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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记者被他说晕了，忙道：“当然是，我确实是来报导海外合资的。”
苏刑表情稍霁，道：“那就没有认错，我们昨天刚刚签下了合约，合资厂已经确定会建设了。”
“啊？恭喜你们。”胖记者以为自己真的记错了，一边道歉，一边掏出身上的笔记本问：“您是苏城先生吧，我是新民晚报的记者，对于这次合资，您有什么感想……”
“什么苏城，我是苏刑……”话说到一半，苏刑愣住了。
他艰难的张开嘴，问：“你们是在欢迎苏城和中远船务？”
“是的。”
“欢迎什么？”
“合资厂……您，不是苏城先生？”胖记者缓缓的收起了笔记本。
苏刑看着他的动作，恨不得给这家伙一巴掌，怒道：“你看看我的脸？我哪里长的像是苏城了？”
他拨开旁边人的手，抓住胖记者问道：“中远船务和哪家公司建了合资厂？”
“听说是哈利伯顿。”
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苏刑震惊的神色，仍然表露了出来：“真的哈利伯顿？”
这时候，跟前的记者，已经举起相机和摄影机，开始拍摄了。
卞处长连忙拉住苏刑，免得他在媒体上出丑，虽然已经闪了几次闪光灯了，总比被摄影机拍到好看。
苏刑也意识到了，立刻用命令的口吻道：“把这些记者的相机收了。”
同时，他大声喊：“都停下都停下，我是中宣部的……别怪我没告诉你们……”
“请你让开，我们没有在拍你。”他前面询问的黑脸膛向两遍侧了一下，相机的镜头果然对着苏刑身后苏刑猛然转过去，就见苏城与一众哈利伯顿的高层，刚刚走出另一条甬道，也进入了这一条通道当中。
最少有二三十只闪光灯，一瞬间闪亮。像是有人摁下了开始键。
苏刑整个人都笼罩在闪光灯阴影中，像是背景一样。
哪怕苏城走到了他的身边，也没有看到苏刑。
胖记者不顾苏刑的存在，高声问出同一个问题：“苏城先生，我是新民晚报的记者，对于这次合资，您有什么感想……”
苏刑看着苏城站在那里，侃侃而谈。
他再也不能忍受，一把拨开拥挤上来的人群，冲了出去。
卞处长等人，连忙跑过去。谁都不敢提刚才的事。
苏刑沉默良久，道：“与仓崎工业的合同，必须取消。”
卞处长大惊，道：“我们刚刚签好的合同，怎么能取消呢？有一大笔违约金呢。”
“那就赔。我们的目标是成为合并后的主体公司，中远船务和哈利伯顿签约后，我们再找仓崎工业合资也没有意义了。我们也必须找到一家世界500强公司合资！”苏刑主义拿的很正。
卞处长点头又摇头，道：“我们找哪家世界五百强呢？人家听都没听过我们的名字，估计根本不会同意。”
“我来办。”苏刑咬牙切齿的道：“我听说伊藤商社有意在中国国内合资家电厂，我去看看有没有机会。”
第一百八十八章压价
苏刑和长宁基建原本并不指望能获取一家世界五百强公司的投资，但被苏城逼到了头上，苏刑也只好再次前往东京拜访伊藤商社。
他找到早已认识的伊藤家旁支伊藤雄，又请他引荐了族老伊藤正明。
伊藤正明是个白发苍苍的罗圈腿老头，他坐在自家的庭院里，眼望着面前恭敬的中国人，语气生硬又没有礼貌的道：“我们伊藤商社，虽然有在中国合资公司的意愿，但是，工程基建公司？我们没有兴趣，日本的人力成本是非常高的，即使派遣管理人员和工程监理人员，也会让我们无利可图。”
翻译结束后，苏刑跪坐在他的对面，用无比恭敬的态度，以中文说道：“伊藤先生，中国即将进入建设时期，我代表长宁基建向您保证，一定会给合资厂足够的份额，保证你们50％以上的利润。”
“50％以上的利润也没用，何况你们并不能真的保证。”伊藤正明木然的道：“伊藤商社是一家稳健经营的公司，我们最愿意承担的风险往往是技术投资和长期投资。纯粹的投机生意，政治投机，尤其是别的国家的政治投机，商社的态度，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50％的利润绝对没有问题。请您看在两国一衣带水的份上，予以考虑，中国的经济发展是非常好的，这一点，从我们的经济指标就能看出。”苏刑一边说话，一边向后甩胳膊。
翻译自动离开了房间。
同来的宁基建负责人陶留，依依不舍的送上一个箱子。
苏刑将箱子深深的推过去，用英语道：“伊藤正明先生，这是我们公司的资料，请您千万看一看。”
“嗯……”伊藤正明眯着眼睛。
苏刑跪在对面，双手平推，将箱子一直推到伊藤正明对面，喊道：“伊藤先生，请一定看一下。”
在日本，这也是很难得的礼节了，何况翻译都离开了。
伊藤正明轻轻的翻开精美的红木盒子，右手轻轻一拨，果然看到了宣传画册下的福泽谕吉头像。他用手抬了抬，看到下面放满了一万丹的现钞，最少有1000万日元的样子……伊藤正明心领神会的合上盖子，满意的用英语道：“好吧，看在你们的诚意的份上，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请您说吧。”苏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伊藤商社下属的伊藤电器公司，正准备在中国建一家空调工厂，按照中国政府的规定，必须建成合资厂，并且出让一定的技术，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自80年代以来，中国越来越火爆的家电市场，就吸引了日本商人的瞩目。包括松下在内的众多大型公司，都有在中国境内投资。苏刑对此并不奇怪，暗暗嫉妒这些家电厂的同时，颔首道：“我回去后会调查一番的。”
“嗯，对方是一家中国的军工厂，四川长征工厂。他们提出的要求是60％的股权，以及一大笔的资金注入，并且保留所有的工人和无限期的劳动合同……”伊藤正明声音平和的说道：“如果长宁基建像你所描述的那么强大，那么就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陶留听的心里一颤，忙拉苏刑，在他耳边小声道：“这是四川的事情，我们鞭长莫及。”
“我会想办法的。”苏刑压住他的手，道：“我有个叔叔就在那边，请他帮忙的话，还是可能的。”
说完，苏刑对伊藤正明，道：“什么状况就是解决了问题？”
“无限期的劳动合同绝不可行，资金注入要改为中国的银行贷款。或者以合资公司的名义，共同从日本获取无息贷款。股权方面，50％是最少的。”伊藤正明快速的说出要求。
“贷款方面……”
伊藤正明直接打断他，道：“几个条件，如果不能完成，那就算了。但是，如果完成的话，任何一项条件都不能缩减……”
苏刑暗叹一声，颔首道：“好吧，我明白了。”
伊藤正明笑了，转身将红木盒子放好，道：“请你的翻译进来吧，用英文说话，还是有些累的。我回到日本有20年了，在那以前，还有一些美好的回忆。”
苏刑恶寒的看着这个六七十岁的日本干瘪老头，大谈自己年轻时的生活。回忆史很快变成了艳遇史，翻译还得硬着头皮来翻译。
三个人受了60分钟的苦，才得以离开。
坐上车，苏刑就点起了烟，一边考虑着怎么让四川长征就范，一边对陶留道：“这钱给的还是很有效果的，你再准备1000万日元，我们明天用。”
陶留紧张的问：“今天的1000万日元，都没有入账。”
“入账是你的事，请客什么的，你自己编。”苏刑看着陶留，道：“你是做会计的，账目不许出问题。还有，晚上把钱准备好。”
“1000万日元快要10万美元了，现在日元涨的厉害的很。我没有这个决定权，能不能请苏先生打个电话……”
苏刑不理他，道：“我不管你怎么说，晚上要是见不到钱，长征厂的事我就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但是，用在哪里呢？”陶留必须问这个问题。
苏刑瞪了他一眼，道：“引荐伊藤正明给我的人，总是要谢谢人家的。”
“用1000万日元谢谢？”
“此事我来决定就行了，你只管把钱给我就行了。”
陶留傻笑，道：“您知道的，我不能把钱给您的。您得说出用途，然后我再……”
苏刑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哼哼了两声，才说：“算了，你要当跟屁虫，那就跟着来付账吧，我晚上要去银座。”
“去银座……”陶留小心脏一颤，心想：这又要花多少钱啊！
但是，陶留是没有资格更改苏刑的决定的。
晚间，陶留跟着苏刑，看着他转战三家夜总会，玩的乐不思蜀。陶留则付钱付的心肝都疼。
一晚上消费数十万元人民币，这对普通的80年代人来说，简直不可想象。最让陶留痛心的是，长宁基建为了准备这笔钱，已经对工人停发了加班费，要求所有工人主动加班，自愿风险。
在陶留眼中，苏刑是拿着工人们的血汗钱在挥霍。
两人直到白天才回到房间。
陶留困的厉害，但还是睡不着觉，躺在床上，仔细想了好久，最后恨恨的吐了口唾沫，起身将所有的发票和收据，都取了出来，然后偷偷到酒店下的店铺复印了。
下午，刚刚有点困意的陶留正准备睡觉，房门又被“砰砰砰”的砸想了。
“谁啊。”
“苏刑。”
陶留无奈叹了口气，跑去把门给打开了。
苏刑闯进来，对陶留的黑眼圈视而不见，只道：“睡醒了吧，给国内打电话，长征厂的事，我来牵线可以，工作要你们长宁去做。”
陶留一愣，道：“我们在四川没有关系啊。”
“要是由我来做，总不能空口白牙的让人家退让吧。”苏刑露出了目的。
陶留暗叹一声，不想趟这潭浑水，便道：“我联络国内吧，厂长什么态度，也不好说。”
“我给外公打过电话了，剩下的，你来说吧。”
“啊？”
“就说还要1亿日元的公关费，然后就能拿下伊藤商社了。”苏刑志得意满的道：“到时候，咱们也是与世界五百强合作的企业了，而且，咱们的合资规模更大，比起中远船务来说，咱们的竞争力只会更强。为了合并，1亿日元的公关费又算得了什么，你说对吧？”
“这个……”陶留再不清楚状况，也知道了，这是苏刑留给自己的钱，所以才特意让他往回打电话。
但是，陶留转念一想，如果苏刑不出面降低长征厂的条件，？长宁基建的确可能丢掉合资的机会。到时候，万一成为被合并的公司，岂不是更惨。
“就给他贪80万美元？”陶留又有点下不定决心。
苏刑轻轻的咳嗽一声，道：“这些公关费的用途很多，陶经理也要帮忙，其中500万日元，就交给你来负担吧。”
500万日元是4万美元了。陶留吓了一跳。
苏刑挥挥手，道：“快点把钱弄过来，我也好说服长征厂，然后才能签初步协议，不要再拖了。”
陶留唯唯诺诺的送走了苏刑，陷入无限的纠结。
四天后。
苏刑坐在皮质椅上，与伊藤商社签署了初步协议，然后得意洋洋的回到了中国，准备召开规模更庞大的记者招待会。
第二次走出飞机通道，苏刑一边走，一边对陶留道：“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把声势搞起来，哈利伯顿虽然是个美国公司，但有几个中国人知道的？伊藤商社就不同了，他们有销售普通消费品的公司，知名度更高，更受媒体的欢迎，我告诉你，宣传永远是我党最厉害的武器，不管任何时候，罔顾宣传，最强大队伍也会失败，利用好了宣传，再弱小的队伍也能胜利……哈哈……”
陶留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到了通道的拐角处，苏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聚起笑容，口中道：“你也笑起来，要让记者拍到我们信心十足的样子！”
说完，他一卷大衣，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拐角。
接机大厅，全是人影。
偏偏没有一台摄像机，一个照相机。
“记者呢？”苏刑茫然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发布会
陶留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通道，拉住一个人问：“你们有在大厅里见到记者吗？”
对方摇头，且热情的道：“同志，你找记者做什么？我家老三的媳妇，她有个同时就是嫁给记者的，你要是有正经事，他们可愿意和你联系了。”
苏刑也气势汹汹的从通道中走了出来，问道：“人那？”
“他们说没见过。”陶留摊开手道。
“会不会是通知错了时间？”苏刑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
陶留勉强笑道：“应该不会……”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就根本不应该！”苏刑叱道：“我在东京跪下了求情，又陪人玩，陪付钱，费了多少功夫？你们一句应该不会，就想把我的功劳藏起来？”
“绝对不是要藏起来，您误会了。我现在就去调查情况。”陶留腹诽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