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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朝廷派了钦差来南京调查民变的事情,很快便证据确凿,要抓打死两名大明皇家银行南京分行职员的凶手。
这时,那些生员又开始聚集起来,气势汹汹地堵在钦差行辕。要求钦差放人,封了大明皇家银行南京分行。
一开始钦差没反应,士子就越聚越多,还有许多地痞帮闲也开始呼应。
在没有一点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就出动了军队,把参与闹事的人全部抓了。而且还不罢休,又抓起上次民变参与闹事的所有领头的士子。
刚好还在南京城的内阁辅臣周延儒大怒出面,原本以为会峰回路转的人马上又大跌眼镜,次日周延儒就在东厂番役的陪同下,启程回转京师。
紧接着,复社领袖,号称“西张先生”的张缚也被抓入狱。
所有被抓士子,全部被革除功名,公告刚贴出来不久。
所有的人忽然都意识到,一旦官府动了真格,士子的力量就是个屁。
一时之间,南京城内风声鹤唳,剩下的士子大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
但也有例外,在一处酒楼的二楼包间里,就有二个年轻士子坐着餐桌边。不过没动筷子,正听着上座的一名老者说话。
“当初老夫拦着你们,不让你们加入那个复社,不让你们参与民变,是为你们好吧?”老者脸上并没有自得之色,只是一脸严肃地说道。
“爹,朝廷这么做,分明是坑儒,与秦始皇何异?”年纪较小的那人有点不服气,开口反驳道。
老者一听,眉头一皱,喝斥道:“何为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聚众闹事,伤人致死,能为儒乎?”
这士子被一顿训,加上老爹多年的积威所致,不敢再辩,垂下了脑袋。
倒是边上稍大一点的那名士子,站起来向老者一礼,然后请教道:“请问伯父,以前也有此事,为何朝廷的处置如此不同?”
听到他问话,那名老者面色稍缓了一点,点头对这士子解释道:“普通伤寒之症,还有冷热之分。万历年间的事和今天之事,又岂能一概而论!”
他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下窗外,然后继续对那士子说话。同时,他的眼睛也瞄着自己的儿子,显然也是说给他儿子听的。
“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你又和我儿关系甚好,因此老夫就说道说道,过你之耳,切莫乱传。”
那士子一听,连忙点头道:“伯父放心,出了这门,侄儿就不记得了。”
老者的儿子一听,精神一振,重新抬起头来看着老爹。
老者一边捋着自己的额下长须,一边轻声说道:“万历年间的三大案,你们该知道的吧?从此事可看出,朝中大臣和万历皇帝并不和睦。又因万历皇帝的征税触犯了那些人的利益,因此那几次的闹事,都有朝中上下护着,最终自然不了了之了。”
老者的儿子眼睛一眨一眨,看着老爹,思索着他的话。
“但今时不同往日,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北方发生的好多事情,都是以前所没有过的。”
老者的话音一落,那大点的士子微笑着点头道:“伯父说得是,那话剧确实很新鲜,以前未曾有闻。”
说着的时候,他的脑中就出现了那位女主角。
老者一听,险些吐血,还好不是自己儿子,否则一个巴掌拍过去了。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用眼睛问他儿子的答案。
“爹指得可是那些研究所么?孩儿觉得此法不错。”
老者听得无语,碍于外人在场,也不好发作。他暗自叹了口气道:“你们说的事情确实也是新事物,可和官场的关系不是很大。老夫所指得是那国企,还有那为民银行,这些无不把京官的利益和皇上的利益绑在了一起。当然,老爹虽不在京师,却也能受益。”
两名年轻的士子都点点头,老者所说的这些确实也是新鲜事,不过他们并不是很感兴趣。
“这次的引子乃是大明皇家银行南京分行所定之策,这事说到底会是谁得利、谁吃亏不用老夫说了吧?”
那年长点的士子欲言又止,最终没有问出话来。而那个年少士子则说道:“爹说得是朝廷得利,也就是爹会得利,而那些开钱庄的则会吃亏是么?”
老者总算有点欣慰,点点头道:“正是,就是因为这点的区别,才有了此次民变和万历年间民变的不同。”
他看了两位士子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人活世间,终归是利益两字。什么杀士、坑儒全都是借口而已。你们要是不认清了这点,胡乱搅了进去,寒窗苦读得来的功名就很可能一朝之间就没了。”
两名士子一听,心有余悸,抬头看看窗外,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后,稍长一点的士子起身告辞。
老者叮嘱道:“辟疆,回去后千万别再外出和那些士子聚会,明白么?”
冒辟疆点点头,连忙说道:“伯父放心,侄儿记得。”
他都听老者这么说了,自然不会再去。寻思着再去看几场话剧,寻那美人去,听说那美人的心灵更美,他非常欣赏。
第五百四十三章下马威
老者等冒辟疆走了之后,拿眼睛盯住自己的儿子道:“你不是一直想出去游历么?爹现在准了。”
老者名为方孔炤,他的儿子叫方以智,一听老爹同意了,当即惊喜地问道:“当真?”
方孔炤点点头道:“但只准你前往京师。”
方以智一听,不由问道:“为何?”
“京师出现了太多事情,都是前所未闻的。而且大多数事情还只是在京师先实施或者流行,南京毕竟有点远。你去看看、听听,比你参合什么复社强多了。”方孔炤感慨地解释道。
以前除了政事之外,其他东西都是南方引领北方,但现在有点不一样了。
文化方面,比如刚在江南流行开的话剧,就是从京师传过来的。
经济方面就更多了,银行、国企,水泥修路等等也都是在京师首先出现,南京这边甚至还未见踪影。
这种种迹象,都让方孔炤觉得京师有很大的机会,只是自己已有官职在身,不能随便进京。而儿子则刚好,只是中了秀才,可以去游历一番,说不定能找到机会,更上一层楼。
他知道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个,很多消息灵通的人都已察觉京师的不同,纷纷派遣子弟往京师去了。
自己的儿子聪明才智是不用说的,只是科举之事,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算再有本事,也不一定能顺利晋级。
这去了京师之后,如果能找到捷径就最好,就算没有,增长下见识也是好的。
因此,他才对儿子说出了这个打算,让他去京师看看。
方以智对父亲的限制不以为意,他的兴趣并不在于官场,倒是想去看看京师成立的各类研究所。据说地方上也要成立研究所,可他当然是对京师的研究所更感兴趣了。
“此去游历,功课不能丢。该带的书一定要带上,明白么?”方孔炤叮嘱道。
“孩儿明白。”方以智连声答应道。
在钟进卫所引发的蝴蝶效应下,历史上的复社四公子不存在了,相应的人物都走上了一条未知的道路。
不久之后,钦差又公布了复社的罪名,操纵科举制度,妄图控制国家论才大典,其罪甚大。其幕后主使为两淮大盐商,证据确凿。对于主使者,一律抄家,相关人等全部押解进京。
这一下又轰动了南京城,谁也没有想到,那么有名气的一个文学社团,鼎鼎大名的西张先生,竟然是受人控制,还有幕后老板,且还是财大气粗的大盐商。
随即又有人醒悟过来,光复社举行的几次声势浩大的集会,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盛况,没有大资金的支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还有一些参与复社的官宦子弟,也参与了捐赠。不过这些只是小头,被钦差暗自警告,随后抹去了记录。
紧接着,在钦差的干预下,大明皇家银行南京分行重新成立。另外由南京各级衙门参与的大明为民银行南京分行也随之成立,并率先向皇家银行南京分行缴纳了准备金。同时宣布为民银行存贷款利息和京师一样,且开具银票,可南北通兑,欢迎各地百姓前去存贷款。
忙完了这些之后,钦差才撤了军队,在南京各级官员的欢送下,打道回京。
江南地区比之京师,有更多生意之人,民间借贷利息也更高。为民银行的存贷款利息一出,民间欢腾,众口称赞。转眼间,便忘记了之前军队林立,四处抓捕士子的恐怖。
而吃了大亏的民间放贷者和各钱庄,在为民银行南京分行的强大压力与民间舆论下,不得不和京师那些票号一样,最终联合起来和为民银行竞争。不过这些,都是在钦差走了之后的事情了。
在南京舆论纷纷议论这些新政之时,福建巡抚衙门大堂内,站着一个人,正在等待巡抚大人的接见。
那名巡抚的亲卫已经进去后台好一会了,但巡抚还是没有出现。
只要明眼人就知道,恐怕是巡抚不喜此人,或者是要给此人一个下马威,先晾他一晾。
这堂内等候之人正是前来福建报到的阎应元,他虽等候已久,也知道巡抚这么久没出来,大概是什么意思。但他一点都没有不快的意思,仍然静静地等着。
阎应元这反应,一则和他的性格有关系,二则他自己只是一个参将,人家是福建巡抚,乃是上级。上级让下级等等,也是常理。
但没一个人招呼,也没有带去后衙,把他一个人丢在前衙大堂,可见这上下级的关系并不和睦。
福建巡抚熊文灿确实就是这个意思,他很不喜朝廷竟然空降了一个参将下来。
要知道,福建水师中现在没有总兵、副将和参将,全部都出缺,水师中最大的乃是海防游击郑芝龙。
这郑芝龙就是熊文灿招安过来的海贼,势力极大。在摇身一变为官兵之后,利用官府的资源,把原本的同伙,甚至结拜兄弟都杀得杀,赶走得赶走,附近海域基本是他的天下了。
因此他的海上买卖做得极大,钱财是滚滚而来。当然,所得利润自然少不了福建巡抚一份。
这福建沿海自从熊文灿招安郑芝龙后,不但再没海贼出没,为祸地方,而且自己还能发财,这种事情乃是当官者最为理想之状态。熊文灿是非常满意现状,非常不想目前的情况有任何改变。
因此在历史上的时候,崇祯皇帝在接到杨嗣昌的举荐之后,基于熊文灿的政绩,要调他去平叛。结果他搞出了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五难四不可”来自污,企图继续留任南方。
现在虽说只是调来一个小小的参将,是他所管辖之下的。可这参将会是郑芝龙的上级,管着郑芝龙。要是脑子有点问题,搞东搞西的话,会发现福建水师的很多猫腻,这对郑芝龙、对他都没好处。
因此,他就决定好好管教下阎应元。虽然他知道这阎应元在京师肯定是有后台,否则不可能从登莱那个危险的地方调到福建水师这个肥得流油的地方来。
可山高皇帝远的,福建离京师太远,他又是一把手,好歹是一方封疆大吏,才不怕小小参将的后台。
基于这个想法,他晾了阎应元将近一个时辰,才一摇三摆地迈着八字步前往前衙。
第五百四十四章威胁信
“堂上乃是何人?”
熊文灿一转出前衙,看到阎应元,就装作不知道地问道。
“末将登莱东江镇中协参将阎应元,奉令调到福宁镇任参将,前来拜见中丞大人。”阎应元马上抱拳回答,态度很是谦恭。
“以前是做什么的?对水师可是熟悉?”熊文灿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不阴不阳地又问道。
阎应元还是一副好脾气,据实回答道:“末将从军未久,在东江是管水营。但水营的船少兵少,且多为运输之用,因此对水师了解不多。”
熊文灿一听,以为自己之前猜错了,这阎应元可能是个世袭军户,不知道使了多少银子,才调到了福建来。
他想了一会,装出一副为人着想的态势说道:“既然对水师了解不多,那就要好好学学。该你做的事情就要认真做,不该你管的事情就不要管。把握不定的事情,宁可不做,也不要做错了,明白么?”
阎应元听了一怔,不过马上回答道:“中丞的金玉良言,末将一定谨记在心。”
熊文灿见阎应元的态度始终保持谦卑,心中就略微有了一点好感,当即透露点口风道:“海防游击郑芝龙乃是打惯了海战的人,经验丰富,你不懂可以多向他请教请教,不要因为比他高一级就抹不开面子。只要照本官说得做,你会受益良多,好处是少不了的,明白么?”
阎应元在来之前,就已经得到过妹夫的指点,对郑芝龙闻名已久。他原先就打定了主意,有关海战方面的事,就得多请教郑芝龙。
因此,熊文灿的话正合他自己的意思。于是,他当即表态道:“中丞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