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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二)〔法〕大仲马-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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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不错,”维尔福夫人急忙回答说,显出了不安的神色。“我现在记起来了。”

    “那次我们讨论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但现在我已经记不全了,夫人,”伯爵十分平静地说道,“但后来您也象别人一样对我产生了一点误解,和我商量到维尔福小姐的健康问题,这一点我却是记得很清楚。”

    “是的,的确,阁下,您确是一位医生,”维尔福夫人说道,“因为您治好了很多病人。”

    “这一点我可以借莫里和博马舍的话来回答您,因为正如他们所说的:医治好我的病人的,并不是我。 至于我,我只能这样说,我对于药物学和各种自然科学都曾作过很深的研究,但您了解她,那只不过是一种业余的研究罢了。”

    这时时钟敲了六下。“现在已经六点钟了,”维尔福夫人显然很感动地说道。“凡兰蒂,你的爷爷是不是要吃饭了,你去看他看好吗?”

    瓦朗蒂娜站起来向伯爵行了个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噢,夫人!”等瓦朗蒂娜离开房间以后,伯爵说道,“您是为了我才把维尔福小姐打发走的吗?”

    “决不是的,”那轻妇人急忙答道,“我们以前在这个时候给诺瓦蒂埃先生吃饭的,说来可怜,他吃饭也只是维持他那种悲苦的生活而已。 阁下,您可能已经知道那老人的可悲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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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了吧?“

    “是的,夫人,维尔福先生对我说起。 我好象记得那老人是个瘫子。”

    “唉,是呀!那可怜的老人全身都不能动弹您曾经说过,在这架人体机器里,只有脑子还可以活动一下,而那也只是象摇摇欲熄的一点灯火而已。 请原谅我谈起了我们家庭的不幸,先生,我打断了您的话啦,您曾经说过,说您是一个高明的药物学家。”

    “不,夫人,我并没说自己已达到了那种程度,”伯爵带笑回答说,“恰恰相反,我之因此要研究药物学,是因为我决定要住在东方,所以我很希望能学学国王米沙里旦司的样子。”

    “‘米沙里旦司,君临邦图斯,’”那小无赖一边说,一边从一本精美的画册上撕下一张美丽的画片,“那个人每天早晨吃早餐的时候都要喝一杯烈性酒。”

    “爱德华,你这顽皮孩子!”维尔福夫人从那顽童的手里夺过了那本残缺不全的书,大声说道,“你真叫人受不了啦,老是打扰大人的谈话。 走吧,到诺瓦蒂埃爷爷的房间里找你的姐姐瓦朗蒂娜去吧。”

    “画册。”爱德华说道。“什么?画册!”

    “我要那本画册。”

    “你干嘛要把图画撕下来?”

    “噢,我高兴这样做嘛。”

    “去吧,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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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去,除非你把那本画册给我。”那孩子说道,并依照他以往决不让步的习惯,赖皮地在一张圈椅上坐定下来。“拿去吧,别再来打扰我们了。”维尔福夫人说着,把那本画册给了爱德华,因此,那孩子就由他的母亲领着,向门口走去了。伯爵的目光一直跟着她。“我要看看,他出去以后,她关不关门。”他低声自语道。那孩子出去以后,维尔福夫人果然小心地把门关上了,伯爵表面上象是根本没去注意她似的,他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向房间里向四周看了一下,那位年轻的太太走回到她的椅子边,又坐了下来。“我说一句话可以吗,夫人,”伯爵用他那种伪装得非常巧妙的慈爱的口吻说道:“您对那个可爱的孩子真是太严厉了一点。”

    “噢,有时候严厉是很必要的。”维尔福夫人用用一种真正母性的语气高兴地说道。“爱德华小主人刚才那句关于国王米沙里旦司的话,是尼颇士的说的,”伯爵又说道,“他的家庭教师对他并没有疏忽,令郎真可谓是早熟啊。”

    “伯爵阁下,”做母亲的很高兴受到这样的恭维,答道,“他的天资确实很高,不管什么东西放到他面前,他一学就会。他只有一个缺点,就是有点任性,对于他刚才所讲的,您真的相信米沙里旦司用过那种预防剂,而且那种预防剂确实很有效吗?”

    “我想是的,夫人,因为我——就是现在跟您讲话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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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曾经服用过它们,以免在那不勒斯,巴勒莫和士麦拿的时候被人毒死,总之,有三四次,要不是全靠了那种预防剂,我早没命了。“

    “您的预防剂成功了吗?”

    “相当成功。”

    “是的,我现在想起来了。您在比鲁沙曾对我提到过这类事情。”

    “真的!曾经说过?”伯爵带着一种巧装的惊愕的神色说道,“我实在是记不得了。”

    “我问过您毒药对于南方人和北方人是不是会产生这样的效力,而您回答说,北方人的脾性冷淡怠惰,南方人的性格热情活泼,他们对于毒药的感受性是不同的。”

    “的确如此,”基督山说道,“我曾目睹过俄国人吃一种植物素,吃了以后显然毫无妨害,但假如是一个那不勒斯人或是一个阿拉伯人,吃下去就一定会丧命的。”

    “您真的相信,我们比东方人更容易见效,在我们这种多雾多雨的地带,一个人如果他自己逐渐习惯于吸收毒药,比那些热带的人容易一些吗?”

    “当然罗,同时也必须懂得,一个人只能亲自用惯了那种毒药,才能不被那种毒药所害。”

    “是的,这我懂。 只是您怎样才能用惯呢?

    或说得更确切些,您是怎样用惯的呢?“

    “噢,那非常容易。如果您事先知道会用什么毒药来谋害您,假如那毒药,譬如说,是木鳖精………”

    “木鳖精是从番木鳖的皮和果实中提炼出来的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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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吗?“维尔福夫人问道。”一点不错,夫人,“基督山答道,”我发觉我实在没有多少能教您的了。 请允许我恭贺您的学识丰富,这种知识在太太们当中是极少有人知道的。“

    “噢,我是知道的,”维尔福夫人说道,“我对于神秘科学特别感兴趣,它们象诗歌一样需要想象力,又象一个代数方程式似的可以还原。 请您说下去吧,您所说的我觉得有趣极了。”

    “好的,”基督山答道,“那么,如果这种毒药是木鳖精,您第一天吃一克,第二天吃两克,以此类推。 好,到了第十天,您可以吃十克了,到第二十天,又多了一倍,您可以吃二十克了。 也就是说,这服药您吃了可以毫无妨碍了,但如果没有经过这种预防步骤的人吃了,却是非常危险的。好了,那么,满一个月的时候,您要是和别人同喝一只水瓶里的毒药水,您可以把那个人毒死,而您自己却虽然也喝了这种水,但除了微微觉得有点不舒服以外,是决不会觉察到这瓶水里混有任何毒质的。”

    “您知道还有任何其他的抗毒剂吗?”

    “不知道。”

    “我常常读好多遍米沙里旦司的历史。”维尔福夫人用一种沉思的门吻说道,“我始终认为那只不过是荒唐之谈好了。”

    “不,夫人,和大多数历史家所说的相反,这件事是真实的。 可是夫人您告诉我的,哦,您问我的这件事,我看这决非是个偶然的问题,由于两年以前您就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而且还说,米沙里旦司的历史已在您脑子里盘旋了很长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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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了。“

    “不错,阁下。我年轻的时候最喜爱的两门功课就是植物学和矿物学。 以后,我又知道,在东方各国,草药的使用常常可以解释一个民族的全部历史和个人的整个生涯,好象各种花可以说明它们的情思一样。当时,我真恨我是个女人,否则,我倒也许可以成为弗赖米尔,芳丹拿,或卡巴尼斯。”

    “还有一点,夫人,”基督山说道,“东方人并不象米沙里旦司那样只限于使用毒药来做护心镜,他们用他来作匕首。科学在他们的手里不仅仅是一件防御性的武器,而更常常是一种进攻性的武器。 前者用来进攻他们肉体上的一切痛苦,后者用来进攻他们所有的敌人。 有了鸦片、颠茄、番木鳖、蛇木根、樱桂皮、他们就靠使那些清醒的人统统睡去。埃及、土耳其、希腊的女人,就是你们在此称之为‘好女人’的那些女人,她们都知道该如何在药物学上使医生们变得目瞪口呆或在心理学上惊倒师们忏悔。”

    “真的!”维尔福夫人说道,在这段说话里,她的眼睛不时地闪耀出一种奇异的火花。“哦,的确是真的!夫人,”基督山继续说道,“一种植物能产生爱,可那种植物也能造成死。 一种药物能在你面前打开天堂之门,那种药物同样也能把一个人推向地狱,东方的秘剧就是这样开始和结束的!

    每一种东西都有许多的阴暗面,正像人类的肉体和精神变幻无常,各有其特征一样。 我还能更进一步地说,那些化学家是有能力把药物和病症根据他的所好或他想复仇的愿望加以适当的调配的。“

    “可是,阁下,”那位太太说道,“您曾经在那些东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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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生活过一段时期,那些地方可真象是《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一样的神奇。 照这样讲,那儿的人可以很轻易地被人除掉,这可真是盖伦特先生时代的巴格达和巴斯拉了。 苏丹和维齐统治的那些年代里,他们也有我们法国目前所谓的政府这一类的东西,但事实上上他们却都是回教的教主和祭师,他们不但可以饶恕一个毒人犯,并且要是一个人犯罪的技术很高超的话,甚至可以封他做首相,遇到这种情形,他们还要把全部故事用金字记载下来,借以消磨他们闲极无聊的时光。“

    “不是这样的,夫人,东方已不再有那种异想天开的事情了。 那儿如今也有了警察,法官,检察长和地方官,但是名称和服装不同罢了。 他们尽可能地以最适当的方式处置他们的犯人,有绞刑、杀头和刺刑。 但有些犯人却能象那些刁滑的地痞流氓一样设法逃脱法律的裁决,凭他们巧妙的计谋继续做贪赃枉法的事。 在我们的社会里,一个傻瓜要是心里怀有仇恨或动了贪念,想除掉一个仇人或除去一个近亲,他就会径自跑到杂货店或药房里,借口老鼠吵得他没法睡觉,要买五六克砒霜。 他还会捏造一个假名字,而那却比真名字更容易被人识破,假如他真是一个很狡猾的家伙,他就会分别到五六家不同的药房或杂货店里去买。 因此,当追踪线索的时候,就更容易了五六倍。 不久,当他弄到他想要的东西以后,他就莽莽撞撞地给他的仇人或近亲吃这付砒霜,其份量之重,是古代的巨象或恐龙吃了也会五脏崩裂的,就这样毫无意义地使他的受害者在那里呻吟,以致惊动了四邻。 因此他们便去找一位医生来,医生剖开死者的身体,从肠胃里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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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砒霜刮出来装在一只匙羹里。 第二天,一百家报纸都会刊登出这件事来,并登出被害人和凶手的名字。 当天傍晚,杂货商或药商就会来说:‘被告的砒霜是我卖给他的。’他们绝不会认错,他们一认就认出了那个犯罪的顾客。 于是那个愚蠢的犯人就被扣押了起来,关进了牢里,经过审问、对质、挨骂、宣判,然后在麻绳或钢刀上了却残生,假如她是一个很有地位的女人,他们就会判处她无期徒刑。 你们北方人认为这样就是懂得药物学了,夫人。 应当承认,德律的技巧更高明一些。“

    “您还想怎么样呢,阁下?”那位太太笑着回答说,“我们仅能这样做了。 全世界的人并非个个都能有梅迪契或布琪亚那神秘方的呀。”

    “现在,”伯爵耸了耸肩回答道,“让我来告诉您这件蠢事的起因好吗?那是因为在你们的戏院里,至少,我可以从我看过的几个剧中作出这样的判断,他们看到舞台上的人吞下一个小瓶子里的东西或吮吸了一下一只戒指,就马上倒下去死了。 五分钟以后,大幕落下来,观众也散了,他们是不知道以后的事情的。 他们既没有看到那佩着绶带的警官,也没有看见那带着四个兵的警长,因此,很多愚人就会相信事情的确就是那样的。 但在离法国稍远一点的地方,到阿莱普或开罗,或是只要到那不勒斯或罗马,您在街上看到有一个人经过您的身旁,那个人腰杆笔直,面带微笑,肤色红润,但是,假如阿斯魔狄思在您身边的话,他就会说:‘那个人在三周以前中了毒,一个月之内就会死的。’”

    “那么,”维尔福夫人说道,“那著名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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