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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妾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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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知县接过话头,有点结巴地笑咪咪说道:“是啊,你,你们杨老太爷与我是同年,虽,虽然没有深交,本,本官对杨老太爷也是神交已久,借此缘分,称,称你一声贤侄,还,还是妥当的吧?”

  杨秋池没见过杨老太爷,不过,既然宋知县与杨老太爷是同年,又称自己是贤侄,那杨老太爷应该没多老,辈份上应该和自己的父亲是叔伯兄弟,只不过考中举人,才当了这杨家村的族长。

  宋知县绕了这么大一个弯来攀这门亲,怎能推辞呢,反正看他一把胡子,叫声伯父也不吃亏,脑袋转得快:“那是当然,多谢大人抬爱。”站起来,学着古装电影里的书生模样,躬身说道:“伯父在上,小侄这厢有礼了!”装样子就要下跪。

  宋知县连忙笑呵呵上前扶住杨秋池的双臂:“免了免了!”杨秋池心里想:可不免了吗,你还真指望我给你下跪啊。

  见过礼两人落座。宋芸儿一直在旁听他们说话,有点不明白,怎么绕来绕去,这小忤作成了爹的贤侄,那不就是自己的哥哥了吗?等杨秋池落座之后,拉了杨秋池一把:“嗳,那你以后就是我哥了?”

  没等杨秋池说话,宋知县已经笑道:“那,那是当然,芸儿,还,还不见过你哥!”

  宋芸儿很高兴:“好啊!”抱拳施礼:“哥!小妹有礼了!”杨秋池也抱拳还礼,众人皆笑。

  宋知县问:“贤侄,你最近可曾回杨家村见老太爷?”

  “见是见过,只不过……”杨秋池一幅很难受的样子。

  “怎么了?”宋知县惊问。

  “老太爷逼我纳妾,说是如果我没有后代,今后就不让我进杨氏祠堂。”

  “哦?贤,贤侄成亲几年了?没,没有子息吗?”宋知县很关心地问道。

  “都四年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侄儿媳妇就是怀不上孩子。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哦~!”宋知县拉长了声音,“既然是这样,那还是应该纳妾的,你们老太爷说的一点没错。”站起身来,慢慢踱着方步,“既,既然侄媳妇不能生育,那,那你还是应该听,听从你们老太爷的意思,尽,尽早纳妾才是。”

  “纳妾啊?”杨秋池苦着脸点点头,心里却笑兮了,“这个……”

  “怎,怎么了?有何难事,尽,尽管告诉伯父我,我,我替你作主!”

  宋芸儿板着脸叫了声:“爹~!看你!我哥他不愿意纳妾,你费个什么劲啊!”

  宋知县喝道:“胡闹!你,你怎么知道你哥他,他不愿意?大,大人说话,你个小,小孩子不要插嘴!”

  “哼!”宋芸儿虽然任性,却不敢公然违抗老爹的命令。噘着个小嘴在一旁生闷气。

  宋知县转头看着杨秋池,十分慈祥的样子说道:“贤侄,你自己说说,你愿不愿纳妾,给你们杨家传宗接代呢?”

  杨秋池看了宋芸儿一眼,低下头,一幅为难的样子:“大人,不,伯父,不是小侄我不愿意,实在是……实在是家境贫寒,无钱纳妾啊。”

  宋芸儿笑了:“没钱纳妾最好,一个男人要那么多女人干什么?”

  宋知县一瞪眼:“小,小孩子知道什么?”宋芸儿见父亲动怒,不敢再接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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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赏个小官

  宋知县继续教训着宋芸儿:“圣贤孟子就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汉赵岐亦云:‘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这些圣贤们说的话,还会有错吗?”宋芸儿身子往后缩了缩,不敢接嘴。

  宋知县转向杨秋池,脸色顿时柔和了:“贤侄,这,这区区小事,不必烦恼!相,相看了合适的了吗?”

  “我娘说,今天去托媒婆。”

  “哦!那,那就好!有什么困难,尽,尽管和伯父我开口!不必客气!”宋知县拍了拍胸膛,很豪气地说道。

  杨秋池答应了一声,肚子里却说:真是假打!我明明说了,没钱娶妾,这不是困难是什么,真心想帮,拿钱来啊,只会做表面功夫。转念又一想,不对啊,这山羊胡子知县绕着弯认自己作侄儿,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呢?自己帮他破案,他已经赏了钱了啊,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有求于自己吗?嗯,还是继续看他如何表演。

  宋知县坐回位子,笑呵呵说道:“贤侄,从你昨天检验尸体看来,你精于此道,这忤作学徒也不必再作了啊。”扭头看着金师爷:“是不是啊?先生。”

  金师爷点点头:“正是,正是,杨兄弟无师自通,真是天造英才!”

  杨秋池连忙谦逊了几句。

  宋知县说:“这,这忤作,身份低微,归于贱民,依我看,贤,贤侄就不要再干这行当了,如果喜欢,将,将来做官了,一样可以堪验尸首嘛。”

  喜欢?谁喜欢了?你以为堪验尸体好玩啊?又脏又臭,连女朋友都找不到。

  “那,我不当忤作,干什么呢?”

  “贤侄是个人才,什,什么事情不能干啊,这样吧,伯,伯父这衙门里原来的管,管监不能胜任,我已经将他调离了,你,你替帮伯父出任这管监长随一职,”宋知县满脸含笑,期待地看着杨秋池,“役俸银每月五两,例,例钱照旧。贤侄是否愿意?”

  管监?这管监是个什么玩意,他一点都搞不懂。正疑惑间,金师爷已经站起身,向杨秋池拱手道:“恭喜杨兄弟!”

  杨秋池赶紧起身抱拳还礼。

  金师爷仿佛看穿了杨秋池内心想法,笑道:“杨兄弟可能对这管监一职还不甚明了。”

  杨秋池点点头。

  “这管监长随,是由知县老爷出资聘请的官差,受命掌管衙门的监狱,另外还要协助侦破案件,尤其是监狱里发生的新案件和遗漏案件。”

  哦,杨秋池有点明白了,原来管监就是监狱长,由于明朝衙门的监狱关押的都是未决犯,所以准确地说,应该是看守所,那管监一职,应该是看守所所长。一个月五两银子,那就是人民币五千块钱。月工资五千,算是不错的了。

  宋知县笑道:“是啊,金,金师爷说的没错。怎么样呢?贤侄。”

  那当然好,这工作比忤作强百倍,杨秋池在现代社会就不想干这连女朋友都找都到的法医了,来到明朝,又要干忤作,心里早就腻味透了。当看守所所长,那当然舒服哦。杨秋池站起身来,一躬到地:“小侄愿意,多谢伯父提拔!小侄一定尽心竭力。”

  宋知县哈哈大笑,起身相扶:“如此有劳了!”

  杨秋池想到一个问题,但是有点不好意思问。宋知县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贤侄,还,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杨秋池说:“也没什么了,就是想问一下,这管监……这管监是几品官?”

  宋知县和金师爷都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金师爷摇了摇折扇:“这管监一职,在承宣布政使司和府、县三级都设得有,在承宣布政使司设的叫‘司狱司’,设有司狱1人,是从九品;府一级虽然也设得有司狱,却是不入流的。”

  说到这里,金师爷将折扇一收,夹在腋下,扳着指头开始数:“县一级有官品的只有知县老爷,那是正七品,下面还有县丞,是正八品,主簿,那是正九品,至于典史,虽然是官,却也不入流了。所以,这县一级就没有设司狱司了。但这工作还得有人做啊,所以,只能是由咱们的县太老爷自己掏腰包出钱,请人来管。”

  “啊?那这管监就是没品的了?”

  金师爷笑道:“话不能这么说,那得看怎么用这官,当得好了,比县丞挣的银子都多呢!比如这例钱,那是历朝历代约定俗成下来的规矩银子,管监狱规矩多了去了,哪一项不要收点钱?比那清水衙门县丞收的都要多。”笑嘻嘻停了一下,才意味深长地续道,“等兄弟上任之后就明白了……总之,只要别人送你钱,你照管收就是。”

  杨秋池这下有点明白了,这县衙的管监虽说是个官,却是知县老爷赏的,也就是说,不属于国家公务员,而是知县老爷私自聘用的,不高兴了,随时就被炒鱿鱼。再说了,这知县三年一届,等他期满一滚蛋,自己也就要滚蛋了。

  现在看来,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趁这段时间多捞点钱,有个资本,做点小生意也有个本钱啊。

  宋知县问道:“贤侄,你住在何处啊?”

  没等杨秋池答话,宋芸儿抢先说道:“爹,我哥他住在西城。破破烂烂的不是人住的地方。”

  宋知县点点头,这西城住的都是平民百姓,肯定好不到哪去:“贤侄就任这管监一职之后,恐怕平日里的大部分时间都要在衙门里了,为了方面,还是搬到衙门里来住吧。正好典史大人嫌衙门破旧,自己在外面找了房子住,他那处院落一直落着,你就把家搬到那院子里吧。”

  杨秋池大喜,连声称谢。昨晚上见到那清贫的家,他就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有个大宅院,让杨母和小雪过上好日子。县太老爷让他们搬到衙门里住,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也强过住那两间木房啊。等将来有了钱,再修一座大宅院。

  杨秋池高兴之余,心里总有点不踏实,这知县老头怎么对自己这么好,赏了个小官,还给了个住处,虽然这小官花不了他多少银子,这住处也是国家的,他不出一分钱,到底解决了自己的大问题啊,他为什么这样对自己呢?其中必有缘由。

  宋知县见杨秋池很高兴的样子,和金师爷对视了一眼,才慢慢说道:“贤侄啊,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昨,昨天你帮伯父我破,破了那件人命案,又连带破,破了谢寡妇的谋反大案,伯父我才要好好谢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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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原来如此

  杨秋池谦逊了两句,昨天晚上这知县老爷不是已经谢过一次了吗,他今天怎么又提起来了。

  宋知县又慢慢说道:“谢,谢寡妇这件案子,牵扯很大,锦衣卫说,说话间恐怕就要抵达本县,亲,亲自提审。”停了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唉~!”

  杨秋池不知他想说什么,没有接茬。

  宋知县摇了摇头:“老了,伯父我,我还是上了年纪了,不认老不行了啊!”

  怎么说得好好的说到年纪老上面来了。杨秋池还是不吭气,等他下文。

  “我,我竟然没有发现这谢寡妇是谋,谋反重犯,要是锦衣卫问到贤侄,这件事情,你就照实说就行了,反正,我也该告老还乡了……”顿了顿,有些凄凉地续道,“如果锦衣卫小题大做,非要治我的罪,那也是命啊,”转头看看宋芸儿,“只可怜我的芸儿……”

  宋芸儿不明白好好的,爹爹怎么说起这些来,还那么凄凉,傻愣愣看着宋知县,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杨秋池肚子里可如同明镜一般,马上就明白了宋知县的意思,原来这山羊胡子老家伙绕了半天弯,又赏自己官,又给自己解决住房,原来目的是让自己不要说出他要释放谢寡妇的事情。他明里说让自己实话实说,可从他话里来看,傻子都知道他真实的意思是什么。

  细细一想,这知县的担心也是对的,这么重要的谋反重犯,没加审讯就轻易放走,至少是失察之罪,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政治敏锐性不强,政治鉴别力不高,几乎造成严重后果,如果要扣上这帽子,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宋知县担心的是,如果自己借这事告发于他,他可就惨了。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杨秋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显然,如果自己告发他,肯定能当官,但这样显然不好,他不愿意踩着别的人肩膀往上爬,再说了,这宋知县对自己还算不错,虽然是有目的的,但也还不忍心摧残他。

  杨秋池站起身来,傻乎乎的样子说道:“伯父,您什么时候要释放那谢寡妇了?我怎么不知道?”作出一副茫然的样子,顿了顿,才真诚地接着说,“我昨天一直在场,我看见的是伯父命人抓住那谢寡妇严加搜查,才终于查出了那封谋反信。伯父明察秋毫,指挥有度,破获这件谋反重案,小侄十分敬佩啊。”

  金师爷一摇折扇,十分赞许向杨秋池点了点头,说道:“杨兄弟说的一点没错,鄙人也没有看见大老爷说的这事情啊。的确是老爷明察秋毫,指挥有度,才破获这件重大案件的。”

  宋知县抬眼看看杨秋池,又看看金师爷:“真的吗?”

  两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宋知县一拍脑袋:“唉~!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这都记不清楚了呢?”

  金师爷给宋知县轻轻扇了扇:“老爷,这几天你日夜辛劳,想必是作梦都在想着案件的事,才把梦里的事情和真实的事搞混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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