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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梨花之破天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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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下,满是大片的初生的青草,绵绵延延,直到天边,却一律都泛着淡淡的金色的光芒。
  一条石路沿山势爬行,到这小岰里转一个弯,隐入一带绿树之间。
  溪水哗啦啦流淌。
  正午时分,有袅袅的炊烟远处升起。
  村口有块石碣,用小篆注着“兰若”三字。碣上长满青苔。
  距村不足三里,路旁有一株大树。
  树下有个大胡子壮汉,倒在大青石上,身着单衣,斗笠遮面,两只粗大的手掌叠着肚子上小睡。一口巨大的断刀斜在石旁。
  天气还不算十分暖和,一些穷人依旧穿着冬装,他穿得这样单薄宿于野外,却也不怕着凉。
  一只朱灵玉鸟从远处飞回来,落在树头,清脆的鸣叫着。
  它就像一只小精灵那么自在,那么逍遥。这里本就是它的家了。
  壮汉被吵了起来,他喃喃的骂道:“鬼东西,老子在这大山里迷了路,转了七八天难得睡个好觉,你就来闹,闹个鬼呀,一边叫去。”
  不知是未见过人,不知人之可怕,还是生来胆大,那玉鸟被他一喝,却不飞避,跳下树来,在青石上与壮汉对视,口里叫个不停,很气愤的样子,进两尺喳喳喳,退两尺喳喳喳,打旋又喳喳喳。细看时,那鸟儿眼中露出一股少见的灵动,分明与普通朱灵玉鸟不同,但如何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壮汉给这鸟弄愣了,迟疑道:“你这个家伙,还敢和老子叫阵怎么着?”
  那鸟竟十分通灵,对着壮汉又是一阵大叫。
  壮汉气笑了,道:“好吧,你有唱歌的自由,老子远来是客,不敢惹你,我另换个地方睡好了。”说着话便负起包裹,提上断刀,向前走去,眼见到来到石碣附近,他却似看不到那路一样,不知怎么一转,沿着草野去了。
  那玉鸟见壮汉被轰走,得意的在树间飞上飞下,唱个不停。
  这时远处马蹄声响,三匹马一辆车从山的那一边奔了过来。当前是一匹白马,马上一个中年汉子,瘦瘦的,一身劲装,满是彪悍之气。他后面两人青衣小帽,家人模样。车上一个人白白胖胖,如同一头肥蚕,架在辕上,胖手一挥,打个旋,马鞭清脆,那手腕的灵活让人简直难以和他的人对应起来。
  “阿福,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回管事,那是一只朱灵玉鸟。”
  “朱灵玉鸟?咱家有十几只,怎么都没这只唱得好听,去,把它抓来。”
  “好的,管事。”
  叫阿福的家人从马上跳下,轻手轻脚来到树底。
  那鸟护巢的紧,立即便又飞下来。
  阿福也没想到这鸟竟不怕人,把手一张,便向那鸟抓去。
  那鸟展开蓝色羽毛,一抖翅,便从阿福手边穿过,红色小嘴一口啄在阿福手背上。不过这鸟小力轻,一啄不过如同搔痒。阿福手指成勾,翻覆往来,居然是中界少见的拿云劲。这拿云劲讲究轻柔舒缓,手掌间似有还无,来去无踪。阿福自然还达不到这样的水平,出手间便风声响动。朱灵玉鸟本是灵物,它竟在阿福掌间梭子般跳动,让阿福一时拿它不住。不时啄他一口,抓他一下,忽然间高飞,便到了空中,喳喳叫着,拉下一泡屎来。虽没淋到阿福头上,却也气得他头冒青烟,恨不得一把将这鸟抓住,拔下毛来烧吃。
  那管事骂一声:“笨。”一跳下车,落在马前,把阿福扯到后面。
  只见他是另一个做派,胖胖的手叉腰,对着天空嘬唇发啸,学起鸟叫来。
  那玉鸟下落,飞到近处与他对鸣。
  管事指手划脚,口中发鸣,意似指责。
  玉鸟寸步不让,越飞越近。
  旁边两个家人看得发呆,一直背转脸的中年汉子此时也转过头来看,不想管事还有这等手段。
  正在玉鸟飞近时,管事突然出手,将玉鸟抓在手中。
  玉鸟大叫,十分凄厉,同时拼命挣扎。管事知这种鸟性烈,早把一个小囊罩了上去,那囊中有着安神的药物,不一刻,玉鸟便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刘管事似乎给什么东西惊动了似的,脸上现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刹那迷茫。不由再次看了看手中之鸟。暗道古怪,随之把鸟丢给阿福,回复为漫不经心的笑嘻嘻模样。
  与此同时,距此千里,暗无天日弥漫着雾气的从林深处,一个老妇人猛得跳起来:“我的孩儿!”她从树头跳下,肋下忽生双翼,掠过从林的上空。
  然而一头白翼的虎站拦在了她的面前:“别动。”
  “闪开,我知道了我孩子的消息!”
  “没有用的,就算我闪开,你也出不了这黑森林,我们是被上天仇视的种族,我们不可能现身在阳光之下。”
  “走开!”妇人疯狂般的大叫起来,无数的鸟随着这声音向老虎扑去。那虎并不动,全身却放出蓝色的光来,靠近的鸟雀石头般落下地去,身上竟结了冰晶。“是你们,是你们害我丈夫孩儿离开黑森林,无法回来,你们是恶人,是恶人!”妇人大叫着向那虎冲过来。
  那虎面上带了黯然之色,随即抬起头,他随手招架着:“牧鸾,万年了,这种事情我见得太多,每一世都有发生,受害不是你自己。你说我们是恶人,其实,这黑森林中,又有谁还能算得上人呢?”
  他的声音里已满是苍桑。
  兰若村。
  中年汉子叹口气:“刘管事,你对一只鸟也动用心机么?”
  刘管事答道:“闻先生此言差矣。人说狮子搏兔需用全力,在下为主人做事,从来只知尽心尽力,不知什么叫心机手段。”
  中年汉子闻先生不语。
  刘管事把鸟挂在车上一个玉笼中,让两个家人守在村口,他与中年汉子绕过石碣,向村中走去。
  来到村头一个小院之前,刘管事上前打门。
  一个四五岁小男孩来开门:“你们找谁呀?”
  刘管事笑得如同弥勒佛:“小哥,你爸爸苏半诚在不?”
  小孩仰头道:“我不叫小哥,我叫楠楠,我爸爸不在,他和苦叔采药去了,你们是?”
  刘管事道:“我是他的朋友,前来找他。”说话间抱起小孩,与中年汉子一起走入院子。
  帘笼一起,一个女人走出,手中拿着一个破磁盆,盆中正洗着山菜,她问道:“宝儿,谁来了?”一眼见到刘管事抱着孩子,手中磁盆落在地上,打得粉碎。
  “梅姿,想不到我会找来吧?少主惦记你好久了,不想你在中界成了家,还养了这么大一个孩子。”
  “管事,求求你,放开我的孩子,一切罪在奴婢身上,与孩子无关啊。”女人哭起来。孩子见母亲大哭,忽然一口咬在管事的胖手上,管事手一松,那孩子拨腿就跑,却又给管事抓了回来。
  那孩子挣扎道:“娘,你别怕,爸爸和苦叔回来,会打这些坏人的。”管事用手指在孩子肩上一按,那孩子晕了过去。
  “宝儿,宝儿!”女人大叫着扑上前,却给刘管事轻易避开。
  “你慌什么,谁要把你的孩子怎么样了?”刘管事胖胖的手在孩子身上轻抚,每抚一下,那女人吓得脸就一抽,“和苏半诚那小子一起逃走,罪在那小子身上,只要你听话,帮我把他抓回去,说不定少主饶了你也不一定呢。”
  女人慌道:“不……不……罪在我,不要伤他。”
  “不用争,你们三口的罪都不轻。唉,来时少主对我说,小刘啊,那苏半诚一家人,你也不用囫囵个着带回来,毕竟三颗人头比三个大活人带着轻便,不用管饭不花银两而且还不怕路上跑了——只可惜这么灵秀一个孩子。”
  “管事!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我们两口子下辈子当牛当马报答您?”
  “下辈子?逃跑那天你就该知道,得罪了少主,你哪里还有下辈子?!也怪了,当时你逃跑时,多么果决决烈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到了中界,生了孩子,也变成那哭天抹泪的俗人了?唉,情之一物,害人不浅啊,少主要是见了你这样子,一定会后悔当时怎么会看上你。算了,别跪着抓我的袍子,仔细你的脏手,别招我踢你——算了,谁让我心慈面软呢,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可能会放过你们。” 
  “什么事,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苦菜头。”
  “苦兄弟!管事,一人做事一人担,我们的事,与苦兄弟无关呐。”
  “有关无关,我说了算。这小子近两年一直在和少主做对。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救过他的命,每逢此时,他必来见你们――这是一包碎心散,你拿了泡茶给苦菜头喝,他必定没有防备的——孩子么,我先带着,一会儿我们再来接你两口子,事情办好了,我放了你们三口也说不定。”
  一个纸包轻飘飘落在桌上,却震得女人全身一抖。
  “反正一边是你家三口,一边是那个跟你们没什么关系的苦菜头,该怎么办,由你选。人这一辈子,选择最重要,一步选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闻先生,咱们走。”
  女人拿着那纸包只是发抖,慢慢的缩在门角,嘤嘤的哭起来。
  刘管事的声音从外面冷冷传来:“别鬼哭,要让苦菜头逃了,你家一个都活不了。”
  闻先生叹口气:“刘管事,我算怕了你了,谁要惹上你,算是他倒了八辈子的霉。闻某自认武功机智,强你百倍,但今日之事一过,方知差你千倍。”
  刘管事胖胖的脸上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哪里,闻先生是少主眼前红人,自然看不上我这样跑腿的人。”
  “本以为此来,定会与苦菜头进行一场龙争虎斗,哪里人还未见,他已给你算计的死死的。他身边来接应的人给你的阿寿阿禧缠住,这里阿福阿禄守住村口,你又擒了苦菜头恩兄的亲子,再加上我,怎么算都是必胜之局。可是,那女人真的会下药给苦菜头么?”
  “人没有不为自己着想的,苦菜头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外人。”
  “刘管事,我问一句,如果苦菜头被擒,你真的会放了苏半诚夫妇?”
  “放,怎能不放,不过,阿福阿禄放不放,那就与我无关了。”刘管事面上笑容不减,可闻先生看来,他的笑容却似要从脸上浮出一般,不由得在心底里打了一个冷战。
  在练武场上摸爬半生的闻先生忽然发现,有一种毒辣,如同毒蛇的眼睛,遥遥盯着你,不论你如何逃避,它都会一步步逼上来,一口咬住你,把你吃掉。
  那绝对是比武功可怕得多的东西。
  两人边说边行,来到村口,大吃一惊,马匹车辆均在,阿福阿禄却不知去了哪里。闻先生道:“你手下当真迅练有素,一眨眼便不知去向。”
  刘管事听他讽刺,脸上肥肉也是一跳,对他二人失踪也觉诡异:“难道是苦菜头发觉,在这里突然下手――不能,阿福阿禄武技为少主亲传,便不是苦菜头的对手,却也不会轻易败在他的手下,更不能悄无声息的失踪。”
  两人走近,忽觉足下有物蠕动,惊的几乎跳起,低头一看,却是阿福阿禄被人“栽”在地上,只露一个头,口里填满树叶杂物,正自在那里摇头晃脑的挣扎。
  两人紧着把他们刨出来,阿福阿禄吐掉口中污物,破口大骂。
  问起原由,原来二人在村口路上设伏,哪知不知从哪里转出一个看起来有点傻的大汉前来问路,他一眼看到被擒的玉鸟,竟然大怒,二话不说一把抢走,他二人反抗,却给他“种”在地上,说让他们尝尝被关起来的滋味。
  “可见过那人?”
  “从没见过。”
  “身手如何?”
  “我们见他不是点子,没有留神,一下子就着了道。”
  “他向哪里去了?”
  二人用手一指,却又惊道:“那边……啊,他又回来了!”
  只见一个壮汉沿着大路摇摇晃晃的走来,手中托着玉鸟。那玉鸟受了迷香,还未苏醒。
  隔了老远,刘管事叫道:“朋友,你是哪条道上的,怎得不由分说,打我手下,抢我玉鸟?”
  那壮汉道:“这鸟是你的?不对吧,方才它还在树上骂我,怎么这一会儿成了你的?”
  刘管事胖手一挥:“这鸟是在下亲手捉来,自然是在下的。还请阁下赐还,莫伤了和气。”
  壮汉道:“鸟是你捉得,就是你的?那这两个家伙还是我捉得,你怎又把他们说成你的人?”
  刘管事道:“壮士取笑了,人怎能与畜生相比?”
  壮汉道:“这话可笑,人不就是畜生变得么?何况这鸟在天空飞鸣,何等自在,你却将它捉来,关入笼中,是何道理?老子平生最恨将人关起来。”
  看壮汉缠杂不清,刘管事心头火起。他正筹划大事,雅不欲多生枝节,但眼前之人实在可恶,把孩子放在地上,打一眼色,阿福阿禄会意,闻先生略一迟疑,只见三人同时向壮汉扑去,于是也随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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