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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邪点点头:“美梦成真!”
野胡禅抬手搭住他的肩,棕色的眼底竟然含了泪,急用另一只手擦擦:“吾就说,臭老秃怎么能就这样消失得干干净净!老天开眼了!省下了我去揍它万百来十个金刚轮,以后再不骂它该死瞎了眼了。”
缎君衡咳了咳,从怀中拿出块绫帕塞进他手中:“大师,用这个吧!”
“哦,多谢!”野胡禅也不觉尴尬,拿起直往眼上盖去,紧紧压着,许久后才恋恋不舍的取下,“给你!”
缎君衡摇摇头:“送给大师,大师比缎某更需要!”
野胡禅红着眼,感激颔首,当即又按到了眼上:“我不客气了!”
蕴果谛魂盯着掌心九九转轮器突然沉沉叹了口气。
“大师何故叹息?”鬼邪抱臂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好似不太高兴?”
蕴果谛魂扫过泉心天之佛魂魄,收回视线:“失落至极,费尽心思想了如此周全的骗人计划,瞬间被至佛摧毁,全成无用功。”
鬼邪轻笑一声:“她是舍不得我们骗天之厉。”
蕴果谛魂掌心做刀状,嗓音一沉:“若再有下次,直接对天之厉下杀手。”
缎君衡手心水晶骷髅头一闪,眸色赞同:“好办法,无论天之佛在哪儿,一定会及时赶回。”
沉默了半天的野胡禅突然出声:“臭老秃魂魄是有了,怎么变成活人?”
正说话的三人眸色一怔,刷的对视:“投胎!”
不知何时走近他们的劫尘和咎殃咬牙:“等着大哥追杀你们!”
鬼邪摸摸鼻子,“说笑!”眸光扫过二人后,微微皱住了眉心。魂魄复活,这件事……
蕴果谛魂看向对面的缎君衡陷入了沉思。
岸边低语声声,自从质辛离开后,泉心却是一时沉默。
天之厉眸色幽深复杂凝视着天之佛魂魄,各种情绪急闪,却是说不清心底怒恨爱怨几许,只能紧抿双唇,轻抬起一手顺着魂魄轮廓,抚过她的银色发丝,划过她的额,眉眼,鼻、唇,面颊,最终各停留在她双肩。
天之佛魂魄眸色涩然,终究低语打破了死寂:“你全知道了。”
“嗯!”天之厉沉然出声,“你的封印再次失效,可想知道我们的记忆为何会回来?”
天之佛怔然转向岸边,见伫立的蕴果谛魂,叹息:“吾忽视了他!”
“你留下了矩业烽昙!”天之厉望进她眼底,抬手挥功拨开了遮挡阻隔两人的热气:“还有昙儿!”
“怎么可能?”天之佛魂魄眸色一震,怔怔看着他:“昙儿怎么会?吾明明已经……”
天之厉见她眸底暗藏不敢显露的思念,沉声打断她的话:“想知道,自己去问昙儿。”
天之佛魂魄眸色一黯然,募得想起一事,霎时白了面色惊惧看着他:“昙儿有记忆,这些日子都吃得什么?”
“为何问吾?”天之厉深深望进她眼底,强调出声:“有关昙儿的一切,你自己抱着她去问。”
天之佛见他眼底的深情,心头一涩,视线落在了他虚按在肩头的手,不由黯然阖眸,“昙儿,吾愧对你和他们……”
天之厉凝视着她嗓音突然暗沉:“吾会让你复活,愧疚很好,以后有的是时间补偿。吾不会放过你!”
天之佛看着自己方才突然不稳的魂魄,心底已有准备,涩然出声:“有时间,吾一定会!”可惜一切都由不得她了!
天之厉亦注意到她魂魄突生变故,急声道:“复活前这段时日别浪费心神,只需想着以后如何补偿吾足够!”
说罢当即凝出虚空之力凝托她魂身向空中升去:“回去胎藏五封莲!”
天之佛魂体之力不足,无力阖上了眼睛。
缎君衡一看已知是魂魄尚未稳定之故,当即看向鬼邪和蕴果谛魂,“我们再出力,将天之佛魂魄纳入胎藏五封莲!天之厉一人做不到!”
二人颔首,当即飞身至泉心胎藏五封莲之上。
祭司之力,控灵紫术,佛力聚魂,三道沛然功力融合天地灵力直融合进天之厉虚空之力中,天之佛若隐若现的魂魄才又暂时稳住,漂浮胎藏五封莲之上。
天之厉看了眼三人,双掌当即再凝功力,让她魂魄缓缓寄托在五朵石莲上。
天之佛魂魄强撑睁开最后又看了眼他,才不舍阖住,仍由魂魄与石莲融为一体。
谁料,就在最后一刻,
圣灵热泉倏然急剧震变,一股冷气霎时席卷整个泉面,寒气逼面而至,顷刻冰冻了泉面,再次冻死了岸边青草。
裂开的巨石陡然通体转黑,急旋而成一滴黑液,携无匹骇力直冲胎藏五封莲而去。
鬼邪、蕴果谛魂和缎君衡眸色骤变,“胎藏五封莲!”飞身急去保护
天之厉眸色一紧,俯身冲去。
黑液陡然急射而出四道光刃,直逼四人命门而去。
四人不躲不避,骤凝聚最强功力,直对光刃而去,就在相击瞬间,光刃却突然化作水滴啪的一声打在了四人面上,沾了满脸水迹。
四人一震,身形越发加快。
没想到诡谲黑液终究比四人快了数倍,碰触到胎藏五封莲时,陡然膨胀,仿如翻卷的浪头,霎时湮没了尚未完全融合的天之佛魂魄和五封莲。黑液不断翻卷中,包裹着五封莲骤缩小至只有掌心大小的液珠,嗖然破空飞离圣灵热泉。
天之厉和鬼邪四人眸色紧绷,疾化光追去。
众人只见天际一道惨然异力急闪,黑液已消失不见。
反应过来的所有人眸色震变,顾不得圣湖灵泉结冰,嗖嗖化作十几道疾光破空而走。
黑液飞至被夷为平地的荒神禁地陡然失去了踪迹。
轰然一声,鬼邪和天之厉眸色紧凝,不假思索射出两道雄浑功力,直破被掩埋的入口, 飞身而入。
缎君衡和蕴果谛魂正要紧随而入,入口处陡然射出浩瀚强势异力。
二人眸色骤变,猛提全身功力护体,浑身气血却瞬间受制,已被异力形成的狂风席卷,昏天黑地中,全身僵直,失了控制,只能无力被其控制翻卷到未知之处。
良久后,
嘭嘭两声剧响贯彻云霄。
二人还未来得及转醒,
紧接着嘭嘭嘭数声接连不断,同样追去的劫尘,剑布衣,咎殃戒被卷到天上,翻空落下。
缎君衡缓缓睁开了眼睛,死劲儿摇了摇头,才清醒,
冰冻的泉水已经恢复正常,
震惊拧眉:“竟然回了圣灵热泉!”
咎殃揉揉摔疼的腰,心有余悸看向躺倒在地的其他人:“这功力太可怕了!要灭异诞之脉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劫尘眸色紧绷站起,若有所思回忆着方才异力:“不是异诞之脉敌人!放心!”
蕴果谛魂扶着树干站起,难以置信皱眉看着她:“异诞之脉怎会存在如此强悍之力!”若非发力之人无心伤人,他们触力瞬间早已灰飞烟灭!
劫尘摇摇头,“吾现在还不能确认。”
而逼退所有人的荒神禁地,瞬间恢复一片宁静,夜空之下,损毁之貌悄然无声。
随着黑液进入神殿的天之厉和鬼邪身子却是被毫无预兆的异力制住。本该坍塌的神殿内部此时充斥满着一股雄浑之力,完好无损、神圣庄严恍如往昔。
祭台所在,静静伫立着一道虚实难辨的巍峨身影,黑袍之身笼罩在一片灼目异光之中,无言的死寂,弥漫出一片敬畏压迫。
“帝刹!”
天之厉不假思索沉声,露出丝复杂望向祭台之影,吐出了一个存在数百万年异诞之脉传说中的名字。上古之神,本已死亡不该存在的神祈,异诞之脉缔造者。
“唤吾神祖!”帝刹不动,背后黑丝霎时冲天高扬,右袖缎袍微抬,掌心中露出了横飞而至的黑液凝珠,低沉嗓音气震天地:“吾孙!”
“帝刹!”天之厉沉眸直视他背影:“你一直活着!”
“叫神祖!”帝刹月色般的双眸微睁扫向他和鬼邪:“果然没让吾失望,百万年了,终有人敢认定吾存在,吾孙!”
鬼邪眸色一诧,他居然全部都知道!
天之厉扫向他手中的黑液凝珠:“帝刹,吾要你复活她!”
帝刹收回掌心,垂眸望向黑液凝珠:“叫神祖!”
天之厉沉默,半晌后才道:“她何时能叫,吾便何时!”
帝刹左掌横扫一道神力,二人受制的身体霎时恢复了自由,“她,吾会复活,但非因你。”
鬼邪诧异:“何意?”他不是一直都只守护厉族和厉族关系密切之人?
帝刹淡然道:“肮脏的天界,虚伪的天神。她,让吾很高兴!”
天之厉一怔,幕然明了他之话,步子一动,双膝跪地,身后王厉之袍铺地而展,双臂交叠胸前拜身而下:“神祖!”
帝刹阖眸声音无波无澜:“污秽的厉族,亦唯有毁灭!吾很公平。”
“神祖!”天之厉沉声:“你永无机会!”
帝刹淡淡勾唇:“过去、现在,吾勉强嘉勉,不过,所谓的未来,现在开始。”
天之厉拜身不起,沉稳出声:“荒神禁地之毁,所有罪责,吾一力承担!”
“神祖,吾与天之厉同受!”鬼邪砰然一声双膝跪地,白色祭司之袍铺展在地,双臂叠胸同时拜身:“千年前吾沉睡发现祭台异象,暗猜测神祖并不像传说中神身死亡,为证实此事,故未曾阻止天之厉。”
帝刹缓慢转身,横扫雄浑之力,灌注而入二人膝下,天之厉和鬼邪不得不站立而起。
“荒神禁地,重选址,你一人亲手建起!”
天之厉俯首:“是!”
鬼邪刚要出声,帝刹扫向他:“竣工之日,天之厉所藏护之物,重新归位。”
鬼邪眸色微变,似是想到了什么,刷的转眸:“你一直未出是此原因?那日重要之物并未毁掉?”
天之厉缓慢道:“此处地脉失衡,已无法承受神力,必须重选址。”
鬼邪急抬头看向帝刹:“神祖,如此而言,荒神禁虽毁,并无损失。不能因此单罚天之厉。要罚,把吾、劫尘他们所有人都加入。”
天之厉当即打断了他的话:“吾确实该罚!荒神禁地应毁,但不该在那日。”
鬼邪怔住,见他眸底露出来的确确实实的自责,疑惑更甚。
帝刹翻掌收起黑液凝珠,淡淡看了天之厉一眼:“心疾该治了!”
话音落下,周身神力顿时一散,整个人化为黑雾消入空气中。
就在消失的刹那轰隆剧响,神殿陷入一片黑暗,重回坍塌之象。
二人急化光出了神殿,回到夜色笼罩下的地面。
鬼邪倏然看向天之厉直问疑惑:“你早知他活着?毁荒神禁地不止为了让他复活天之佛?”
天之厉负手而立,抬眸望着漆黑夜空:“其中部分目的与你相同,传说是真,楼至也只有他能复活!”
说罢,天之厉收回视线突然道:“鬼邪,你第一次骗吾!”
鬼邪眸色一怔,此时承认也无妨了,叹息一声:“方才聚魂露了破绽吗?”
天之厉摇头,向双天寝殿迈步而行:“蕴果谛魂说出复活之法那日,你并未食言告之。”
“这!”鬼邪诧难以置信:“难道那日你已知晓真相?”
天之厉道:“蕴果谛魂不适合打诳语,且有一事,你该知道,没有人可以骗得了吾。”
鬼邪见他了然眸色倏然懊恼,恨不得撞墙,直咬碎一口银牙:“你对天佛原乡了解甚于蕴果谛魂,九九转轮器,佛乡秘籍,根本不值一提,吾居然会忘了这件事!好歹在你伪装进入佛乡时还当了许久你的替身。睡了一千年,吾竟是变傻了!”
天之厉微动袖袍:“方才吾之言有误,你们虽欺骗,倒也不全是。”
鬼邪不解:“何意?”
天之厉回眸看向他道:“荒神禁地毁后,神祖一直没有动作,可能只有一个,你们的聚魂之法,有可取之处,他不会浪费时间于有人去做之事。吾顺势而为,取回了五朵石莲,只等待今夜来临。”
鬼邪皱眉:“你怎敢肯定神祖一定会出现?”
天之厉从怀里拿出了一直贴放在心口的那一截金色纱衣:“吾只肯定一件事!异诞之脉王后非她莫属。”
鬼邪眸色怔了怔,叹息后转了话题,接着问了方才神殿中之事:“为何你说自己该惩罚?”
天之厉收金色纱衣入怀,微微阖眸:“若神祖复活楼至快要成功时,遭人无意破坏,虽不致死,却对她有损伤,日久才能康复,吾该不该惩罚此人?”
鬼邪不假思索:“当然!”
天之厉睁眸沉稳看向他:“吾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