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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说不定这个英国人曾受过令尊的恩惠,他事后没有忘记,因此采取这种方法来报恩,这难道不是很可能的吗?”
“象这类事情,一切都是这样,甚至是一个奇迹也说不定呢。”
“他叫什么名字?”基督山问道。“他并没说出第二个名字,”尤莉高兴地说,“就只是这封信尾上的——‘水手辛巴德’。”
“这显然不是他的真名,而是个假名。”
然后,他注意到尤莉对他的口音已显得出非常惊奇的表情,便赶紧又说道:“请告诉我,他的身材是不是和我差不多,也许略微高和瘦一点,脖子上绑一个大领结,密扣紧带,手里老是拿着一支铅笔?”
“噢,那么说您认识他的了?”尤莉大声说道,她的眼睛里顿时放射出无比风采。“不,”基督山答道,“我只不过这样猜测。 由于我认识一位威玛勋爵,他是常常干这种慷慨的事情的。”
“为什么他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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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怪人,从不相信世上有‘感恩’这种东西的存在。”
“噢,天哪!”尤莉紧握着双手大声说道。“他为什么信这呢?”
“我认识他的那个时候他还不相信,”基督山说道,他察觉到了尤莉的语气,心里非常受感动。“但是也许他后来得到了证据,知道‘感恩’的确是存在的了。”
“你认识这位先生吗,阁下?”艾曼纽问道。“噢,如果您真的认识他,”尤莉大声说道,“您能不能告诉我们他究竟在什么地方?我们可以到哪儿去找到他?马西米兰,艾曼纽!如果我们真的能找到他,他一定会相信人心是知道感恩的!”
基督山觉得泪水已经涌到了他的眼睛里,因此他又急急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老天爷慈悲!”马西米兰说道,“假如您知道他的什么事情,请告诉我们吧。”
“唉!”基督山极力克制住他的情感缓缓说道,“如果你们的那位无名恩人就是威玛勋爵,恐怕你们将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两年前我和他在巴勒莫分的手,当时他正要出发到非常遥远的地方去,永远不回来才是正确的。”
“噢,阁下,您真忍心。”尤莉很感动地说道,她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夫人,”基督山以万分真挚的目光凝视着那从尤莉脸上滚下来的两颗流动的珍珠,庄重地说道,“要是威玛勋爵看到了我现在所看到的这番情况,他肯定会舍不得抛弃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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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因为您所流的眼泪能使他和人类言归于好的。“因此他把手伸向尤莉,尤莉也伸出了她的手,她已经被伯爵的神情和声音吸引得不能自制了。”但这位威玛勋爵,“她紧紧地拿住最后一线希望说道,”总会有个故乡,有个家和亲戚什么的吧?
总之,会有人知道他吗?那么难道我们不能……“
“噢,别再问了,夫人,”伯爵说道,“别在我的话上建筑渺茫的希望了吧!
不,威玛勋爵可能不是您要找的那个人。他是我的朋友,他对我没有什么秘密可隐瞒的,如果有这件事,他也不会瞒过我的。“
“您听他说些什么?”
“没有。”
“从来没有提起过一个字能使您想到……”
“从来没有。”
“您却一提就提出他来。”
“啊,象这类事情,人们也许会猜测……”
“妹妹,妹妹,”马西米兰帮着伯爵说道,“伯爵阁下说你很对。想一想我们的父亲常对我们说的那句话吧,‘这次来救我们的不是个英国人。’”
基督山一惊。“令尊对您说什么,莫雷尔先生?”他连忙地问道。“我父亲以为这件事简直是一件奇迹,他相信那位恩人是从坟墓里爬起来救我们的。噢,这个迷信说来很令人伤心,虽然我自己并不相信,但是我也决不愿意破坏父亲的信心。 他常翻来复去地沉思默想这件事,嘴里总念着一位好朋友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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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 那是一位和他永别了的朋友!在他弥留之际,当永恒之境一步步接近他的时候,他的头脑似乎受到了灵光的启发,但这种想法,原来还只不过是一种怀疑,这时却变成了一种信念,他最后说的话是:‘马西米兰,那个人是爱德蒙。 唐太斯!“
听到这句话,伯爵的脸,本来就已经愈来愈苍白,这时就苍白得更惊人了。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好象是忘了时间似的看了一下他的表,赶忙地和赫伯特夫人说了几句话,又跟艾曼纽和马西米兰握了握手。“夫人,”他说道,“我相信您会容许我经常来拜访你们的,我很珍重你们的友谊,并感激你们的接待,由于很多年以来,我这样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这还是第一次,”说完他便匆匆地离开了房间。“这位基督山伯爵确是一个奇人。”艾曼纽说道。“是的,”马西米兰答道,“但我感到他一定有一颗非常仁慈的心,而且他很欢喜我们。”
“他的声音直跑进我的心坎里,”尤莉说道,“有两三次,我似乎觉得以前曾听到过这种口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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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巴雷穆斯和狄丝琵
有钱的住宅已却位在圣。 奥诺路,各种各样的巨厦府邸都以其设计高雅和建筑华丽而相互争辉,靠近这条路的中段,就在一座最富丽堂皇的大厦的后面,有一座很大的花园,园子里到处是栗子树,树冠昂然看着那如城堡似的又高又结实的围墙。 每年春天,粉红的和雪白的栗花纷纷飘落,因此在那路易十四时代筑成的铁门两旁方顶上的大石花盆里,堆满了这些娇柔的花瓣。 这个高贵的入口虽然外观非常华丽,叶片在林中随风飘,摆盆里的牛花也很丰姿绰约:那杂色斑驳的叶片随风摇,深红色的花朵赏心悦目,但是自从这座大厦的主人搬进来以后(那已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却一直是废弃不用。大厦的正门面向圣。 奥诺路,庭院前面种满了花草,后面是关闭在这扇铁门里的花园。 这扇门以前原和一个肥沃的果园相通,果园的面积大约一亩左右,但投机商却在这个果园的尽头划了一条线,就是说,修筑了一条街道。 而这条街道甚至在还没有完工之前就已取好了名,果园的主人原想使这条街道和那条被称为圣。 奥诺路的巴黎大动脉连接来了,这样就可以把果园当成可以建筑房屋的沿街地皮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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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投机买卖上,真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条被定了新名字的街道一直没有修完,果园的购买者本钱付了不少,可是除非他甘心蚀一大笔钱,否则难以找到一个愿意来接手这笔买卖的人。 可他相信将来总会有一天会卖得一大笔钱的,到那时不但是可以偿清他过去所支出的费用,并且还可以捞回那笔困死在这项投资上的资金的利息,因此他只得以年租金五百法朗的价钱,把这块地方暂时租给了一个水果贩子。 因此,正像刚才已经经说过的,这扇通果园的铁门已封闭了起来,任其生锈腐蚀,而的确要不了多久铁锈就会把门的铰链烂断,同时,为防止果园里的掘土工人擅自窥视灯厦,玷污贵族的庭园,铁门上又钉了六尺高的木板。 对,木板钉得并不很密,从板缝里仍然可以偷看到园内的景色,但是那座房子里的家风极其严肃,是不怕轻狂之徒作好奇的凝视的。在这个果园里,以前曾经一度种植过最精美的水果和蔬菜,如今却只疏疏松松地种植着一些苜蓿花,因为无人照料,将来,恐怕免不了要成一块贫瘠的空地的。 它和那条规划中的街道有一扇矮矮的小门相通着,开过门后,就是这块篱笆围住的荒地,尽管是荒地,一星期以前,老本他身上得回了千分之五,而以前它是一个子都不赚的。 在大厦那边,我们前面已提到过,栗子树高高地耸立着,长得比围墙还高,其他的花木也正欣欣向荣地生长着,并不受栗子树的影响,它们高兴地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布满了园中的空地,象在坚持它们也有权享受阳光和空气似的。 花园里有一角枝叶极为茂密,一点没透气,这儿有一条大石凳和各种各样农家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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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坐椅,表明这个隐秘的去处是一个聚会的地点,或者是这大厦里某位主人翁所心爱的静居处,大厦离这儿虽只有一百步左右,但是从茂密的绿叶丛中望出去,却无能看到一个极模糊的影子。 总之,选择这个神秘的地点作为静居处是极有道理的,由于这儿可以躲避所有窥视的目光,有凉快爽神的树荫,茂密的枝叶如一重天幕。 尽管在最炎热的夏季,遇到那火烧一般的日子,灼人的阳光一丝也无法进来,鸟儿的婉转歌唱,街上和大厦里的喧嚣声都传不到这儿来。春之女神最近赐了一些极暖和的日子给巴黎的居民。 这天傍晚,能看见石凳上十分随便地放着一本书,一把阳伞和一只绣花篮子,篮子里拔出一块未完工的绣花麻纱手帕。 在这几样东西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青年女子站在铁门旁边,竭力从板缝中向外面张望,她的态度极其热切,眼睛一眨不眨,这可以证明她非常关心这件事。 果园通街道的那扇门无声地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高大强壮的青年人,身上穿着一套普通的灰色工装,头上顶着一个鸭嘴帽,他的头发,胡子和胡须却梳理得极为整齐,漆黑光亮,和他身上的这种平民式的打扮极不相称。他把门打开之后,迅速地向四周环顾了一下,并没有人发现他,就走了进来,之后小心地把门关上了,步子匆忙地向铁门走过来。青年女郎尽管见到了她所期待着的人,但是看到服装不对,不禁大吃一惊,急忙要抽身退回。 但是那个眼睛里燃烧着爱情之火的青年却已经从门的缺门里看到了白衣服的动作,又看到了他那位美丽的邻居细腰上的那条蓝色腰带在飘动。他立刻跑过来,把他的嘴贴在一个缺口上,叫道:“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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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朗蒂娜,是我!“
青年女郎走近前来。“噢,阁下,”她说道,“你今天为何来得这么晚呢?现在几乎已经是吃饭前时候啦,我的后母总是监视着我,我的侍女也总是在窥探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每做一件事,每说一句话,她都得去报告,我总得费好大的劲儿才能摆脱她们。 还有,我的弟弟也总是很令人讨厌,要摆脱他也不容易,我今天是借口要静静地完成一件急于完工的刺绣才得以到这儿来的。 你先好好解释你这么晚才来的原因吧,之后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穿这样古怪的一套衣服,我特别想你。”
“亲爱的瓦朗蒂娜,”那青年说道,“我爱你到了极点,乃至我不敢对你说我爱你,可是我每次看到你,总是想对你说,‘我崇拜你。’这样,当我离开你的时候,即使我回想自己的话,心里也是甜蜜的。 现在我谢谢你的责备,你责备我的话确实非常可爱,因为,由此可以知道,虽然不敢说你就在等候我,可却知道你在想念我。 你想知道我迟到的原因和化装的理由,我肯定解释给你听,也希望你能宽恕我。 我已经选定一项生意。”
“一项生意!噢,马西米兰,我们现在担心还来不及呢,你如何能在这种时候还开玩笑呢?”
“上帝别让我跟那比我自己的生命还宝贵的人开玩笑吧!
但我说过,瓦朗蒂娜,听我来把这件事详详细细地讲给你听。我对于量地皮和爬墙头实在有点厌倦了,而且你让对我说,如果你父亲看到我在这儿逗留,很可能会把我当作一名小偷关到牢里去的,因此我很担心,由于那样会把法国全体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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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誉都玷污了的,同时,要是别人看到一位驻阿尔及利亚的骑兵上尉总是在这既无城堡要围攻又无要塞要守卫的地方溜达,会很惊奇的,因此我才把自己装扮成个菜贩子,并穿上了这行职业的服装。“
“你讲的话真是无聊,马西米兰!”
“正好相反,我相信这是我平生最聪明的一个举动,由于我们因此可以绝对平安无事的。”
“我求求你了,马西米兰,把实话告诉我吧。”
“很简单,由于打听到我所站的这块地皮要出租,我想承租块地,业主马上就接受了,但我现在就是这一大片苜蓿花的主人了。 想想看,瓦朗蒂娜!现在谁都来不能阻止我在自己的领地上盖起一间小房子,从今以后住在离你不到二十码的地方啦。你觉得高兴吗!
我简直兴奋得话都说不出来啦。你想,瓦郎蒂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