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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亲如兄弟的战友,不禁心潮翻滚。
进入伏击地点后,岩副营长找我谈话,他说赵营长特别关照了要培养我。
山下丛林深处传来一阵密集的自动步枪声。接着,又响起几声,正与我谈话的
岩副营长侧耳静听一会儿说:“离我们只有三里路了。”
我们进入战斗位置,修筑的阻击工事下面是一片开阔的泥泞山坡地。政府军叽
哩叭啦的叫嚷声都听得清楚了。我的心有点慌,怦怦地跳着,我怕自己打得不好,
但是我的枪筒仍然随着一个个人头在移动,我焦急不安地等待开枪的命令。敌人靠
近了,已经到了我的射程里,但是没听见命令,我急忙向岩副营长瞥了一眼,刚好
他正在向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射击!”
屏住呼吸,把全部信念集中在扳机上。只听怦怦……怦怦……冲锋枪在战友们
的手中跳动着,我感到自己全身都发热了,在战友们前面,一个政府军士兵倒下去
了,接着又是一个……政府军遭到意外的阻击,急忙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不计其
数的尸首,全部丢弃在我们的阵地上。刹那间,阵地笼罩在一阵硝烟之中,头一次
打仗,手直发抖,不知道是怎么放出去的。政府军又进攻了,这次他们分成七个一
群,八个一簇,十分谨慎地向前爬行。“准备手榴弹!”岩副营长下达了命令。
我打开手榴弹套管上的安全栓,屏住呼吸,监视着政府军。通过两块石头间的
缝隙,我清楚地看到,一个政府军士兵把一挺机枪架在一棵大树下,真好啊,恰好
在投弹的距离以内,我能投三十五米。
“扔手榴弹!”岩副营长高声叫道。
一排手榴弹扔了过去,我的手榴弹是对准政府军的喉头扔去的。一阵震天撼地
的爆炸声之后,金荣爬到了我的身旁,看见那个政府军士兵和那挺机枪被炸得七零
八落,他高兴得叫起来:“呵哟,春辉,你真棒!”
政府军的子弹又密密麻麻地向我们射来,正当此时岩副营长的左手臂受伤了,
我爬过去帮他包扎。
政府军经过一个小时的猛攻,没有效果,只得退到山丘脚下。岩副营长立即抓
紧时间,召开了一次闪电般的会议。他说:“政府军是不甘心失败的,战斗可能还
会拖长,因此我们要尽量节省子弹,每颗子弹要消灭一个政府军士兵。”
金荣排长也说道:“我们已经牺牲了九名士兵了,可能遇到更多的困难。我建
议春辉不再直接参加战斗,做战场救护工作。”
话没说完,政府军的大炮又吼叫起来,他们又开始新的进攻了。士兵们立即各
就各位,我继续参加战斗。一发炮弹过来,我趴下,爆炸了,惊魂未定的我举步欲
走,发现一块布片,就在我即将踩上这块布片的一瞬间,我提起的脚不能往下放,
那是什么布片?分明是一只因失血而颜色近于惨白与蜡黄之间的手!手腕断处还残
存着将凝未凝的血迹,手腕下边有小片血浸的土。政府军的进攻又遭到我们的反击,
不得不再次撤退。我们连续战斗了四个小时,坚决守住了阵地。山脚下,政府军的
尸体遍地狼藉,我们又有六名士兵牺牲,三名士兵受了伤,我只好停止战斗,去帮
卫生员做救护工作。
一包扎完毕,我又立即返回岗位,我已经知道了如何控制自己,每次只打三发
子弹。
从这山坡上下层层叠叠的尸体看来,可以想见,这场阻击战打得有多激烈了。
战壕上下不知被炮火翻犁过多少遍了,阵地仍是巍然屹立着,仿佛是一艘在血
与火的波涛中挺进的战舰。
战壕里,眼睛布满血丝的岩副营长,一只脚蹬在弹药箱上,正和金荣排长研究
下次的反冲锋如何打。
政府军的六次进攻都被击退了,但此时我们的子弹和手榴弹剩得不多了。全体
人员争取时间又开了一次会,决定尽最大努力节省子弹,并在保证最大限度的安全
前提下,突出敌人的包围圈。政府军又开始进攻了,这次他们的子弹打得特别密。
在我参加战斗以后,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如此“硝烟弥漫”的景象。政府军的大炮、
高射机枪和轻机枪一齐发射,但最多的还是轻机枪。浓密的烟雾使得我连身旁的同
伴都看不清了。
就在这时候,我打算转移到一个新的射击点,突然感觉有炮弹飞来,我慌忙趴
下。一时只觉大地紧贴肚皮震颤,烟味直冲鼻子刺痛脑顶门,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
惊恐、绝望而又焦急:下一颗炮弹就该落到我头上,下一颗炮弹就该……一颗炮弹
又呼啸着飞来了,我站起身想跑开,突然感到腹部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低头一
看,腹部全是血,而且有什么东西拖在地上,完了,肠子掉出来了,对这种伤我个
人是无能为力的。在炮弹的嘶叫声中,我清楚地听到士兵们在相互转告,春辉受伤
了,并且互相叮嘱给我打掩护。
一种无比的力量把我拉了起来,我提着枪,翻身滚了一个地方,又开始射击。
在我的脚下,血流了一滩又一滩,我们又把政府军打退了。政府军的子弹也射得更
猛了,金荣排长爬到我的身边,给我包扎了伤口,转眼之间,政府军又发起了新的
进攻。从那时起,金荣就再也没有离开我一步。
我看着自己的枪,只剩下一排子弹了,现在怎么办?咱们还要突围,我自己完
全可以战斗到最后一颗子弹,但是我将成为战友们的累赘。
我对关心我伤情的岩副营长说:“我想留下来坚持战斗,掩护你们突围。”我
想起了年老的父母和表姑,想起了我十八年来所走过的道路,想起许许多多想做而
没来得及做的事。哽哽咽咽,泪流满面说不下去。岩副营长眨眨眼睛,然后皱起了
眉头,用十分亲切但非常坚决的口吻答道:“不行,有我们就有你,你得和我们一
道转移。”
政府军再次进攻,“全体准备!”岩副营长又下达了命令。我开始呕吐,这是
休克前的征兆。
按照岩副营长的命令,我们既不开枪也不扔手榴弹。政府军可想得好,认为我
们死在他们的枪林弹雨中了,于是他们就大叫“冲啊!”
他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我们仍然沉默地趴在地上,所
有的眼睛都注视着岩副营长,等候他的命令。
一百二十米、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敌人越逼越近,岩副营长下令了:准
备冲锋!这时敌人一边射击,一面向我们靠近。还有五十米、三十米、只有二十米
……突然岩副营长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全体……冲……啊!”
一排手榴弹怦怦啪啪地向敌人扔过去,扔完最后一枚手榴弹时,金荣快如闪电
地把我背在他的背上,像猛虎一样地向前冲去,和士兵们一起对政府军展开了肉搏
战。
政府军真没想到我们会来这一手,顿时乱作一团,慌忙后退,岩副营长趁势一
鼓作气领着我们,集中所有武器向一个地方射击,突破缺口,直向森林奔去。
以后的事情我就一点儿都不知道了,我已经昏厥在金荣排长的背上。醒来时,
我发觉自己躺在一个担架上,同志们正轮流抬着我行走。
伤口化脓感染,火一般灼热,难以忍受的巨痛,让我咬烂了干裂的嘴唇,浑身
都湿透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大雨倾泻,淋着每一个人,躺在慢慢悠悠用筒
裙扎成的担架上,我流泪了。
天亮了,他们看见我醒了,都欢叫起来。
野战医院有四名外科医生,其中一名是院长兼任的,还有十一名护士。医院共
有六十八张病床,主要用于外科,内科只限于治疟疾和皮肤病等。
这座医院设备极为简陋,手术室是用木板支撑起来的,用蚊帐和塑料布与外面
隔开,没有精密的医疗器械,更谈不上无影灯了。但是,从建院以来,它已经抢救
和治愈了八百多名病人。
医院面临着缺乏药物的困难,医务人员便设法寻找草药,用土办法治疗疾病。
去年底,由于疟疾蔓延,这所医院接受的病人激增到三百人,全体医务人员就不分
昼夜地连续值班。病床不够就用吊床,经过努力和精心治疗,终于使这些病人—一
出院。
烈日当空,战友们在北部山区穿过林间小路,来到一片空地。几座四面通风的
茅草房,不规则地分布在高低不平的山坡上,这是野战医院的病房、手术室和药房。
这所医院不仅为部队伤员治病,还为当地百姓服务。
医院立即组织医生、护士为我擦洗伤口,做缝合手术。
术后病房里,一片白色的世界。
我那间病房里有一张病床上,静静地躺着一名伤员,他的全身束缚在厚厚的绷
带里,完全失去了自由。我讨厌医院中的白色,白色是死神的伴侣,人死了都是用
白布蒙住的。
在野战医院病房里躺了十天后,一天病房出现了几个戎装整齐的军人,我定神
一看有赵营长,他说陪军区首长来看望伤员,我高兴又激动。
一位体格魁梧的中年军人(后来得知是军区首长)听岩甩介绍战斗经过和我负
伤坚持战斗的事迹后,他笑笑,点点头打量着我说:“看不出你这个书生打仗如此
英勇顽强,不错,不错!”
问完我的一切情况后转身对赵营长他们说:“这个年轻人很勇敢,要培养。”
我听了心情激动,忍住痛,猛地坐了起来,向这位首长行了举手礼,想说什么,
却不知如何启口,只是傻笑,把大家都逗笑了。
养伤的一天,我看见一队妇女运输队从我们医院经过。
妇女在战斗中担任运输任务。战斗打到哪里,她们就把弹药和粮食送到哪里,
保证前线战士的后勤供应。在运输队中,女运输队员每人负重大约四十斤左右。她
们走的路十分艰险,要穿越原始森林,涉过溪流通过封锁线。行程远近不一,有的
要走半个月。我们南部军区还有一支大象运输队。赶象的人,骑在象脖子上,用脚
磕碰象耳指挥它的前进方向。我坐过一次大象行军。当时我们坐在象背上的木架里,
象的脚步大而缓慢,它每走一步,我们在象背上就前后晃动一下,如同坐摇篮一样。
上坡时,大象前腿弯曲,下坡时,后腿弯曲,以便我们在象背上保持身体平衡在林
间小路中穿行,为了防止路旁树枝扎伤骑象人,它会自己绕道而过,我为大象的聪
明而赞叹不已。
在医院一间病房里,有一位负伤的果敢籍副连长,我亲眼看到他由于不满医护
人员要等他取出弹片的伤口养好后,才能又开刀取其他伤口的弹片。
他自己准备好了匕首和纱布、草纸,一刀一刀地自己取弹片,我简直不敢想像。
虽然后来医护人员发现了,被制止,但这个印象却留在我脑海里。了不起,真
了不起,我心里佩服果敢人的勇敢,也许这就是果敢人的本色,果敢人的可爱可敬
之处。
夕阳的余辉把森林和山石涂上一层金黄色,十分悦目,我与陪伴照料我伤得不
重的营部通讯班长岩甩走出病房,穿过密林,来到一个山坡上,微风吹来一阵阵节
奏明快的诋哒嘀哒的发报声,顺着声音走去,几座茅屋就在眼前。
我们走过去一看,只见屋中央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面粗糙的桌板由竹子
制成,桌腿是四根埋在地里的木桩子。桌子虽然粗糙,但却结实耐用。桌面上放着
简易的收发报教学器材、纸、铅笔。一群十来岁小战士围坐在桌旁,有的手按电键
练习发报,有的练习收报,把电码整齐地写在纸上。还有一些小战士或坐或站,在
旁边看着,大概是由于器材不够用,采取了“歇人不歇马”的办法,轮流学习吧。
有一位年纪大一些的军人,一会帮助练习发报的小战士纠正发电报姿势,一会教收
报的小战士如何拿笔,边说边作示范。我想,他大概就是这里的教官吧。学员见我
们进来,点头微笑,继续学习。
教官向我介绍说这些稚气未消的小战士,虽然年纪小,但学习努力,从不贪玩,
经常利用中午和晚上时间背电码、学文化,现在已经初步掌握了收发报技术。
在野战医院我又亲眼目睹了另一支兄弟部队的雄姿。
山峦起伏,丛林莽莽,穿过境蜒的林间小道进入密林深处。突然,在我们眼前
出现一片较为开阔的山坡地,队伍正在练习伏地前进,林间伏击战等战术动作,战
士们个个黝黑健壮。
路旁林间又传来清脆的哨声,原来是四营的战士们正利用雨季进行休整和学习
进行军事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