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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把卡放进了抽屉里。
打开邮箱,张晓玉的信已经来了。当然是问张敏钊的事,对于程一路的生活,张晓玉最近问得越来越少了。大概是想程一路已经适应了。儿子程小路也发了一封信,内容很少,大意就是自己在澳洲已经习惯了,是不是建议让妈妈回去,照顾爸爸。程一路看了笑笑,儿子也开始懂事了,知道关心老爸了。转念一想,人生迅忽。不看自己老,只看孩子一天天长大。十年前,当程一路刚从部队转业回来时,小路才上小学,一晃都留学澳洲了。
程一路伸头朝桌上的镜子里看了看,他猛然发现在左边的鬓角出现了好几根白头发。程一路的头发一直很黑,张晓玉就曾经说他的头发天生丽质。但现在这头发开始变白了。仿佛就是今年以来的事,又好像就是这几天的事。脸上的皱纹虽然没见增多,但是皮肤有些松驰,也有点苍白了。
唉!程一路重重地叹息一声,放下了镜子。
晚上,程一路刚刚参加完一个应酬,吴兰兰的电话就到了。吴兰兰说她到了南州,想请程一路,不,程秘书长喝茶。
程一路捂着手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吴兰兰的邀请。叶开就把他送到了“在水一方”。上楼梯时,程一路想吴兰兰怎么找了这样一个地方?这地方临江,过去一点就是沿江老街。程一路以前来过一次,是一个单位请客。
吴兰兰早在等候了,就她一个人,这让程一路避孕药些意外。吴兰兰看出来了,笑道:“怎么?我一个人,你不敢见?我的大团长。”
“这倒不是”,程一路用眼睛瞟了瞟四周,也没看见什么熟人。事实上,这是在大厅,就是有熟人也无妨。吴兰兰给程一路斟了杯茶,说上次老爸过来,回去后把程一路送的字画挂在客厅里了,一来人就介绍说这是他的一个老部下送的。“老爸喜欢你,比对我还好”,吴兰兰笑道。
程一路也笑了,他知道老首长喜欢他。
两个人东扯西拉地说着话,就说到明天要开工的南日二期工程。程一路问吴兰兰,合作的资金是不是已经打过来了。吴兰兰说早打过来了,程一路就不说了。他本来想告诉吴兰兰南日二期的用地,上面正在调查。将来的情况怎样,还说不准。但一想合作归合作,即使这地不行,还有另外的地,不太影响。但深层次上,程一路还是有些担心,南日的有些情况他也是清楚的。蒋和川这人胆子大,跟上层走得近,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吴兰兰问到冯军,程一路把仁义矿山的事简单地说了。吴兰兰说我也投资了,程一路说这按理不会有事,而且你的投资只能算是小的,多的有三四千万。说着,程一路就打通了冯军的手机。冯军一听吴兰兰来了,疲惫地声音立即高兴起来,问在哪里,他马上就到。
吴兰兰看着轻轻地笑了笑,不经意地说:“本来我准备今天晚上就是我们俩呢。可是……”
程一路当然听见了这句话,却装作在喝茶,没有理会。
冯军很快到了,见到吴兰兰,冯军的嗓门就大了,笑着抱了一下。程一路哈哈着,“别急着,仁义的事处理得怎样了?我听王浩书记说,没什么大事。”
“当然没什么大事!还能有什么大事?不就是那个马……在里起哄吗?这样的人,还到物价?真是……”冯军的大嗓门,让边上桌子的人,都回过头来看了。
突然有人过来喊道:“这不是程秘书长吗?怎么坐这儿,快请到里面去。”
程一路抬起头,这人他并不认识,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大家就到了里面的包厢,不一会儿,就有服务生送来了果盘和茶水,刚才那人又过来,递上一张名片道:“我是这里的经理,秘书长大驾光临,不胜荣幸。您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程一路这才知道这个人是经理,就说不需要了。我们几个人坐着说话就行。
经理走后,吴兰兰笑说:“还是秘书长面子大,南州无人不识君哪!”
冯军还在刚才话题的气氛中,“,想整我?哈哈,把自己整走了。团长啦,我也反正要走了。仁义这趟子就留着给下一任了吧。我今天已经通知所有在仁义投资的外来矿主,到八月底必须从仁义全部撤资退出。”
“这……是不是太急了些?”程一路问。
“急什么?反正迟早要撤。”冯军道。
吴兰兰笑着问:“那我的投资呢?也撤?”
冯军的嗓门又大了起来,“吴总的不撤。你是和仁义县政府合作的,现在算是内资了。我正在考虑让一部份外资也顺利地过渡成为合作内资。”
程一路笑道:“我就知道你冯军不会那么甘心让外资全部撤走。不过这样可是很不妥当的,还是要慎重。我建议暂时别动了。”
“已经动了,只选择了三家。其余的全部走人。”冯军说着朝吴兰兰望望。吴兰兰却正侧着脸看着程一路。
冯军问:“听说怀航书记要走,下一步不会是王一达吧?”
“不清楚”,程一路说道:“我们不谈这个了吧,冷落了吴总。”
吴兰兰笑笑,“你们说吧,我倒喜欢听。不过,你们任书记要走,我上次就知道的。他在北京也找人活动了下。不过听说他还有点问题。但是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
程一路和冯军都含糊地笑着,大家便开始说些另外的事。一直到十一点,程一路说不早了,回去吧。冯军打电话让他的司机过来,三个人一道上了车。吴兰兰住在湖海山庄。车到山庄,先得经过程一路住的市委宿舍。程一路就下了,下车时他感到吴兰兰在后面轻轻地拉了他一下。他装作不知道,打了招呼,让冯军一定把吴总送到。
穿过夜色中的院子,程一路感到夜晚的空气如此清新。香樟树在夜色中静静地绽放着清香。程一路在夜色中站了一会,狠狠地呼吸了几口这浸润着清香的空气。进到屋里,刚在沙发上坐下,手机上就来了短信。是吴兰兰的,“我想回到往事的美好,而你却总是把一切隐藏。难道时间真的消磨了一切,只给我留下忧伤?”
程一路心里一动,却只是回了两个字“晚安”。
洗了上床,程一路躺在空调被下,用鼻子使劲地闻了闻,却没有张晓玉的气息了。才几个月的时间,原来满床都是的张晓玉的气息到哪里去了呢?难道真的被时间和空间给消磨了掉了吗?
一缕淡淡的忧伤在程一路的心头漾开了。
不知什么时候,程一路的手机又响了,看看床边的钟,下一点了。再看短信,还是吴兰兰的,却是几个让他有些惊诧的字:“我正同任怀航书记在一起。”
35
南日集团二期工程的工地上,彩旗招展,鼓乐喧天。
程一路刚下车,蒋和川就迎了上来。蒋和川的光脑袋,在阳光下发着淡黄的光晕。他握住程一路的手,说了几句客套话。接着又介绍了香港方面的代表,是上次见过的大中集团的胡平总经理。吴兰兰站在远处,朝程一路这边看着。蒋和川喊道:“吴总,过来吧。秘书长来了。你们我就不介绍了吧。”
程一路伸出手,跟走过来的吴兰兰的手握了一下,很轻。程一路发现,那一瞬间,吴兰兰的脸红了,然后又迅速地变了回去。
典礼开始,蒋和川主持。香港和北京方面的代表都分别致辞。程一路站在前排,他看见了简韵正拿着话筒,站在不远的人群前,好像正在看着他。简韵今天穿着很随便的牛仔装,头发长长的,在风中飘动着。
蒋和川对程一路道:“待会儿要请秘书长发表讲话了。您可得美言几句。”
程一路笑笑,眼睛却看着简韵。吴兰兰显然注意到了程一路的眼光,也向简韵看去。简韵很快从人群前消失了。
胡平的致辞已接近尾声,程一路正准备上前。蒋和川拉住了他,轻轻地说:“刚才王一达市长打电话过来,他要亲自来参加典礼。”
“这……”程一路感到意外,却不便表明。只是含糊地说:“那就等一达市长来吧。”心里却想:这王一达,平时对南日一直不十分感冒,今天怎么突然要来参加南日二期的开工典礼?既然市长要来,那就得等他,而且一定要请市长发表讲话。王一达不来,程一路是今天来的最高领导;王一达来了,他就必须退到后面。这样的场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其实也已经习惯了。
胡平的讲话完了,蒋和川站着,却不知怎么办才好。程一路朝远处看去,还是没见王一达的车子,就对蒋和川说:“这样吧,我先应付几句,待会儿请一达市长指示。”
蒋和川的光头上开始冒汗了,听程一路一说,像得了救星似的,赶紧请市委常委秘书长程一路讲话。程一路也就正了正衣冠,上前几步,走到麦克风前,开始讲话。他一边讲着一边用眼看着四周的动静。忽然看见人群一动,他知道是王一达来了,就在王一达市长站到前面来时,结束了讲话,并且稍带了句,“请南州市市长王一达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王一达的脖子大概是阳光照射的原因,红里透着白。他走到话筒前,先是看了看四周,然后开口道:“我本来是不准备来的,我一直以为南日集团的工程没有多大的希望!”说着,王一达停了。蒋和川的脸色有点变白了,朝程一路看,程一路也不知道王一达接着到底要说什么。人群里开始有些燥动。王一达又说了,“但是,我还是来了。既然来了,就得说几句。一是祝贺,祝贺南日二期的顺利开工;二是问候,向和南日合作的香港和北京的朋友问好;三是希望,希望南日抓住机遇,抢占先机,真正成为南州民营企业的老大。”
“我的讲话完了。”王一达笑着。
所有的人都鼓掌,程一路看看蒋和川,虽然脸上还是迷惑的神色,但是他的掌声并不比别人差。程一路也鼓掌。典礼结束后,程一路跟在王一达后面,笑着说:“市长的讲话言简意赅,振奋人心哪!”
王一达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一路同志会说话”,说着又拉过蒋和川,“蒋总哪,南日是南州的一面旗帜,可要举好。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蒋和川当然听得出王一达这话的份量,马上道:“请市长放心,南日一定不会辜负市委市政府的期望的。”
“这就好,这就好!”王一达说着,就要上车。叶开也替程一路打开了车门,程一路正要进去,看见简韵走了过来。程一路站起来,笑着同简韵打了招呼。简韵递过一本书,说:“我上次在省城看见的,觉得秘书长看挺合适。愿意看吗?”
程一路接过书,笑着说:“当然愿意。谢谢了。”
简韵没有说话,就跑开了。上了车,叶开笑道:“这个小主持人,有点意思……”程一路没有搭腔,看看简韵丢下的书,是一本《瓦尔登湖》,梭罗著。再翻开,里面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这是一片人间的净土,可以休憩,可以静心。愿这本书能为你带去繁忙之后的片刻安宁!
程一路把书合上,用手摩挲着书面,心里突然升起一缕莫名的情愫。
中午,蒋和川一再地打电话来,请程一路秘书长无论如何要去出席一下南日的酒会,鲁胡生亲自跑来了。程一路只好过去。吴兰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看程一路的眼光也是左右闪烁。程一路只当作没有看见,依旧笑着和大家喝一点礼节性的酒。饭后,蒋和川把程一路请到里面,问王一达怎么突然去了?程一路说我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就不去了。蒋和川挠挠光头,说:“是不是他听说怀航书记要走了,就来显摆了。”
“话不能这么说,怀航书记不是还没走吗?”程一路打断了蒋和川的话,自己心里却在想:王一达也许就是这个意思,向外面传递一个信号,我王一达是南州的一把手了。可是,王一达也许并不知道,他下一步说不定也不会在南州,而且就在南州的话,按目前程一路的观察,王一达接任怀航位子的可能性并不大。不仅上一次张敏钊说了,其它的一些渠道也在不断的传着。只是王一达自己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点,有点过于乐观了。
毕竟等了七八年,如今近在咫尺了,王一达的心情,能不激动和不安吗?
但这些,程一路并没有跟蒋和川说,在南州地面上,程一路一般情况下是不随便议论官场是非的。蒋和川就问到上次所说的关于土地的事,是不是结了?程一路说不太清楚,省国土局是同意了,可是上面怎么样还说不准。蒋和川叹口气,“原来还可以指望一下张省长,可现在……”
程一路说:“走吧,外面的人等急了。”果然出来,大家都在等着告辞了。吴兰兰中午喝了点酒,脸红红的,对着程一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