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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赛舞曲》,《夏梦》,《大地之歌》。”他想都没想就回答。
“待会出门记得提醒我拿花束,希望那位音乐家能完成这次音乐会的指挥。”
“嗯,我记得那个叫柯吉尔的指挥家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有过很成功的评价。他的风格偏向表演欲过剩,热情有余。”
“你是在称赞他?”
“对,我是在称赞他,有时矫情也是种完美。”
真是一针见血,没有留情的赞美。我望向窗外,如果雨水没有停止的话,花的香味就无法散发开,今晚的绿协义工会很忙。
“祝他们……好运。”
☆、133、好,我们回家
133、好,我们回家
艾斯米大广场上的古典音乐厅里掌声雷动,我将手中的花束搁放到舞台边上,见上面各类花束分散放着。对于喜欢的音乐家,艾斯米的观众总不吝啬自己的热情。
我将一绺不小心从发髻里溜下来的长发拨到耳后,头发上唯一的装饰是朵蓝色的花朵。
我转身走到座位边,他正安静地坐着,微笑着跟别人有一搭没一搭鼓起掌。
“结束了,难得能听完一场免费的音乐会。”票是跟着衣服一起送过来的,绿协很多举动总是创意十足,把所有鲜花义工评委分散到艾斯米的各个角落,变成任何一个可能的普通人让应试者寻找出自己的评委。
而且我相信如果有我们这些优雅的音乐观赏者,那某些义工就很有可能会分到丽大道派发的标准流浪者套装,坐在路边数硬币。
“因为是免费的,所以觉得特别难听。”他握住我伸过去的手站起来,笑容温和文气,连语气也是一派不见棱角的平淡。
“就知道你不喜欢,说话注意场合,这是基本礼仪,我苛刻的音乐评论家。”从音乐会开始到结束,注意力全不在上面,所以笑容跟掌声都是随随便便跟随别人一样的节奏。
“我刚才没上去把那个指挥家踢到钢琴击弦键上,就是因为我要遵守所谓的基本社交礼仪,米露不觉得我已经做得很好了吗?”他将我的红色长外套从椅背拿起来,笑得很不以为意地开着他那些,很有可能会去做的小玩笑。
“是啊,感谢你温润如水的好脾气,还得感谢你如花美丽般的心灵,所以你放过了人家那位可怜的指挥家。”边笑着开他玩笑,边将握住的手抬起,温柔如祝福地在他有力的手背上留下一个轻吻。
雨还未停下,夜空墨黑得如身边的人的眸子,我将双手放到外套的口袋里,脚部因为地上的水渍感受到那种凉气。
“看来我们得四处逛逛,兰斯,你说第一个找上我的孩子是什么样子呢?绿协的初选总是很恶作剧,搞得鲜花义工们都很头痛。”我们站在广场边上,细雨打在雨伞上是种特殊的旋律,我在这份凉意的静谧中,甚至能感受到在头上那朵蓝色的花朵,花瓣在风中的舒展。
“花语并不难猜,既然每一个应试者都有一张花语的小纸条,要猜出纸条上的花种是最基本的条件。难的是要在整个艾斯米找对拥有花语的人,除了考验一个人的基础知识认知程度,还有情报处理能力跟耐力细心。”他举着伞望向大广场,三三两两的过路人都举着伞擦肩而过。
“绿化协会的会长似乎很少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哪怕我在艾斯米这么久了,也不曾见过他。”
“他是一个怪人,哈里斯说的。不过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勤奋的人,因为我曾经见过他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的速度,只有很勤奋的人才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我伸出手捂住嘴轻轻打了个哈欠,带了些困意说。
“十一点零三分,你困了。”他侧脸望着我,表情有种淡淡的暖意。
“再等等吧,如果我回贝贝街,无论那个初选者有多厉害,他都是无法进去的。”我指着不远处人家屋檐下的休息长凳,“过去坐坐。”
热饮在手里很暖手,我感受这种令人愉悦的温度。雨水从倾斜的檐上落回大地,高跟鞋过于精细,所以抵挡不了这种水气,我不太在意脚趾间的湿润。
脚下那双鞋子一个又一个漂亮的解不开的死结,让我想到这些年来哈里斯他们所做的努力。这个世界随着我入世越深,而且因为年龄增长而越得到协会的信任,就越能看得到其中的势力死结。
猎人存在的合理性,其实在一开始就很轻易揭露出这个世界的残酷性。越是了解,越是清醒。
分散的大陆板块,大部分自主管理不对外开放的国家。极度不公平的贫富差距,黑道势力的合理化及公共网络外比比皆是的无法管辖死角。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政治厮杀,哪怕是猎人协会也摆脱不了这种被桎梏规则。
更别提流星街跟艾斯米,灰色地带的不受干预并不纯粹,其实艾斯米跟流星街很早以前就被绑到一起。无论多么憎恨,这一点无法改变。而在错综复杂的势力交叉内,流星街的改变是一项艰难而且漫长到恐怖的计划,当初开这个头的人,真的很有魄力。
“兰斯,刚才的小提琴独奏曲是黑天鹅跟白天鹅吧,这让我想到如果某一天你变了样子,我会不会认出你。”我慢慢喝了一口热饮,满足地笑弯眼,真的很暖和。
“变个样子,是指外表的变化吗?”他坐在我身边,手里的咖啡罐有些随意晃了晃,也不喝只是望向大广场有点不在状态内。
我已经习惯他无时无刻不在布警戒网的神游状态,哪怕大广场一个人都没有,他也会反射性注意四周。
“对啊,如果有一天……呵呵,你变成一只小猪,我在想我能不能在猪圈里认出你。”我只是突然想起一段特别珍贵的回忆,所以心情觉得不可思议的好。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一只猪你是否还认得我?
“变猪?是特殊念能力吗,变成什么品种?”他摇晃够了手中的饮料,才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
“没想过,不过你要真有一天遭报应变成猪,我应该认得出你才对。因为你又懒又任性,你一定会先占地为王把其余动物都赶跑,然后用猪蹄子抱着一堆书,面无表情地打发时间。”我想到那场面乐呵呵描述出来,“别担心,你很好认的,我到时会把你牵回家。”
“我才不会,我第一时间会联络团员找除念师。真的有这种念能力的话,我倒还蛮有兴趣。”他露出点很可爱的小情绪不满地反驳,眼睛里冷冰冰的,看来对于变成猪没什么兴趣。
“念能力者的世界真是多姿多彩,搞不好真有这种能力。”我揉揉眼,头一歪搁到他肩上,懒洋洋地说:“每天都会想,兰斯什么时候就死了,血又是怎么流光的?”
“呵,这种事没什么好想的,反正太阳死掉的话月亮也会跟着我一起走,米露害怕了吗?”他笑得很不在意,说得也很不在乎。
“怕过,不过现在没感觉。”我是真的怕过,每一次他出门,我就痛到无法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无论他会被杀,还是去杀人都是痛的原因。
“我们一起死吧,米露。”他静默的眸子里异常深沉,深沉得纯粹干净。拥有这种干净的眼神的人,其实不在乎很多东西,例如生命,规则或者死亡。
他只是平淡得如喝一杯白开水那样说着,如一句平常的晚安。
我也平淡地听着,困倦地靠着他望向广场上还在开着的小花,轻打了个哈欠轻声说:“嗯,好啊。”
痛到极致了也就不痛了,怕得太久了也不怕了。
“兰斯,雨声很好听。”我半眯着眼睛说,冬夜的细雨无声无息地浸润着,艾斯米的晚上很安详温顺。
“十分钟后回家,你很容易感冒。”他将手里没喝两口的饮料随便搁在一边,然后尚留余温的手轻捂上我的额头。
“我没那么容易发烧,就是困而已。”鲜花义工不好当,绿协的事情很多,所以义工也会很忙。很多都是自愿性质的服务,但是如果是强制性就一定要到场。
这次绿协的选拔所有义工都得承担任务,每个义工都是评委,负责一个应试者。只要应试者能找得到身上带有他们必须找到的那种植物的评委,就能过关。
“不要太纵容应试者,时间也是一种考验,如果你故意给那个家伙太多时间来增加找到你的机会,就是评委作弊。”他望着大广场说,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雨水中的花灯很温蒙。
“下雨会减损花香的传播,第一关更多考验的是应试者的鼻子,所以那个应试者应该不会离我太远。希望他能快点找到我好交差,大广场那边有什么?”我倾听着那些洒下来的雨水的音调,觉得他有些在意广场泉池的某些角落。
“数硬币的……流浪者?”他表情阴冷下来,眼神里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动于衷,“我们坐在这里的前十分钟他的绝很完美,完美到我觉得怪异却找不到他具体的位置,绿协的初选评委需要这种人出动吗?”
还真有人分到可怜的乞丐装扮,蹲在角落里数硬币等应试者吗?
“也许评委会上层的人下来考察,你不要又想跑去挑衅人家。”我有些不满地嘟囔着,半眯上的眼里突然出现一片空灵的白茫茫。
伸出手将那些从大花田那边飘来的白绒挡住,雨中漫天漫地都是白色。“冰花开了,艾斯米的雪。”
艾斯米的气温很难见到雪,这种会漂浮的花朵是绿协大师们种出来的,只要气温降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大批开放,并且带着种子飞到远方。
手指自然摊开,灵巧地拨开不断降落的冰花,仿佛有一秒寻找到五线谱上的旋律那般指挥起来。
我觉得这个小游戏很好玩,单手学着刚才那位指挥家的手势,想温柔地捉住雨声与冰花飘开的轨迹。每朵白绒的花都是一个蝌蚪音符,可以穿透我手指的指挥唱歌。
“摇篮曲吗?”他望着我的手势问。
“嗯,雨声跟冰花落地的声音很美丽。”轻易将手势全收回来,脚部的冰冷越来越明显,我终于撑不住半眯的眼皮困意十足地闭上眼睛。
“声音?我们回去吧,你不会熬夜。”他对于一大堆花朵飘来飘去没什么兴趣,只是伸出手放轻力道摸摸我耳边一些垂下来的长发,温和地说。
“好,有带笔吗?”我睁开眼,将有些僵硬的双手互相摩擦一会。
“如果每一个评委都像你这么好说话,会让我怀疑起绿协那些所谓的鲜花猎人的综合实力。”他将口袋里的钢笔拿出来递给我,然后将手弯起撑着下巴有些不以为然地看着我。
“绿协的鲜花猎人又不是要进执法队,所以评委可以态度温和一点,我希望多些喜欢鲜花的孩子,这会让艾斯米更加美丽。”我将黑色的钢笔盖打开,四处望了望突然发现没有纸。
大广场白蒙一片,冰花跟雨水分不清彼此的寂静,一些颇有闲趣的路人撑着伞站在路边,带着温暖的微笑欣赏艾斯米冬夜里的美丽花雪。
我望着手中的钢笔想了想,没有犹豫就将长外套的扣子解开,将脱下来的红色女性外套放到腿上。气温对我而言很低,裙子并不足以抵挡寒冷。
露出来的锁骨附近贴了块四方的白胶布,这是用来对付蜘蛛刺青最好的法子。
“荣誉、原谅,不朽及幸福。”这是我负责的那位应试者的花语,是布西亚花的花语。墨水的笔痕在外套背面拉得很长,字迹很清晰。我哈哈手又在花语边用比较小的字写上,“这是艾斯米送给你的幸运,布西亚花。”
“如果你感冒了,我就把让你脱下外套的应试者丢到流星街中央地区,也许绿协会喜欢这个能让他们的人才变得优秀的法子。”他将黑色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顺手还松开领口上有些束缚的藏蓝色领带,然后将西装披到我身上。
每次都非要恶劣地边说些吓人的话,边体现自己是多么温柔吗?
我感受到他外套上人体的余温,笑眯眯地说:“你还想让哈里斯更头痛?这些年来你们的关系就没好过,我很担心哪一天你又会被哈里斯丢出贝贝街。”
“如果不是牵绊的关系太多,我真的很想放开手脚跟他打一架。”他望着大广场那边,露出一个很认真的笑容,一种找到好玩的东西想爬过去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