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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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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唯吃了一惊,忙道:“我是孙淡孙大人的学生,特意过来拜望恩师。”

“原来是孙大人的学生啊。”那个卫兵的脸色缓和了些:“原来是孙先生的门生啊,果然气度不凡。孙先生今日恰好回来了。不过,你还是改日再来拜望吧。”

“怎么了?”方唯忙问。

那卫兵笑了笑:“孙大人事务繁忙,我就算放你进去,他也没空见你。”

“为什么?”方唯还是不肯放弃。孙淡的确是太忙了,今日如果不能见着他,也不知道他明日会去什么地方。她可不能再等上半个月了。

那个卫兵耐心地解释:“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问题。今日孙大人才回家,淮安知府、南河的总河总漕、南河总理都到了。对了,杨一清杨阁老也到了。你说,孙大人有空见你吗?”

一听连杨阁老也来了,方唯更是振奋。这是一个好机会啊,如果能见着孙淡,并见着杨阁老,父亲的冤情就能得到伸张。

心中一急,方唯也顾不了那许多,径直就朝里面闯:“让我进去,我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禀告孙大人。”

“喂喂喂,你这人怎么了?”那个卫兵也急了眼睛,大声喝到:“来人啦,把这个家伙给我扣了。”

听到这一声喊,几个士兵涌了过来,就要动手。

这个时候,孙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去:“各位且慢动手,怎么回事?”

那卫兵气愤地指着方唯:“管家,这人太不象话了,也不看现在是何等情形,竟然乱闯。”

“是你?”孙中疑惑地看着方唯,在他印象中,方唯可不是一个卤莽之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方唯见孙中出来,松了一口气,忙道:“孙管家,快带我去见恩师,有要事禀告。”

孙中摆了摆头:“方小哥,只怕我家老爷没空见你,就算带你进去,只怕你今日也见不着他,还是明天再来吧。”

方唯:“不行,此乃十万火急的机密要事,我必须今日同孙先生说,也方便他向杨阁来汇报。”

孙中有些不快:“有什么紧急要事比抗洪震灾更重要,告辞了。”说完一甩袖子就要离开。

方唯大急,一把拉住孙中的袖子,在他耳边道:“孙管家,此事真的要紧。方唯知道,这句话一说出口,就是石破天惊。此事是关于睢宁黄河决口的……”她一咬牙:“此次睢宁决口,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什么?”孙中不觉叫出声来:“此话当真?”

方唯低声道:“是,而且同河漕坐堂太监甘公公有莫大关系。”

孙中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脸就变了,低声道:“随我来。”就带着方唯进了院子,让方唯在一间静谧的屋子里等着,自己却跑去找孙淡。

不片刻,孙淡就走进屋来。

见是方唯,孙淡微微一笑:“是你啊,这么急。”

“学生拜见恩师。”方唯跪在地上。

“起来吧,你我同为师生,不用那么多虚礼。”孙淡右手虚虚一扶,方唯站了起来。

孙淡沉吟片刻,道:“你刚才说的事情,我已经听孙中讲了。不过,这里面有一个问题,甘必达乃是坐堂太监,不可能不知道炸开黄河决口会有什么后果。他的胆子真的会大成这样?”

方唯道:“回恩师的话,我听人说,这个甘必达和王恕在修建睢宁河堤的时候,贪墨了银子,以至于将那十多里河堤弄成了豆腐渣工程。如今,夏言夏大人和恩师前来巡视河防,这二人怕暴露,索性将河堤炸开,来一个察无实据。可怜几万睢宁百姓,可怜睢宁知县方大人……都做了冤魂。”

说到这里,方唯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孙淡却不为所动,他这次来淮南的确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打的就是板倒王恕和甘必达的心思。可表面上,他还是一脸的平淡,甚至有些怀疑这个方唯是别人派过来设的局。

孙淡:“正如你说的,察无实据。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说的,有什么证据?我总不可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吧?”

“恩师,请相信我。”方唯抹了一把眼泪,道:“请禀明杨阁老,立即扣押王恕和甘必达这两个奸贼。”

孙淡微笑着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没有实际的证据,本大人怎么可能相信。再说,王大人身居高位,若本大人仅凭你一句就要将他们扣下,岂不是一场笑话。告辞了”

他慢慢收起笑容,站起身来,就要朝屋外走去。

“大人,留步”方唯颤着声音拦住孙淡的去路,突然一把拉开自己的衣服。

第四百五十七章 扣押

方唯这突然的举动让孙淡脚步一顿,定睛看去,却见方唯猛一拉开衣服的前襟,却露出一件红色的肚兜。她里面大概是裹了胸,可即便如此,依旧能够看到胸脯那圆润的饱满。

孙淡心中一个激灵,这一惊非同小可,竟吓得他出了一身毛毛冷汗:“你、你、你……”

“是,恩师看得没错,民女乃是女儿身子。”按理,方唯此刻应该羞得满面通红才是,在一个男子面前宽衣解带,在明朝可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可方唯现在只想着将孙淡留下,细细述说父亲和睢宁百姓的冤情,至于其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那具纤细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一脸煞白,牙齿将下嘴唇都快咬出血来。

“好大胆子,你你你,你竟然冒充男子参加科举,想死吗?”孙淡愤怒得眼睛都要冒出血来。此事实在要命,真若暴露,不但方唯要被国法明正典刑,连他孙淡也要吃不了兜着走。闹出这么一个大笑话,孙淡固然颜面大失,只怕他这个翰林院编休也做不成了。

这才是终日打雁,反让大雁啄了眼睛。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孙淡心头升起:“如果这事让黄锦他们知道了,绝对不会让我孙某人好过的。难道……难道真要做了这个方唯。”

一刹间,孙淡几乎就要大喊出声,传候在外面的韩月进来,一刀将这个可恶的女人砍作两截。其实,到孙淡如今这种地方,杀一个普通女子,就如杀一只鸡一样,根本不用担任何关系。咳嗽一声,自然有一大把的人愿意站出来替孙淡这个未来的帝国阁老顶罪。

可是,毕竟是一个现代人,他还做不到如古人一样杀伐果断,视普通人生命如芥子。

方唯慢满地跪了下去,抬起头看着孙淡:“恩师,小女子既然能站在你面前,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早就将自己当成一个死人了。”

她依旧苍白着脸,可神情之中却有一种决绝:“还请恩师冷静,若将其他人惊动了,见到此情此景,却是不好。”

“你,你,你,你是在威胁我吗?”孙淡脚下不觉一个趔趄,不觉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刚一坐到椅子上,孙淡这才清醒过来,脑子里飞快地转动,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恩师,小心。”方唯见孙淡一屁股坐下,慌忙穿好衣服,上前一步就要去扶。

孙淡冷笑:“恩师二字以后休要再提,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方唯跪在地上,道:“孙大人,睢宁黄河决口,看似天灾,实是人祸。民女得知,是那甘必达带人炸开了堤坝,将黄河水引来淹了睢宁城,还请孙大人为死去的睢宁百姓主持公道。”

孙淡冷静下来,上下看着方唯,却见她脖子修长光洁,却没有男子的喉结。心中一阵懊恼,我怎么没发现这一点。当时她报名的时候,我以为它年纪小,还没长出来。哎,忽略了,忽略了。

孙淡淡淡道:“还是刚才那句话,你所说的一切实在是骇人听闻,又没有证据,你让本大人如何相信你?”

方唯道:“禀孙大人,民女的父亲其实就是睢宁知县方尚祖,黄河决口那日所发生的一切,民女一一看在眼里,听到耳中。”说着话,她就将那夜所发生的一切详细地同孙淡说了。从方用受伤,说到黄河决口,然后被漕帮的小刀他们救了,最后来淮安考试。

说到伤心处,方唯禁不住放声痛哭:“可怜我爹爹、七叔公还是几万睢宁百姓都死在甘、王两个奸贼手中。大人,请为民女做主啊”

孙淡心中一阵大动,这倒是一次好机会,有方唯这个人证在,或许还真能扳道王、甘二人,断黄锦和张贵妃一条胳膊。可是,光有这个人证还不够啊。再说,如果让方唯做证,只怕还没整倒王恕和甘必达,自己反先要陷了进去。

见孙淡沉思,方唯道:“孙大人,民女今天既然能够来见你,连命都不要了,难道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孙淡心中突然一震,想起方唯刚才所说的一切。心道:甘必达去炸河堤动静实在太大,肯定带了不少人过去。只要把这些人找出来,再查到他的炸药是从什么地方弄过来的,人证物证不都有了。

如今,确实如方唯所说,必须想将王、甘二人给扣住,防止他们出去预先布置。只要把他们给扣住,封锁住消息,自可从容缉拿甘必达炸堤时的帮凶。

恩,这回说不得要拼了。

可是,甘必达去炸河堤时的帮凶究竟是谁呢?

河、漕衙门的人?

不可能,河漕的人还没那么大胆子。

那么,最有可能是从其他地方请的帮手。

可那些帮手究竟来自何方?

孙淡略一沉思,心中突然一亮:有了,我道忘记了一个人,这次还真得让他出马了。能不能干掉王、甘二人,然后顺手把黄锦给牵连进去,就全靠这家伙了。

想通这一点,孙淡已有定计,他伸手虚扶了一下,装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方唯你且起来,王、甘二贼胆大妄为,本官立禀明杨阁老,立即将二贼扣下细细审问,一定还睢宁百姓,还你父亲一个公道。”

“大人”方唯一阵惊喜,眼泪又下来了:“大人,可是,正如你说,你现在没有证据啊,别将你也牵连进去了。”

孙淡心中好笑,刚才让我扣人的是你,如今又说没证据,怕将我牵连进去的又是你。这人的心啊,还真难以琢磨。

他站起身来:“不用担心,若凡事都有确凿证据才去做,还能成什么事。再说,那二贼会给我们证据吗?让这样的奸佞小人逍遥法外,乃是国家之耻。”

他大步走到门口,一招手:“韩月。”

韩月小步跑过来:“老爷。”

孙淡:“你马上去通知冯镇,让他带三十个甲士过来,把大厅给我围了,将王恕、甘必达二人给我扣了。”

孙淡这次去山东接杨一清他们,正好在驿站碰到冯镇。冯镇在京城的事务已经办完,正往淮安赶,这次恰好能助孙淡一臂之力。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一天时间

从孙淡所住的地方到冯镇军营大河卫还是六里路,一来一去,却需要一点时间。

韩月知道这事非同小可,立即骑上一匹快马不要命地朝大河卫奔去。

大河卫那边自有军马,冯镇要赶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大概算了算,半个时辰还是需要的。

孙淡却也不急,反正大厅堂那边杨一清与淮安府衙门和河漕衙门还有得皮扯,不是一时半刻能见出分晓的。

据孙淡所知道的,京城那边陆家钱庄发行的债券效果不错,为朝廷凑集了上百万两银,杨一清这次来淮南随身携带了五十多万两银子用于震灾。这可是真金白银,地方上到处都要用钱,谁多些,谁少些,都有得扯。

刚才,淮南的几个县城,还有河道都在为赈灾银子的去向争执,都想多要一些。就两八杆子打不着的学道衙门也站了出来,说各县的县学过了水,已经变成了危房,也该借机修葺,若到时候房子倒下来,砸死了士子,谁负责?还有,学道往年欠秀才们的廪米是不是该补发了?为了增加说服力,各大衙门还将往年的帐本都搬了出来,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

现在,杨一清也知道大家都需要银子,只能竭力协调,抓大放小,争取将有限的银子用到最要紧的地方。作为一个内阁阁员,有的时候还真是一个裱糊匠。即便他心中再恼火,也只能温言同大家商量,毕竟,赈灾一事还需地方上一干大员实际去做。

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比钱更让人纠结和眼红。虽然这赈灾银子没人敢黑,可要做出政绩,没钱可干不好。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一个救灾不利的帽子一扣,前程就完蛋了。

所以,这事还有得争。

孙淡也不急,让方唯站在那里,自己则拿起一本书闲适地看起来。

方唯紧得说不出话来,好几次去给孙淡茶杯续水的时候,手都颤得厉害。

孙淡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

冯镇和韩月来得好快,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冯镇全副武装地跑进屋来。他浑身上下都是汗水,高大魁梧的身上穿着一副皮甲,背上背着大弓,腰上插挂着一把雁翎刀,杀气腾腾而来,如同一尊庙里的金刚。

在看屋外,三十个卫兵也做同一打扮,剽悍得让人呼吸不畅。

冯镇:“老爷,冯镇前来报道,请吩咐。”

孙淡站起身来:“立即将大厅堂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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