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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看了几本书的封皮,都是些我不认识的作家的书。我只好拿出一本画册,那是一本叫《为什么总是冬天》的油画集子。它把我吸引住了,因为作者的名字很有意思,叫碧云涛。取意绿色的云海。这本很有诗意的名字按牛城人的口音,却很容易将他和一种计生工具混在一起。
第二部分 独具慧眼第11节:神奇地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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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大家仍没有告别的意思,因为白自涓组织的餐后活动太吸引人了。大家轮流讲一些有趣的故事给别人听,如果讲不出来,就唱歌。一开始我还能胡乱说几个别人讲给我听的段子,后来就黔驴技穷了。
在大家逼我快些的时候,我突然来了灵感。于是对他们说,我给你们讲个科幻的吧。大家一阵叫好。
故事这样的,我开始讲了,故事的主人公叫什么,我们暂时先不用管他。事情发生在他上的那所学校。一开始,他有一个很好的同桌,两个人总在上课的时候聊天,于是二人似乎有了些感情——哦,他的同桌是个女孩。有一天,两个人同往常一样,在上化学课的时候,不认真听讲,老师为了警告他们,于是对他们中的一个进行了提问。而奇怪的是,被提问的那人没能给老师答案,事实上她凭空地消失了。主人公当时很奇怪,但却没有往心里去,甚至还希望他能同他的同桌一样,也引起这样的轰动效应来。于是他便开始寻找机会,查找那女孩消失的原因,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另外一个朋友——这次是个男的。在他同桌的位子上也消失了。直到这个时候,主人公才意识到问题应该同那把椅子有关系,可惜,他却在一次试验过程中,无意把自己也同他先前的两个同学一样——在空气中神奇地蒸发了……
这位仁兄的运气可真不错,历经了千辛万苦,从一个熟悉却陌生的世界里再次会到了现实中。那个世界同我们这里一模一样,就是看到不任何人的踪迹。可笑的是这位仁兄也糊涂得要命——居然无法向其他人说明他怎样消失的,又怎样从那里回来的。原本以为自己的这次经历完全会成为拯救其他两位失踪的同学的资本,却在某一天晚上突然发现,引起他们失踪的那把椅子消失了,而第二天早起,他发现整个世界上的所有的人都不再认识他那个失踪的同桌了。主人公开始害怕了,想尽一切办法寻找过去的一点一滴。但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不知道各位看过莫迪阿诺的《暗店街》或者王小波的《万寿寺》或者王朔的《玩的就是心跳》没有。三位作家都有本事把事情一开始搞混,然后用追忆的方式推进故事的发展。但我所讲的故事中的主人公却不是“我的过去一片朦胧……”,而完全是“唯独只有我的过去是一片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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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讲完故事后,蔺猴和老刚他们都说我讲的这叫什么呀?整个一个没有听懂。其实我根本就不是讲给他们听的。讲这个故事是有意勾起孔雀的回忆的,我的目的达到了,因为我看到了孔雀目光内容复杂,深情严肃,甚至可以说,整个一副相当认真的样子。我感到满足。但奇怪的是,白自涓也同样对我做出了那个表情。
晚上,送走了同学后,我对白自涓说我想留下来过夜。她说这不行,今天没有任何理由。我说我不是帮你忙了吗?上次没有干什么活,你都肯给我家打电话,这次不更有条件了吗?白自涓摸着我的脑袋:“还是不行。现在这是我家,我已经有这个权力了。”
我挺丧气的,因为朋友们早已先行一步了,我只有一个人回家。这里同我们的学校很近,但和我的家却相当远,穿越其间,几乎就是在牛城的版图上画了一条对角线。要命的是我一离开白自涓的新家,心就开始扑腾了。这里似乎有种异样的气息,怎么说呢?下午来的时候,天还尚亮,于是幽静的竹林和水塘并没有如此这般神秘诡异。我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地方,腿脚开始发软了。疑神疑鬼这个词似乎用到我的身上最合适,因为我听到了在这园子的另外一个脚步声,可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这样的地方没有行人,只有黑暗的角落和恐怖的影子。我想吹口哨,可每个音符从我嘴出吐出的时候,都顺便到别的地方打了个照面——再出现时,完全走调了……
我越发强烈地意识到有种威胁向我迫近,这种感觉是深刻而明显的,仿佛下一步我将踏入万劫不复之境或者紧接着一张青面獠牙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开始后悔自己不坚持留在白自涓的家中了。我相信倘若我一再要求的话,她会留我过夜的。我更后悔为了占小便宜,没能同朋友们一起走过这样的一片恐怖地带,现在我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独躅孤行,这样的经历我是体验过的,但我从来没有习惯过,更不要说去接受并喜欢它了。
我回过头看我走过的路,小径的尽头一片漆黑,使我动摇了返回的勇气。说真的,我如果不是把希望寄托在远处那片商业区中斑驳的灯光下,我几乎不再具备任何一种继续前行的胆量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以为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来自我的耳内,或者说这组信号直接在我的脑海中反馈出来的。我有种想吐的欲望,因为我的肾上腺素由于过度的紧张早已超限额地分泌了,换言之,我的神经绷得很紧,但凡有轻微的触动都有可能使之断裂。当我听到那一声后,腿上一弯,说什么也没有走下去的力量了。我就像一些无聊的女人常大呼小叫的那样——完全崩溃了……
我站在那儿瑟瑟发抖,渴望有人可以给我实施帮助或者哪怕仅赐予我些光亮也好,但我一无所得,这让我感到在这个世界上我是那样的孤立无援,多少次都这样看着天上的星星感叹它们看上去那样近,却实隔百万光年,而那天晚上我对这样的感受逐步地加深了。这多少对为日后的成长增添了不少好处——起码我不再试图因为问题难以解决而依赖他人——,但那天晚上,我却在那种孤立无援中痛恨这肮脏可耻的地方。
我近乎变态地痛恨起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从前的日子中的欢快,正在我的脑海中翻腾。要知道没心没肺有多快乐;要知道全知全能有多满足;而那时,我陷于混沌之中,对未知的东西偏偏略有所知,却知之甚少,由此而至的那种不甘心情愿,煎熬着一颗少年无可奈何的心——你让我如何能洒脱得起来呢?
我觉得露水打在我的脸上,我眼角下开始有写雾气凝结,当然是露珠了,仅是一滴露珠而已。
现在回想当时的感觉,埋怨的还不是自己,较大的可能性是在诅咒白自涓或者我的哪些“不够意思”的朋友。我索性放松身体躺在地上,适应周围的环境,我知道倘若在一种已经定而不可移地无法去改变的逆境情况下,最明智的措施便是随遇而安、置身其中去适应它,否则将可能受到更大的伤害。这种毫无斗志但行之有效的办法,让我的眼睛很快得到了缓解,逐渐的我僵直的肌肉继而也舒缓,我看到了黑暗中的一些东西,但不能确认它们是否对我造成威胁。
在低矮的树干下,一只步履矫健的动物在缓慢地爬行着,光线总能给我一个虚幻的景象,尤其在我紧张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联想能力大大超过了我所知晓的限度——我的天,它甚至在那一刻勾起了我成千上万个脑子深处对恐怖的认识。我似乎能判断对面的是什么东西在爬,我看到了幽绿如同鬼火般游动着的两只眼睛,从那双眼睛移动的速度以及它们同地面的高度来看,我断定,那是一只夜游的猫。然而它太像一只健硕、孔武有力的豹子了。我记不得猫腰捡石头是吓唬猫还是狗的了,但当我从躺着的地面不远处拿到以根棍子后,那幽灵般的生物,很快地跑开了。
我从地上站起来,抄了抄身上土,一切似乎在我手中多了一条棍子后,变得有所好转,就在我暗自庆幸的时候,我再一次有种强烈的意识命令自己回过头去看一看,因为我感到身后有东西,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东西”……
我回过头去,周身的皮肤像要爆炸似的膨胀着。当我看到面前的那个黑色人影时,我几乎毫不犹豫地抡起了手中的棒子,尖叫着向对方打去。那人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我一闷棍给楔住了。我不能再控制我身体的任何一次出力,因为我放纵自己以求发现,就好像一座积压许久的火山,一但喷发,后果不敢想象。然而,那个时候,我却是绝对的清醒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助手,我的确想停下来的。但我怕极了。我抱着一种不正常的心态出手,原因就是已然这样做了,就索性吧。
被我殴打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感觉上,他经过三十五或者四十岁之间吧,体格相当健壮——被我的两棍子敲下去,竟而还能说出话了,而且非常平静:“看清楚是不是鬼子再动手好不好!我是良民呀!”
我躲了一下,实际上我根本用不着,对方没有还手。我像一只狼似的咆哮着,才不顾及将会发生什么。说起来有些像是在做梦,我希望把他打倒,然后借助这样的勇气逃出去,至于对方是否会记住我并不重要。但是那男人却躺在地上,靠着假山石说:“我不是打不过你,对于你这样的岁数,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我下手更狠了。“你丫就给我拽吧!”
“你打累了,就回头看看,我有话给你说。”他平静到了极点,甚至根本就不像是个被打爬下的“人”。
我怎能停下来呢?对方越是不那我的暴力当作一回事,我就越发认定我在打的不是个人,而是……“鬼”。
“少给我来这套!”我对他喊着,“我还不知道,你让我回头,好趁机给我下黑手!”
“我说,您得讲理是不是,现在挨打并且不还手的是我,”我听到他吃吃地笑声,“你和传说中的一样。”
我有些丧气了,这是一鼓作气的动作,要知道,没有人可以一再对不还手的人出手的。就算我当年不到十五岁,却也算是个男子汉了。我仍拿着手中的棒子,向后倒退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躺在地上的这个人。
“您怎么不打了?”他这话让我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疯子,或者有某种偏好的变态者——就差冲我叫:Come on baby了。他接着说,“说真的,我幻想过很多次我们邂逅时是怎样的一种场面,但始终想不到会这样——我的突然出现是不是吓到您了?”
我不敢搭腔——换你,你也会心中发毛的。这样的一个夜晚,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个“奇怪”(不,应该是“诡异”)的男人,对你说了那么多让你费解的话——还一直称呼你为“您”。这个时候,你还能干什么呢?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对策,我只清楚,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对面的这个男人不能不让人提防……
“您别走……那个谁,我都不知道怎样来称呼您了。”他在叫我,但还好身体未动。我继续后退,直到我被后面的什么东西顶住后,才回过头,这时我看到我身后,那男人冲我微笑着:“别……别,别再打我了,听我说一句,如果我说完你要动手,我只好回去了。”
我看着他。
“第一,我是按照祖训来这里的,那上面说,如果我提到‘被空气蒸发’,您就会明白了;第二,我要告诉您的是,我家的祖训是一个叫做‘嘉嘉’的曾曾母立下的……”
我傻了,倘若说我听了他所说的“被空气蒸发”而停下来的话,倒不如实话实说,他最后的那个“嘉嘉”让我感到我的后脑像被自己手中的棍子打着了——彻底地一阵晕眩……
我看着对面这个男人,一种好像那里见过的感觉油然而生,于是我问他:“你是……”
“我们见过的。你忘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嘉嘉的?”
“当然知道了,因为可以这样说,是她让我来这里的,事实上,我的祖辈总这样对我说。”他靠近我,接着说,“因为您所说的嘉嘉,是我太祖母——曾祖的妈妈。”
我脑子中又是一阵强烈的冲击,恍惚中我回到了那天上课时的场景中,我清楚的记得嘉嘉对我说的每一个字:“我要告诉我的后代,等‘时间机器’……”
——难道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