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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敌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余紫觞这样平静对待。
第二日一早,得知今日不能按计划上岸之后,众人纷纷开始兴师问罪。船长亲自出来主持大局,好话说了又说,最后实在忍不下去,撂下一句:“官府封锁了江岸,某又能有什么办法?横竖今日是上不了岸了,诸位若是心存不满,大可以找官家告状去!”
这么一通话说出来,众人这才讪讪而去,嘴里却仍不住地发着牢骚。
余紫觞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瞅着姬骞:“您这般行事,会不会太招摇了?”封锁江岸,多大的事情,如今各州各郡只怕都得到了消息,还不定怎么想呢!
“你觉得我张扬?”姬骞反问,“你觉得我已经乱了分寸了?”
余紫觞微愣。
姬骞笑了:“你这样觉得,那些人也应该这么觉得吧。”
略一思忖,余紫觞反应过来:“您是打算?”
“正是。”姬骞道,“这段日子我一直让人留心着船的周围,确定没有人坐小船离开,那么阿仪肯定还在船上。今日我命人封锁江岸,想必那些人会如你方才那般,认为我已经乱了手脚。明晚,我会给他们一个逃走的机会。”
众侍卫都被召进来,他平静地讲了自己的计划,不出所料立刻有人出声反对:“主公,万万不可!主公以万金之躯犯险,若有什么意外,置社稷于何地!”
“许知,我看你该去考个功名,当个朝官。听你方才的口气,我还当是御史大夫在跟我说话。”姬骞冷冷道。
许知头埋得更低,口气却十分坚定:“小人死罪,但主公不可不慎重!”
“你老想着你主公,可你家主母如今身在险境,又当如何?”余紫觞不耐烦道。
许知深吸口气:“小人自可以为主母豁出性命,但主公不可!”
“那你家少主也不用管了!”余紫觞冷冷道。
“少……主?”许知困惑。
姬骞慢慢转头,看向余紫觞。
仿佛这才发觉自己失口了,她别过头,神情懊恼。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姬骞慢慢问道。
但不用余紫觞回答,一个念头已经自动浮上他的脑海。太荒唐,太可怕。但他知道,只能是那样。
之前的许多疑点,通通都得到了解释。为什么慕仪在离开前那段日子看起来那么疲惫,还有那晚余紫觞说“她身子不好”,以及他心中从头到尾都充斥着的不安和忐忑。
“她有孕了,对不对?”他语声发紧,面色微白,“她怀了我的孩子,你们竟还要带着她走?”
余紫觞看着他,慢慢道:“我觉得她离开更好。”
“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怎么做对她更好?”姬骞忽然发怒,“她是我的妻子,是死后要跟我躺在同一副棺椁的人,我都没有去决定怎么对她更好,你凭什么!”
余紫觞语塞。姬骞挥挥手,似乎很累的样子:“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对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姬骞深吸口气,努力平复脑中的纷乱。
他想起新年时,他明明猜到慕仪会离开,却鬼使神差地顺着她的意思,带她出宫,带她去珑江池,然后离开她的身边。
他给了她逃走的机会,却希望她能在最后一刻后悔,为了他留下。
可她还是毫不留恋地走了。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一并带走的还有他们的孩子。
从前她总说他心狠,可是这一次,分明是她的心更狠。
。
当天接下来的时间和第二天,姬骞的人开始在船上到处搜人,行为不再如从前那般小心,许多人都看出了端倪,然后,某位贵人在船上丢失的消息传开,人心惶惶。
“贵人?”吃饭时,吴老三大嗓门道,“也不知是什么贵人,耽误了爷爷我的生意,真他妈晦气!”
“吴老三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杨氏疾言厉色,“你再胡说就给我滚出去,别说是我们商队的!我可受不起这个连累!”
吴老三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杨姐姐,你是不是真知道些什么啊?”有汉子凑近,低声问道。
“我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你,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了。”
。
当晚亥时,十几艘小船悄然靠近大船,领头的正是下汀太守。船长得到消息后,忙不迭跑到甲板上恭迎,连声道:“竟让大人亲自前来,小人惶恐,小人惶恐!”
大家没料到太守大人居然跑到商船上来,全挤在不远处打量,窃窃私语。
太守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本官来此,为的是捉拿钦犯。我们得到消息,有大盗藏匿于这艘船上,故而封锁江岸,带人来搜查。”
船长大惊:“钦犯?这这这,这是哪里的谣言?小人如何敢藏匿钦犯!”
“你也别慌,本官没说是你藏匿钦犯。是那钦犯乔装改扮,混在这艘船上,与你没什么干系。”太守道,“好了,你们通通进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给我搜,务必要仔仔细细,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众官兵得了命令,朝船舱走去。船长愁眉苦脸地跟着,还得不住跟客人们说着抱歉。
船上乱成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停满了小船的江面上,有一艘船慢慢划走了。
小船越划越远,到某个地方忽然停住,只见水雾迷茫的江面上,一艘小船从暗处出现,舟头姬骞长身而立,神情平静。
余紫觞站在他身后,轻笑道:“阁下好兴致,大晚上竟轻舟夜游睢江。可惜这睢江水急,阁下当心别一不小心翻了船。”
他们对面的小舟上,一黑衣男子咬牙切齿道:“你们设局引我出现?”
“正是。煞费苦心,皆因君故。”余紫觞笑道,“现在,把皇后娘娘交给我们,或许我们还能考虑饶你一命。”
“就凭你们?”黑衣人冷笑。
“自然,就凭我们两人可拿不下你。”余紫觞道,“本来我们也很伤脑筋的,要知道大晚上的在这睢江上划着船跟踪你可不是件容易事,人一多就被发现了。但是,有这位秦君在,倒也不用担心。”
闻言,黑衣人看向沉默立在一旁的秦继,只见他神情冷淡,唯有目光锐利如鹰鹫。
他握剑的手紧了又松开:“余傅母,你这般违逆左相大人,可有想过自己的下场?”
“我的下场不劳您费心。”余紫觞道,“现在,先担心担心自己的下场吧。”
“我天机卫从来没有怕死的人。我管你是谁,要想从我手里抢人,便先问过我的剑吧!”他飞身跃起,手中的长剑刺向秦继。寒光凛冽,秦继拔剑出鞘,与他缠斗在一起。
如果慕仪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大感叹一番,原来传奇里讲的并不全是编造。武林高手在半空中打架这等拉风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只见夜色之中,二人以小船为各自的落脚点,斗得风生水起。
秦继的剑刺入黑衣人胸膛的同时,他也奋力将剑刺入了他的胸口。
“砰——”巨大的落水声。黑衣人跌入睢江,血水四下散开,又很快流走。
秦继落在小舟上,面色惨白。余紫觞扶住他:“你怎么样?”
他眉头紧蹙,费力道:“剑上有毒。”
余紫觞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让他咽下:“这是我配的药,可压制毒性,你先服了。”抬头,“陛下,您快去看看阿仪!”
两条船隔得不远,姬骞飞身一跃,落在那条小舟上。没有犹豫地,他挑帘而入,然后抱着面色苍白的慕仪出来了。
她仍穿着那夜的衣服,双目紧合,正沉沉而睡。
“她被下了药。”姬骞沉声道。
“被下了药?”余紫觞失声道,“难道这几天都被下了药?这可怎么是好,也不知孩子有没有受到影响!”
姬骞手一颤。
“你把她给我。”余紫觞道。
姬骞放下慕仪,回到他们的船上,余紫觞跳到另一条船上,低头看着慕仪。
她没有抱着慕仪,就让她那么躺在船头。
“你干什么?夜里太凉,别让她这么躺着。”姬骞道。
余紫觞笑了:“是啊,夜里太凉了。”脱下自己的斗篷,裹在慕仪身上,“好了,我现在可以抱她了。”
姬骞蹙眉。
余紫觞隔着斗篷,让慕仪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对姬骞笑道:“陛下知道,我为什么不敢碰她么?”
姬骞神情一愣,脚下忽然一阵虚浮,踉跄着倒在了船上。
他挣扎着抬头,看向余紫觞:“你……”
“她的衣服上,我下了药。”余紫觞轻声道,“你这么谨慎的人,也就只有在终于找到她的那一刻会因为喜悦而丧失戒心。所以,这是我的机会。”
苦海
“居然是你……”
“是啊,就是我。”余紫觞笑吟吟道,“那天晚上阿仪比你还要惊讶。”
“你给阿仪下药,把她藏起来,然后来骗我?”秦继靠在船上,虚弱道。
“真是多亏了秦君你的帮忙,这一切才能进行得这么顺利。”余紫觞道,“没有你,我们也出不来煜都城,更逃不了这么远。便是今晚,也多亏了有你在,我们的陛下才能狠下心只身一人出来救他的妻子。”
“为什么?”许久,姬骞才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为什么?”余紫觞声音里忽然带上了愤恨,“你在西域做下那种事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报应!”
“西域?”姬骞回忆,“你……是为了万离桢?”
“是,我自然是为了万离桢。”余紫觞道,“我的卓恒,我放在心上那么多年的卓恒,就这么被你们给联手害死了。我没办法让他回来,便只能让你们给他偿命。”
看姬骞默然不语的样子,余紫觞挑眉:“陛下你是不是很意外?我竟把西域的事弄得这么清楚。”松开慕仪,她站起来,“其实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要多一些。我不仅知道卓恒是被人害死的,我还知道沈翼也参与其中。”
姬骞猛地抬头。
“是,我没说错。沈翼,沈仲卿,沈氏嫡长子,原执金吾,许太子的心腹。”余紫觞慢悠悠道,“那个本该死于宫变的沈仲卿,他还活着。
“我不知道是谁救了他,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只知道,乾德三年的时候,温大公子在昌州酒肆间偶遇了他,将此事告知了左相。左相命人暗中跟踪,费了许多周折,最终和他达成了协议。”
“协议?”
“沈仲卿去西域刺杀万离桢,作为回报,左相想法子替沈氏那些还活着的人脱罪,让他们不用过得那么凄惨。”余紫觞道,“沈仲卿本来就与万氏不合,更何况许太子死后,万离桢竟将许太子的未婚妻万大小姐嫁给了陛下您。在他看来,这就是不折不扣的背叛。杀他都不需要什么理由。”
顿了顿:“其实这一回,我真的不能完全怪你。虽然前面的局都是你设好的,暗中和赫茌国交涉,利用战争引卓恒去了西域。但我知道,从阿仪中剑后你就开始犹豫,甚至想要放弃实施计划。你也明白,卓恒一死,这三方的平衡就再也无法维持了,那么你跟阿仪也再没有可能。可你不想做的事情,左相却替你做了。
“但很可惜,我还是必须杀了你。谣言已经散开,你死在这里,你带来的亲卫都会认为是天机卫动的手,那时候朝野自然大乱,左相这个弑君的罪名就背定了。”
她弯腰,捡起脚边的长剑,回到姬骞所在的船上:“时候也差不多了,再聊下去你的人就该到了,我可不会犯这种最后关头得意忘形以致功亏一篑的错误。”
姬骞看着她,唇边笑意冷冷:“余夫人真是好谋划。”
“过奖。”剑锋抵上他的胸口。
“你算计了这么多,可有为阿仪想过?”
“我自然为她想过。你死了,她便可以无后顾之忧地与秦君畅游天下。”恍然大悟一般,“你是不是担心她的身子?你放心,我怎么会给她下毒呢?不过是点迷药,伤不着她。”
“伤不着她?”姬骞笑笑,“那就好。”
余紫觞眼微眯,右手握紧了剑柄,眼中杀意迸现——
剑刃刺入皮肉的声音。
两声。
余紫觞低头,她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薄而锋利,血红的颜色正在紫色的衣服上泅染开。
姬骞立在她面前,右手握着刺向他的剑刃,鲜血顺着掌心、手腕不住往下淌,最后滴到船板上。
“你……你没事?”她费力地问道。
“自然没事。”姬骞神情平静,“朕是踩着尸山骨海坐上这个皇位的,怎么会被你算计倒?我只是担心你会在阿仪身上下毒,这才耐着性子与你周旋了这么些时日。”
余紫觞捂住胸口,咬牙:“什么时候?”
“从你送来那封匿名信开始。”姬骞微笑,“那封信的要求让我觉得奇怪。写信的那个人明显就是要把我引到商船上去,图谋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