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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却是天底最倔强的了,公开批斗,限制探亲,什么法子都用上了,都不能让他们分开,反正让鸡洼村知青点成了笑柄。
亚劣的环境里,所有的人怒火是很容易被挑拔起来的。一开始,他们设计的是,先下毒,再把两个推进宁河,造成失足落水的假像。然而穆鸠平买回来用来毒老鼠的老鼠药,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烈。两个人挣扎着准备逃出钟馗庙,到外面求救,就算有风雨之声作掩护,也很难不惊动别的防汛的人,还有穆鸠平并没有参与这件计划,他被临时打发到堤上巡视去了,随时有可能回来。穆鸠平对顾惜朝是恨到骨子里的,但是他再怎么鲁莽也不会让戚少商死掉。
所以他不得不改变计划,把钟馗庙作为两个人最后归宿地。因为防汛的原故,用来做木桩的木头,绳索,还有铁锹之类的东西都准备得很充分。他不能给他们出钟馗庙的机会。
再后来,妒嫉如决堤的洪水,把他的理智、人性冲刷得一干二净。因为,顾惜朝连来生相爱的机会也要留给戚少商,他挣扎着说,少商不要忘了我。不许忘了我。
所以,他不能让这两个彼此记得。他把他所知道的所有的法子都用上了,残忍,泯灭人性他都顾不得,他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我得不到,戚少商也别想得到,你许他一个来生,那么,我让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再有来生。
玉指环当然是他拿走了的,他曾经看见过,戚少商把那枚玉指环像项链一样套在顾惜朝的脖子上,他不知道这玉指环是什么来历,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这玉指环沾了顾惜朝的气息,他一定要拿走。
当一切都如同墨汁一般溶入夜色当中,没有了痕迹。他才知道,他除了从顾惜朝的脖子上攥下来的玉指环,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连恨也没有了。而让他铭心刻骨的那一个人,已是没有意识没有爱恨没有自由的魂魄。
他娶了三任妻子,三任妻子都无法容忍他的怪癖,第一个妻子,眼眉像极了顾惜朝,第二个脸型像顾惜朝,第三个叫李希昭。他总是逼他们穿上当年顾惜朝穿的那种衣服,在床弟间,他拼命的撕扯这身衣服,想像这衣服到底包裹的是顾惜朝的身体,他叫她们惜朝,然后逼她们答应,否则他根本无法勃起。录音机的音亮被开到极限,《钟馗嫁妹》的唱词充斥着屋子里每一个角落。就像顾惜朝在他的耳边唱一样,为他一个人而唱。
他要让那俱身体臣服于他的威力,为他而绽放,那个人的哭,那个人的泪,那个人的欢乐与痛苦都是因为他的勇猛。到第三个妻子也离他而去的时候,他索性就淡了娶妻生子的观念。而他的事业却是蒸蒸日上,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做生意有如神助,短短几年,就成了江城首屈一指的富翁。
他回了鸡洼村,在当年的知青点建小学,他买下戏台那块地,这是顾惜朝最后栖身之处,他不允许别人去打搅。
鲜于通,冷呼儿是他在养着的,很有默契地守口如瓶,他不怕他们有什么异动,他敛集的财富越多,就越能撇清他与那些事情的关系。冷呼儿在被他弄瞎眼睛之后,就老实得如同龟缩在洞里的老鼠。那天夜里,他们已经见识了黄金麟毒辣了,谁也不敢拿着鸡蛋去碰石头。
看起来,他的一生是没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了。只是顾惜朝只能存活在他的记忆里,而回忆是一种痛苦,因为与顾惜朝息息相连是戚少商,而不是他黄金麟。
他从来就不知道,他还有再面对顾惜朝的一天。报上的寻人启事一出来,他就开始派出了最有能力的私家侦探去收集消息。
再然后,穆鸠平,冷呼儿,鲜于通一个一个地死了,他也知道了,这两个人是活生生的人,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们再一次携手并肩走在了一起,他只是陌路。但是他不知道哪里出了疵漏,才让这世上居然又多了这么两个人。不过,骨子里他还是庆幸的,顾惜朝转世为人,也没有什么不好,他错过了前世,那么今生该他如愿以偿了。
顾惜朝质疑他的贷款计划,想必不是什么巧合,除了重新爱上了那个平庸的男人,他还记得什么?黄金麟从未这么急切的想过见一个人,为的倒不是什么贷款计划,也不是一个接一个谜团,而只是为他真的很想见到顾惜朝。
下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大班桌后坐的那个人眩目得让他有一时间的错鄂,二十八前他的绝断,是不是只是一场恶梦?
走出了这个梦境,他是该毁了他,还是该得到他。
他已经老了,他没有那黄金岁月里的那种洁癖,换而言之,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等另一个顾惜朝在没有遇到戚少商之前,就被他得到。
小秘书很识趣的关上门。因为顾惜朝的坚持反对,而傅总经理又于年后突然去了美国公干,银行高层间的人事变动以及利益有一种微妙的变化,黄氏集团的贷款计划被搁浅了。以黄氏在江城的势力,这一次又亲自上门来谈,想必贷款也是迟早的事了。不过小秘书压根就想不到,他们讨论的不是企划书,而是一迭照片。
26
照片里的主角是戚少商和顾惜朝,背景则是各种各样的,有大街上的,有屋内的,还有停车场的,两个或谈笑风生,或沉默对视,或执手相握,或并肩而行。甚至还有一张是今天早上的拍的,两个人吃早点,戚少商切了一截火腿喂到顾惜朝嘴边,顾惜朝笑意嫣然。两个人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在这薄薄的方寸之间表露无遗。
顾惜朝淡淡地一笑,他不是那种藏头缩尾的人,爱了就是爱了,也没有什么好让外人耻笑,更何况这个社会已经是二十八年前的固封自封,压抑灰暗。这迭照片能起到什么作用。
只是正如他先前所料的那样,黄金麟不是没有动静,而是他藏得太深,除豺狠的凶残,还有狐狸的狡猾。当然还有别的什么,而两个被当作猎物的当事人还不知道。
耐心等顾惜朝一张一张的看完了照片,黄金麟才说道:“听说雷曼银行的总裁米歇尔先生的性取向也比较特殊。顾先生年纪轻轻就坐了这个位置,再加上这组照片传了出来,只所难免有人会对顾先生的年少有为说三道四。”
顾惜朝笑道:“谢谢黄总关心,少商虽然是摄影师,可是说起来,他都还没拍过我跟他之间的照片。黄先生有心了。谢谢你的照片。”
黄金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好说好说,顾先生喜欢,就留作记念好了,我那里还多的是。顾先生平日也太意些了,让人跟了这么久,都没发觉,还好这些人只是拍几张照片,要是是顾先生在外面的惹的什么仇家,顾先生和戚少商就真的很危险。”
看似关心的语调,却是藏不住的威胁。顾惜朝淡淡地笑着,灵动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他岂是这种人可以偷觑的。
黄金麟打了个哈哈,继续说道:“不过顾先生大可放心,现在法制社会……”
顾惜朝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头:“我当然是法制社会。我也相信举头三尺有神灵。黄总半生显赫,且为人慷慨,当年跟黄先生一起下乡的人,都多多少少的被黄总照应到了。不过,前几天,他们相继都死了。黄总有没有觉得唇亡齿寒?”
“顾先生有心了,连我一些下乡插队的朋友的事都打听出来了。还真没想到,顾先生,对我这么有兴趣?不知道顾先生还想知道哪些关于我的事?”
一抹冷冷地笑容的嘴唇浮现,而眼角依然是清冷的寒,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半身前缓缓前倾,靠近了黄金麟,用近于耳语的音量说道:“你我二十八年前就是熟人了,这么拐弯抹角的岂不是耽搁你的时间。”
黄金麟神色一凛,随即恢复了常态:“顾先生真会说笑话,你今年好像才二十五岁吧。”
顾惜朝依旧保持那个资势,声音却提高到了正常高度:“看来黄总真的上了年纪,报纸上说脑白金今天有活动,买一送一,黄总不防去凑凑热闹,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要再不去,就迟了。今天的会谈不防就到此结束。”
“你——”倒没想到顾惜朝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黄金麟有些难以招架。
一绺头发落下来,挡在顾惜朝光洁的额头,许是觉得痒了,顾惜朝甩了甩头,那头发没有动,一枚玉饰却从顾惜朝领子露了出来,吊在顾惜朝纤细的脖子上,他的身体挡住了一点光线,那枚玉饰就在阴影轻轻地晃动,这不是寻常玉佛玉坠,而是用黑丝绒线穿起来的枚圆环。
玉指环。
“玉指环?怎么会在你手里?”黄金麟脸上霍然变色,脱口说道。
“那应该在谁的手里,在你的手里吗?”顾惜朝咯咯一笑,伸手把玉指环取下来,道:“我倒奇怪了,我的东西黄总怎么这么熟悉?”说罢,素性把这枚玉指环递到黄金麟面前。
黄金麟的脸色骤然一变,阴沉沉得可怕。顾惜朝毫不在乎的扬起眉,笑道:“黄先生果然年纪大了,别说记性,连眼神都不太好。这枚玉指环不是我原的那枚。这是赝品,我们凭着记忆里的模样,特意请人用最廉价的玉石仿照出来的,连里的沁色都是画出来。”顿了一顿,他笑容收敛,语气变得冷森起来:“我以前倒是有一枚这样的玉指环的,二十八年被人抢走了。黄总一眼就能问出‘怎么会在你手里’这样的话来,想必黄总对玉指环应该是不陌生的。那枚玉指环,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
黄金麟强按住心里恼怒,很快的调整了状态,干笑两声道:“绕了半天,原来顾先生原来是为了这个,千里做官只为财。好说好说。既然顾先生开了口,怎么着我也照办了。我有个朋友是做玉石生意的,手上还有几件老坑玉,顾先生亲自去挑如何?”
顾惜朝没搭茬,犀利的眼神在黄金麟脸上掠过,然后,他慢慢地坐了回到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柄雪亮的裁纸刀,悠闲的伸出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把裁纸刀当作纸甲刀一般在光润的指甲的轻轻的挫着。屋子只有空调嗡嗡地声声,裁纸刀挫在指甲刀上的声音。
他想要的是玉指环,本来过早的把自己的目标暴露出来是大忌讳,但是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也没有了时间,只有一直向前走,才有一线生机,哪怕是鱼死网破。
“疯子。”黄金麟在心里暗骂道。早二十八前,就见识过顾惜朝的疯狂了,隔了二十八年,这个人依旧是一点改变都没有。但是不可否认这一次他遇到了最棘手的对手。
顾惜朝偏转了头,突然间唇角一勾,一抹耀眼的微笑一下子让黄金麟有了半刻的失神:“你有过墙梯,我有张良计,你早有准备,我未雨绸缪。黄总是不是打算拼掉自己所有的筹码,来留一枚压根不属于的你玉指环?还有,二十八年前的两条人命,黄总准备拿什么还?”
“我是正当商人。但是一些潜规则我还是懂的。十天为限,你先拔给我三分之一的贷款,我再给你玉指环。”
“三分之一?黄总好大的胃口。”顾惜朝冷冷地笑着,嘲讽般的说道,继而又换了口吻:“我在太和镇上的一个剧团里长大的,太和镇边上有个戏台,我从小就在那里唱戏练功,听说那块地是黄总名下的产业,荒在那里还真可惜了。不过,要是真的开进去几辆铲土机,挖出点什么人骨头之类的东西,黄总也不想吧。对了,听说黄总当年下过乡,太和镇下面的一个小乡村,戏台上埋的骨头,是不是黄总的旧识啊?”
“顾惜朝。”黄金麟终于按奈不住,撕下温文尔雅的面具,狰狞地望着顾惜朝,咬牙切齿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二十八年前,你杀了人,还拿走了一只玉指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该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上了大红文件的东西,你想翻案也翻不了。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告你诽谤。“
“看来我们是谈不下去了。黄总好走,不送。”
黄金麟忿忿地站了起来,却没有挪动脚步,房地产比不得别的行业,如不趁着雷曼银行不肯贷款给他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之前,维系好的资金琏,一旦有任何一处停了工,各种不利于的谣言就会满天飞。到时候,就真的很难压住阵脚了。
良久,他在顾惜朝嘲讽般的目光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不等顾惜朝开口,抢先说道:“玉指环不在我手上。就算你想要,也得给我时间。”
“在谁手上?”
“以前我资金短缺,拿它换了钱。”
顾惜朝冷哼一声道:“这种玉饰,玉质算不得极品,再怎高价出,对于黄氏集团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如是送人,能投所好,什么样的贷款批不下来。”
“看来黄总,你除了杀人以外,还又多了一样行贿的罪名。”
“在我表妹傅晚晴的手里。”当初为了屯积大批土地,他向雷曼银行申请贷款,而当时已有有识人士指出来,中国的房地产已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