事,中了第几名?”
那家人见站起来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心中害怕,结巴了半天,才回答说:“禀各位老爷,报喜的人先去我孙家的院子,老爷和夫人们都不在,小人就领报喜的人过来。因为来得匆忙,也不敢问究竟中了第几名。”
“对对对,都去看看。沾点喜气。”杨慎也站了起来。
几个大人随着孙淡走了出去,刚到外面的院子里就看到几个衙役又吹又打地捧着一张大红喜报在那里嚷嚷着要赏钱:“孙老爷在那里,孙老爷在哪里?”
孙淡走了上去,将一锭银子塞在为首那个衙役手中:“我就是孙淡。”
得了孙淡的银子,那衙役眉开眼笑:“恭喜孙淡孙老爷高中顺天府乡试头名解元……啊,骆大人你也在这里?”
这衙役本就在顺天府当差,一见府尹大人在这里,后面又是好几个四品高官,吓得脸色都变了,慌忙将银子还给孙淡。
孙淡笑了笑:“你不用怕,收了吧。”
衙役有些迟疑。
骆大人眼睛一瞪:“这银子算是孙先生的馈赠,不违法,叫你收你就收。”
那衙役这才小心地将银子揣进怀中,将喜报奉了上来。
孙淡打开一看,只轻轻道了一声:“果然是解元。”就递给了身边的家人。
这个时候,孙府上下都欢呼起来:“老爷中了,老爷中了,头名解元。”
“恭喜静远。”杨慎上前祝贺。
众人也都纷纷上前:“恭喜恭喜。”
老实说,中这个举人早在孙淡预料之后,此刻他心中平静无波,只客气地回礼:“小小一个举人,不值什么的。”
大家心中都是佩服,这个孙静远还真是名士派头,遇到这样的大喜事竟然还沉得住气。
陆炳又嘿地一声:“我就知道孙大哥能中的,罢了,我也不赖在这里讨酒吃,先去陛下那里回话了。”
杨慎也道:“静远中了举人,肯定有不少应酬,咱们就不在这里叨扰了,先告辞。”
按照士林的规矩,孙淡中了举人,同期中举的同年肯定都会过来拜访。不但如此,还得去拜座师,谢师恩。
虽然这科的主考官是皇帝,但几个副考比如毛澄那里还是需要去走走的。
在座众人都是科场身,如何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也都告辞离去。
等将众人送走。就有几个同期中举的同年前来拜访。
然后,又有不少京城的破落户走上门来,送房子的、送土地的,卖身投靠的,闹得不能再闹。
孙淡只能打起精神应酬。
还有一件大喜事,陈榕也中了举人,虽然名次不高,却也勉强算是得了举人功名。
那边,枝娘和汀兰忙了一天,总算将孙府众人安顿好。
等三人再次聚首,已经是半夜。
三人这才坐在桌钱吃饭。
孙淡这才意识到自己总算是挤进统治阶级队伍中去了,以后可以在体制内混了。
他倒觉得无所谓,反正他也早就在官场里混了。
至于枝娘,她本是个典型的贤良母,对功名利禄富贵荣华这种东西也不怎么看重。只要孙淡高兴,她就高兴。
而汀兰则兴奋得无法自持,喝了几口酒,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老爷这回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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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因为孩子实在太顽皮,在学校惹了许多祸。心情郁闷,写作状态不太好,还请大家谅解。
无论如何,这一卷总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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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冬雪无晴
西苑,司礼监值房。
宫灯都亮着。照得值房里一片通明,亮得可以绣花。
现在虽然是午时,但外面却黑得如同深夜。老天爷好象将一缸子墨汁打翻了,弄得天地间一塌糊涂。门窗都光着,一阵阵风从玉渊潭上呼啸而过,吹得外面一片飞沙走石的声响。
已经是农历十月下旬了,天气一天冷如一日,看现在的天色,估计会是一场暴雪。
司礼监的太监们都是阴人之体,最不耐寒,躲在屋中,一个个都瑟缩着身体,每说一句话,口中就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气。
屋中的铜火炉烧得旺旺的,可从里面散发出的热气却只能笼罩一个两米方圆的圈子。热力达不到的地方冷得像是冰窖。
如今,这片温暖如春的方寸之地却被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给占领了。他手中提着一支朱笔正在内阁送来的票拟上批红。
所谓票拟制度,就是外廷臣工章疏经通政司呈内廷交皇帝阅览后,发至文渊阁,由内阁大学士以皇帝名义拟作批答草稿,用小票墨书贴与奏章面进呈皇帝,称之为票拟。也叫着拟票、票旨、条旨和调旨。皇帝如果同意内阁的草拟,即亲自或者交司礼太监用笔蘸了朱砂照批于奏章上下发,称之为批红。如果不同意,则发还内阁重拟,称之为改票。或有奏章呈皇帝后不发内阁,不做处理,称之为留中。
如今,批红的大权终于落到黄锦手上。他现在终于做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堂堂内相之首,位极人臣,权势一时无两,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可不知道怎么的,总有一块阴影横亘心中,挥之不去。
黄锦这人什么脑子不灵光,可对自己有多少斤两却认识都非常深刻。他知道自己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皇帝的恩宠,并不是凭自己真本事得来的。他的强项在于替皇帝干脏活,实际上,东厂是最适合他的所在。可如今,东厂已经落到毕云手中。而他如今虽然代天子批红,是朝中第一实权人物,但因为少了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