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高岗昨天一天都没能做成一笔交易，倒是不觉得等待一刻钟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既然南非大叔提出了，他也就跟着问沈丰道：“鲁主任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已经到了签署合同阶段，大华实业估计还在谈判吧，说什么就要签署了，把人先骗过去，闹的我们也不能签约……”
发了一通牢搔，高岗用命令的口吻道：“请鲁主任先过来，把我们的合同签署了，他再想陪着大华实业谈多久，就谈多久好了。”
“这个……”沈丰看着铺在桌面上的合同，点头道：“我马上去看。”
“一定请鲁主任快点过来。”高岗说着压低声音，道：“如果这个合同黄了，算你们科工委的。”
“啊……我快去快回。”沈丰脱下西装丢椅子上，飞奔而走。
高岗向南非商人笑笑，说：“请再稍等片刻。”
“那么，就再等10分钟吧，不能再久了，我和别的公司约好了10点见面。”南非商人正色说道。
“哦，10点吗？还有……”高岗自然而然的抬起手腕，想看看差多久是10点钟。然而，新买的梅花表上，分明显示着10点20分。
南非商人显然是知道时间的，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显然并不觉得约好10点的截止时就是10点。
也许，晚上30分钟才是正常的？高岗陷入了深深的哲学思考……
直到……
沈丰手持印章，风风火火的冲进会议室，高喊：“来了。”
高岗笑骂道：“跑这么急做什么？鲁主任过来了？”
沈丰愣了一下，讪笑道：“鲁主任忙着签字呢，我把印章拿来了，由我代签和盖章也是一样的。”
“这家伙。”高岗心中怒火熊熊，就像任何一个感觉被看扁的官员那样。
沈丰暗自苦笑两声，说：“咱们先签合约吧，签约要紧。”
“先签约吧。”高岗不得不妥协，可又忍不住的讽刺：“鲁主任是看不上我们的小生意了，人呐，就是这样。我就想知道，他就那么肯定LNG船的合约能签下来，宁可陪着人家跑堂，也不要送上门来的订单？”
“其实……”
“其实什么？”高岗语气严厉。
“其实鲁主任一直在给合同做背书，所以走不开。”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大华一下子揽到了不少的合约，鲁主任那边忙不过来。”沈丰说着低声一点，道：“高经理，我带了印章过来，咱们先把这边的合约签好吧。”
高岗抬眼道：“怎么？你急着要把印章还回去？”
沈丰嘿嘿的笑着不吭声。
高岗“咦”的一声，道：“你还真是急着把印章还回去。”
“咱们先签好这边的合约吧。”沈丰接着让翻译说给南非商人听。
细节与合同都是敲定的，有了展团的附署和印章，首钢与南非公司的合同顺利完成。
“300万美元到手。”高岗默默的算了算运输成本，觉得没有亏，脸上不由露出满意之色。
不过，他的满意没有持续几秒钟。
因为沈丰又拿起印章，飞一般的跑出去了。
“莫名其妙！”高岗想了想，道：“我们也去看看。”
“去看看，去看看。”赖文昂等人为了装做统一战线，心像是被五十只老鼠挠了似的。
大华实业的展台，坐满了来自各地的客商。
大到LNG船和化工系统，小到碳纤维，这些高技术含量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需求都是无穷无尽的，令它们不能大量销售的原因，不是因为大家不想要，而是因为它们的产量太低，以至于厂商不得不提高价格以抑制需求。
这也是高级工业装备的常态。不论是美国日本，还是德国法国，任何一家大型装备制造企业，在研发出一款产品以后，即使明知道产品畅销，也不可能像是民用电器那样爆产能，因为制造高级工业装备的装备价格更加不菲。此外，高级工业装备的需求方多半是精打细算的大型企业，它们更新换代的速度也许会比较快，但在选择方面绝对是小心翼翼的。
无论是出于延长产品寿命的目的，还是出于增加利润的目的，高级工业装备的生产都是受到刻意限制的。
计划经济时代的中国是用行政命令和工厂等级来做限制，市场经济时代的国家则要用价格来做限制。
一旦有一家工业装备企业突破这个限制，那么，需求就有可能瞬间释放出来。
当然，突破限制的契机必须要把握好，从而能够充分的利用瞬间爆发的需求。
仅仅四天的国际装备展，一向是工业厂商快速收回现金的极佳渠道。如西门子、通用这样的老牌五百强企业，他们在一次装备展上圈到的现金，，往往要超过一家公司的上市收益。
高岗等人回到展台，登时就傻眼了。
“真的发生了。”赖文昂有种来到噩梦的念头。
“签了几份合同了？”高岗来到对面的中方展台，低声问一位面熟的代表。
后者正像是看戏似的品茶呢，闻言数了数，道：“最少10份合同了。”
“10份合同？真的合同？别是提前准备的？”
“就算是提前准备的，那也得有10份合同不是？”对方眨眨眼，似乎没有进入羡慕嫉妒恨的状态，而是反问高岗：“你知道合同金额是多少？”
高岗不耐烦的道：“我怎么知道。”
“超过4亿美元了。”
“超过4亿美元了！”高岗重新念了一遍，然后又念了一遍。
“许部长！”差不多同一时间，昂首阔步的机械工业部部长同志，来到了展区。
虽然只比鲁主任高了一级，但在外交方面，许部长已经可以享受完全的外宾待遇了，身边跟着警卫不说，前面还有身着警服的法国警察帮忙开道，气势十足。
鲁主任也停下了忙碌的核对签署工作，挥舞了一下手边的合同。
“我听说任务完成了？”许部长浑身透着振奋。
“总金额4。7亿美元。”鲁主任忍住没有哈哈大笑。
“全是外汇？”许部长听着也乐了，他不是展会的负责人，因此更在乎实际的收益。
鲁主任点点头，又笑了：“可惜，机械工业部能拿到的估计不多。”
“嗯？这些个家伙，真的是，那有多少？”刚刚组建的机械工业部急缺外汇，毕竟，能够从拆分的机电部，以及国务院直接得到的外汇定然是不够的。相反，不管给哪个厂更新设备，差不多都是需要外汇的。
4亿多美元的收入，对许部长来说，就是4亿多美元的外汇，他不在乎利润，尤其是人民币利润。
鲁主任猜得到他的想法，正是如此，才觉得好笑，特意延迟了一下，才说：“机械工业部能拿到1000万吧。”
“多少？”
“大华实业卖掉了两艘LNG船，做价3。7亿美元。”鲁主任做了一个没办法的表情，道：“大华实业连续签了10份合同了，另外还有几份合同正在谈，机械工业部这边，进展不大。”
许部长张张嘴，失望之极。
大华实业早就拥有了自由结算的权力，这笔外汇，按规矩是没他的份的。
“我还有其他的合同要签……”鲁主任可不想陪着失望的男人。
“苏城呢？”许部长左右打量着。
“他带着人采购去了，据说是要为阿塞拜疆的油田做准备。嗯……就我看来，他们恐怕会采购一大笔，至少几亿美元。”
“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产出的油田？”许部长撇撇嘴，突然问道：“这次是以展团名义出来的，那款子也是先到展团的账户？”
鲁主任皱皱眉：“这笔钱，咱们都不能动。”
“不用动。”许部长言不由衷的道：“我就是觉得，既然都是采购设备，为什么不优先采购国产设备……”
“石油总公司会提供必要的设备的。”林永贵呵呵的笑着站了出来。
“机械工业部下面的厂子，也有不少好设备的，再说了，建油田不是要用钢材什么的？”许部长说着，思路也宽广了，笑道：“也不一定是阿塞拜疆油田要用的设备吧，那个油田好像还没什么动静呢。”
林永贵呵呵的道：“许部长，阿塞拜疆的油田是重点项目……”
“我知道，我知道。”许部长并不以为意的笑道：“正在勘探的油田，还不能说是重点项目吧，我看，可以尝试着从各方面合作。这样，我写一份报告给费老，等展会结束了，咱们再商量。”
作为新成立的部委，许部长还没有得到国务院所承诺的全部支持，因此，自己寻找资源，上面同意的几率是很大的。
第五百九十四章黑色匹练
办公桌前，许部长逐字逐句的审阅秘书写好的报告。
报告以机械工业部的名义来写，内容是申请优先使用展会资源的。在许部长的授意下，秘书并不确切的说明是哪些资源，只是笼统的带了两句，若是不认真细看，很容易就误会了。
就为了这两句话，报告的前后文足有2000字之多，其中既有机械工业部证明自己的文字，又有表述资源用途的段落，部里的笔杆子斟酌了一个下午才完成，站在办公桌前，几乎都要虚脱了。
许部长看了很久，然后认真的道：“完全不提外汇的话也不好，到时候容易被上面以为是突然袭击，嗯……说一下银行吧，就说把资金账户交给咱们，自然是要把外汇包含在内的，但是，别说太具体，能明白，不能太明白，你明白吗？”
“明白了。”文字秘书的嗓子干涩，他的确明白，是不过，尽管写了很多的报告，接受过很多古怪的要求，但是像许部长这样的要求，仍然属于艰难中的艰难，这就像是要在老母鸡的注视下，来搞鸡蛋里挑骨头的把戏，最糟糕的是还不能弄破蛋壳，弄伤母鸡。
“去写吧。”许部长会对文字吹毛求疵，却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有了外汇，才能进口必须的设备，有了外汇，才能采购精工细作的外国商品，有了外汇，才能出国考察兼做旅游……就国际市场而言，外汇才是真正的钱，而人民币只是一种兑换券而已，虽然规模很大，但在入世以前，其姓质与Q币无异。
像是许部长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男人，一朝掌握权柄，哪里愿意兜里只装Q币混世界，他所在的是机械工业部，是要和世界接轨的部门，也是直面入世挑战的部门，可不是民政部农业部这种小圈子里自给自足的部门。
从国务院要外汇，从银行贷外汇，或者从下面的企业截留外汇，许部长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眼下，假如归口机械工业部的企业和大华实业均分一两亿美元的外汇，许部长兴许还会矜持一点，然而，零比四乃至零比五的差距实在有点大了，大到许部长不可能吝啬于累死一两名笔杆子。
他的文字秘书踩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冥思苦想，揪掉头发千百根，终于将“银行监管”和“资金账户”等字眼加到了报告里面。
要在格式化的语句中加入那么不格式化的东西，还要显的不扎眼，差不多等于将2000字的报告重写了一遍。
极其痛苦的两小时后，趁着许部长还在办公室，秘书又将报告交了上去。
部长阁下差不多用了15分钟，阅读了这两千字，然后将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光是资金账户，说的好像不是特别明白，这样，你试着把资金借用写进去，别用借用这个词，但核心概念就是挪用这笔资金一段时间，粉饰一下，明白吗？”
文字秘书听到“不是特别明白”的时候就晕了，心想：不是你让我写的不要那么明白吗？
许部长又用手指敲敲桌子，道：“写出来以后，立刻拿给我，我今天都在办公室里，多久能改好？”
秘书开始揪头发：“估计要两个小时吧。”
“加快速度，我在办公室等着。”
“是。”部长都等着，做秘书的更不用说了，杀奔回自己的桌子，左手揪头发，右手抓钢笔。
沉重的两个小时后。
许部长敲敲桌子，说：“加上资金借用果然不太好，削弱一点。”
沉重的四个小时后。
许部长敲敲桌子，说：“钱的问题要含蓄，不能全部让银行监管，要不然，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不得先把资金用了。”
沉重的六个小时后。
许部长敲敲桌子，说：“展团是展团，机械工业部是机械工业部，得把展团和机械工业部分清楚。”
沉重的八个小时后。
许部长敲敲桌子……一天一夜没睡觉的文字秘书听到这个声音，干脆利落的倒在了地上，还不忘神志不清的揪头发。
“这，送他去休息吧，让小刘来写。”许部长轻叹一声：“抓紧时间，展会还有一天就结束了。”
大秘喊了两个人，拖着地上的文秘就走。
命运多舛的报告，开始接受新一轮的洗礼。
直到第十三遍修改，许部长才略感满意，说：“只能这样了……”
听到这个回答，第三位文秘流出了欣喜的泪珠。越重要的报告越需要修改，这似乎已经是一项惯例了，尽管如此，修改次数达到十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