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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我只是……”吴氏痛哭了起来,“我是你亲娘啊,二郎,我怎么会不念着你,我是你亲娘,你不能恨我啊……”
袁恭觉得心里像是被捅了一根滚烫的通条那么的疼,他不曾恨过吴氏,也不曾恨过家里,他只是心里疼,张静安跟他说她和家里全无情意的时候他疼,现如今母亲这样哀求,他的心就更疼。
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恐惧,他真的恐惧面对这样的“家”。如果这还真的能称为家的话,他战场上枪林箭雨尚且没有怕过,可是这一刻掉头就跑的心思竟然从来没有过的强烈。
他真的想立刻掉头就走。
可理智却告诉他,这真的是他的“家”,他就算掉头走了,身后这对憔悴的老人也是他的生身父母,他不能看着他们如今孤苦无依,一步一步往死路上去闯。
袁泰已经暴怒了,他拽住袁恭的手,“你若不想管这事,就将方瑾送到家里来,我管!”吴氏也哀哀地看着他,仿佛全然没有意识到丈夫的决定是多么的荒谬可怕。
袁泰和吴氏夫妇如今近乎疯狂的诉求,却更坚定了袁恭阻止他们做蠢事的决心。
他推开父亲的手,坚定地道,“方瑾绝对不能接到家里来,这事我去与大哥亲自说。”看着袁泰几乎要滴出血一样狂怒到失神的眼睛,他毫不犹豫地泼了一盆冷水上去,他沉声道,“父亲,你想想,现如今太子之位已易,如果刘易复位不成,我们要怎么办?”
这句话仿佛一盆冷水。就冲着袁泰的脸泼了过去。
袁泰的面孔就扭曲了,他当然知道可能的结果,他活了快五十岁了,他见过上一代皇家夺嫡的惨剧,袁家没有站队没有捞到好处,可袁家也没吃大亏,皇家看在先帝的面子上,还维持着袁家的颜面。
如果站错了呢?
他不想去想。
他为什么命就这么不好?
本来一切都顺理成章的,他们跟住了太子刘易,本来就要荣华一世的,为什么会突然就这个样子了?
三十五万大军,都能转瞬灰飞烟灭,这难道是就是天意?老天注定了袁家在他手里就好不了了?
不可能啊,这不是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吗?刘易回来了,峰回路转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不也是老天的明证?
刘易再不堪,那也是真命天子!是他袁家的依仗!
他不能放弃,放弃就太愚蠢了,放弃就真的绝望了。
可是冷静下来看到二儿子果决的脸,又将心里的话强忍了下去,“你觉得谨慎些好,那就谨慎些,只是方瑾,你一定看顾好了。她是有身孕的人,万万不可出了任何纰漏。”
袁恭不想再和父亲多说,胡乱点点头,掉头就走了。
离开了长房。
他本来很想去看看祖父的,可是此刻却走得飞快,恨不得就没回来过家里,唯恐被祖父再拦住了,问出些什么东西来。
就父亲那些个想头,不说当真做了什么,就是那些想头被祖父知道了,恐怕都能把祖父给气死。
因此袁恭走得飞快,可纵然是走得飞快,还是在门外撞上了从外头回来的三老爷。
三老爷四十岁的人了,圣京保卫之战的时候,京城差不多能动弹的大老爷们都上了城,可鞑靼人退却之后,金显再组织西征追击鞑靼人,那他这样的就用不到了。
四老爷死了之后,他们三房四房五房都开始琢磨着从家里搬出去,他曾经琢磨着以后家里怕是最有出息的就是袁恭了,自己家的几个儿子向来跟袁恭也好,将来也算是能有个提携的人。
可谁能想到袁恭胆大包天的,竟然从鞑靼从刘易给弄了回来呢?这就让他犹疑了,他向来不是个特别会说话的人。此时突然看到袁恭,竟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昨天看到袁恭回家的欢欣是真的,此刻不敢和袁恭交往也是真的。
嗫喏了半天才开口,“二郎啊,有没有去看看你四叔啊……”
袁恭低头,“我回来就拜祭过了的,三叔,我……”他其实同样也不知道要和三叔说什么,就跟不敢见祖父是一样的。他同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里的叔叔们,心烦意乱之下,只得点了点头,“我先走了……”低着头快步出门。上马赶紧走了。
按照计划,袁恭离开了袁家,是想去姜武那里打听些消息的。
可是这个时候,他只觉得心里担忧,他唯恐自己身上的那些负累,拖累了全然置身事外的姜武。
因此骑马走在路上,竟是不知道,是不是要往姜家拐一拐。
正犹豫着,便是突然路边跑过来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跟着他跑,“袁二爷,袁二爷,我家大爷二爷在福熙楼摆了席等您半天了。”
福熙楼是袁恭当初经常和姜文姜武一起混的地方。
袁恭心里一热,似乎就是满心的阴霾顿时被阳光划出了一线晴天,他点头笑笑,“走!”
姜文姜武是福熙楼的老客,确切的说,这楼,一多半是他们兄弟两个的本钱,剩下的那些吃干股的,也管不到这楼里的事情。他们请了南北的大厨,烧得各色风味美食,还难得的四方购买好酒,打的就是个招待好友不醉不归的名头。
他们和袁恭的交情不容易让人怀疑。而他们的身份,就更容易让人去揣摩一下皇帝的态度了。
要说开国四十多年了,多少人事变换,能够一直简在帝心的人还真的不多。
端钰的爹要算一个,可是那端钰的爹,老人家都七十好几了。再往下数,还有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家。
那就是姜家。
姜家和袁家一样的出身,都是先皇的亲卫。可袁家老太爷有出息,刀山血海里杀出来了。
可姜家走的路子就不同,人家一直就是皇帝的亲卫,官不大,可一直贴身贴心地侍奉皇家。
姜老太爷都死了快二十年了。姜文姜武的爹都从鸾仪卫给退下来了,可到了姜文姜武这一代,宫里头最趟的开的侍卫还是他们哥儿俩,锦衣卫指挥使换了四五拨了,他们还在那里不高不低的混着,就是东厂西厂那跋扈的太监头子在这事情上也得避着他们走。
袁恭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跟姜家的哥两个混在一起的,可说起来,他们的交情真的是有十年了,这十年,说是酒肉朋友,可要没这对酒肉朋友,他袁恭能是如今这个样子吗?
他突然跑去鞑靼接刘易的事情。他自己都是临时机断的,自然不可能知会姜家兄弟。现如今他将事情弄成了这样,姜家兄弟也完全可以不去理会他,让他自生自灭,可当真没有想到,他们还是如此热情坦荡地欢迎他回来。
他百感交集,兴冲冲地跑去了福熙楼。
姜文姜武一起在楼下雅阁的门口等他,看到他,就一个抱肩膀,一个锁胳膊,几乎是架着一般将他给架上了楼,不住嘴地数落他。“你小子是真行,做出如此大事来……”
“……只顾着回家睡媳妇了是吧?我们不堵你,是不是又赶着回家上媳妇的炕?”
“……莫不是指日高升了,就不打算要兄弟了?”
叨叨姑姑地说得袁恭根本插不上嘴,只那一句要高升让他心里动了动,姜文姜武最大的特点就是嘴严,他们话虽然多,但是话缝儿都是有数的。高升什么的,如果不是真的,那绝不可能从他们嘴里听到。
可袁恭听到了,却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他以前是不敢想高升,一个在京里游荡守宫门的贵介子弟有什么本事高升?可当真出去打仗了,却又觉得高升什么的,真是升一步提一线,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更不要说现如今这个时候。
他听到高升两个字,只觉得背脊发凉,汗毛倒竖。
难道皇帝真是老糊涂了,当真有重新复立刘易为太子的意思?不然升他做什么?
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就被姜文姜武一起给推进了一条走廊,七绕八绕的正要说这福熙楼怎么又装修成了这个样子,就进了一间雅间,说是雅间,不如说是处雅阁,高高在上的周围四边不靠,远远的都是大树格档,陡然第一个印象,竟然是此处僻静,真是说话的绝好地方。
正发着呆,这就看见雅间屏风后头转出来一个人,四十多岁,留着两撇秀气的小胡子,颌下一缕长须,比起一年之前竟然又长了些许。
他讶然道,“韩大人!”
韩毅大刺刺地坐下,摆手让他坐了对面,自斟自饮,示意他也一样,这才开口,“怎么的?看到老夫很诧异?要不是老夫将你从诏狱里捞出来带到西北去,你小子能有今天?”
姜文姜武也笑着陪坐下来,各自跟前一个酒壶,自斟自饮,袁恭不说话,自己连饮了三杯,环视一圈,看着韩毅还有姜家兄弟,竟然莫名的,心底里那些浮躁惶恐,渐渐地就平静了下来。
韩毅现如今还是大同总兵,作为边将,不奉圣谕回京就是死罪。
更何况如今这个情况,朝廷里纷乱不堪。他擅离职守肯定是有天大的事情在京里等着做。
不比姜家忠于皇帝,韩毅是当今天子刘汉从小一起长大的奶兄,他忠于的就只是刘汉,或者说,刘汉死了,韩毅哪怕是在宣府立下泼天的功劳,也有可能随时万劫不复。
所以,他此刻出现在圣京,绝不是简单的偷偷回来探望皇上而已。
袁恭三杯喝完,放下酒杯,离席就对韩毅一个长揖。又对姜文姜武拱拱手,“袁恭惶恐了,还请大人和两位兄长教我……”
韩毅和姜家兄弟对视一眼,笑着让他还席,“我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我一向拿你当子侄,并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今儿个这番作态……啧啧,到是要和我生分的意思?”
姜武就一巴掌拍在袁恭的背上,“袁二,你不跟我们混,难道真的跟你大哥混不成……”
袁恭环视在座诸人,突然觉得自己憋在心里那些不吐不快的抑郁苦闷,都有了发泄之处。
这就将所有的话接着酒意,说了个干干净净。
他一向是个谨慎地人。
他一向有些孤傲和清高。
他以为他已经从战场上打造出了一副钢筋铁骨。
可实际上,他反而觉得从来没有过的无助和恐慌。
而此刻韩毅伸出的橄榄枝,仿佛是在溺水当中突然出现在头顶的一根绳索,一下子让他看到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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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痛别
袁恭的封赏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原先大家都在围观。现如今已经有了新太子,对于这个将旧太子从鞑靼那里救回来的愣头青朝廷是个什么态度。
如果就当这事是个意外,意思意思封赏一下就过去了,那就是大局不会变。
要是封赏得很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袁恭获得的封赏,高到让人咋舌。
袁恭当初得以独自率领一营的兵马固守黑山口,主要原因是京军的主力都被刘易带到宣城葬送了。京中没有人,所以好像袁恭这样不过五品的武官只要有了领军实战的经验都被金显奉若至宝,拿他独当一面。
可说到底,他不过还是个五品的副千户而已。
当初他带到黑山口的兵,也真不过就一千而已。
可这回朝廷却一下将他连提了四级,封了正三品的都指挥使,还是京西锐健营的都指挥使,也就是老话说的,“京城防卫,皇城锦衣卫,西城锐健营”,整个京城的防卫,除了皇城在锦衣卫的手里外,都交到了这个才二十三岁的小伙子的手里。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袁恭因为家宅不和居然和赐婚的郡主闹和离,全京城的人都觉得他是个蠢货逗缺。他离开京城的时候,爵位被剥夺,好像丧家犬一样!此番竟然一口气跳过了镇国将军,云?将军,公侯伯子男里跳过了伯爵子爵男爵,一口气封了恩武侯!
还恩赏黄金一千两敕建恩武侯府!
而且封赏的圣旨里,并没有提袁恭在大同深入敌后斩杀鞑靼人的艾山那颜,也没有提他死守黑山口十七昼夜不曾后退一步,就只是连篇累牍地繁言藻辞地赞叹他一心为国辗转千里将襄王刘易迎回中原。
这里头的意思。直接颠覆了整个朝野。
刘易回到圣京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家都觉得一下子懵了,不知道皇帝这是要演哪一出了。
难道还真的要给刘易复位吗?
一些人欣喜若狂,一些人诚惶诚恐,更多的人都如同被雷劈了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好像袁恭父亲袁泰这样,当年铁杆的刘易的拥趸自然是要图谋复辟的。
关键是,这样一批人还很不少,毕竟刘易做了八年多的太子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富贵荣华都在他身上系着呢。
于是乎,这朝廷上下的风潮当真是波谲云诡。让人目不暇接。
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刘易那时在鞑靼多狼狈啊,杜杜尔汗三次用他来要挟大秦冲关破城,也就成功了北大营那一回,后来都是碰了个头破血流。于是就觉得他没有用,就想着能用来换钱换地换女人了,也就不像开始那样对他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