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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尘香风天行by忙里偷闲'上部''修改版'
'楼主' 作者:哈哈魔女 发表时间:2005…12…19 16:01:26 点击:次 发帖得万元! 活动官方论坛
花落尘香风天行by忙里偷闲'上部''修改版'
第一章
残阳如血,染红天边的晚霞。
远处起伏的山丘上,向阳的草场被落日染成一片金黄,仿佛黄金铺就的稻田,耀人眼目;而背阴的一面却漆黑一团,看不清端详。
我极目望向远方,天空与大地相接的地方,烟雾蒸腾,灰蒙蒙的一片,景物模糊不清,迷离的淡紫色光影随着日光不断变化,让人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境。
山口处有条小河从迷离的光影中蜿蜒而出。
不过丈宽,不过尺深,清清冽冽,曲曲折折,辗转迂回,不紧不慢地穿过脚下这片开阔的草地,迎了日光向太阳落下的方向蜿蜒而去。那进三步退两步扭扭捏捏地步法,就象一个羞涩的情人去赴黄昏后的约会。
黄昏之约么?那等待它的情人可知它在这里磨磨蹭蹭?可知它这番羞羞答答的心事?
呵呵,我怎么在这个时候想到这些呢,还真是不专心呢。
收回散乱的心思,我低头望向脚下,
脚下,尸横遍野,激战正酣!
黄金铠甲玄色丝绦,骑在白马上的俊美男人是我南朝的陛下——袁瑭,袁龙宜,对面黑色盔甲外罩大红披风,跨下黑色战马腰背笔直的是北庭的王——耶律丹真。
我的陛下拨转马头,挥戟而至,携雷霆万钧之势,辖开山镇海之勇,对面呼延丹真不慌不忙举刀相迎,兵器相击,铿锵作响。
马走交错,二人各展绝学,奋力战在一团。
周围遍地的尸体间,是已经停下手来的双方兵士。或站或坐,或扶或躺,所有活着的人都静静地注视着,这旷古难见的厮杀:
在黄昏的战场上,在满是鲜血的草地上,这个时代,最年轻有为,最受万众敬仰的两位君王,正在用最原始,最诚实的方式,展开较量。去证明自己才是那个不可战胜的王者。
没有人去擂动战鼓,也没有人去摇旗呐喊。只有傍晚的风吹过草地,带来远处泥土的气息。天地间仿佛不曾有过震天的呼喊,如林的刀枪;那些盔明甲亮,步伐整齐的士兵仿佛从不曾来过;漫天飞箭如蝗,人呼马嘶,鼓声如雷的景象也从未出现。强壮的身体并没有倒下,那些年轻的生命都不曾离去。
决战从黎明到黄昏。
碧草之地此时已成|人间修罗境!
到处都是残破的身体和带血的断肢,到处都是断了头的枪杆,缺了口的刀剑。深深插进泥土的旗帜被火烧得只剩下黑色的竹杆,而没有被火烧掉的那些,也已经被飞箭撕成碎条,低垂摇摆着,分辨不出上面的字迹。
旗下是成堆的尸体,四处流淌的鲜血。
既然是积蓄多年、势均力敌的一战,又都是御驾亲征,就没有谁先撤兵的道理。不打到两王相搏分出胜负,谁都不会罢手。
既然士兵们已经倒下,既然将领们已经尽力。那么此刻,就让双方的王者凭他们自己的力量来决定这片土地的归属吧。
胜利者将拥有这片肥美的草场,成群的牛羊,以及草地周边的15座城池,38个县镇,数十万百姓。
南朝与北庭的边界之争已经有几十年了,历史上,这片草地的归属,一直争执不下。双方都认为那是自己的版图,无数次战役打下来,双方互有胜负,谁都没有长久得到过这片土地,而土地周边的各省也因连年战乱,民不聊生,许多人拖家带口远走他乡。
连年的战争造成国库空虚,民累极重,已经成了南朝的心病。而这些年,东面的岳冀国逐渐强大起来,虎视眈眈,作壁上观,不日即成心腹大患。
倾全国之力,御驾亲征,决战草原,这一决的胜负意义何其重大!
此刻,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王者的身上!
我缓缓地转动头颈,看向左手的手腕,那里被捆在木架的横梁上,血肉模糊的一片,此刻正在钻心地痛。连日来被绳索捆绑,本来已经麻木了的。现在却又忽然痛了起来,这条手臂怕是已经废了。
这痛是个讨厌的东西,不在意它时好象也不是很痛,一旦在意了,它便来了情绪,非要痛个好看给你。还要纠集起其它同类一起起哄。不仅手臂,两条腿上的伤也痛得凶猛,顷刻间汗湿重衫,双目昏花。我张开嘴,闭上眼,艰难地喘息。
胸腹间一阵阵的翻涌,嗓子眼儿发甜,几乎压不住要喷涌而出的血。鬓边的碎发被风卷起,粘在脸上,而背上的鞭伤蹭在木架的立柱上,火烧一样难耐。
若不是北庭的士兵用结实的绳索将我的双腿牢牢绑在这木架的立柱上,又在我的腰间死死缠了几圈,只怕我这时早就瘫倒在地了。哪里还有心情居高临下冷眼看这战场刀光剑影,喊杀震天。
我小心地喘息,慢慢地蠕动,希望能借此安抚身体各处的疼痛。暗叹这副身体能撑到现在,还真是不易。
月前,集结出发时,面对多过我军几乎一半的敌军,我就知道,这场仗会打得艰苦,其艰苦程度,可能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北庭各部兵士自小在马背上长大,个个虎背熊腰,能征善战,其中有些部族更是茹毛饮血、凶狠非常。而我南朝士兵,自幼生长在渔米之乡,礼仪之邦,喜欢采桑养蚕,酿酒织布。著书立说者比比皆是,而比武论剑,通常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论武力,南朝兵两个顶一个才能勉强与北庭持平。而这次,更是敌众我寡,实力悬殊。纵然有我这些年教练的各路阵法帮助,要想以少胜多也还是难上加难。若不出奇兵,制胜可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
即使是这样,北面边界之事还是再不能拖下去的了。以我皇陛下的骄傲,这次出征,不定下北疆局势是势必不肯答应的。
这一战影响深远。一旦有了结局,恐怕几十年内都再没有机会改变。
作为前部先锋,又是众将信任的飞羽大将军,我自知责任重大,不敢有半点轻慢懈怠。
那些天,我日夜凝望沙盘,殚精竭虑、冥思苦想。发誓定要想个万全之策,胜了这一仗,让我的陛下从此了了这块心病,称心如意而归!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是被我参透了战机。
十五日前,我献计迂回包抄,率领1万人马,彻夜急行, 绕过敌方主力,袭击其毫无准备的后队,杀敌8千,伤敌2万。一击得手后,迅速撤回。
十日前,于葫芦口诱敌伏击,以5千人马折杀他1万前锋精骑。军心大振。
五日前,我故技重施,再次率领1万人马,彻夜急行,袭击其后队,搅得他阵脚大乱,伤敌无数。我顺利返回,终于在陛下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
三日前,我率2万人马以王旗为饵,诱其主力出击,而我皇陛下率我军主力出击其余部。大获全胜。
至此,敌我双方实力已基本相当,我军已可正面与北庭军一决雌雄。这是全军将士一直以来盼望的决战,这是我们等待了多年的机会。
胜利在望!
而我,却没能在诱敌之后回到陛下的身边!
第二章
诱敌之计本就凶险,这样的结果也不算意外。况且撤退时,我让副将郭雷先走一步,自己率兵断后。不为别的,只因出征前,知道他刚刚得了儿子。
战场上,我本已力竭受伤,一个躲闪不及,即被北庭王座下的神射手一箭射透左肩,箭势之强,实属罕见,我只觉被人在背上狠狠推了一掌,缰绳一松,滚落马下。
咬牙从地上翻身而起,来不及拔剑,单手夹了银枪,一送,一拧,一带,身前的一名北庭参将便滚鞍落马,我跃上马背,堪堪闪过斜刺里卷来的一鞭,又侧身躲过一箭,不敢恋战,拨马就走。
但,还是晚了。一柄北庭猎人们最擅使用的飞刀深深砍进了我的右侧大腿,剧痛袭来,我眼前一黑,长枪脱手而出,滚落在草地上。瞥了眼身后黑云般成半圆形压来的敌人,我自知再没有逃脱的希望。咬紧牙关,握住镶金裹玉嵌满宝石的刀柄,吸气,拔刀,闭上眼,翻手抹向颈间。
还好!我在心中默念:我还来得及想念,我的陛下,你的容颜。你那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是我十年来朝思暮想的容颜。你可知道,我至死都在心心念念地想着你!
一、二、三、我默数脉动。
没有预料中的冰冷刀锋,手腕硬生生停在了半空。我睁眼,细细的鞭梢缠在腕上,坚韧有力,令刀锋停在我的颈旁,再进不得一毫。我恼怒,恼怒这种意外的感觉。失控的局面让我有强烈的挫败感,这是我最不愿接受的。
满怀怨恨顺着手腕绷紧的鞭子望向他的主人,我讨厌死了这种多事的人,我讨厌别人扰乱我的计划。即使动弹不得,即使无法回击,我也要用目光表达我的怨恨,冲天的怨恨。
那是谁?!阴冷着一张脸骑在高头大马上,被众人簇拥在中间,油亮的黑色卷发波浪一样披泄在双肩,深蓝色羽毛做成的发饰别在脑后,在草原午后的阳光下,幽幽的闪着金属的光泽,狂野而又华丽。
鹰一样的眼睛注视着我,犀利而深邃。北庭王!是他!虽然是首次见到,但一眼,我就可以断定是他!这样的威仪,这样的气势,不会再有第二人选。
果然是个人物呢,不愧为能与我皇陛下一较高低的对手。
“绑了、回营!”低沉地声音隐隐透出他心中的恼怒。他是该恼怒的,他今天又中了我的计,损失自不必问。
训练有素的兵丁手脚麻利地将我绳捆索绑放在马上,身上的伤口被紧急处理了一下,让我不至于因失血过多而死。没有他的命令,无人敢私自对我动手脚。而他将要怎样处置我,几乎是毫无悬念的。
没有什么比用敌方将领的头颅祭战旗更能鼓舞军心士气的了。而敌方将领的官职越高,这份鼓舞便越激动人心。若这敌方将领再在军中深得人心,威名远播,那祭旗带来的荣誉感与胜利感将会让人终生难忘!
若再想象一下杀了这样的人给对方将士带来的打击,那就更是让人陶醉了。
而我,刚好有这样的效果。
一行人默默回到劫后的大营,望着被火烧过的营门和眼神中犹自惊魂未定的士兵,缓过气来的我几乎失笑出声。看来陛下这次终于尝到了传说中冲锋陷阵的快感了。中军帐里,他一定会象朝堂上一般纵声大笑吧。我知道他盼着御驾亲征盼了许多年了。这次,他应该能够圆了这个梦了。我为他欣喜。
今年的庆功宴定将是盛况空前热闹非凡的吧。能想象得出,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歌舞升平美酒飘香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的场面将如何的喜庆,举国上下奔走相告的人们将如何雀跃。
只可惜,今年的庆功宴上,我再不会与他添酒碰杯把臂言欢了,再不会为他抚琴放歌书画助兴了。这样的事,再也不会有了!!
北庭王帐。
北庭王帐,居中而立,真皮质地,高大宽敞,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走在上面,松松软软,舒服得让我直想就这么放软身子躺下去,不管不顾睡上一觉,解解连日来的疲乏。我已不辱使命达成目的,剩下来的事都不必我操心。此刻放松了心神,身上就觉得累得不行。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环顾四周,北庭王座下众将环座四周,庙里的十八罗汉一样,横眉立目,面目狰狞,个个摩拳擦掌做势欲生吃了我,但可笑的是,他们只有动作,却没有半点声音。因为,上座那位泥雕木塑似的,许久不见动静。阎王不动,他们这些小鬼又哪敢声张,只能指手画脚演了哑戏给我看。
哼,战场上打不过我就在这里耍威风,算什么本事。
“你就是南朝的飞羽大将军,风天行?”依旧是低沉的声音,他缓缓地开口了。
“是我”随口答了,低头细细看身下的毛毯,这么厚的毯子,怎么可以编织出这么复杂的花纹?!层层叠叠的花朵在脚下盛放,水波般一圈圈漾开,疏密有致,绚丽不减。南朝的宫里就没有这么漂亮的毯子呢。
“听说这几次伏击,都是你的谋划?”他又问,一个字一个字地滚过喉头,从牙缝里吐出来。
“是!”我抬头看他,扬着下巴,勾起嘴角,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我总是这样,竹儿私下里曾几次批评过我,说我这样子会被人当做炫耀,早晚我会吃亏的。可我忍不住,吃亏就吃亏,我不想掩饰。
果然,我的样子惹怒了他,虽然脸上不见山水,但从他的呼吸中,我知道,他在发怒。
“来人,拖出去,四十鞭!”不容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