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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不要这样,姜社长,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我看你就是欠揍。”
不容维英说话,俊奎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不知为什么,俊奎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和欺负惠英的那个男人打架的情景。
自己为什么每次都是为了已经离开自己,无法再拥有的女人挥拳头呢?
正在他走神儿的时候,维英的反击已经来了,俊奎也顾不上再多想别人,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打了起来。就在朱妍的公寓门口,两个男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而房间里的朱妍,却睡得正香,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维英又在相同的时间走进朱妍常来的这间酒吧。他又看到了朱妍,朱妍没有换衣服,还穿着一身灰色套装,看样子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她的头发一丝不乱,神情泰然,不过今天,她面前放的,却是一杯橙汁。朱妍没有回头,不过却知道是维英来了,她用手指了指身边的位子。
“你来了?坐吧。”
“嗯?呵呵……”
“笑什么,严肃点。”
“你是不是怕我把你拉到我们家去住?就那么讨厌我?”
“你说什么呀?老是粘在一个已婚男人旁边,别人会怎么说我?你太太要是知道,肯定连杀了我的心都有。我还这么年轻,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朱妍一直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样子。
维英也保持着和她一样的姿势说:
“看到你这样我很高兴。”
“以后你不用再来看我了。最近那些闲话你没听到吗?”
其实,就算朱妍不这么说,维英以后也不会再来看她了。倒不是因为那些闲话,而是……
“好吧,不过你不用怕那些闲话,我马上就要当爸爸了,我的家庭和睦得不得了。”
“爸爸?这么说你……咦,你的脸怎么了?”
听到维英说要当爸爸了,朱妍吃了一惊,连忙扭过头来望着他,可一看到维英的脸,她就更加吃惊了。维英的脸上明显有被打过的痕迹,左边还有点肿。维英无所谓地笑了笑。
“昨天回家以后,被我老婆修理的,呵呵呵……本来她一直在等我回家要告诉我这个消息,为了庆祝,还准备了蛋糕和香槟,可是我……”
“你确实该打。”
朱妍的话让维英又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打过架了,而且俊奎又是那么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自己还真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俊奎也伤得不轻……现在俊奎说不定还在宾馆房间里给自己敷冰块呢。这时,朱妍又说:
“那你今天怎么又来了?你应该买些你太太喜欢吃的东西,早点回家陪她才是呀。”
第三部分 彷徨的结束彷徨的结束(5)
面对朱妍的嗔怪,维英就只是呵呵地傻笑。
“不是和你约好了吗?”
“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我要亲眼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听了我的话。”
这次轮到朱妍笑了,她觉得维英的样子就好像个保姆一样。维英的妻子现在可能也开始害口了吧,晚上睡觉也要特别小心……朱妍忽然又想喝酒了。她有点后悔,刚才应该点一杯鸡尾酒,而不是现在的橙汁,不过,得先把维英打发走才行。
“你现在也看到了,那就快回家吧。”
没想到,维英却拉住了朱妍的胳臂:
“那我们一起走。要是我走以后,你又喝酒怎么办?”
看他固执的样子,朱妍只好投降了。
“好吧。嗨,约翰!要跟你告别了,这段时间我过得很愉快。”
朱妍一边向外走,一边跟侍者打着招呼。维英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望着她。维英跟着朱妍走出酒吧,下意识地向周围看了看,或许俊奎又像昨天那样站在哪里看着他们。果然,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方向正好背对着朱妍,所以朱妍并没有发现。俊奎向维英点了点头,维英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朱妍在酒吧门前和维英分手后,就直接回到自己住的公寓,她看到杂乱不堪的房间,觉得好像还跟自己刚搬来的时候一样,甚至连蓝色的床罩和被子都没有变。每天都是不醉不归,连本来很漂亮的蓝色也沾染上了她的忧郁。朱妍这时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在英语里,蓝色和忧郁是同一个词。
忧郁,就如同我的人生。
朱妍走上前去,毫不犹豫地换下了床上的蓝色。她决定,明天要重新把这间房子装饰一下。
第二天早上,门铃忽然响了,因为一般不会有人来找自己,朱妍还以为是按错了,并没有理会。可是,门铃一直在响,朱妍打开门,原来是花店来送花的男孩。让朱妍签收以后,男孩交给她一个长盒子,然后就转身匆匆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朱妍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她心里有一根弦好像被拨动了一下。
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不可能有人会给自己送花呀。惟一有可能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维英。可是,他现在应该正陪在怀孕的妻子身边,没有理由要给自己送花呀。朱妍打开手里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枝带有三片叶子的娇艳欲滴的玫瑰。旁边还放了一张卡片,上面只写了简单的几个字:
“带着对你的爱。”
没有署名,朱妍照着包装上的花店号码打过去。五分钟后,她挂断了电话,一个人陷入了沉思。花店的人对订花的人也不清楚,只说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东方男子。
第二天一早,同一个花店职员又送来了同样的玫瑰。朱妍再次给花店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不会收这个花,让他们不要再送。可是,那边却说,那位客人已经预付了一年的钱。于是,朱妍不得不收了整整一年的花,却完全不知道出自何人。只是从花店老板的言谈中,对那个男人的印象似乎还不错,朱妍也只能安慰自己说,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朱妍把玫瑰花都放在了阳台上的一个篮子里,随着玫瑰越来越多,她的公寓也在发生着变化。朱妍现在已经完全戒了酒,并用三个月的时间来装饰房间,她的公寓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墙上挂了一幅布艺作品,是用碎布拼成的风景画,床上用品也一律换成了淡雅的浅黄色。
为了装饰房间,她还特意跑到专门的室内装饰公司去看,就是在那里发现了这些布艺的作品。这让她想起中学手工课上学过的缝纫。朱妍很快就完全陷入到布艺的世界里,在公司也无心工作,一回到家,就会立刻坐到床上,拿出针线,常常一缝就到深夜。她的作品也越来越多,床底下和柜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被子、靠垫,还有娃娃。每当遇到同事生日或者别的纪念日的时候,她都会把这些布艺作为礼物送给他们。她的水平越来越高,还和一起学习的人举办了个展示会。朱妍的生活就这样继续着。每天与酒相伴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自从开始学习布艺后,她的想法也变得很简单,这样一来,日子反而过得很快。
今天是花店送花满一年的日子,朱妍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可是第二天,新鲜的玫瑰还是如期而至。花店老板说,那个男人又续订了一年。就这样,在三年时间里,一天也没有断过,朱妍的手上每天都会收到一枝玫瑰花。
在她生日和圣诞节的时候,还会特别收到一大束玫瑰。每次的卡片都是一样。朱妍生日那天收到花的时候,给维英打了个电话,再次询问是不是他送的花。可维英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是,反而还取笑了她一番,说朱妍肯定是新交了男朋友,竟然不介绍给他云云。
三年后,朱妍用干的玫瑰花瓣做了一个玫瑰花瓣的枕头。因为据说用这样的枕头可以缓解压力。而且,每次枕这个枕头的时候,都可以闻到淡淡的玫瑰花香,这让朱妍非常喜欢。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她本来收集着那些花瓣,并没想过要做什么用,现在把它们全部用掉,做了一个枕头,是因为,她已经决定要走了。这样一来,和这个神秘的送花男人的缘分也就终止了。
朱妍不想再为了躲避俊奎而留在这片对她来说始终是陌生的土地上。她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因为俊奎而感到困扰,所以,她决定了,要回家去。
“怎么这么突然?”
“我想家了。”
第三部分 彷徨的结束彷徨的结束(6)
朱妍的老板叫菲利浦,突然的辞职让他觉得很意外,而朱妍则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在美国的这三年零六个月,用来疗伤已经够长了。朱妍相信,即使回国后第一个就见到俊奎,她也不会再流泪了。
“你这么突然地就走,公司的事情可怎么办?”
“您一定会找到比我更优秀的人来为您工作。而且,这也是我们三年前就约定好的。现在合同也到期了,我也想回去了。”
“不改变主意了?”
“是的,我会一直工作到有人来接替我。”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留你了。”
走的那天,朱妍本来想一个人安静地离开,可却意外地看到了维英,还带着他的妻子和他们二十一个月大的女儿。维英妻子生孩子的时候,还有孩子百日,周岁的时候,朱妍都曾经去登门祝贺,所以,以前的误会早已经消除。不过,朱妍还是没有想到,他们会一起来送自己。
“你们怎么……”
“你回国,我们怎么能不来送呢。秀珍,快来跟阿姨说‘再见’呀。”
小秀珍穿着和妈妈同一款式的花裙子,乖乖地站在爸爸妈妈身边。
“秀珍,记得以后要来看阿姨哦,好不好?”
朱妍摸了摸秀珍的头,秀珍害羞地笑了,然后低下了头。
“秀珍是越来越漂亮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维英撇撇嘴,得意地笑着说。看到他的样子,他的妻子也笑了,朱妍也带着笑意白了他一眼。
对于妻子和朱妍的样子,维英却不以为然,他抱起女儿,一会儿就把她逗笑了。整个机场大厅好像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而这时,维英的妻子拉着朱妍的手,真诚地说:
“朱妍,希望你能幸福。”
“像你们一样?你们真让人羡慕。”
“你也一定会遇到一个很爱你的人。”
“呵呵,我可不敢指望,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朱妍真的很想保持现在的状态,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幸福,但是比起以前那些痛苦的日子,她已经觉得很好了。朱妍对维英的妻子说:
“有空回韩国的话,一定要来看我。不是客气,我会想你的。”
“好,我会的。”
“虽然今天来送我的是三个人,可在我眼里却好像是一个人。”
“维英!你也不来和朱妍告别,就只顾着跟秀珍玩儿。”
听到妻子的话,维英抱着秀珍走了过来。他把秀珍交给妻子,然后向朱妍伸出右手:
“回去以后,不要再一个人生活了,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我好像看到过这样的片段,一个女人和她回国后遇到的第一个男人结婚了。”
“我又不是电影里的主人公,再说,我连第一个会遇到谁都不知道,怎么能就随随便便地跟他结婚呢?”
看到朱妍和妻子都一脸嘲弄地望着自己,维英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始发表演说:
“下面是我想对你说的话,走路的时候不要只顾着看前边,也应该多留意一下两边的人。如果有人请你喝茶,那就跟他去喝茶;有人请你吃饭呢,就跟他去吃饭;如果有人送花,高高兴兴地接受就行了,不要打电话到花店去问个没完。还有,要是这个男人出现,也不要追问他为什么送花,说声谢谢就可以了,不要对男人都视若无睹,知道了吗?”
“怎么和以前上学时说得不一样了?那时候,你不是说让我不要正眼瞧任何一个其他男人吗?呵呵呵……”
“我没有开玩笑。”
“知道了。”
维英的表情很严肃,虽然这并不是那么严肃的话题,看到他的样子,朱妍只得强忍住笑,也用严肃的口气回答他。看他们俩这个样子,站在一旁的维英的妻子,再也忍不住,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维英一家三口送朱妍到登机口,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渐渐消失。
朱妍想像着,自己如果真像维英说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