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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颖的声音清脆悦耳,口气却在抱怨:“小姐,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大婚之夜,新郎官竟然不见了……”
熙儿忙捂住小颖的嘴:“小颖,即使你心里有怨,也要记着,喜怒不形于色。处事这般莽撞,我不记得有这么教过你。”
小颖推开熙儿的白皙手掌,急躁的道:“小姐您不知道,那晨曦和京城第一才女梦雨……不是,狐媚子,晨曦和那狐媚子交情颇深,那狐媚子为了留住晨曦的心,还想着和自己的妹妹梦瑶二女共侍一夫!我还听说……晨曦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永乐公主有染。”
熙儿怒道:“小颖,无凭无据,你何出此言?”
“这些可不是我说的,整个京城百姓都知道,前些时候,和晨曦苟合过的徐氏突然暴毙……小姐您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会突然死掉呢?我听说啊,那夜永乐公主找过徐氏的夫君韵公子……徐氏一死,韵公子便疯了!”到此处便心照不宣,在地上乱踢小石子,咕噜滚入池中,波光荡漾,涟漪四起。
熙儿摇了摇头,“难道晨曦除了和后母有染,还和亲妹妹……”
小颖面色大变:“小姐你说什么?和后母有染?莫非宫中传言是真的,三皇子和备受皇上宠爱的苏贵人……”
熙儿尚未回答,我已扔掉酒壶走了出去,淡漠扫过她们微愕的脸,冷言冷语道:“小颖,你只是个卑贱的下人!在你们小姐面前未自称‘奴婢’,我无权责难你。但你这般揣测主子的私生活,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否想尝尝20板子下去,你还能不能行走?”
小颖英气十足的小脸扭成了一团:“晨曦,你……”
熙儿眼见势头不对,柔声道:“王爷,你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别与小颖计较,她年纪还小,有许多礼节,还得慢慢教。若您真要怪罪,就怪妾身管教不严吧。”
这话俨然是令我谁都无法责怪!回头冷冷地看着熙儿:“这里又没有外人,熙儿小姐何必自称‘妾身’,你我已是夫妻,互唤名字便好,无需多礼。”
熙儿抬头,双鬓碎发微微飘扬,桃花美目,流转柔情,美得好似九天仙子,口气却耐人寻味:“初次见面时,我便知道晨曦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番外:前世恩怨22
我冷笑道:“熙儿你看人一向不准,我若当真如此,就该在父皇面前义正言辞的拒绝这门婚事!”
熙儿满脸自信:“晨曦你既已娶我,就证明你是个敢作敢当的君子。”
我鄙夷的道:“君子?熙儿你未见过君子是何模样吧?竟把我比作君子。我不敢当此美名!”
我径直沿路回房。
回到房中,只觉得头重脚轻,我急促的叫了声:“泽护卫……过来!”
泽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奴才,说是奴才,不如说是无血缘关系的兄弟。跟着我时日久了,我早习惯他的服侍,所以最喜欢使唤他。
推门进来的不是泽,而是一个看着很陌生的家丁,他生的憨头憨脑,半夜被叫醒,披着衣服就滚了进来。
我恼怒的吼:“泽护卫呢?你是什么东西?给本王滚出去!”
他慌忙叩拜:“奴才惶恐,请王爷听奴才一言。泽护卫被陈将军看重,现已随将军领兵出征。”
“什么时候的事?”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这个熙儿,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王爷您大婚前几日的事,那几日,王爷您把自己关在殿内,奴才们也不敢前去打扰!”
“滚!滚!滚出去!!!”猛地掀翻了桌子上的茶壶,滚烫的茶水溅到我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疼。
隔日,京城的上上下下都弥漫着悲哀的气息,黑暗的雾气盘踞空中久居不散,众多的怨声压得整个京城灰蒙蒙,空气中还留有酸涩的味道。
他们伤心并非因我娶妻,而是贴出皇榜,京城第一才女,众多达官贵人的梦中情人李梦雨会在这个月底,嫁给这个王朝的主宰,我的父皇。
宴会上,我坐在角落,冷眼看着焦躁不安的苏贵人。那皇榜一出,李梦雨若是真进了宫,对她而言,是个不小的威胁。即使她的心不在父皇那儿,她还需要父皇给她至高无上的地位,若是被李梦雨夺了去,怕是连父皇常年不去瞧一回的皇后都不如,至少,皇后还给父皇育有两男一女,她的膝下,却是无一男半女。
我正想的入神,忽然,席间的李梦雨站了起来,落落大方的向众人深施一礼后,道:“皇上,小女梦雨有一舞献上,望能博诸位一乐,请皇上恩准。”
父皇的目光有些诧异,显然这并不是事前安排,但随后他又恢复正常,笑道:“早听说梦雨的舞姿动人,与熙儿不相上下,准了。”说着又问身边的苏贵人道:“美人,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苏贵人虽心急如焚,但表面满脸漠然,身周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酸涩气息。“皇上说的是。”她的嗓音慵懒,仿佛对李梦雨的热情献舞不屑一顾。
我微微垂头,暗暗冷笑。我能和苏贵人好那么久,却始终不被人发现,贵就贵在苏贵人在众人面前,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表现的很得体,能将心思掩藏得滴水不漏。
此时,李梦雨见得到父皇恩准,便莲步轻移,走到场中。她显然在打扮上颇下了番工夫,一身紫绡翠纹裙,耳边垂着长长的紫瑛石坠子,广袖轻舒,香风飘渺,真如牡丹般娇艳欲滴,还未起舞,已让宴上不少人色欲魂消。
☆、番外:前世恩怨23
一阵若有若无的曲声传来,李梦雨抛袖起舞,舞姿婀娜,似一阵风般刮入众人心底,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在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而她那双如火般热情的黑眸却始终盯着朝露。
坐在我对面的朝露犹如高台上的神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似乎任凭身边再吵再闹,他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恍惚中,我从李梦雨那双光耀的眸里读到了很多,此时的李梦雨正在挥霍她全部的青春貌美,去打动未婚娶的朝露,她不想嫁给足以做她父亲的皇帝。
心里沉甸甸的,我别过脸。
考虑到事态的严重性,宴会过后,我在王府里转来转去,想着是否要去暗中拜访一下梦雨和朝露,劝朝露带着梦雨远走高飞。可此事一旦败露,会给自己、朝露、梦雨和整个王府带来灭顶之灾。
去与不去?像是压在我心头的巨石,令我喘不过气。
一夜未眠,百般揣测,可又不敢派人去探。第二日,有人传信,约我去李府。
受到了府中家丁的阻拦,摆出王爷的架子才勉强闯进去。
刚推开门,就见瑶儿哭倒在地毯上,伤心欲绝的哭声让我心头一酸。
她身边的小丫鬟忙将她扶起,道:“小姐,莫要哭,别哭坏了身子。”
瑶儿嘤嘤哭得更大声了:“姐姐不在了,爹爹要我嫁给那老头子。我不要嘛,姐姐竟然会扔下我一个人,我恨死她了!”
不在了?是李梦雨逃婚了!所以李梦瑶要代嫁?
我咳嗽了两声,瑶儿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泪汪汪的二眼看着我:“晨曦,你救救瑶儿吧!你舍得让瑶儿自尽吗?瑶儿死也不会嫁的。”她哭倒在我的怀里:“求求你,帮瑶儿想想办法,不然瑶儿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王爷,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几个小丫鬟也陪同着瑶儿哭泣。
我轻拍她单薄的背,叹道:“好了好了,我多少天才见着你这一面,你打算就这么哭过去?”
“才不呢!”瑶儿终于收了泪水。
“你姐姐何时离开的,你爹他为何会想到这么个下三滥的法子?”
她敛起神色,似有隐衷,“晨曦,你别问了,姐姐她……她……”
“她到底怎么了?究竟是逃婚了,还是……死了?”我揪住她的手腕正想追问,瑶儿大喊疼的甩开手。袖子立刻渗出了些红红的血印子。
解开衣袖,我心肝俱裂,瑶儿双腕处都是道道深深的血口子原本结痂了,可被我适才猛的一扯又开了,渗出猩红的血液,看着触目惊心。
“这是谁干的?”我愤怒的吼着。难道就因为瑶儿不肯替姐代嫁,就遭到如此酷刑?
“是瑶儿自己,是瑶儿想随姐姐同去,不想再活了!”她颇难启齿的瞥了我一眼,而后低下身子在我耳边轻语。“姐姐在宴上的那一舞,是最后的一舞,昨夜回到府中,姐姐就自缢了!”
“什么?”心仿佛在那瞬间被人狠狠的割了一刀,剧痛,令我眼前一黑,人险些瘫倒。
☆、番外:前世恩怨24
我终于读懂了梦雨看朝露眼神里的涵义,她在说:看着我,此时的我美丽的近乎妖孽;看着我,此时的我有倾国倾城之美;若你心里曾有过我?若你因我的美丽沉迷?救救我,我不想成为笼中鸟。救救我,救救我………
没有人能够救她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谁能够和帝王抢女人?有谁?
推开伤心欲绝的瑶儿,大步离开,尽管,身后的女子哭得肝肠寸断。
不想回王府,无意识的在街上闲逛,待我看到“合欢居”三个大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不过才十几天没来这里,可是这里已是事过境迁,沧海桑田。大门是敞着的,站在门口,里面的景色依旧宜人。只是此时此刻看着这些景象,又是另一番心情了。
我深呼吸,朝里面走去。里面当真是一个人也没有了,空气中原有的脂粉香被浓烈的霉味儿取代,屋内一片狼籍,上好的红木桌椅都被打翻在地上,上面结了薄薄的一层灰。茶杯里的茶水早已干涸,只剩下一圈深褐色的垢迹,和几片干枯的茶叶。
途径自己睡过的那间房,伸手轻轻一推,漫天的烟尘将我笼罩,忙捂住口鼻,突然发现桌子旁边趴着一个熟悉的俏丽人影。
走近一看,是早上还在李府中哭得梨花带雨的瑶儿。我正想去探她的鼻息,她的眼睛微微一动,苍白的皮肤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更加没有生气。伸手轻轻抱起她,打算让她躺在床、上睡。可是我刚抱起她,她就睁开了眼睛。
她抬起惨白的手,轻轻在我脸上摩娑着。微启干裂失水的嘴唇,红肿的双眼里滚滚涌动着的,是若有若无的泪花:“晨曦……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我好害怕,你不会再回到这里。”
看着那双曾经充满灵气的眼睛此时变成了这番哀怨的模样,我顿时不知该怎么说话来安慰她。
她把头俯在我的胸前,泪水沾湿了我的衣裳,哑着嗓子说:“晨曦……你一声不吭的走了……我好难过……我以为,你不管我了……我不想和姐姐一样……”
叹了口气,我摸了摸她的额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即使是我,也救不了你。”
瑶儿哭喊道:“不!不!不!你可以救我的,我不要进宫……”
我将她平放在床、上,随即坐在了她身边:“瑶儿,我是臣,父皇是君,最基本的君臣之道我得遵守。况且,我已娶妻,若要你做妾,实在是委屈了你。望你能够明白。”真把瑶儿娶回去,只怕她活不过新婚夜。
瑶儿看着我,眼睛红红的,许久,才茫然地点了点头。
我守在她的身边,一直陪着她睡着。看着瑶儿酣梦熟睡的脸,我不禁发呆了很久。熙儿的出现简直就是个灾难,先是徐氏死得不明不白,泽随军出征生死未卜,然后是梦雨被逼婚自缢,再就是瑶儿……合欢居里的姑娘们竟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遣散了。苏贵人和永乐公主又能逍遥多久呢?
桌上的红烛灼灼燃烧着,烛身被红晕般的光华一点一点地吞噬着,这是一个蜡烛的一生,亦或是一直陪伴我的她(他)们的一生。
☆、番外:前世恩怨25
李梦瑶送嫁的队伍异常庞大,火红的轿子、火红的喜服、各种红漆礼盒,一眼望不到尽头,在浓重的雾色中,犹如艳红的花朵开满昏暗冰冷的京城。
我立在王府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火红的长龙缓缓向着宫门涌动,心中五味杂陈。
身边的熙儿似乎读懂了我的心情,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纸上端秀的小字,让我轻轻勾起了唇角。瑶儿的爱情很简单,只要我能抛下尘世所有牵绊,带她远走高飞。只可惜,我放不下这纸醉金迷。此情,终究是只能追忆罢了。
我不动声色的低声道:“熙儿,这张纸条,你从哪里得来?”
熙儿掩面低笑,“李梦瑶小姐的丫鬟昨天给我的。”
“还是应该物归原主比较好,毕竟这不是给我的,是给朝露老弟的。”我笑着把它收入怀中。
“这轿子里面的人不是李梦瑶。”轻飘飘的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