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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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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孙淡咳嗽一声,大声道:“既然董事会已经成立,而各位客商有等着分配丝绸份额,我决定先同董事们开个董事会,合计一下。各位远方来的客人,且到处看看,看看我织造局的情形。”

“好,先看看孙大人弄回来的织机。”众商贾也想考察一下织造局的生产能力,纷纷拱手散开,朝各大车间走去。

孙淡也不再多说话,径直带着况秀才等一众房山豪绅,新任的织造局古董朝大厅堂走去。

当然,走的时候也没招呼木守礼和郭扑二人。

可郭扑和木守礼二人刚才已经看到了织造局面的偌大利益,如何肯放手。一想到若做了织造局的股东,每月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要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样落到手中,他们眼睛都红了。

二人相互递了一个眼色,快步走到大厅堂的门口,将大门堵上。

郭扑举起完好的左手一拦,大声道:“要想开你们这个狗屁什么会,没我郭某人在,你们就别想开成。废话少说,你们一股多少钱,我老郭有的是银子,只要你们点一下头,我二话不说就扔出来。”

一个乡绅走到最前面,见郭扑突然拦在自己面前,心中有些惧怕,“郭大人,孙大人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不让你参股。”

“呸,放屁,我郭扑是不是房山人。”

“那自然是的。”

“那我就有权力做古董,废话少说,你们一人让一成股份给我,这事就这么定了。”郭扑大声咆哮:“孙淡不给我股份,你们都是死人吗?前几天我们怎么说的?不是说话联手对付孙淡吗,怎么一转眼你们就变脸了,就被孙某人的银子都蒙住了眼睛?平日间,尔等也没少得我郭扑的好处,如今只几匹绸缎就让你们翻脸了,都他娘是白眼狼。”

郭扑这话激怒了况秀才,况秀才是房山乡绅中最年轻的一个。正因为年轻,也比普通人胆子大,却不害怕郭扑。上前道:“郭扑,你让我们分股份给你。是明眼人都知道,这织造局本就是一个睡着了就能赚钱的买卖,你这么做,不是要从我们手中抢钱吗?你且问问大家愿不愿意。别人怕你郭扑,我却不怕。”况秀才脑子灵活,孙淡的新政一出来,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商机,在地产上已经大赚了一笔。

如今,又入股了织造局,受贿孙淡最大,内心之中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孙大人的走狗。郭家虽然势大到让人畏惧的地步,可财帛动人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金白银面前,天王老子都没得商量。

见况秀才当出头鸟,众人都是一阵起哄,纷纷躲在黑暗处一阵大骂。

这些房山乡绅都是有功名的人,至少也是秀才出身。多了多年书,同人讲起大道理来头头是道,子曰过去诗云过来,将郭扑谴责得头大如斗。

在他们口中,郭扑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活脱脱的伪君子,现世的少正卯,必诛之而后快。

也只要到这个时候,孙淡这才算是尽收了房山士民之心。

舆论一边倒地倒向孙淡这一方,毕云佩服的看了孙淡一眼,心道:这个孙静远对人心的把握还真到了一个妙入毫端的地步。只不过,他这么做,将人性之中的恶利用到了及至,非圣人之道,也同他大名士的名头不合。

可是,毕云本就是太监,世俗的善恶观念在他心中只当是放屁。正如前一段日子他碰到的一个叫什么方献夫的人说过: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有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故纷纷说魏齐。可见圣人的所作所为,也有从权的时候。知行合一才是王道,为了一个良好的目标,采取什么手段并不怎么重要。

孙淡这家伙难道看过王阳明的书?

郭扑没想到大家如此万众一心,他本就不是一个口齿便给之人,遇到事情一味好强,一味硬来,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需要舌战群儒的场合。顿时被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回了骂几句,嗓子突然倒了,变得沙哑起来。

到最后,脸眼红了,额头上才青筋也迸出来了。

木守礼见郭扑实在压不住场面,咳嗽一声走上前去,威严地扫视众人一眼。

官毕竟是官,在官本位的古代,官家的权威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

众人见木大人粉墨登场,都噤若寒蝉,同时闭上了嘴巴。

孙淡他们可以不怕,怎么说孙淡来房山之后不管是税改还是清丈土地,都是躲在幕后出阴招,整一个蔫坏。可这个木守礼做人做事,在以前都比较高调,整治起人来也颇有一手。想起他以前对付不听话的普通百姓的手段,众人心中有些畏惧。

木守礼走到大家面前,一字一句地说:“凡事都得讲个道理,刚才孙大人也说了,这个织造局是他为房山百姓谋的福利,里面的股东必须是房山本地人。我且问你们,郭扑是不是房山人,能不能进董事会?”他狠狠地看了孙淡一眼:“这个问题,孙大人应该做出解释。于礼于法,我和郭扑都要进这个织造局。”

孙淡又向毕云看了一眼,毕云点点头,示意已经准备妥当。

孙淡这才轻轻道:“木大人,郭大人,你们若是想进董事会,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众人听孙淡松口,都同时看了过来。心中却有些不满,看起来,孙淡是被木守礼和郭扑给镇住了。若这二人要进织造局,那木县丞虽然不占股份,可将来也不知道要从中黑多少钱。至于郭扑,他要的股份肯定不可能从孙淡手中分。最后的结果,必定是其他股东的利益受损失。可人家是董事长,又是知县大老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郭扑以为孙淡服了软,得意地狂笑起来:“算你识相。”

木守礼没想到孙淡就这么轻易就范,愣了愣,问:“不过什么?”

孙淡淡然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耳房商议吧。”说完,率先去了耳房。

“好,走,谁怕谁?”郭扑趾高气扬地朝耳房走去。

木守礼心中虽有些疑惑,还是跟着进了屋。

等这二人进了屋子,毕云和韩月也跟着进去了。

孙淡见他们进来,朝韩月递过去一个眼色。

“轰隆!”一声,大门关上了。

木守礼一惊,身体突然一颤。

郭扑也发觉不妙,大声道:“孙淡,你想干什么?”他突然发现毕云也跟着进来了,厉声道:“谁让他进来的,在座的都是官,一个卑贱的商人也能进来?”

毕云气坏了:“卑贱,是啊,在陛下的眼中,咱家是一个卑贱得像泥土一样的人儿。可惜,这话却不应该由你来说。”

木守礼心中的不安得到了印证,又想起先前郭宏的离奇举动,猛地一颤,指着毕云,张大嘴巴:“你,你,你……”

“我什么我?”毕云像是猫戏老鼠一样看着二人。

郭扑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喝道:“滚出去,滚出去。”

毕云朝他走出一步:“你真要咱家滚出去。”

郭扑刚才吃过毕云的大亏,对他非常畏惧:“别过来。”

毕云嘿嘿一笑,转头对孙淡说:“静远,可以开始了吗?”

孙淡沉着脸点点头:“此二人破坏陛下的新税该,还请公公将之拿下问罪。”

毕云不屑地哼了一声:“草芥一样的人物,也配让我宫二亲自出手。”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象牙腰牌在木守礼和郭扑面前一晃:“你们抽时间到保大坊来一趟吧,我就不耐烦押你们过去了。”

第三百一十章 你究竟是谁

“什么玩意,拿走,本大人才不耐烦看你的东西呢?”木守礼一挥手,拍在毕云的右手上。

只可惜,他这无礼的举动使自己吃了大亏。

一掌拍出去,仿佛拍在生铁上,疼得木大人抽了一口冷气,一只手全麻了。

“啊!”郭扑却看得分明,他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扑通!”一声软倒在地。落地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在地上一撑,这下牵动了伤势,疼得他惨烈地叫了一声。

眼泪鼻涕都喷了出来。

也顾不的疼,身体如秋叶一般乱抖个不停,屋中众人能听到他清晰的牙齿磕击的声音。

所谓到保大坊来一躺,京城官场上的人都知道那地方就是一个阎王殿。

保大坊是位于北京城东华门旁边的一条胡同,这条胡同里也没有寻常百姓,只一座大衙门。以前是元枢秘院的所在,如今乃是东厂的总部。

郭扑虽然以前只做过一任小小的县丞,可因为和郭勋的关系,又常年在京城走动,对北京政坛上的那些事一清二楚,将毕云亮出了东厂的象牙腰牌,又说出让他去保大坊报到的话来,知道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又惊又怕,连死的心都有了。

郭扑固然知道了毕云的身份,那木守礼虽然是毛相的门生,可职位实在太低,如东厂、锦衣卫这种强力部门,他还接触不到,自然不知道毕云在说什么,也识不得他手中的腰牌。见郭扑吓成这样,心下疑惑:“郭扑,你在做什么,这个商人究竟是谁?”

郭扑的牙关还在咯咯乱响,根本没办法回木县丞的话。

木守礼见郭扑实在没办法说话,心中大为不满。这个郭扑,平日里看起来乃是一个混不吝的滚刀肉,怎么遇到这么一件小事就变成这样了。

他上前拉了郭扑一把:“郭大人,说话呀!”可手中的郭扑软得像一条麻布口袋,也没办法着力,拉了几把,怎么也拉不起来。

“说、说、说什么呀?”郭扑突然趴在地上大声的号哭起来:“完了,全完了!”

木守礼更是惊讶,见郭扑哭得不成样子,心中有些发怒,喝道:“起来,你也是读书人出身,如此失态,成什么样子。孙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县,不用怕他。”

郭扑哭得更大声了,鼻涕吊在脸上,足有两寸长:“木大人你不知道的,这个……这个……叫我们去保大坊,那是让我们去东厂投案啊!”

“东厂!” 木守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一颤,再次看了毕云手中的腰牌一眼。

他这下看得明白,那个象牙牌子行霍然写着“东厂”两个大字,下面还刻着一个东厂的大印。

木守礼只觉得脑袋里嗡一声,整个头部的血液都像是被人抽走了,身体一歪,也软倒下地。还好下面有郭扑的身体垫着,才不至于摔得头破血流。

“完了,完了,我们都完了。”郭扑伏在木守礼身下,依旧痛哭个不停。

“好了吧,咱家刚才所说的话你们可都听清楚了?”毕云见到二人的丑态,心中直乐。他执掌东厂也有一段日子,在东厂的监狱里也见过不少朝中落势的权贵。

那些人在位的时候,如这眼前二人一样不可一世,一样飞扬跋扈,可落到东厂的手里,却都变成了软蛋。可见,这人都是一样的东西,遇到东厂,任你如何了得,一样变成烂泥,由得他毕云搓圆搓扁。

郭扑还在哭,还是那木守礼算是有几分胆色,很快就冷静下来,嘶声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毕云嘿一声:“你倒是反问起咱家来了,先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叫宫二,现在东缉事厂混饭吃,也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木县丞鼓起勇气,叫道:“你说要我们去东厂,我们就去呀?看你模样,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番役,狐假虎威,扯了鸡毛当令箭,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吗?”

毕云反不生气了,点点头:“知道,知道,你们一个是郭勋的堂弟,一个是毛相的门生。”

木守礼大声道:“知道了你还来拿我们?”

毕云淡淡道:“咱家要拿你,自然有咱家的道理,你二人犯了事,上头有令,我也是遵命行事罢了。”他好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怎么,不打算起来了,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着?”

木守礼还要反唇相讥,旁边的郭扑抽泣着摇着头:“木大人,你还是别说了。东厂办事,见官高一级。即便是派出来一个小小的杂役,遇到总督、巡抚,说拿了就拿了。我们要倒血霉了。”

“真进了东厂的牢房,别的不说,先吃五十棍子再说。就算你健壮如牛,一顿棍子下来,也是瘫软如泥,没救了。”

听郭扑这么一说,木守礼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想起自己的身体,别说五十棍子,若用心打,二十棍下去,也能收了自己的性命。到时候,毛相可救不了他的命。

于是,他猛地躺在地上:“不去不去,我哪里也不去。”

孙淡见这二人撕了脸变成了泼皮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二位还是起来吧。”

木守礼继续耍无赖:“说不起来就不起来。”

毕云猛地一顿足喝道:“起来!”

这一声吼,声如霹雳,震得房梁上有灰尘洒落下来。

地上二人畏惧毕云,一个骨碌爬了起来,面色苍白地看着孙淡。

木守礼哑声问:“孙淡,你究竟是什么来头。本官也了解过,你虽然是京城有名的大名士,可在朝中却没有靠山。即不是杨首辅的人,也不是其他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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