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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在剁馅,她在我的身边和面,房间中暖和极了,厨房中没有荧光灯,只有灯泡,橘红色的,温馨从容惬意的光线泻在我和她的脸上,我们的脸都是红红的。窗外,黑色的夜幕中,路灯初上,还有些羞涩,像天上矜持的星星。厨房外餐厅的圆桌上,那台录音机中不停地放着节奏缓慢、格调忧伤英文老情歌——那是首动听的老歌,电影的主题曲,电影中,这音乐响起的时候,男女主人公在一起和泥,现在,这歌响起的时候,我们在包饺子。这丝毫不影响我们听这歌时的情绪。我觉得她在我的面前突然明亮了起来,强光似乎比衬掉她周身的线条,使得她仿佛猛然地融入了这光线中。她问我现在是否就算幸福。我怎么来回答她呢?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不幸福了。窗外的夜色是玫瑰红。房间中是橘红色。她几乎透明了一般,我看不到自己了。
“别,”她笑着、羞涩地躲闪着,“我手上有面。”
第五部分 刮目相看第32节:我们都喜欢冬天
52
我们都喜欢冬天,喜欢寒冷却可以让人清醒的空气和风吹在脸上的那种冰凉的感觉,喜欢穿上厚厚的衣服,身体躲在棉布后面的那种安全的感觉。我们也越来越习惯于那种厚重的衣服给我们带来的安全与人无争、人莫予毒的距离。说来这种感觉对于像我们这样年纪的人是不合适的,毕竟我们还没有完全掉入社会这个大染缸,但我们早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这也许就是本能。但我们却是坦诚的,足能赤裸裸地面对面……
你希望我欺骗你吗?
我知道这是一部青少年的读物,也知道我的读者会将它当做一本科幻小说来阅读,但我的本意又是什么呢?其实早在前面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本小册子,是我的个人独白,是我的自传,或者应该说,它是我在寂寞的时候唯一可以完整听我诉说我整个成长过程的朋友了。我本不喜欢写小说,比较而言,我更喜欢音乐,摇滚的那种,能给我带来共鸣,又可以给我以难于抗拒的澎湃的强烈脉动的摇滚乐。但我仍选择了写作作为我毕生追寻的事业,其中之一,我的读者应该是知道,这是我对“我的语文老师白自涓”的承诺,另外一点,就是我越来越发现,我的小说总是可以忠于我创作时的情绪。这非摇滚可以媲美的一种感知上的逾越,我无从有力阻挡那种所谓的创作上的欲望。既然我将写作当成了如此高洁的事业,那么在我再三强调我的文字必须忠于我的情感时,我就不可能再对我的读者撒太多的谎,尽管现实同原本要打算表示的有了差池。——看书是为了学好;其实也是让你了解作者。
所以,我不能撒谎,至少在这件事情上……
高潮后的失重感觉让我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地方逐渐在变化,在她的身边,我无法入睡,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四周万籁俱寂。我们没有拉窗帘,我可以在床上看到外面的楼宇——一片宁静的漆黑。这种颜色让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变成了大人,一个不能再无所顾忌的成年人了。我体验到了成年的无奈,我试图去改变,但发现如果以我一己之力去抗拒来自未来的压力,改变的其实就是我自己本人。这种螳臂当车的自不量力让我感到了莫名其妙的感动,同时那种无可奈何的强制性的责任,如同我所希望的那样,它来到了,给我带来很多我想得到的,也同时给了我很多我不想得到的。
我翻了一个身,惊醒了她。嘉嘉向我这里钻了过来:“不要离开我。不允许。”
我说好的。
其实,我本是完全没有把握的。
我一个人下了床,来到窗户前,严寒被关在外面,呼啸着试图侵入我们二人的世界中来。我点燃一根烟,仿佛打算来嘲笑窗外的风。嘉嘉咳嗽了一声。悄然地说:“不要抽烟了,我不能接触那些的。”
我回过头,看到她躲在被子下,眼睛闪着光,看着我。我按灭烟,来到她的身边,“给我说说,”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原是有机会像我们那样回到原来的世界中的,可是为什么你却放弃了?难道你是接受了孔雀父亲的论调?”
她玩着床头上的灯,犹豫不吭声。我给她时间。因为我已经感到,肉体上坦诚的面对着赤裸裸,彼此的勇气仅需要瞬间的冲动。然而,当一个人要坦露心扉,将自己的内心也赤裸裸地表露出来,则需要的更多。我对我很自信。
她终还是开口了。
嘉嘉说:“记得我和你和吕智一起到山口狐仙洞的事情吗?”
“记得。”我回答,“准确的说,我大概还记得,要不是你留在那里的记号,我可能也就同大家一样,把你遗忘了。”
她苦笑了一下:“具体的我也无法给你解释清楚,但你应该知道,人的体质同免疫是因人而异的。当时我们三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宇宙能量的辐射,但是你们没有事情,而我身体中的免疫力就越来越差了。终有一天,我落脚地球上是十分危险的……”
(原谅我不能翔实地记录嘉嘉的病情,毕竟对我来说,那是她的隐私,而且她现在又是我的女朋友。)
“这些不要说了,”我将她搂在怀中,不忍心再听下去了,“孔雀都给我说过了。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留在这个没有被污染的世界中的。但是,你却仍没有回答我,你是否接受了孔雀父亲的那种论调?”
“你一再提到的孔雀——你知道她现在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吗?”
“叫郁婕,但我在这个问题上也感到迷糊。”
“这不该怪你的,”她说,“事实上,孔雀在原来人们的记忆中完全消失了,就好像我白嘉嘉根本就没有在大家的心目中留有一点痕迹一样。你也不记得孔雀了,因为说实在的,你对孔雀的记忆完全是因为你还记得我,有了我,你的记忆便不能倾斜到忘记孔雀——这个曾经出现过的人物。”
“我不明白,是谁这样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集体当一个曾经同我们在一起的人忘的一干二净?”
“完成这个工作的,是我的妈妈。”
“李阿姨?”我倒吃惊了。
她说:“对,是妈妈。——如果说一个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的话,那么一个新的名字,代表着名字拥有者可以得到一个新的人生……”
“新的人生。”
“啊,”嘉嘉叹了一口气,“是的,一个全新的,不是孔雀而是郁婕的人生。妈妈利用地球同步波点的原理,改变了孔雀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同时,让大家都不会觉得郁婕来的突然。这就是我妈妈作的,这样,当新的人类来到这个复制地球后,也不会因为在迁移过程中产生任何怀疑——他们会认为自己仍然还在自己原来呆着的地方。”
“……”
“怎么了?”
“我在想,一开始,我们找过李阿姨,如果说是怕我们了解你在什么地方,并对你现在这样的情况造成影响而不愿意给我们说真话的话,那么为什么李阿姨不采用改变我们意识的行为,使我彻底忘掉你呢?”
“未来……”
“什么?”
“因为那个叫做陈雷的人突然出现,”嘉嘉说,“事实上,在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那个陈雷已经来过一次了。”
这个我有印象的,因为在我回到原始地球后,陈雷和一些科学院的人就询问过我,而且一直在引导我说我去的地方是外星人的什么基地。在后来,他本人也在我离开白自涓的家,在花园中给我说过的。现在嘉嘉提及这个人,我看得出,他的出现的确不单纯。未来……一个多么浪漫的词呀。
我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听嘉嘉继续说:“通过陈雷的到来,大家知道了一个事实,实际上这些科学家已经开始重新创造了未来。可以说一个完全需要具有很强的逻辑的人才能明白的例子:陈雷是现在这个复制地球的后代,但如果没有这些科学家的努力,陈雷的出现,只能还在那个原始地球上。”
我明白,这就是白自涓不得不离开的原因。陈雷是她的孩子。
“陈雷的出现,引发了一次争论。因为当得知复制地球在不久后,很快就又变成了被破坏污染的如同现在现实地球一样的结局后,孔雀的爸爸就提出了精英人类的概念,他提出只选择一些有能力的、真正热爱地球的人来充当新地球的主人。而我的妈妈认为,人类完全可以全部迁移到这个新环境中来。但是事情在闹僵后,孔雀的爸爸给妈妈的程序编了一个密码,能解开这个密码的人只有他。而我妈妈掌握的只是程序的操纵,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密码是什么。所以她不可能再修改大家的意识了。换言之,一切都是早已经设定好的,包括吕智的出现、孔雀的消失和郁婕的回归……”
“你妈妈完全可以以此同孔雀的父亲对抗的,可为什么……”
“因为我。”
“你?”
“是的,是我。”嘉嘉不自在地坐起来,从茶几上拿起杯子看着我,“我现在之所以还能活下去,完全是孔叔叔的帮忙,他把我这样没有免疫力的人引渡到全新的、没有污染的地球上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少接触被人为破坏的已经完全无可救药的旧地球的迫害。”
“我明白了,”我说,“原来李阿姨之所以现在一直痛苦着,并且不给我说真相是受了那个男人的……胁迫,对不?没有了李阿姨的帮助,他是无法完成转移精英人类来新的地球上来的,更不可能给新人类灌输爱护环境保卫新地球的意识。而如果她不答应那男人的要求,你的处境会很危险的。”
嘉嘉格格地笑了起来:“孔叔叔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坏呀。”
“那你妈还担心什么?”
“孔叔叔也是为了新地球才这样做的。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方法太极端了,但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呀。因为他已经对那些不珍重地球的坏分子,完全失望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就不能想法子治好你的病吗?这样你回到了新地球也好老地球也好,都不会受到限制,如此,孔雀他爸和你妈的选择或许会给多一些呢。”
“就算那样又能怎样?说实在的,我的身子也正在恢复中,否则刚才也不会和你……接触了。”她的脸红了,她接着说,“这是他们大人一个原则上的问题,我只是被牵涉其中了,并非没有我事情别会改变。”
我突然想起了李璞玉的一句话,她曾对我说过“失去”和“拥有”。但我也无从验证这话是否暗示了她同孔雀的父亲之间的感情,因为毕竟她是嘉嘉的妈妈。这却使我明白了李璞玉阿姨进退维谷的难处……
看来,唯一可以改变人类命运的,只有触动对人类已经失望的孔雀的父亲了。
第五部分 刮目相看第33节:一事无成
53
和嘉嘉分手说再见的时候,我们都感到了无比的恐惧,这种分离简直就是生离死别一样。我无法言尽当时我是怎样一种心态,因为从那天晚上之后,我早已经当她是我的人了。这话说回来——就现在而言,我突然找不到写作的灵感了,因为我试图尝试着写了很多那天的文字,却都删去了因为不满意。只好去求助嘉嘉,但我却没有把握。按照她说的话来形容:我完全是因为现在嘉嘉在我的身边而无法体验那种离别时的感触。如此我没有死乞白赖地继续写这些东西,而是被动地离开了电脑,干一些其他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我现在是牛城煤气公司的一名小职员,前两天有人在给先人烧纸钱的时候,点燃了泄漏出来的煤气,如此引发出来的简直可以用“不可控制”来形容的事故。发生这事情的时候,我已经睡觉了,三点多,我的电话响了起来,公司通知我说煤气发生事故,要求马上赶到现场。说实在的,我不愿意去,就算我是煤气公司的,也不能让我说违心的话,我讨厌下了班还要抢险,但是没有办法,怎么说我也是个敬业的人。到了中华路现场时,我还在想关于当时的分别时我们的对白。突然觉得那天我们看到的月亮同今晚的一模一样。
后来我回到家中已经是上午6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