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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秋池看着她真诚说道:“你是个好女孩,如果我孤身一人,我一定会喜欢你的。不过,要谈婚论嫁,我觉得,我们了解毕竟还不够。或者说,你从别人那里了解了我很多,可我对你了解还很少啊。我觉得男女间应当相互有所了解,才能说这个问题。”
云露是苗家女子,几乎没有受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影响。苗家婚嫁更多的是子女唱山歌谈恋爱,与现代思想很接近,也讲究相互了解情投意合,所以云露听明白了杨秋池的意思。
云露言中噙满了泪水,神情十分沮丧:“秋哥,我懂了。”
杨秋池从怀中摸出那双绣花鞋垫,慢慢递到云露面前。
云露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抹了一把泪水,强颜一笑:“秋哥哥,这双鞋垫就算云妹送给哥哥的见面礼,好吗?”
杨秋池不忍心伤她太深,点点头:“好的,谢谢云妹。”将鞋垫郑重地揣进怀里。“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找到你的如意郎君的,到时候我来参加你的婚礼。”
云露凄然一笑,站起来,低低说道:“秋哥,小妹走了。”转身出了房间。
杨秋池心里很不好受,拒绝一个女子的感情真是一件让人十分痛苦的事情。好在,自己终于学会了说不,对自己来说,这慧剑斩情丝虽然残忍,也是不得不面对的。
这时,云天擎已经笑呵呵走了进来,说道:“杨大人,昨天派出收集蚊母树果子花柱的药师们已经回来了,咱们去看看吧。”
杨秋池大喜,急忙跟着云天擎来到了火塘。
昨天派去的那几个年轻药师见杨秋池和云天擎进来,急忙起身施礼。随后,为首的药师将一个小口袋递给了杨秋池。
杨秋池接过,放在火塘旁的木楼板上,解开一看,里面一大堆干枯了的蚊母树果子花柱。随手拿起一朵仔细看了看,不太敢确定,从怀里摸出那个装着那微量物证的小盒子,打开之后,将里面那“儿”形花朵小心的拈出来,两下一对比,高兴得叫道:“没错,正是这种花柱,一模一样!”
杨秋池问:“昨天老药师说这花柱只有柳川和榕江两地的山上才有,对吧?”
这几个年轻药师点点头:“的确,咱们镇远州地界里,蚊母树只有这两个地方才有。”
“太好了!”杨秋池转头对云天擎说:“寨主,麻烦你派人仔细搜索这两个地方,尤其是出产蚊母树的地方。我怀疑建文余党就隐藏在这里。所以你们搜索一定要小心,一旦发现建文余党巢穴端倪就立即报告,如果我不在,就找赵总兵,派兵围剿。”
“好,我立即派出苗兵进行仔细搜索!”云天擎吩咐苗寨大小头目马上到这里来报到。
不一会,大小头目就都到齐了。杨秋池简单说了一下有关情况,并让南宫雄将建文及其重要头目的海捕图像拿给众人看了。云天擎吩咐立即带领苗兵对柳川、榕江两地出产蚊母树的地方进行详细搜查。
这两个地方山高谷深,都覆盖着广阔的原始森林。森林的外围才有一些人家,腹地里都是杳无人烟的大森林。
不过,这些苗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高山和原始丛林里,也只有依靠他们,才可能完成这样的任务。
忙完这件事,杨秋池私下里将昨晚上的误会和云天擎说了,一个劲道歉。云天擎倒很大度,笑呵呵连连摆手说没关系。
正在这时,南宫雄匆匆跑了进来,躬身道:“启禀大人,驿差有四百里加急向您来报。”
杨秋池心中一惊,四百里加急,那可不得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赶紧吩咐传了进来。
那驿差匆匆进了房间,从怀里摸出一个圆筒,单膝跪倒,递给杨秋池。
杨秋池接过,拆开封口火漆,取出里面信函一看,是湖广锦衣卫千户所罗千户来的信,说是发现了上次杨秋池要求协查的那个虚乙道姑,就是教一指庵圆通女尼分筋错骨手的那个女道姑。锦衣卫发现她现在就住在镇远汶溪的罗永道观里。锦衣卫没敢惊动,已经布置人进行了监视,等待杨秋池处断。
看完信,杨秋池大喜,这虚乙道姑会分筋错骨手,而那变态杀人狂也会这门独特的功夫。这是一个查找那变态杀手的重要线索,必须找到虚乙道姑,了解一下她教授的徒弟中,有没有这变态杀手。
杨秋池立即与云天擎等人告别,云天擎知道杨秋池公务繁忙,不敢挽留,带着寨子里一众老少将杨秋池等人一直送到了寨口。
杨秋池没看见云露的身影,心想她可能生怕见面伤心,索性不出来相送,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如果真是这样,能够解脱这一缕情丝,倒也是件好事。
离开山寨,走了几里路,就听到对面山坡有山歌传来,声音甜美高亢,尾音袅袅,是用汉话唱的:
送哥送到苦李山
摘个苦李解口干
哥一半来妹一半
好比快刀割心肝
杨秋池站住身抬眼望去,只见对面小山顶上站着一位盛装苗家少女,头上、身上银饰闪闪生辉,正是苗寨寨主的女儿云露。
杨秋池听她唱得可怜,心头不忍,随心想了几句,开口唱道:
送哥送到小山口
有句细语给妹留
砍柴莫走岩边路
挑水莫走滑石头
云露凄楚地喊了声:“秋哥哥!”随即又唱道:
送哥送到对门坡
风吹木叶对对梭
今天相隔一张纸
明天相隔万重坡
杨秋池不敢再唱,生怕将这份刚刚斩断的情丝有加深,挥了挥手,慢慢往前走去。
走得老远了,回过头看,还见到云露傻傻的站在那里,翘首远望。
…………
镇远州汶溪罗永道观,坐落在方圆数百里的原始森林边缘地带风景如画的群山中。
虚乙道姑坐在三清殿里的蒲团上,正闭目入定。
这时,从外面匆匆跑进一个小道童,拿着一张拜贴,来到虚乙道姑面前,施礼道:“道长,外面镇圆州同知兼清溪县知县杨秋池杨大人求见。”
虚乙道姑微微张开眼睛,却并不起身,道:“快请!”
不一会,门外溜进来一只小黑狗,绕着虚乙转了一圈,四处闻了闻,然后朝门口汪汪叫了两声,紧接着,杨秋池带着宋芸儿还有南宫雄等六名贴身护卫走进大殿,其余护卫迅速对这三清殿四周进行搜索警戒。
那小道童介绍了之后,杨秋池对虚乙道姑施了一礼,拉着宋芸儿在旁边的蒲团上坐了下来。南宫雄等六个护卫散在这三清殿四处,小心警戒。
小黑狗在殿里撒着欢乱跑,一会儿钻进了供桌下面,一会儿跑到门口东张西望。
虚乙微笑说道:“杨大人找贫道有何贵干?”
杨秋池见这虚乙大约三十来岁,长得甚是清秀,只是眉宇间有些戾气。但凡武功高强者,都会有这种戾气。直截了当问道:“道长可擅长一门武功名叫分筋错骨手?”
“雕虫小技,强身健体而已,何足挂齿。”
“不是吧,”杨秋池盯着虚乙道姑,“据我所知,这门功夫专门断人关节,十分霸道,不单单是用来强身健体,更重要的是一种搏击术,一种杀人的方法。”
虚乙淡淡一笑:“杨大人说的没错,不过,任何一种武功都能伤人,不单单是分筋错骨手。”
“这倒也是,”杨秋池点点头,“不过,今天我不是来向你讨教武功的,我又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虚乙道:“你这六位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身边这女孩子更是武功了得,你要讨教武功,也不用来找贫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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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295章 老巢
“厉害!道长的眼光真是厉害。”杨秋池赞了一句,“咱们不说这些,我想问道长,你这分筋错骨手都教了些什么人?”
“杨大人这是在审讯贫道吗?”
“不敢,但我希望虚乙道长能据实告知,因为这件事与一件系列杀人案有关。如果首长能提供些线索,帮助我们抓住真凶,也是无量功德。”
虚乙看了看宋芸儿,又看了看四周虎视眈眈的南宫雄等六个贴身护卫,叹了口气:“看来,贫道不说的话,恐怕今天这一关过不去了。我这门功夫是先后教了好几个人。”
杨秋池道:“镇远州清溪县一指峰上的一指庵里女尼圆通师太,你教过吗?”
“嗯,她帮过我一点小忙,当时我正好闲暇无事,便指点了她一段时间武功,其中就包括这分筋错骨手。”
“清溪县五典史的小妾赵青岚,以前是个走江湖卖艺的,她也会分筋错骨手,也是你教的吗?”
“赵青岚?对,我是教过一个跑江湖卖艺的女子这门功夫,好像叫赵青岚,是想让她多一门本事挣点钱吃饭罢了,不过我教她时间很短,这门功夫她只学了个皮毛。”
杨秋心想,赵青岚只学了点皮毛,对付云愣这样不懂武功的人是已经足够了,却不是那变态杀手的对手。又问道:“道长,你好好想想,你是否针这门功夫教过一个太监,或者被阉过的男人?”
“太监?我没教过太监。”虚乙道姑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至于阉过的人我倒是教过,只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哦?”杨秋池顿时兴奋起来,连忙问道:“那人叫什么?现在住在哪里?”
虚乙道姑看了看杨秋池,又摇了摇头:“我刚才都说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一次我路过京师附近的一个村子,看见一大帮小孩在欺负一个小孩,那小孩全身赤裸,被阉过,我赶走了那些孩子。”
“我知道那一带有些穷人家的孩子为了有条活路,便自阉之后托门路进皇宫里当差。看来这孩子的父母也是为了送他进宫才阉了他。我可怜他残疾受人欺负,便教了他这门功夫,他学得很用心,与这门功夫很有缘,才一个月就掌握了这门的精髓,后来我就离开了那里,以后再没见过他。”
杨秋池有些失望,问道:“这孩子叫什么?现在有可能去了哪里?”
“他自称叫柱子,既然他阉了,我想很可能是进宫当差了吧。”
与自己分析地很吻合,现在只需要查清楚这小孩是哪个村的,宫里如果不有建文时的档案的话,应该能查清楚这人究竟是谁。
杨秋池下厅继续再问,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身子往下坠去,原来他们三人坐的这蒲团一块地面突然裂开了,三人一起往下掉。
南宫雄等人在三清殿四周警戒,不在他们旁边,所以没掉进来,可待要救援却也来不及。
紧接着扑通一声,杨秋池、宋芸儿已经掉进了一个水潭里,潭水冰凉,随即,头顶一暗,那翻板已经合拢了。
杨秋池大叫:“芸儿!芸儿!你在哪里?”
一只手有力地托住了他,宋芸儿慌乱的声音说道:“哥,我在这里,怎么回事?”毕竟,宋芸儿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又最怕黑,陡然掉进这黑古隆冬伸手不见五指的水潭中,当然惊慌。
听到宋芸儿惊异的声音,杨秋池反倒镇静了许多,男人就是男人,虽然没武功,却还是女人的依靠。杨秋池一把搂住了宋芸儿,宽慰道:“别怕,芸儿,哥在你身边。”
宋芸儿又叫道:“虚乙道长!”
“不用叫了,看来,这陷阱应该是她设计的。”
“啊?”宋芸儿惊慌道:“她与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们?”
“我原来不知道,不过,掉进这陷阱,我就知道了,既然她设了这么个陷阱抓我们,这虚乙就应该与那变态杀手是一伙的,他们都是建文余党。”
“哈哈哈!”半空中传来虚乙道姑的笑声,“小子果然聪明,你发下海捕文告搜寻我,我们正要抓你,所以,我故意在这里露面,设下诱饵引你上钩,果然钓到了你这条大鱼!哈哈哈!”
原来,这一切都是建文余党设的圈套。杨秋池有些后悔,自己还是低估了建文余党,以致落入陷阱。既然这陷阱里没有尖刀之类的,说明她还不想要他们两人的命,一定另有目的,杨秋池问道:“你想怎样?”
“哈哈,我想怎么样,后面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你们俩睡一会吧!哈哈哈!”
杨秋池有个冲动要去拔自己腿上绑着的手枪,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水潭里,连怀里紧紧搂着的宋芸儿的脸都看不见半点,想攻击也找不到目标。
正在这时,就听到嗤嗤的声音,随即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叫道:“不好!”两人连忙摒住呼吸,紧紧搂着一起,可是坚持不了一会,还是被迫换了几口气,片刻,两人便人事不知了。
不知过了多久,杨秋池耳轮中听到宋芸儿的呼唤:“哥~!哥~!”
杨秋池这才悠悠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想伸手去摸头,这才发现双手被反绑着。努力将散乱的目光集中在一个焦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