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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两朝志传-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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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后,被官军围住,死战不得脱。贼将苏天然听知元济被围,引数万军马抖擞精神,冲杀官军,人不敢近,左冲右突。元济见有救兵来至,乘势杀将出来。二人相合,杀散李光颜之兵。元济军马尽皆力乏,苏天然谓元济曰:“某愿单马断后。天然亦是骁勇好汉,请大将放心前行。”后面官军又追赶,天然匹马单枪冲杀而来。官军不敢逼近,李光颜交放箭,怎当官军四合乱箭射来,天然独力难支,被乱箭射死。元济自回蔡州,痛伤天然、辛永二将没于军中,乃厚赠其子。因此贼众多遭阵亡,皆归怨于元济。却说唐邓州节度使李瑀,李晟之子也。当在邓州,听知裴度追杀元济于蔡州,怕他成其大功,亦引兵来相助。李祐言于瑀曰:“元济所部精兵皆在洄曲,布散四境拒守。其守州城者,皆老弱之卒,宜率兵乘虚直抵其城下。北军闻之,元济不足擒矣。”李瑀从之。是夜初更左侧,雪深三尺,瑀亲自披挂,带人马,俱各偃旗息鼓,乘夜潜行七十余里,直抵蔡州城下。正直天池鹅鸭无数,瑀令军士惊起乱鸣,以混军声。时谯楼已四鼓矣,内外守城之人无一知者。李祐、李忠义乃锄城为坎,二人先自登城,后面壮士相继从之。比及天色微明,军士已自打人元济所居外宅。早有人报知元济曰:“官军至矣!尚如此熟睡耶?”元济尚卧在床,笑曰:“俘囚为盗,殆晓吾当尽杀之,何足为事。”言未绝,又有一人来报:“城已陷矣!”元济乃惊起,慌出庭外视之,见瑀军汹涌而进,约有一万余人,喊声鼎沸,渐渐逼近。元济乃帅左右登内城拒战。是时董重质拥精兵万余据守洄曲,瑀在军中与众商议,瑀曰:“今元济势已穷蹙,所望者重质来救耳。吾欲得重质来降,则元济必死矣。”乃访重质家下老小,各厚赐金帛,以恩抚之。仍遣其子董传道持书晓谕重质。重质知瑀恩厚,遂单骑直诣瑀营来降。二人接见,不胜大喜,即留重质在军中听用。却说元济知重质已降,无兵救援,遂在城上请罪,缘梯而下。瑀令军士擒之,装在槛车,押送京师。其余贼众,瑀大加抚慰,不戮一人。静轩观此,有诗云:李瑀能分圣主忧,天兵赫赫下神州。
  平生报国心如火,不斩楼兰誓不休。
  李瑀既擒了元济,吩咐军人严整队伍,摆列旗枪,屯于鞠场,待裴度。
  却说裴度在后面追赶,人马继至,不料李瑀从间道雪夜而出,已先擒贼。又见军士摆列,如迎敌之状,度疑瑀与贼同谋,有怀异志,便欲避之。瑀自披挂接见,拜于路左。瑀曰:“蔡人顽悖,不识上下之分,数十年矣。愿公因而示之,使知朝廷之尊。”度闻言,心始安,方受之。瑀引人马还屯文城,诸将请曰:“公始败于朗山而不忧,胜于吴房而不取,冒大风盛雪而不止,孤军深入而不惧,然卒以成功,皆众人所不识也。请问其故?”瑀曰:“朗山不利,则贼轻我,不为备矣。取吴房,则其众奔蔡,并力固守,故存之以分其兵。风雪阴晦,则烽火不接,不知吾至。孤军深入,则人皆致死战自倍矣。夫视远者不顾近,虑大者不计细,若矜小胜、恤大败,先自挠矣,何暇立功乎?”众拜曰:“将军神机妙算,非众等所及也。”度领兵回长安,帝大喜,加度为晋国公,赐爵,复入知政事。设太平筵宴,重赏三军。当日帝与群臣正在饮酒间,忽人报言:“外国遣一番僧来进佛骨。”未知说甚事来,且听下回分解。



  总批:李瑀之论,凡智将皆能之,而其所不能者有二:失忌敌,恒情也,彼独厚结李祐以图其成;争功,常态也,彼独拜迎裴度以敦其让。盖李晟乃仁义之将,而瑀为其子,家法流传;况其筹略,尤克肖乃父者乎!

 




隋唐两朝志传
第一一九回 韩文公上佛骨表



  元和十四年春正月,宪宗升殿,近臣奏曰:“今有番使手捧一象牙匣,匣内盛放佛骨,要见陛下。”帝闻奏,即命宜人。见其人身不满五尺,面如傅粉,鹤一松肢,宛若神仙之状。乃一僧也,进拜阙下。帝一见而惊异之,其僧曰:“臣乃西天雷音寺,奉佛骨进入中国,乞陛下鉴纳。”帝曰:“远路风尘不易,汝不辞跋涉而来,有何应验?”僧曰:“此骨相传已久,三十年一开,开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陛下不信,当启匣视之。”帝命捧上御案,当殿启视,果见佛骨红光万丈,紫气千重。文武百官近前看视,人人喝彩,皆言自古及今,实为罕见。帝看视半晌,龙颜大喜,随令百官迎立于五凤楼上,率同钦天监官朝夕供奉,焚香顶礼。僧人送光禄寺设斋筵款待。是时,帝留禁中二月,将佛骨历送诸寺,上自王公,下至士民,瞻奉舍施,惟恐弗及,至有竭产充施者,有燃香臂顶供养者。当日帝与百官正议间,只见班部中闪出一臣,身长七尺,细眼长髯。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忠犯八主之怒,勇夺三军之帅。官拜吏部侍郎,永平昌黎人也。姓韩名愈,字退之。愈进《谏佛骨表》一道,帝于御案上览之,其表曰: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黄帝以至禹、汤、文、武,皆享寿考,百姓安乐。当是时,未有佛也。汉明帝时,始有佛法。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以下,事佛渐谨,年代愈更,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舍身,为寺家奴,昼夜一餐,止于菜果,竟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百姓愚痴,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敬信;百姓微贱,于佛岂可更惜身命。佛本夷狄之人,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恩,假如其身尚在,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岂宜以入宫禁?乞以此骨付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岂不盛哉。佛如有灵,能作祸福,凡有殃咎,宜加臣身。望纳微言,详察佛骨,谨疏奏闻。帝览表,大怒曰:“汝有欺君之心,弄权之意,故此苦要折毁佛骨。”喝令便欲斩之。裴度、崔群二人进曰:“韩愈陈言狂肆,理宜加罪;但其忠孝素着,有可矜悯。若以微言杀之,无乃塞谏铮之路乎?”帝曰:“以国法诛之,有何谏诤?且满朝文武众多,岂惜一韩愈哉。”言未绝,只见一人解下袍带,叩头上表。帝视之,乃翰林学士林圭也。圭曰:“微臣衰耄,还陛下紫袍金带,乞赐骸骨归葬田里,臣之幸也。”帝曰:“朕正欲升卿共理朝政,何事弃职?愿条陈之。”圭曰:“臣见韩愈为陛下宠臣,只因佛骨一表,便欲葬身法场。臣见此官实是难做,故此辞职,恐他日亦似韩愈受刑,有辱圣意。”帝怒稍解,遂将愈贬为潮州刺史。当时士大夫议论佛入中国,自晋宋以来日益繁炽,自帝王至于士民,莫不尊信。下者畏慕罪福,高者难论空有,独愈恶其蠹财惑众,故力排之。丽泉有诗赞云:佛骨迎来事岂真,和声附影惑斯民。
  宪宗空慕长生术,枉把忠良作佞臣。
  帝免韩愈死罪,贬出潮阳。特叫受苦,只容单人独马,限定一月到任。如过一日,边远充军;二日,斩首号令;三日者,全家九族尽行诛戮。愈承圣旨,归至宅下辞别。举家饯行,相向大哭,不忍分离。愈曰:“为臣死忠,为子死孝,也是我命合苦楚,怎怨别人。”只带张千亲随,遂自上马,是日离了长安,与张千饥餐渴饮,夜住晓行,不过旬日,早巳到了蓝田。狂风大作,下雪飘飘,不能前进,文公就于马上将雪作赋一篇。赋云:江梅飘雪赛茶芽,片片飘零如柳絮。随风舞入纸窗来,错认梅花零玉树。雪者,世之琼瑶,国之祥瑞。一片呼为鸿毛;二片呼为风耳;三片为攒;四片为聚;五片为天花;六片为六出。雪也者,有升也;有降也;有味也;有气也。其气者,能飕冷目下之乾坤;其味者,能长来年之禾稼,妆成狮子低楼下。万万朵梨花满架,裁就玉蝶翦黄沙。千千阵柳絮飞花,又不是杨花,又不是梅花。杨花舞,桂花香,梅花白。或翦风,或飘带。寒风瑞雪锁天涯,壮士征夫力怎加?弯弓着力弦难扯,铜刀响手靶难拿。龙鳞甲上铺轻粉,锦绣袍边洒玉沙。枪尖缨上飞杨絮,皂雕旗上舞梨花。又有咏雪诗云:三冬瑞雪满瑶天,豫报农家大有年。
  廊庙江湖人共乐,不妨畅饮绮筵前。
  吟罢,风雪愈大,人马俱倒,端然不动。张千曰:“吾死于此地矣!从来不见此处人迹罕到,纷纷大雪,路径昏迷,如何是好?”愈曰:“遥见对山有一樵夫,隐隐而来,可问人家躲雪,明日早行。”张千曰:“如此天寒,尚有人打柴乎?”须臾,呼至面前,愈以前言问之,樵夫曰:“汝是甚人?如此天寒地冻,在此何事?”愈曰:“吾是朝中一臣,谪贬潮阳,到此山中,迷踪失路,冒犯老兄指教往前之路。”樵夫曰:“原来公宰至此,怎受苦楚。此去潮阳不远,只前面道路崎岖难走。”愈曰:“如何难走?”樵夫曰:“吾有一词,听吾吩咐。词曰:休上黄土峡,便是颠倒处。脚踏破底崖,手扳葛藤树。手须扳得牢,脚欲踏得住。若还失了脚,送汝残生去。转过一重崖,侧身挨过去。再转一个岭,便是虎狼遇。樵夫歌罢,假睡沉眠,雪中而卧。愈曰:“此是痴人鬼说,何足信之。”此时樵夫见愈受寒不过,冻得魂不着体,半似人形。对面不顾,倏然化作一阵清风而去。



  总批:韩愈佛骨一表,忠谅有余,功齐孟子而力倍。然终不能移宪宗之惑者,盖不探其本,而直以事佛得祸为言也。岂不惜哉。
 




隋唐两朝志传
第一二○回 韩文公雪拥蓝关



  原来韩湘子,愈兄愍之子也。天资颖悟,体态异常。年十四,学游归仙,每劝愈弃职修行,愈不肯从。尝言蓝关有难,愈并不解其意。至是湘子特地起风降雪,惊试愈心,欲其回心转意。又化樵夫前来,三言二语,颠狂卧雪,显出仙家手段。是日,愈与张千正在中途,雪冻几死。忽见一人,手打渔鼓,腰佩葫芦,冒雪而来。愈近视之,乃湘子也。愈曰:“侄儿早来救我!今日不是冻死,定是俄死。”湘子曰:“叔父平昔自负,垒茵而坐,列鼎而食,今日缘何受此苦乎?”愈曰:“此吾命运坎坷,合受磨苦,安可言乎?”湘子将葫芦倾出酒肉无数,愈取食之。湘子曰:“此足以显仙家手段否?”愈曰:“此真术耳。”湘子曰:“吾曾吟诗二句,叔父记得否?”愈曰:“已忘之矣。”湘子曰:“叔父曾教侄儿种顷刻之花,碧牡丹朵,拥出十四金字:‘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今日正应此事,何敢便忘之乎?”愈闻愕然,遂问此何地,近人答曰:“此名蓝田,前面一岭,名为秦岭,岭上一关,乃蓝关也。”愈大悟曰:“侄真仙人也!有此预知,吾安不从之修行乎?”即将二句凑作一诗,以自叹云: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
  本为圣明除弊政,敢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愈吟罢,谓湘子曰:“吾已有心修行,争奈君命,不敢有违,恐失人臣之职。必须到任治民,待三年考满,然后可学。汝宜早归仙洞,异日再来。”于是二人相别而去。却说愈至潮州,军民出郭远接百里之外。愈坐厅上,公吏人等皆来参见。过了数日,愈遂出榜教民,劝农讲武,一应钱粮词讼,并皆理会,剖决如流,百姓皆叩首拜伏,曲直分明。当日升堂议事,忽有民人刘可屈投告其母为大鱼所食,代母报仇。愈笑曰:“杀人偿命,理之固然。鱼居湖海之中,将何来偿?此事不明,安能决断?”愈喝退其人,急令出之。吏人告曰:“小人此处僻近海滨,鳄鱼为害。其鱼鱼首牛角,火眼龙鳞。腮生两翼,身长数十余丈。每于午未二时,浮游海面,张口食人。远近地方,遇其嘘气,染瘴疠气而死。”愈惊曰:“大是异事!此水妖也。皆因往昔赃官污吏,牧爱失德,致使百姓受此恶毒,吾必设祭以获之。”次日,遂遣人在河岸上设香案,列牛羊祭物陈设于地。愈身着朝服,手执象笏,亲自临祭,令左右诵读祭文,三奠酒毕,将所祭之物,尽弃于于水中。忽见海上一大鱼,翻波逐浪而来,无数小鱼后面相随,浮游水上,翘首张口,似有奔腾之意。众皆惊怖,愈在岸上大喝曰:“逆怪不得无礼!天曹在此。吾为一郡之主,澹泊自居,只饮潮阳之水,无半毫谄曲。汝为水族之王,亦宜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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