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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安心里一惊,看他恼羞成怒了。自己也禁不住怒火中烧,“我说错什么了?亏得袁二爷还真说得出口,你那亲亲好表姐怕是我们成婚了之后,还偷偷与你相会过好几次吧。我嫌恶心不说而已。”
袁恭手里拧着锦缎的桌布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张氏,你别太过分了。我袁恭顶天立地,从没做过什么不可见人的事,你别把污水往我头上泼!”
张静安在心里几乎要尖叫出来,你现在没做,不代表你不想做,不代表你以后都不做。好在还有几分清明,让她意识到自己重活了一世。不要再计较上一世的事情,因此只尖声道,“你且问心无愧才好。”
袁恭这就无话了,森森然地看了她一阵。终于强压下要抽她的情绪,转身走了。
张静安闹了这一场,突然也对收拾李氏母女失去了兴趣。以至于病情还小小反复了一下,在张三太太风尘仆仆从湖南带着两个女儿赶回京的时候,她依旧恹恹的,没半点精神。
不过张三太太的战斗力果然是不负所望。
她回来了之后,不过几天,就将李氏挤兑得站不住脚,带着张静姝回了娘家。
连张老太太都被她气得卧病在床,不敢出门了。
而来拜访张静安的张三太太看起来,还是跟上一世一样,微微丰腴的鹅蛋脸,一双细长的眼睛显得慈眉善目的不说,那温言细语的做派,任谁看着也以为她是个菩萨心肠的人。
可实际上,张三太太不仅战斗力惊人,还十分的精明。
她一来安国公府,先是拜见了老太太,又见过了吴氏,礼节做得一丝不苟,态度也十分亲和随意。可一到了张静安这里,就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张三太太是个精明的人,朝廷大选不过是例行公事,可张家的姑娘这回居然适龄的全上了册子,若说没有人动了手脚,那绝不可能。
她开始觉得是李氏做了手脚,可一看张静姝也在名单上,就知道肯定还有别人,等到了京里一打听,一琢磨,就知道这是肯定是张静安动了手脚了。
若说她不生气,那是假的。她好好的两个姑娘,一个十六,一个十四,大的都开始说亲了,小的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这么一来,可就全给打乱了步骤。
她固然也恨张静安,可也放下了心里的担忧,知道这不过是内宅斗法而已,只要她遂了张静安的意思,自己两个女儿的事情也就了了。更何况张静安嫁入了勋贵高门,听说还挺得皇上宠爱的,自己家在外差不多二十年了,如今也做到了四品巡检,要是能再进一步,也得在京里寻一个合适的位置。就算指望不上张静安的婆家,也不能让这样的人记恨。
因此,张三太太完全将对张静安的埋怨藏在了心里,直接开口对张静安说,“大姑奶奶有什么事直接写信给我就是,我虽然在湖南,总归还是你婶婶,大姑奶奶有什么委屈,我总归是能听听的。”
张静安觉得自己是无法修炼成张三太太这样的妖孽的,因此也就没丝毫伪讳,她实在是被李氏给恶心着了,前生今生,李氏虽然一贯手段低劣,但是一直好像张静安背上的一块痈,不时不时就能冒出来,平时不过是疼,要命的时候可真是要命。
张静安觉得自己没什么必要隐晦,她直接问张三太太,要是想要李氏不再恶心自己,这事究竟要怎么办。
张三太太其实早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李氏其实并不是十分高明的一个人,满头的小辫子可以抓,但是张家却是打老鼠怕摔了油瓶。张家是读书人家,名声是最重要的。
李氏好歹是家里的嫡长媳呢。
张三太太就琢磨着走了。
哀伤的发现,看我的文好少,大家都嫌弃我唠叨吗?
第40章 离京
张静安自己也琢磨着,张三太太究竟会怎么办?才能达成和自己的协议呢?
大约过了十几天,张静姝和两个堂姐妹就一起进宫去初选了。初选的人一共有四百多人呢,不过初选不过是宫里的嬷嬷们出面,只要没有什么大的纰漏,基本上都能顺利的进宫去。
可张静姝却被刷了下来。
张静姝才进宫两天,水晶就喜滋滋地跑来跟她“报喜”了。
“郡主,二小姐和同屋的小贵女打架,被送回来了……”
张静安正在吃樱桃,差点将核也给吞了下去。
“……张静姝和人打架?”
张静安惊呆了。
张静姝这人最装模作样了,都是被李氏给教的,在外头别提多温柔雅静了,这跟人打架的事儿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更何况还是进宫头一天就打架?
于是她问,“为什么会这样?就她一个被送回来了?”
水晶就笑道,“可不是就她一个?她一个人敢打国子监祭酒家的俩个小姐,结果自己从台阶上摔下去了,腿摔断了不说,脸也伤了……”
断腿还毁容……。
张静安一下子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这怎么会这样?难道因缘循环真的报应不爽吗?上一世,她被张静姝推到在地毁了容貌,这一世,她跟张三太太联合要算计张静姝,结果没出别的事,偏生就将脸给摔伤了?
消息传回来,她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反而只觉得心里空洞洞的不说,还隐隐有些恐慌害怕。
两世人,她虽然各种胡闹,可是她还从来没有真的伤害过谁。她也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伤害到了谁。可这一回,她确实是伤到了张静姝。
她沉默了好长的时间,喃喃道,“去给三太太回个话,说我说话时算话的……”她想让张静姝出个大丑,可没想到这个丑确实出大了,而且恐怕全京城都得闻名了。
想了想,又让人将宫里带出来的一盒修容膏给张静姝送了过去,这药是她出宫的时候专门去御医院要的,这药对瘢痕有奇效。她是恐惧上一世的悲剧重演才事先准备下的,只没有想到,这一世却是先送给了张静姝。
与其说是张静安恨张静姝。不如说是厌恶她。
与其说张静安是想要伤害张静姝,不如说,她其实是不想生活中有这么个妹妹。
现如今张静姝当真因为她而吃了大亏。
她竟然会觉得心里仿佛塞了个东西一样,十分的难受。
纵然是想到李氏算计自己不成的那件事情也一样难受,她并不想变成李氏那样的人,做恶人要有狠心。
张静安发现自己两世为人,都缺乏这种狠劲儿。
袁恭知道这事比张静安略晚。毕竟张三太太将这事办妥了之后,就立刻给张静安送了消息。而袁恭知道这事是因为,跟张静姝打架的那家人也不是吃素的,张静姝倒了霉,那家的闺女也被赶出了宫。虽然人没事,可是名声上也受了损伤,人家肯干休才罢。因此少不了就找张家的晦气。
袁恭所在锦衣卫本来就是天下消息最灵动的地方。虽然袁恭并不在镇抚司,又承担的不过是宫里警卫的任务,但是毕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袁恭又得指挥使韩毅的爱重,因此有人巴结袁恭,觉得好歹是他岳父家的事,出事的还是他的小姨子,这就给那家人使了个小小的绊子。
这天袁恭当值刚要出门,就有人开玩笑一样地告诉他,“袁二爷可知道,国子监郭祭酒别看是个老学究模样,背地里倒是风流的很,他们父子两个,都看上了八大胡同淑香院的那个小凤香,还吵闹了一场,结果被御史给弹劾了……”
莫名奇妙的,干嘛和他说这个?
袁恭回味了一会,一打听这才知道,张静姝进宫候选出了这样的惨事。
他本来就是极灵醒的人,自然不会认为这事就是意外,想到前几天张家几个女儿莫名其妙的入选后,张三太太来到袁家的诡异情况,将前情后果联系起来想了一遍,大致也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他莫名地就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张三太太做得了事情再来向张静安表功的时候,袁恭就警告二门,说二奶奶病情加重了。不见任何客人。坚定地不放任何张家的人进来。
这事虽然让张静安没有面子,但是却觉得心里透了一口气,她也不愿意见张三太太了。
这几天,她虽然身体还没有痊愈,可是已经坚持每日起身念佛,每日里虔诚更甚往昔,袁恭几次回来,都看见她骨肉伶仃地跪在佛堂里,倒是并不见张狂和喜悦。
袁恭想了想,当初他和张静安是怎么认识的,后来张静安那个妹妹是如何的寡鲜廉耻,快速的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虽然不喜欢张静安如此阴私的手段,可还是觉得还是不要跟张静安提这个事好。
他悄无声息的回了书房。冷冷地朝窗外看了半天,心想,与其恶心着,不如快刀斩乱麻,张家的那些破事,以后都别想再折腾到他跟前了。可与其让张静安不顾体面的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折腾,不如就他出手好了。
张数这样的人,内宅都管不好,还有什么资格为人师表?有什么资格在太学教书?反正他蠢到连皇家的面子都不给了,索性也别留在京里碍眼了。
第二日,他就与姜武和端钰商量,走了点小门路,将张数给外放了。
张数是神武十五年的进士,如今也差不多二十多年了,才是个侍讲学士,从五品的官衔。放出去升一级正好是个知州,恰恰湖北那边有个缺,正在豫鄂皖三省交界之处,最是个破烂差事,没人愿意去,就让他岳父去就好了。
端钰跟他是自小的交情,端老爷子是吏部尚书,这事又没从谁的嘴里抢肉,顺理成章地就办了下来。
张静安正在家里不舒服着呢。
张家那边的下人就送了消息过来,“……老爷得了十堰知州的缺,连带着老太太一起要往湖北去了……”
张静安很是讶异,张数做了一辈子的京官,怎么就要外放了呢?
张数从出生就没离开过京城吧。
莫名的,她心里竟然先是一紧,又是一松。
一句话也没跟来人说,只让翡翠送了玉容膏过去,然后说自己病了,不能送行。
她素来就是这么个孤拐冷僻的性子,李氏和张静姝让她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丑,她这么做,只在情理之中,没有一个人是意外的。只袁家是顾及颜面的,张家离京那天,袁恭这个做女婿的,还是做个面子去送了一程。
可当真到了张数走的那天,张静安鬼使神差地坐卧不安,还是匆匆赶到了城外见了一面。
张静安出嫁的时候,张数还是个风姿俊雅的中年文士形象,可半年之后,张静安再看见这个父亲,竟然发觉他的两鬓都已经斑白了。
也许是自己害得张静姝摔伤了脸,还在宫里丢了个大丑,他愁的吧。
张静安禁不住就想,事情为什么就这么奇妙?
上一世选秀是发生在她被休弃回家了之后,张静姝忙着选秀的事情,不住在她跟前炫耀。自己心情不好,被她和李氏惹毛了。就忍不住出言讽刺,张静姝更是拿她被休的事情不住打击她,最后两个人都疯狂到大打出手的境地。结果是,她摔在门槛上,毁了半张脸,而张静姝也没能进宫,直到她死也没能嫁出去。
而这一世,张静姝顺利进宫了,却是自己引诱张三太太算计了她,让她损伤了容貌。
不知道为什么,张静安看到张静姝包着纱布的脸,并没有多少欢喜的情绪。
李氏愤恨地看着她,眼里的怒火几乎是要将她活活烧死。她不信这事张静安没动过手脚,张静安说好了的不会拿张静姝的身份来说事,可她和三太太相安无事十几年了,怎么突然间会出这样的事情?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口口将张静安身上的肉都给咬下来,只可惜现如今张静安嫁走了,而她再能也把手伸不到袁家去,老天不开眼,为什么不让赏花宴上张静安被人掳走卖到江南去?为什么上一次元宵,老天怎么不索性就让张静安死了去?她恶狠狠地看着张静安,“大姑奶奶可放心好了,我们静姝运气好,伤口不严重,几个大夫都说,好生养着,半点伤痕也不会留。。。。。。。”
她一副目赤欲裂,狰狞凶恶的表现,张静安倒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和李氏还有张静姝的恩怨已经了结了。
她再不用想着李氏和张静姝这两个人了。
她让翡翠把那盒玉容膏送给李氏,至于她们敢不敢用,就不是张静安要管的事情了。
一句话也没说地就上车回转了。
至于她的父亲张数,她和他的恩怨,就仿佛他们血脉里一样的骨血一样,撕扯不开,但是也可以相互忽视,既然已经彼此忽视了十几年了,那今后的几十年,也都不要再有交集了。。。。。。
张静安下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默然地回了车上,眼看着张数带着继室儿女逶迤而去了。
袁恭冷眼旁观,觉得他能理解也不能理解张静安,不过他并不后悔他把张数给弄出了京城。?
张家离开之后,张静安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恢复了精神。身体也渐渐地回复了健康。
她这种身份的郡主,要当真给张三太太的女儿说什么名门大族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花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