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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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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见皇后急成这样,也知道阿绿是陈后最贴心的宫女,心也软了,瞪了阿绿一眼:“还愣着做什么,不见皇后都这样了?”

阿绿慌忙站起身来,走到陈皇后身边,扶住她的身子,用手轻轻拍着陈皇后的背心,替她顺气。

皇帝坐到皇后的身边,小声问:“皇后你是怎么了,怎么画了一天一夜的画,最后弄成这样。你现在贵为皇后,一言一行当为六宫之表率,切不可胡意乱来。”

陈皇后叹息一声:“怪就怪孙淡先生那阕《沁园春》。”

皇帝心中奇怪:“又关孙淡什么事?”

皇后回答说:“自读了那首词之后,臣妾就反复念颂着词中的句子,突然像要画画,这一画一发就不能收,以至于弄成现在这样。臣妾的身子是陛下的,现在却糟蹋成这样,臣妾死罪,臣妾死罪。”

嘉靖很是无奈:“不过是一首词而已,至于吗?好,朕见了孙淡,必定重重罚的。”

陈皇后大惊:“这事都是臣妾的过失,同孙先生却没有任何关系,陛下要罚就罚臣妾吧。”

皇帝板着脸:“怎么就不关他的事情,不是他写的词,皇后会弄成现在这样吗?好朕就罚他再写几首同样的诗词出来。老实说,朕也很喜欢的诗词啊!”

陈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微笑道:“原来陛下也喜欢孙先生的词句啊!”

皇帝感叹:“此人的确有才,朕有这么一个臣民,也觉得很是欣慰。这样的人,就算再有过错,也需要保护啊!当年唐玄宗能容一个李白,朕怎么就不能容一个孙淡。况且,孙卿才华出众是个能臣,等他中了进士,朕的新政还要大力依仗与他。”

陈皇后又问:“陛下,太后她老人家现在已经出发了吗?”

“已经出发了,鸾驾已经到了南京。”皇帝点点头,感叹道:“难得皇后有心,还记得太后,这六宫之中,也只有你记得这事。”

“臣妾早就想接太后进京城,以便就近孝敬她老人家,这是臣妾的本分,须臾不敢忘切。”皇后还是柔柔的说和话。

皇帝很是感动:“这些日子,朕都用六百里加急与太后联络,按照太后现在的脚程,一个月后应该能到京城。她年纪大了,不能走得太快,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好催促。”

陈皇后:“却也是,太后难得出一次门,就让她老人家沿途看看景儿。”

嘉靖皇帝:“太后进皇宫之后,以后只怕没机会出门了,这次在江南游玩,的确是一个好机会。对了……”皇帝挥手让太监个宫女们都出去。

暖阁之中只剩下嘉靖和皇后二人。

“对了,太后进京一事,若她真被阻拦不许走正阳门,孙淡那边准备好没有?”

陈皇后小声道:“孙先生是个谨慎之人,他应该已有准备吧?”

“那就好。”皇帝心中突然有些发紧,立即意识到,皇考问题就要因太后进京而直接拜在台面上来,那将是一场激烈的较量。

孙淡和皇后都所已经准备好了,那么……

朕会赢吗?

嘉靖也不敢确定。

说着话,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个……太医怎么还不来,怎么做事的?”

话音刚落,阿绿就带着一个白胡子的糟老头进得屋中来。

此人正是太医院的御医生。

老头子老得已经行动迟缓了,见了皇帝,哆嗦了半天,挣扎着就要跪下去。

皇帝:“免礼,别麻烦了,替皇后瞧瞧病吧。”

“是。”

早有阿绿将一根丝线缠在皇后的手腕上,牵到太医面前。

太医一只手牵着丝线,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放在丝线上,闭目凭脉。

他着一凭脉半天也没将手指缩回去,就那么闭目不动,好象是睡了过去。

皇帝忍无可忍,叫了一声:“太医,怎么了,皇后究竟是什么病?”

“啊,皇后啊!”太医好象被人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样,身体一颤,张开嘴说了一通诸如金木水火土、无行相生相克,气血如何如何运行的话,听得皇帝和众人如堕五里雾中。

嘉靖本就是一个急性子,怒道:“别说这么多废话,你就告诉朕皇后得的是什么病,要开什么方子?”

“方子嘛,也很简单啊!”太医摸着胡子,道:“炖一只鸡,放点人参,补补气,再放点红枣补血。对了,吃点山揸把口味开一开。就这样吧。”

太医的方子让皇帝一呆:“这就什么方子?”

总得来说,明朝的等级观念没清朝那么重,太医见了皇帝并不怎么害怕,他站起身来,收拾着随身物品,用带着痰音的嗓子说:“其实,也不需吃药的,皇后这是有喜了,平日里多吃点好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家有变

太医此言一出,暖阁里顿时安静下来。

良久,阿绿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奴婢恭喜万岁爷,恭喜娘娘。”

这一声哭,使得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暖阁,片刻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坤宁宫,顿时,外面也哭成了一片。

就连陈皇后也遏制不住,将头深深地埋进枕头小声地哭泣起来。

这哭声含义深刻,有苦尽甘来的喜悦,有对不堪回首往事的告别,有对未来前景的期待。

她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这一天了。将来,如果能够诞下一个皇子,她的位置总算是稳稳的了。

在泪眼迷朦中,那个白衣少年的身影有闪现在眼前。他一脸老成地背负着双手,严肃地说:“娘娘,这后宫争宠,说到底也是人际关系学啊!”

“老天爷把孙先生送到本宫身边,是对我的垂怜啊!孙先生,你的大恩大德,本宫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苟富贵,勿相忘。”

嘉靖皇帝被这坤宁宫上下的哭声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一看到梨花带雨的陈皇后,回想起大婚时的那段日子,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柔情,这对一个帝王来说,这样的情感非常没有必要,以至于让他也有些陌生。对帝王来说,生命中最重要的是权利。女人不过是传承帝位的必要,女人只是一件玩意。玩意儿对他来说都是一样,只不过有有些讨他喜欢,有些惹他厌烦而已。

他伸手摸了摸陈皇后的手背,发现她手背上全是墨汁,叹息一声,拿起旁边脸盆里的毛巾给她小心地擦着手,道:“皇后,你现在也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这么不懂得将息自己身子。以后也不要再画画了,朕心疼你。”

这样的话对一个皇帝来说是很难得的,陈皇后心中一颤,哭得更厉害了。

至此,她总算完全彻底地挽回了嘉靖皇帝的心。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孙淡给她上的课,因为肚子里的孩子。

事情就这么简单。

可以想象,稳固了皇后位置的陈后将是何等的光景。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旦降生,若是一个皇子,又会在皇宫里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这一切不过是才开始。

石碑胡同,孙淡府。

在陈皇后晕厥的同时,枝娘也晕倒了,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按说,陈皇后养尊处优,少于运动,身体素质不好,怀孕之后晕倒在地也可以理解。而枝娘从小就帮着父亲在家操持家务,嫁给孙淡之后,一手一脚维持起了自己和孙淡这个小家庭。吃过苦,受过累,经历过风雨,身板健硕,却不是陈皇后这种温室里的花朵可比的。

自从孙淡进了考场之后,一向沉着稳重的枝娘心中突然有些乱。自送走孙淡之后,她就不住在汀兰面前念叨:“汀兰,你说老爷进考场之后会不会冻着了?”

汀兰:“夫人,老爷应该不会冻着的。这天已经暖和起来了,再说,老爷身上也穿着狐皮大氅,我看他走的那晚上,额头上还出着热汗呢!夫人,不是我说你,老爷本就是个火体人,冻得热不得,小心把他给捂坏了。”说到这里,汀兰捂嘴偷笑。

枝娘突然有些恼火:“老爷走的那晚上满头的汗水不是热的,是怕。”

汀兰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夫人,老爷胆大包天,他可从来没怕过什么。”

“那也是……他胆子大,是个不省心的。”枝娘沉吟片刻:“可是……”

“别可是了。”汀兰有点崩溃的感觉。

接下来几天,汀兰总觉得枝娘有些不对劲,这个主母成日间拉着家仆人说絮叨,一会说孙淡会不会冷着了,一会说孙淡在考场里要呆九天,带的东西只怕不够吃。察觉到主母夫人的不对劲,家人们都非常害怕,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情绪弥漫在院子里面,连带着前会昌侯府的人在过来要供养的时候,也吃了汀兰她们几声呵斥。

枝娘也是一个宽厚之人,发觉到大家的情绪有些不对,知道自己说的话让家里人有些畏惧,笑了笑,就再不找人絮叨了。

她成天都跪在佛像面前低声祷告,乞求上天保佑孙淡在考场里一帆风顺,千万不要冷着热着了,千万要考中。

就这么一跪就是三天,等到孙淡第二场开始的时候,她一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前一阵发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主母突然病倒,自然让孙府里乱成一团,掐人中的掐人中,喂水的喂水,好不容易才把枝娘叫醒过来。

而那枝娘在醒来的时候,还惊讶地问了一句:“我不是在佛堂里吗,怎么到床上来了?”

随身丫鬟垂泪道:“夫人,你晕倒在佛堂里了,若你有个三长两短,等老爷回来,我们怎么向他交代啊?”

“交代,交代什么,我自己晕倒,同你们有什么关系?”枝娘反微笑着安慰着丫鬟们,“没事,老爷若回来,由我顶着,他不会怪罪你们的。”

正说着话,汀兰风风火火地冲进屋来,惊叫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就晕倒了。”

枝娘也有些迷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妹妹,我也不知怎么了,眼前一黑,等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你啊,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老爷在家的时候还能说你两句,老爷不在,你却就不知道将息了。”汀兰说完话,虎着脸对众人呵斥道:“你们这几个不省事的小蹄子,围在这里做什么。夫人都这样了,不知道去请郎中吗,什么眼力劲?”

一个丫鬟这才慌张地一施礼:“我着就去请郎中。”

“等着。”汀兰一把拉住那个丫鬟:“你慌什么,我孙家可不是小门小户,不是随便找个郎中来就可以的。”

丫鬟一向怕汀兰得厉害,不觉打了个哆嗦:“汀兰姐姐,不知道你要请谁?”

汀兰冷笑:“这北京城里的郎中多了,可依我看来,混饭吃的不少,都不值得相信。我前几日才听老爷说过,王漓王仙长已经回白云观去了,你可去那里报上老爷的名头,将王神仙请过来。”

最近因为是会师大考之期间,皇帝又亲任主考官,事务繁忙,也没心思修炼。王漓难得偷闲,索性告假回白云观去住半个月,以便顺手处理一下观中事务,因此,他此刻并不在宫中。若是在平时,汀兰也没办法去请王漓。

这话一说出口,不但那个丫鬟有些发呆;连枝娘也有些不解,问:“汀兰,这个王神仙我也听人说过,自然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可老爷一向不喜欢我们求仙问佛,说那东西不科学。你请他过来,若让老爷知道了……只怕,只怕他会不高兴的。”

汀兰忙回答道:“姐姐你还真以为我请王神仙过来打醮问卦啊,难不成我还让你吃香灰。若让老爷知道,以他那脾气,只怕会活剥了妹子我。”

枝娘一脸疑惑:“那妹妹你怎么想着去请王神仙?”

汀兰笑道:“姐姐忘记老爷当初说过的话吗,道士们成天虽然装神弄鬼,可因为炼丹打坐,对药性的认识并不比普通郎中差。而且,老爷当初在白云观读过一段时间的书,对王神仙也很熟悉。当初,老爷就在我面前说过,说王道长虽然是个出家人,可一手医术在京城也能排上前三位。有这么好一个医生,我觉得还不如索性去麻烦他。反正他是老爷的朋友,又医术高超,让他瞧病,妹妹我心里也塌实。”

枝娘这才恍然大悟,“汀兰妹妹你说得是啊,那么,还真要麻烦王神仙了。”

本来,孙淡府上的人还担心王漓不会来。人家如今身份尊贵,乃是天下修行人的首领,寻常公卿还请他不动。不过,孙家人刚到白云观见了王道人,把情况刚一说分明。王漓一听说是给孙淡的夫人看病,也不推辞,立即收拾好药箱子就随孙家的下人一道来到石碑胡同孙淡府上。

王道人果然是一个不得了的非凡人物,他的看病手段同一般医生不同,只老远地望了枝娘一眼,就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定计。

汀兰心中着急,问:“王仙长,我家夫人究竟是什么病,怎么说晕道就晕到了呢?”

“累的。”王道人惜字如金。

“可夫人她平日里身体一直很好呀,早年也过过苦日子,干起活来从来就不觉得累。”汀兰有些发急。

王漓有点了点头:“你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不过这人的身子要随四时变化,以前并不代表现在。这样,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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