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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牛车经过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是拉干草的农夫,此刻那个褐色头发的大汉正半闭着眼睛躺在车上,觉察到他的目光,眼睛睁了一下,又合上了。
没有威胁。作出如此判断的黑发少年继续回头收集自己的……不知该叫作什么餐。
“喂!小鬼!”一声大喝从背后响起,萨拉查疑惑地回头,只见刚才的大汉跳下牛车径直向他冲了过来,他立刻抡起手杖隔挡,同时向后退了几步。但大汉一把就抡开了他变形后的蛇杖,继而一巴掌打落了他手中的红色浆果。双腿行动不便毕竟影响了他的敏捷度,在他来得及抗议或躲闪之前,对方已经一把钳住了他的肩膀气势汹汹地问:“已经吃了?”
骤然吃痛,萨拉查本能地向那人抽出一道昏迷咒,但那人居然下意识地一偏头躲开了。萨拉查脸色一变:已经暴露了身份还一击未中,后果绝对不堪设想。不过对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粗暴地将他往面前一拖,带着一道刀疤的脸扑入萨拉查的眼中,褐色的眼珠直直地盯着他:“说!你吃了没有!”
肩头突然加大的力量疼得他一个失神,手上的死咒没发出去,似乎听到对方问了句什么就迷茫地点了下头,忽然觉得不对又想摇头,不过已经晚了。大汉咒骂一句,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又飞快地在他的小腹上捣了一拳。萨拉查眼前一黑,腹中一阵翻腾上涌,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及时地放开,他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大汉又伸手在他背上一阵猛拍,这却不是此时的他受得了的,刚刚有些起色的背伤又是一阵剧痛,他挣扎了几下就没了知觉。
人中被掐的痛楚强行把他的意识拖回来,他似乎听到有人松了口气,然后就是冰凉的水从口中灌进去的感觉,他不受控制地吞了很多凉水,然后又被翻了个身,疼痛未消的腹部又被重重地一顶,刚刚灌进去的水又哇地一声呕了出来。感觉到那人又要拍他的背,他赶紧叫了一声挣扎着翻过身:“别……”
“醒了?”大汉及时收住了手,但口气依然很差,“知道你捡了条命吗?饿红眼了什么都敢往嘴里塞?以后记住,这种花叫铃兰,全身上下都有毒,连泡花的水都能毒死人。”
我是捡了条命……不过是从你的巴掌底下!
吐得眼前直冒金星,萨拉查全身瘫软地倒在地上,瞪着男人狰狞的脸满肚子的火不知该向谁去发。好吧,他的本意不坏,但自己根本用不着他去救!
“你是谁家小鬼?家住哪里?我记得村里没你这号人。”大汉站在他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鬼小鬼!谁是小鬼?我已经成年了!芳龄十五的小蛇腹诽中。
“说话!”大汉的耐心显然不怎么样。
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多谢照顾,不过我想接下来我自己可以了。”萨拉查撑着手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不识好歹!”大汉光火地骂道,跳上车子甩了一个响鞭,老牛不紧不慢地又迈开了步子。牛车从萨拉查身边经过,向着他前进的相同方向驶了过去。大汉还在不时地回头看他一眼,但萨拉查只是自顾自地走着,毫不理会他探究的目光。
牛车在他前面几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萨拉查警觉地停下脚步,握紧了手杖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人。刚刚就吃亏在没有防备,这种事绝不能再发生一次!
“喂!”褐色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扫视着萨拉查,“你的腿怎么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萨拉查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见他不回答,大汉又怀疑地追问了一句:“挨打了?”
……真叫他说准了。这家伙……萨拉查感慨着野兽强大的直觉,觉得再不回答不大好,只得含糊地点了下头。
大汉继续细细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忽然嗤笑一声:“弄丢了羊,被主人赶出门了?”
羊?
萨拉查茫然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瞬间有些无力:好吧,他作牧羊人的打扮纯粹是为了使自己必须拄杖行走的状态显得不那么扎眼,从没想过真弄几只羊来做道具。这个男人的脑补还真够强大!
他的沉默直接被理解为默认,大汉思索了几秒钟,烦躁地吁了口气:“麻烦……既然遇上了就管到底吧。上车!”
大汉转身走向自己的牛车,忽然发现他没有跟上,又回过头吼了一句:“听不懂人话?上车!”
一头黑线的萨拉查倒退一步:“这位好·心·的先生,多谢您。”“好心”这个词他说得咬牙切齿,“不劳费心了,我还要赶路。”
“一瘸一拐的还说什么赶路?”男人大步向他走了过来,萨拉查后退不及,被拎着领子一把提了起来,瞬间的天旋地转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被丢到了牛车的稻草堆上,“死硬脾气!非得叫人动粗。”男人已经重新坐上了车辕,“说吧,你家在哪?我送你。”
“温切斯特。”已经没力气再去愤怒的萨拉查淡然地吐出了四个字:好,你不是要送吗?你送送看。
“温切斯特?”男人猛地回过了头,一脸震惊,萨拉查觉得这反应未免太大了些:虽然远,但也不至于这样……如临大敌?
好像大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定定神,目光有些复杂:“你知道温切斯特在哪里吗?”
“我要去温切斯特。”萨拉查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地说,“去不了的话就请让我下车。”
大汉没有停车,但也没表示到底能不能去了,只是淡淡地问:“你去温切斯特干什么?”
“找……人。”萨拉查编了个理由。
“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知道。”
“那你还去!”男人粗声粗气地吼道,带着不知所来的狂躁。
“抱歉请让我下车。”萨拉查不想再多费口舌解释了。
“去我家!”
“……”他在说什么?萨拉查有些莫名其妙,看他没有停车的意思,咬咬牙向着车板外缘挪动过去,大不了自己离开就是了,虽然会摔上一下……
啪地一声,鞭子抽在了他身边不到一寸的位置上,萨拉查反射性地打了个哆嗦,男人凶狠地侧过头吼了一句:“给我老实地呆在那里!”
“你的目的?”萨拉查的声音冷了下去。他想起来自己刚刚当着这个男人的面发了魔咒,因为对方一直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论,过以为他没有注意到。虽然他身上并没有散发出任何恶意,不过,从自己说出温切斯特这个地点之后,好像突然有了一点变化。
“哼,警惕性还挺高!”男人又说了一句让他神经绷得更紧的话,“放心,要拐也不拐你这样的,称不上三磅肉,连扇猪肋排的价都卖不上!”
少年的额角爆起了一个井字,喘了半天气才冷静下来。
“呐,小鬼,你叫什么?”男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死亡线上转了两圈。
“魔鬼撒旦。”萨拉查冷着脸回答。
“哈哈!”又是一声响鞭,大汉粗声笑了起来,“小鬼,敢在屠夫格兰杰眼前自称恶魔的,你是第一个!”
屠……屠夫?屠夫=每天杀猪=满地鲜血……
萨拉查的头皮一阵发紧,腾地一声坐了起来,拄着手杖就滑向了车辕:“……我先告辞!”
“跑什么?”男人又气又笑地一把捞住试图溜走的小蛇重新丢回了车上,“说过你卖不了几个钱,我不会把你扔上案板的!”
很疼啊……
被仰面摔在草堆上的萨拉查半天没爬起来,一时有了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老爹!”牛车刚刚走近一个破旧的小院,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跑了出来,“你今天怎么才回来?乌姆里奇神父在咱家等了一下午,我告诉他你今天可能回不来了他才走,估计这会儿还没到教堂。”
“那个混蛋!”男人咒了一句,“马修,我不是告诉你不准让这个人进门吗?下次看见就直接叫他滚,明白吗?”
“他给了我一个特雷斯币呢!”少年向父亲展示着手里的钱,大汉却立刻暴怒起来,将硬币一把打落,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畜生!用这种手段……马修,你给我听好,你再敢要这个男人的一个便士,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跳下马车,顺手把萨拉查拎了下来向着少年一推:“把这小子带回去,然后把车子还给克里维大叔。我去把钱还给那个混帐!”
萨拉查安静地听着这对父子的对话,看样子男人和本堂神父的关系不佳,那么应该不存在把自己交给教会的问题。不过……真的不想住在屠夫家里啊!
“还不给我滚进去!”男人拾起地上的银币,看到萨拉查还没有行动的意思,冲他又吼了一句。萨拉查无奈只得慢慢地拖着步子随着同样情绪低落的少年转向了大门,男人忽然又一把抓过了他,紧紧地揪住他的前襟把他拎到自己眼前,他的双脚都离了地:“别想乱跑!听见没有!”
萨拉查皱眉,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被面前的男人拎起来了,真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他的回应只是稍微慢了一些,心情恶劣的男人居然一挥手把他摔了出去:“三句话炸不出一个屁!一个一个的,都想气死我!”
倒在地上喘息着,黑发少年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忍着耳畔的轰鸣恨恨地瞪着男人的背影——该死的麻瓜!我一定要杀了你!
4 没毛狮王的承诺
死咒的手诀已经在萨拉查左手捏起,不过,周围各家门口伸出的人头又让他冷静了一些: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同时对上这么多麻瓜太勉强了,还是等一等吧……
“恶魔格兰杰又在发什么疯?”“那孩子是谁?”“可怜的小家伙……”
邻居们低声地议论着,各异的目光打量着倒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的黑发少年。萨拉查身后的少年被看得一阵慌乱,搀起萨拉查走进院子就关上了院门。
萨拉查闭着眼倚在手杖上,张开口,舌尖仔细地感觉着空气中的气味,并没有血腥气,这才睁开了眼睛。看上去屠夫的工作地点并不是自家的院子,他松了一口气,还好……
“嘿,你好!”愉快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他转过头打量了一下那位名叫马修的少年。与他父亲的狰狞完全不同,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有一张非常端正好看的脸,即使拿到盛产美人的魔都也不会逊色,浅褐色的眼珠干净得像一只小鹿,玫瑰色的嘴唇翘起一丝略带狡黠的笑意,眼底带着一抹这个年龄的男孩特有的活跃。由于带着未脱的稚气,这孩子看上去要比他小很多。
看上去被他父亲保护得很好呢……萨拉查垂下了眼睛。如果没有当年的意外,是不是今天的自己也会成为这样一个幼稚但幸福的男孩?
“去我的屋子吧。”少年扶着萨拉查走向院子对面的小屋,一面走一面解释着,“哦,他的手很重吧?不过你不要生老爹的气,他只是脾气不好。啊……对了,你是谁?”
现在才想起问这个问题,还真是……
“……西瑞尔·冈特。”沉默了一会儿,萨拉查还是没有冷场到最后。
“西瑞尔?”少年的语调很是惊喜,一边把被子弄成舒服的形状让萨拉查躺下一边不住口地说着,“哦那可真巧!我最好的哥们儿也叫西瑞尔,可惜他三年前跟着乌姆里奇神父到镇上的修道院去了,听说后来又被送去了温切斯特。神父说得没错,天主会实现我们的愿望,虽然方式可能会和我们预想得有些不同。我猜万能的天主一定垂听了我的祷告,将西瑞尔送回到我身边。”
萨拉查无言中……好吧,他收回刚才的话,这个孩子不是幼稚,是愚蠢!
天主那种东西……薇薇安在上,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不过……温切斯特?
头大地被眼前的孩子当成了他好朋友的替身,萨拉查瞬间有了种戈德里克回来了的感觉,那些喋喋不休的问长问短就没有断过。不过,戈德里克要比他好得多,那家伙的话虽然时间蠢得让他产生掀开那颗脑壳研究一下内部构造的冲动,至少还没有太多交流上的障碍……真是够了,为什么又去想他!
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到马修身上,但萨拉查沮丧地发现自己更郁闷了:虽然他说的单词自己都听得懂,连在一起为什么就没法明白是什么意思。
纠缠了他半天,少年终于想起父亲交待的“把牛车还给克里维大叔”任务还没完成,懊恼地惨叫一声冲出了门。萨拉查揉揉额角叹息一声,从行李中拿出了地图,研究起自己所处的位置。
还好……没有偏离方向,已经进入了坎特伯雷教省的边界。
那么,回到那个问题:那男人到底想把他怎么样?
无恶意,无不良动机,这是可以确定的。现在自己的状态确实不适宜风餐露宿,要不要暂时接受他的帮助?萨拉查转动着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