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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笼罩下,天色难明。
咣当一声,天之厉横空挥功大开殿门,
凉气森森,空无一人。
“楼至!”
钝痛的身影半空一晃,疾往罪墙而去。
给劫尘输过血的手腕儿不住的溢出血色。
天之厉苍白着面色,豁命提功。
骤起的厉风,夹杂碎石拔地而起,霎时划破了他的面颊。
天之厉眸色一恍,募得抬手紧按骤痛的心口。
这种感觉!楼至!
用力的手腕儿间鲜血更甚,从天而降,红了一路。
蔽天的乌云被吹散了些,才现出天际已有的熹微晨光,却不料片刻,乌云又被吹回,微光顿失。
毫无预兆间,一道紫电霹雳骤然割裂暗空,惊雷冲天,翻卷而至,夺声骇人,震耳欲聋。
暴雨狠戾,倾盆而下,枝叶不禁,筋断骨错。
稳固的罪墙被打得噼啪作响,雨水汇聚成流,顺着墙体急速流入了裂缝中。
钻股的疼痛席心而起,
剑布衣浑身一震,刷的睁开了昏眸。
流淌成河的血色无声无息在他身边凝结不动。
飘散着浓郁的佛气和血腥气,
至佛!昙儿!
心痛翻搅,停住的黑血猛得从鼻口之中喷涌而出。
剑布衣顾不得擦,僵硬着四肢从湿滑草地上站起,踉跄跌坐在了血泊中,凝视着血色突然哈哈大笑。
历史早就变了!
是吾的执迷不悟害了你们!
若未将你们带出,这一切又怎会发生!
罪墙倒不倒与吾有什么关系!
吾对不起你们!
是吾害了你们!
是吾!
是吾
……
“剑布衣!”
张开的唇一顿,降临而至的天之厉眸色骤变,急速飞近七窍流血跪坐血泊之人,
双掌提按,紧按背心,摧功给他逼毒。
他怎会如此?
剑布衣七窍黑血顿止,双唇张开,将气血中所有毒素皆呕了出来。
“楼至在哪里?你怎会中毒?”
剑布衣回神,扫过天之厉心头一痛,视线转向血河,
“吾带天之佛出了异诞之脉……
……
孩子哭声……至佛……
……
醒来只剩下眼前之血!”
剑布衣涩哑说罢,痛涩僵硬支撑着地面缓缓起身。
一阵死寂蔓延在罪墙。
天之厉怔怔凝视着地上佛血,
身子微晃,缓缓蹲下,将双手沁入了冰冷血水中。
无情的暴雨碎情,无心的狂风摧心。
湿透的黑袍再也飘不起一丝往日的王者风华。
只有雨水顺着泛红的双眸滴落,
激不起血水的一丝涟漪。
剑布衣心头痛涩,按剑出声:
“吾为他们报仇后,再向你来领失职之罪。”
“不必!”
天之厉眸色暗沉,掌心一握,任由手腕儿间的血顺着指尖滑入血水中,“你无错!”
“天之厉,”剑布衣身子一僵,“是吾之错,纵万死亦心甘情愿,只要能替他们报仇!”
天之厉沉眸看向他,缓缓起身,“你再仔细一看地上的血!”
剑布衣钝痛垂眸:“血傀师这笔血债吾不会忘的!”
天之厉压下喉间的不适,抬手按住他的肩:“不必自责,这些并不是楼至和孩子的血!他们没有你所说的危险!”
“这!”
剑布衣一震后刷的睁眸,难以置信皱眉,“怎会不是?”
“吾明明听到孩子的哭声……”
“孩子的哭声不一定是昙儿!”天之厉拂过面上的雨水,转向他:“只是血傀师的又一步算计。”
剑布衣一怔,意有所指出声:“可孩子的哭声吾听的真切,”
难道是别的孩子?
想到这儿,剑布衣眸色骤变,若真是此,
血傀师你简直丧心病狂!
“可能!”
天之厉眸色一沉,衣袍携带无匹功力,扫过地面血色。
部分血水顿时幻化成满地落叶还有天佛原乡修佛池中佛水,剩下的一部分则是真实血液。
“血只能是那个孩子的!佛气来自楼至曾修行过的佛水,虽然与她身上佛气相似,但终究不是。”
“可至佛有其他危险!”剑布衣眸色凝住,想起那事沉忧看向天之厉:“血傀师言要折磨天之佛,这会是他的折磨之法吗?他会将她带到何处?”
折磨!折磨!让楼至能觉痛苦之事唯有……
天之厉沉眸凝思,心绪翻涌间心头突然一痛,急忙抬手扶住了身旁绿树,强压的伤势失了控制,胸口一窒,喉间血腥涌起咳了一地朱红。
“天之厉!你!”剑布衣眸色骤变,王厉心头之血,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他的心病病根竟是从此时便开始!
“无碍!”天之厉淡淡出声。
剑布衣眸底沉忧,缓步走近,“吾即刻先去武林行走!”
“天之厉,先回异诞之脉修养一日,你的功体不能再强撑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吾会随时将消息传与你知晓,等你功力痊愈后,再继续寻至佛。她定不希望你身体出事。”
天之厉沉默片刻抬眸看向他,“你去吧!”
剑布衣看不出他面色是何意思,不放心,临走再次提醒:“定要修养一日!你得为天之佛考虑!”
病情发端时间虽不一样,可心脉病根却是一样落下了。
暴风雨中红光一闪,只留下了雨打的黑色身影。
天之厉暗提功压下救治劫尘时超出功体极限造成的伤势,当即化光离开飞向苦境他处。
楼至,你会在何处?
乌云遮蔽下,静谧暗昧的公开亭,苦境消息传递最快之处,并未与往常有何不同。
一片肃静中,地面突然拔地而起飞沙狂风。
一个身沾血色的黑色官袍之人破空而降,身后带着一口诡异黑色棺木。
顶戴花翎,圆形官帽,
竟然是深夜剑布衣昏迷后,从罪墙消失乘夜色来到的血傀师。
沉沉触地声响起,棺木沉稳落地。
血傀师甩甩衣袖上沾染的尘灰,一刻未歇,挥掌推向棺盖。
铿然一声,
棺盖落地,
天之佛昏迷躺着,干净的金色纱衣上满是鲜血,臂弯处一具婴孩尸身无声紧挨。
阴沉一哂,血傀师双掌继续提功,运起暗绿邪能,将昏迷的天之佛沾血身躯和婴尸从棺木中移出,落在公开亭边。
便宜你了,楼至韦驮!
若剖出幼子,审座看出定觉心狠手辣,嫌隙必生。
吾费尽心思才得到他的信任,未知消灭天佛原乡办法前,怎会亲手打破?
但出言折磨,吾必须言而有信。
剑布衣你亦该庆幸吾并不曾打算剖出天之佛之子,否则,怎会让你昏迷!
那个婴儿的哭声,可让你和天之厉痛苦了?
哈哈!
“出来吧!”
血傀师眸色一沉,密语落下。
两个低矮身形抬着另一口棺木骤然从地底出现在地面,鬼魅的透明模样,看去仿佛只有棺木在动。
彭得一声,棺盖与棺木几乎同时落地。
只见里面静静睡着一名有孕妇人,隆起的腹部与天之佛一般,呼吸绵延悠长,微勾的嘴角透出一抹即将为人母的欣喜幸福。
血傀师沉眸再次提功将其从棺木中移出,停在天之佛身边。
“将棺木带走!”
鬼魅之人应声带着两口棺材消失。
血傀师扫向天之佛,皱眉不满后,翻掌又提异能让其身子微动坐起靠在了公开停边上,有孕妇人腹部位置恰好在她右手边。
再多一把剑,剖出这孩子就足够了!
阴眸含笑,血傀师翻掌化出金光,奥义吠陀横空而起,渐渐飞回原来的主人手中。
曾经的灵剑,被他取走太素之气,如今只不过一把普通利器,再也不会与天之佛互生感应。
血傀师缓步走至天之佛身边蹲下,将她披散的发丝遮住面,虚化身形,只用异能控制她无意识的双手。
热闷的公开亭上紫电霹雳幕然一闪,轰鸣惊雷疾至。
蓄积了许久的狂风暴雨席卷天地。
狂泪雨幕,
笼罩着两名即将为人母之人,还有一个凄惨丧命的婴尸。
金光一闪,奥义吠陀在雨帘中被缓缓举起,
风势骤然一剧,
银电破空,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划破夜色,突然震碎了人心。
“救命啊!”
妇人痛醒,恐惧看着自己腹上利剑,
“救命!”
“吾的孩子!”
……
看不见面色的天之佛不为所动,沾着雨血的手继续极其缓慢的滑动。
妇人面色苍白,
“救命!”
“救命啊!”
绝望嘶吼着,妇人咬破了唇想要动手阻止,被控的四肢却根本动弹不得。
“求求你!”
“求求你!”
天之佛手下劲道越重,
妇人痛得浑身痉挛,
“住手啊!”
指尖绝望地扣在地上,
“吾的孩子!”
痛苦血泪的嗓音渐渐沙哑,
“孩子!”
“来人救救我的孩子啊!”
天之佛手没有丝毫停止的预兆,横行过后陡然竖着再开一剑。
刺刺,刺刺,刺刺,
鲜血染红滑开的腹部肌肤,顺着雨水流成了血河。
“吾的孩子!”
“为什么!”
“为什么!“
妇人满眼泪水,瞪大了绝望了的眼睛,
刚从腹中强行抱出还活着蠕动嘴唇的孩子猛得被一剑刺穿心口。
沙哑的嗓音,骤然爆出一声野兽痛苦的哀嚎。
“啊!……”
染血稚子低哇一声,霎时断气。
青紫的小身体被从剑上拔下,天之佛左手穿透他的心口掏出小小的心脏。
妇人双眸充血,野兽般吞噬得盯着天之佛和她的腹部,咬碎了一口血肉的唇边全是鲜血。
天之佛无心无感,再次用剑刺入尸身,拿起心脏放在嘴边。
妇人血眸恨睁,瞳孔一散,突然失去了所有意识。
“呵呵!不差!垂死的恨意,吾最喜欢的情感。”
血傀师淡笑现出身形,提掌而动,即刻灌注异能进入妇人体内。
她还能活到天之佛天亮后醒来时。
楼至韦驮,你会感激吾,让世人再次记住了你!
失去血傀师控制的手指一松,天之佛左臂顿时垂在身侧,心脏在她唇边一沾,顺着胸口坠落在地。
举剑的右手同时松下,铿然一声带着孩子尸身坠地,压在了那个婴尸上。
血傀师眸色一沉,不满意摇摇头,另掌当即挥功让剑柄再次回到她微握的掌心。
至于心脏,沉沉一笑,血傀师翻掌吸到掌心,粉碎成尘,化光离去
都办完了,他也该通知天佛原乡。
暴雨继续冲刷昏迷的二人和死去的孩子,血色融水,永远凝固在了四人四周。
狂风暴雨中的双天寝殿,降临一大一小二人。
缎君衡拗不过质辛,只能在与以往相同的时辰将他送来。
“咦,殿门怎么是开的?”
质辛皱眉出声,急忙松开缎君衡的手,穿透护身气罩进入。
娘难道不听他的话,自己起床穿鞋打开门了?
殿内的气息,昨夜便无人了!而且,怎会有天之厉的!
缎君衡眸色一变,急身紧随质辛进入,
床边薄被凌乱铺散,缎君衡抬手一触,冰凉没有热度。
天之佛会去哪里?
“娘!”
“娘!你在哪里?
“娘!”
质辛寻遍了房间皆不见人,急声叫喊,
嗓音出去,空有余响,却无回音。
“缎灵狩!你果然在这里!”
缎君衡回身一看,眸色凝住,看向质辛,“你在房内等片刻,义父一会儿带你去他出找你娘。”
“那义父你快点儿和他说话!”质辛着急道。
“嗯!”
缎君衡疾步走出殿外站在窗前屋檐下,
“信史令?怎会是你!
信史令眸色严肃,翻掌化光:“这是天之厉刚传给你的信,只有你能打开。”
缎君衡接过信,信史令化光离开后,当即挥功将代表自己身份的灵力注入。
“命灯,吾见过血傀师……劫尘和咎殃死……楼至……劫尘…
吾去找楼至……异诞之脉由你代吾处理事务……劫尘咎殃之事暂且压下。”
掌心一紧,缎君衡看完信心头一涩,眸色大变。
这一切竟是如此!怎会是这般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