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这这这,这完全是大白话啊!真弄上戏台子去,不被人喝倒彩,直接被赶下台去才怪。
别人慑于孙淡的威名,不敢说什么。展布却首先沉不住气来,不禁叫道:“孙大人啊孙大人,这是什么戏啊,完全是大白话,你叫我们上戏台之后怎么唱啊?”
孙淡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放下笔,转头看着展布,淡淡道:“我说过这戏词是用来唱的吗?”
“不唱,不唱难道还是念白不成?”展布又问。
“也不是念白。”孙淡摇头:“也就是说话,上了台之后,你们平时怎么说话,就怎么说,不要想着什么风花雪月,不要想着念打做唱的功夫,就当在家里同人闲聊。”
展布冷汗滚滚而下:“孙大人,哪里有这么唱戏的,不唱,就几个人在台子上闲聊……这这这,这不是生生儿地去惹太后生气吗。”一想到太后那张凶狠的脸,展布心中一阵发寒。
第四百一十一章 樱桃好吃树难栽,小品虽好口难开
“不怕不怕,这个戏是我排的,出了事有我顶着。”孙淡安慰展布。
可展老板还是不住叫苦:“大人,真惹恼了太后,掉脑袋的可是我们,大人身份不同,最后领一通责罚了事。这人的脑袋可不是韭菜,割了一茬又长出一茬。”
孙淡笑了笑:“展老板,我孙淡哪次害过你。放心吧,真出了事我替你顶着,你那颗脑袋就安生地座在脖子上吧。难道你还信不过我,若真信不过,就当我今天什么也没说。”
孙淡虽然在笑,但展布却明显地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快。转念一想,自己同孙大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无论出什么事,孙淡都没有吃过亏。他既然如此肯定,定然不会出任何问题。
于是,展布点点头,由衷地说:“的确,孙大人是什么身份,展布什么人,怎么可能怀疑大人。好好好,展布这全副身家就托付给大人了。”
孙淡见展布同意,这才解释说:“展老板你就放心吧。虽然说这戏实在太俗,可我刚才也去太后那里了解过。你昨天弄的那个什么《林冲夜奔》,什么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段子好,唱得也不错,可人家太后根本就听不懂。”
“听不懂,怎么可能?”展布觉得不可理解,他的戏在京城可是人人追捧,更有戏迷只要十天不去听展家班的戏,就如生了一场大病一样。若说雅,他的戏自然是雅的。可难能客可贵的是雅俗共赏,人人都能看懂。
孙淡:“太后刚才还说了,你在戏台子上唱的戏文她一句也没听懂。还说,这人说话就说话吧,偏偏要用唱,也不觉得累?你看人家说书先生,嘴皮子多溜?”
竟然那堂堂展家班的人同说书先生比,这有可比性吗?展家班都是名角,虽然戏子和说书人都是下九流,可展家班平日里穿金戴银,出入王公贵族之家,同那种一张台子往街边一放,就开始鬼扯的说书人有可比性吗?展布张大嘴巴,喉咙里“荷荷”有声,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们是不是换个思路。”孙淡接着说:“既然太后喜欢听书,我们就说一段书给她听好了。你看我这出戏,同普通俗讲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说书是一个人在说。我这是两个人上台,直接用语言和动作把这个故事表现出来。展老板,你也别想着演这种戏会砸了自己的牌子,无论如何,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展布深一咬牙:“对,就依了静远的,先保命要紧。”
既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接下来就该安排角色。
这一出戏一共十分种,相比于戏曲动辄半个一个时辰来说要轻松许多,彩排起来也很简单。展家班的女孩子们从小就在戏曲界中打滚,这种戏抬手就来,落脚就有,也费不了什么精神,一天工夫应该能够练熟。
按照展布的想法,这出《卖拐》中赵本山一角的戏份最足,自然要让班子中的头牌月官来演。范伟一角是男二号,戏份也不少。而且,那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很考量演员的功底,马虎不得,就决定让戏班子的二好大牌茄官来演。至于女角,就是一个捧角,关系不大,就让戏班子中一个体态胖大的,名字叫豆官的戏子来扮。
这三个女戏子也知道事关展家班的生死,也都答应出演,各自从展布手里拿了台词在旁边默默记诵。
三人都是专业演员,背起自己的台词来溜得很,只片刻就记得烂熟。不过,她们常年演戏,已经形成了职业习惯,台词虽然记熟了,可里面究竟说的是什么,却不怎么放在心上。就觉得孙淡写的这出戏全是大白话,演起来没劲得紧。
罢了,权当三人凑在戏台子上聊天,也不过一壶茶的工夫,费不了什么神。
记熟了台词之后,就该第一次彩排了。
因此戏词是孙淡写的,有是一 个新剧种,展布这个老板也帮不了什么忙,就站在一边当看客,而孙淡则临时客串了一把导演,也挺过瘾的。
等月官扮演的赵本山和豆官扮演的高秀娥一站在台上,孙淡就觉得有些不对。等二人刚对了两句台词,孙淡适时地喊了一声:“停。”
“怎么了?”月官疑惑地问。
“太文雅了太文雅了。”孙淡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
“这演戏不都这么念白吗?”月官不解。
孙淡皱了皱眉头:“不是演戏,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就是让你们在戏台子上聊天,平时怎么说话,就怎么念台词。明白吗?”
“明白了。”
“要不,再来一遍。”
“好。”月官张开嘴巴,念道:“喊啥大忽悠,今儿出来卖这拐,别叫我艺名行不行?”这回,她用的是自己平日说话的语气,倒也正常。
“停!”孙淡又喊了一声。
月官愕然地停了下来:“孙先生,又怎么了?”接连被孙淡叫停,她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月官怎么说也是京城戏剧界第一大腕,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卡过戏?也只有孙淡才能接连叫停,也只有他能让月官乖乖地听指挥。
孙淡却没有回答月官的话,反一拍脑袋,好象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怎么效果出不了,服装,原来是服装是出了问题。”
说起来,《卖拐》这个小品属于是仓促上马,事先也没准备服装和道具,月官她们上台还穿着自己以前的戏服。却见,月官身上一袭青衣文士儒袍,头戴方巾,手拿折扇,腰配羊脂白玉佩,走起路来气宇宣昂。唇红齿白,天庭饱满,好一个儒雅之士,当真是人见人爱,少女心目中暗恋的对象。
可这形象,同本山大叔根本就不搭界啊。
再看那女角,鹅黄色对襟碎花小袄,头插金步摇,举目顾盼间眼波流荡,欲语还羞,活生生一个娇滴滴小娘子。这还是后世的东北大婶吗,这还是戏剧小品吗?
在月官她们手中演出来,这明明就是一出待月西厢下,公子多情,小姐含羞的爱情戏。
喜剧也是需要服装和道具想配合,并不上随便穿一件服装就能上台的。比如陈佩斯,若不剃个光头,他的小品的戏剧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孙淡立即道:“服装不对,马上换,也不用穿你们戏服装。月官,豆官,还有那个茄官,你们演的可是老头老太太,打扮成公子小姐模样,象话吗?去,去问宫中的杂役和木匠们借几件破衣服来,越破越好。”
一声令下,展布很快去木匠那里借了三套破衣服过来。
等月官换好衣服往戏台子上一站,在一旁围观的观众们都是一片哗然。
以孙淡的审美观看来,月官长得又黑又小,其实有点丑。可丑虽丑,却架不住她有一条好嗓子,好身段,架不住她有才。靠着高超的戏剧功底,相貌普通的月官硬生生唱成了京城第一名角,也成了许多少年的梦中情人。
可现在的她身上披着一件破羊皮袄子,在台子上一站,小身板仿佛在瑟瑟发抖。白色的羊毛和她瘦黑的小脸相映成趣,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小黑孩,哪里还有半点京城名角的风采。
台下的人一看,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其中有不少女戏子一直嫉妒月官这几年的大红大紫,见她出丑,笑得更大声些。
月官听到下面的嘲笑声,紧紧地咬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实际上,身上这件羊皮袄已经破得都快磨秃了,里面散发出的汗臭味熏的她几乎晕厥过去。
可偏偏旁边的孙淡还在大声说:“没错,每错,就是这个感觉。”
然后,就是茄官所扮演的范伟出场了,她的表演跟过火,走路就走路吧,偏偏还走着台步,手中也不肯空闲下来,还耍了半天水袖功夫。
问题是,茄官身上穿的是一件普通的棉布袄子,她的水袖这么一甩,黑得发亮的袖口顿时腥风鼓荡,迎面而来的风味道非常不正常。
下面的人纷纷掩住口鼻,避之惟恐不及。
孙淡已经没有语言了,只得不住摆头。
正在这个时候,月官突然“啊!”一声惊叫起来,像是一只没踩着尾巴的猫一样死命脱着身上的羊皮袄子,“扑!”一声摔在戏台子上,哭喊道:“不演了,我不演了!”
孙淡一片茫然,这个月官究竟是怎么了?
展布见势不妙,忙上前扶月官,“乖乖”“肉肉”地哄了半天,这才让月官平静下来:“月官妹妹,你究竟怎么了?”
月官不住地在戏台子上跳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件养皮袄子:“虱子,虱子,里面有虱子!”
原来,她刚才觉得身上有些发痒,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胸口有一个小黑点在蠕动,却不是虱子还能是什么?
“啊!”戏班子里的姑娘们虽然地位低下,可平日却是娇生惯养被大家捧着,什么时候见过虱子这种东西,听月官这么一喊,都惊得跳起来,小鸟一样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局面立即失控了。
“搞什么,搞什么?”孙淡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弹出来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那展布临危不惧,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女孩子们都拉住,又是诓又是哄,又是陪小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痛说了半天姐妹情深,这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可无论如何,月官也不肯再演赵本山这个角色了。
孙淡想了想,这个月官实在太风雅,演赵本山也不太合适,罢了,就让她去演女角吧。反正女主觉的戏份不多,也不怕她再出状况。
月官见孙淡安排自己去演女角,不觉大松了一口气。
可是,让谁去演赵本山呢?
孙淡大觉头疼,关键是刻还是展布站了出来:“我来演,我就不信我演不好。”
展布年轻的时候可也是个名角,装龙像龙,装虎像虎,倒是个合适人选。
他咬牙穿上羊皮袄子,娇滴滴地念着台词:“你还不了解我吗,还管我叫大忽悠呢。我能把正的忽悠斜了,能把蔫的忽悠谑了,能把尖人忽悠嗫了,能把小两口过的挺好,我给他忽悠分别了。今天卖拐,一双好腿我能给他忽悠瘸了!”
展老板用的是标准的京片子,字正腔圆,麻溜儿利索。
孙淡目瞪口呆,连声叫道:“小沈阳,小沈阳!”
对,就是小沈阳。你听他的声气,你看他的肢势,简直就是小沈阳二世,就差展布再吆喝一声:“哎呀妈呀,孙老师,是孙老师来了。孙老师,你吃点啥,咱不差钱。”
展布有些得意地问孙淡:“静远,你看我演得怎么样。对了,沈阳不是北边吗,同我们这出戏有什么关系?”
孙淡苦笑:“展老板,你就不能正经说话?”
展布一头雾水:“咋啦,我说话就是这个腔调,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奴家。”
孙淡被他的声音弄得浑身发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怒喝道:“展布,你就不能粗着嗓子说话吗?像个男人一样说话。”
展布非常委屈:“奴家……奴家就这嗓子啊!再说,做臭男人有什么好,人家才不愿意呢!”
戏班子里的女孩子也都唧唧喳喳地议论起来:“是啊,展老板演的挺好的啊!”
“卡卡卡!”孙淡连喊了三个卡字,这才让自己烦躁的心绪平静下来,耐心地说:“展老板,你今天要演的是一个骗子,一个破落户。不可否认,展老板你风度翩翩气质高雅,可你想,一个破落户老骗子会像你这么说话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静远先生你也不要着急,让奴家在揣摩一下角色。”展布低头沉吟了片刻,突然一抬头:“好了,我知道该怎么演了。咋地,不相信我呀。咱俩谁跟谁呀,这戏是静远你写的,我怎么着也不会砸了哥们的牌子啊!”
虽然还是京片子,可这时的展布却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带着一股混不吝的惫懒笑容,让孙淡一刹间仿佛是看到后世京城的顽主。
其实,将《卖拐》的东北风格换成京味,也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孙淡欢喜得笑出声来:“对对对,展老板,就是这个状态,你继续保持。”
第一男主的角色算是确定下来了,也算是去了孙淡一块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