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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实的盾牌，撕裂了钢铁，穿透了牛皮，直往深处钻去，许多人一声闷哼，栽倒地上，一轮箭雨，鳞甲已被射得残破不全，缺口豁然。
“稳——住——”在急雨般的金属撞击声中声音却依然清晰。
队列后忽射出无数根长钩，奋力扑向烈火掩映中的战船，死死扣住船边，像千百双伸长的臂膀纵横交错抓住战船，甲板上人流潮涌，刀光暴涨，砍断长钩。无数钩绳断落坠入河中，更多的长钩又呼啸而出，钩长如爪，一头扎入人群中，穿膛裂肚，连人一起钉在船边。断绳，铁钩，金兵，纷纷掉落。后面的金兵正待扑上，猛然一团团灰影袭至，重创胸膛，五脏移位，耳边雷鸣，灰影滚落，竟是无数巨石，连绵不绝砸下，砸中人身，血肉横飞，砸中战船，甲板碎裂。船身剧震，嘶喊沸腾，甲板上满目疮痍，处处横尸，烂肉成泥，乱脚践踏，金兵踏尸而过，跳下战船，杀声漫天，汹涌攻来。
戚少商举起逆水寒，银光冷冽，寒气森然，士兵们屏息聚势，弓身缩背，一声令下，如出笼野兽，咆哮跃出！
两股巨流，砰然相撞，立刻混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黑红银白一起卷了进去，燃成一片凶恶的暗红。
漩涡中一点白光，是旗杆，左右摇摆，晃动不止，却始终不倒。
旗杆被一只苍白有力的手紧紧握着。
血蒙了双眼，双目所见，天地血色淋漓，黑影一闪，蜓儿怒吼一声，举刀便砍，那人竟抱住了刀，一手将剑送入了蜓儿的腹中！蜓儿狂叫一声，飞身扑上，将那人牢牢抱住，两人在地上翻滚，剑也在蜓儿体内搅动。那人丢了剑，双手掐住蜓儿的脖子，狠狠挤入土地中，蜓儿紫涨了脸，眼珠几乎要夺眶而出，拼尽全力一刀砍向那人的脑颅，那人软倒一边，蜓儿挣扎着爬起来，又扑上去疯狂的砍着，猛然惊觉，身下的人早已面目全非，刀身更是扭曲不成形。撇了刀，蜓儿从腰间一抽，一条金鞭“唰”飞出，两头银钩闪闪。蜓儿将旗杆插在腰间，冲入水中，一条金鞭上下翻腾，左右冲突，像被激怒的巨蟒，鞭影所至，风声长啸，水花破碎，一个金兵躲避不及，被银钩钩住，蜓儿一声呐喊，将金兵抡了起来，扫起一圈水浪，一抖手腕，又缠上一个金兵的脖颈，扬手一抽，血喷满身，两名金兵身首异处，向两处飞去。蜓儿一路鞭杀，冲入金兵深处，一圈金兵围拢了上来，脚下突然一沉，蜓儿低头一看，一个半死的金兵挂在他的腿上，手指深深插进腹部的伤口，血流如注，蜓儿嘶声大叫，抬脚踢去，那金兵哼也不哼，竟是已死去，眼前景物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重叠，蜓儿渐渐觉得臂膀离了身子转动，背后猛然一阵撕裂的疼痛，大惊转身，正对上一双红透的眼和再次举起的刀。一鞭将刀抽开，又一鞭钩断那金兵的喉咙，蜓儿在水中摇晃了两下，周围的金兵立刻攒拢，乱刀砍下，蜓儿发声喊，猛一直身，鞭倒面前几名金兵，同时一把刀从他的胸膛破出，一把刀从侧面伸出，一条握着金鞭的胳膊飞扬起来，落在污浊的水中，蜓儿呆了一下，才知那是自己的胳膊。包围圈骤然缩小，蜓儿血红的视野里，忽然闪出白亮亮一片刀光，好像夕阳落在家乡的河面上，漾动的河水揉着阳光，一道白一道红，一道红一道白。
倒在水中的旗杆又被擎了起来，这个人的手小，被血污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这个人是戚少商。
他的另一只手握着逆水寒，仍然锋利的逆水寒。
他看了一眼脚下，只一眼，胸中便涌出难以名状的悲愤来。
他原来受了伤，已经力竭，此时体内好像突然凿开一个泉眼，又生出无尽的力量来。
叶知秋喘息着站在他身边，一个金兵状若疯狂的向他扑来，他挣了一下，胳膊却在刹那间不听使唤。
戚少商已举起了剑。
金兵忽然倒下，背上插着一柄小斧——神哭小斧。
一身青衫掠过，挡在戚少商面前。
叶知秋咬咬牙又提起剑来。
三人对望了一眼，便背靠背举起剑，跳开，出手，又回来，还是背靠背，在重重拼杀的冲击下岿然不动。
后方忽然声壮，无数服色各异的士兵从城内冲出，加入他们的战斗中。
冲在最前面的有董思远，夭夭，还有陈平，一路冲杀，像一把匕首捅入混沌的漩涡中，将黑红银白分开来，形势渐渐明朗。
戚少商三人也得以脱出重围，两股人马终于汇集。
陈平赶了上来，拍拍戚少商的肩膀：“我已投奔了苏宰相，他派我来协助你。”
夭夭满不在意的抹去脸上的血污，仍然明艳照人：“打完这场，回去我请你们喝酒！陈年女儿红！”
董思远哈哈大笑：“好！不醉不归！”
大家都笑了起来。
其中笑得最爽朗的是戚少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在他心底悄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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