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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声道:“哦?!那朕应该说你胆大包天,还是善攻心计?居然不惜欺君,也不愿进宫?”
我大惊失色,连忙跪下道:“臣妾怎敢欺君?请皇上明鉴!”
皇帝道:“哼!你在百花盛宴对朕说你已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不愿进宫,可有此事?既然如此,你为何将名牌私赠于明南王?!”
我脑子转得飞快,想着应该如何应对才不能使他生疑,却听他厉声道:“三年前你是如何对朕说的?你如此三心二意,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可以将朕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吓得半死,连忙伏身在地,叫道:“臣妾不敢,臣妾决无此心!只因……臣妾日前曾到翠微山游玩,遇到汪大人的公子,他见臣妾貌美,便欲非礼,恰巧明南王遇见,救了臣妾,臣妾倾心于他,为报他之恩,方以身相许。望皇上……明鉴!”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只道:“此话当真?”
我忙道:“臣妾所说,句句是实,绝无半点虚言!皇上若还是不信,大可以将明南王传来问个清楚!”
皇帝道:“朕问你!你当真是为了报恩?”
我答道:“是!王爷救了臣妾,便要臣妾以身相许,臣妾当时并不知他是谁,但已对他……动了心,所以在百花盛宴见到他,臣妾才会一时情急……拒绝了皇上的好意!臣妾是真心爱他,并无虚言!三年前臣妾尚年幼不懂事,即使说过什么也恐怕是一时之气,算不得数!”
皇帝喝道:“放肆!你大胆!”
我吓了一跳,不知为何激怒了他,只得伏在地上不敢妄动。听见他的喘息之声,确是已经动怒,只得把心一横,抬起头看他,只见他眉头紧皱,双目如刃,直盯着我,既恨且痛,不由得呆了一呆,他闭了闭眼,转过身去不再看我,沉声道:“你出去!”
我连忙退了出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长叹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还真是不假啊!转身欲走,突然看到阮心瑜站在宫门前,直看着我,却又是一愣,连忙笑道:“姐姐回来了?”
她神色未变,却没说话,我心一惊,忙又跪下道:“臣妾无状,给皇后娘娘请安,望皇后娘娘恕罪。”
阮心瑜走上前来,扶起我道:“妹妹不必如此。今日怎么得空进宫?可是来看本宫的?”
我连忙道:“正是。妹妹这几日空闲得很,想着好久没来看姐姐了,所以特来看望。”
阮心瑜执起我的手慢慢地走进院里,似不经意道:“真是难得,偏巧我又不在。听说皇上今天过来了,前几日皇上才去了明南王府,想不到今日又见到了妹妹,说来有趣,皇上见妹妹的时间比姐姐还多呢!”
我浑身一震,不由得停下脚步,望向她。阮心瑜双眼漆黑如墨,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当下低了头,斟酌半晌,心中纷乱,不知如何开口。若说这阮心瑜对皇帝不在意,却又不是,是有情,却又看不出端倪,我着实有些吃不准她心中所想,只得闭口不语。
此时皇帝已经走出殿来,阮心瑜忙上前拜见,众人躬身行礼。皇帝面无表情,只闲扯了几句便离开了。我愿想找机会打听严维正之案的线索,这下可好,一不小心把帝后都给得罪了,哪里还有机会,不由得暗暗懊恼。
见天色已晚,只得告辞出宫,回了王府。经过上次遇刺之地,我不由得留心查看,心中慢慢有了计较。听文昕受伤后所言,我半年之内连逢两难,除了离音阁之火,便是上次遇刺了,那刺杀我之人应该与她无关。除了她之外,究竟还有谁这么清楚我在追查辽东王旧案?复又想起那后窗外的暗影,不由得多了几分烦恼。自我嫁进明南王府,除了些打杂的小丫头小厮,身边的人都是从阮府带过来的,我是堂堂王妃,又不是什么奸细,难道王府中还有人监视我不成?
转念一想,却也可能。如果当年告密之人确是明南王,那以阮修之与辽东王之间的关系,明南王对阮家必定会有所顾忌。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何明南王明知我是阮家人,还要娶我为妃?谁会愿意在家里安个定时炸弹啊?还是那东方汐过于自信,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反复思索,却没有什么头绪,一路无事回了王府,周益安说东方汐应护国将军之邀,去将军府饮宴去了。我回了真意园,青荷竟不在屋里。碧叶去了厨房,我一时不知道唤谁,只得叫道:“来人!”
一个梳着小髻的小丫头跑到门口,怯生生道:“王妃有什么吩咐?”
我心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躬身行礼道:“奴婢珏儿,给王妃请安!”
我笑着招了招手,道:“珏儿,你的名字很好听啊,进来!这儿没人在,你来帮我更衣。”
珏儿似有些惶恐,眉宇间却掩不住欣喜,连忙走过来替我脱下宫袍,又从衣柜里找出平时我爱穿的衣裳,细心地替我换好,我见她手脚颇为利索,倒是个能干的丫头,不由笑道:“行了,你挺能干的,去帮我倒杯茶来吧。”珏儿见我说话如此客气,竟高兴得忘了形,转身就跑去倒茶,却不料正撞到进来的青荷,青荷一把掌打过去,将她一推,斥道:“死丫头!走路不长眼!谁让你进来的?!”
[第二卷:第46章 夜雨]
青荷是练过武的,那珏儿一掌被她打蒙了,又冷不防被她一推,跌在地上,手肘顿时擦出血来,嘤嘤地哭了,我冷冷地喝道:“我让她进来的!”
青荷一愣,见我脸色不悦,似有些不知所措,当下嗫嚅道:“小姐!我……”
我也没看她,径直走过去将珏儿扶起来,见她半边脸已红肿,手肘处皮肉破了一片,血流不止,心中不禁有气。却只是柔声道:“别哭了,你青荷姐姐一时性急,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出血了,先要处理好伤口,一会儿我让碧叶拿些伤药给你。”
珏儿怔怔地看着我,似已傻了。我叹了一口气,只得拉了她坐在台阶边上,吩咐青荷弄了些清水来,用软巾替她清洗伤口。青荷吓得不轻,只是不住道:“小姐!奴婢错了,这些事,让奴婢来做吧!”说着就要来拿我手上的软巾。
我将她推到一旁,也不理她。珏儿似已吓呆了,说不出话来。青荷眼泪已经止不住,只是不停地认错。碧叶传了饭来,我只让她放在屋里,取了伤药来替珏儿治伤。她见我脸色阴沉,也不敢说话,只得站在一旁。
青荷急得跪了下来,哭道:“小姐饶了奴婢吧!都是奴婢不好!小姐要打要罚,奴婢绝无半句怨言!只求小姐……小姐别饿着了身子!”
我细心为珏儿包好伤口,让她下去休息,方才回屋里坐着,喝了几口茶。青荷跪在院子里,只是抽泣,不敢妄动。碧叶似有不忍,小心道:“小姐,青荷姐姐……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我将茶盏重重一放,沉声道:“平时里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能仗着自己是服侍我的,就自以为高人一等!你们跟她们有什么不同?一样是人,一样是娘生爹养的!她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就下如此狠的手!”
碧叶见我动了气,只得噤了声。我继续道:“你是会武之人,原本就更应当收敛慎行,你倒好!别的没学会,越发会仗势欺人了!你那武功学来是做什么的?打人的吗?珏儿没事就好,若是骨头断了,你可是要服侍她一辈子?!”
青荷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我越想越气,继续斥道:“你平日里行事挺是聪明伶俐的一个人,究竟是什么蒙了心,竟糊涂至此?!”
我见她只是哭泣,也不分辩,想必心中确实已经后悔知错,不由得心软了软,叹道:“你起来吧。这几日不要吩咐珏儿那丫头干活,养好了伤口再说。她的活,你帮她干。”
碧叶连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替她整了整妆容,方才一起过来侍候我吃饭。我见青荷眉宇间忧愁满布,心思恍惚,却已没了胃口。懒懒地吃了几口,便让碧叶撤了。青荷奉了茶来,我心中不忍,让她坐了,轻声道:“我今天是骂了你,可也是为你好,你是我从阮家带过来的人,比谁都亲,就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能纵容你,让别人视你为眼中钉。如果哪天有人这样欺负你,我也一样是不会放过他的。你可明白?”
青荷猛地抬起头来看我,眼中浮泪,低声道:“奴婢明白。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奴婢清楚得很。今天是奴婢不对,奴婢愿意受罚。”
我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道:“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脾气急躁,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你若信得过我,就跟我说说。”
青荷一怔,忙道:“奴婢没什么心事,小姐不用为奴婢操心。奴婢以后定当慎言微行。”
我见她隐有忌惮,不愿多言,只得让她下去,歪在床上打盹。天色渐黑,我思前想后,理不出什么头绪,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恍惚之中我仿佛又看到阮心璃在受阮修之的训斥,大意也是说她贪玩,不好好用功,忘记了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之类的。“我”心中十分害怕,好象恨不得立刻逃出这个家,永远都不要回来。但是一想到娘,心头便万分悲苦。
醒来时已是后半夜,窗外下起雨来。清冷的夜色透过窗户照在床前,竟有说不出的冷清与哀凉。不知东方汐是否回了府,我进王府已经二个多月了,天气开始转凉,平时他除了有急章要批,一般都是宿在我真意园中。有他在时我几乎不会做梦,但凡他不在身边,我却会无一例外地去梦中与那“阮心璃”相会。慢慢地我虽然已经不再怕做梦,但也习惯了有他陪伴,忽有一晚他不在,反倒觉得有些怅然。
看着一室的冷清,我不觉有些心惊,何时开始我对东方汐的依恋越来越深了?是文昕受伤时他对我百般体贴?还是为了我,不惜冒犯天颜进了地牢?细细地想来,他待我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不错”究竟是出于真心之爱,还是一时之欢?
我心里终究还是想离开这个时空的。虽然我已经越来越适应阮心璃的角色,也越来越多地记起阮心璃的记忆。但我的骨子里依然还是严希真,是渴望着一心一意、两情相悦的爱情的严希真,而不是安心做一个王爷的宠妃!况且这阮家与明南王、辽东王之间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恐怕也不可能一直做一个王爷的宠妃吧!
心中一动,缓缓地走到后窗,打开那窗子,风呼地一下就灌了进来,夹着丝丝雨滴,微微有些凉意,我没有披衣,不禁打了个冷颤,向那窗外望去,对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隐约只见后面有一片池塘,种着几株荷花,在雨夜里格外地清冷。我倚在窗前,反复想着那几次看到的暗影,仔细观察,见这窗边并无任何稍高的树木,可见那暗影必是人而非树木风动。
细想之下,能进我真意园的人,除了青荷碧叶、文昕子默,便只有管家周益安、和下房的四个小丫头和四个小厮。但我这院子里,除了青荷碧叶、文昕子默以外,其他人没有召唤,是不能随意进来的。但两次感觉这后窗外有人偷听,也不象是幻觉,究竟是谁呢?
复又向那窗外望去,夜雨绵绵,什么也看不清。正在烦恼,身上一暖,一件锦袍披上了身,身子随即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我回头一望,正是东方汐。
我轻轻一笑,问道:“你回来了?赴宴可还尽兴?”
他看着我笑道:“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风大雨大,可别受了寒。”说罢将我拥得更紧。
我不由得缩了缩身子,道:“刚刚睡了一会,醒了就睡不着了,我一直都不知道我这后窗外居然还有个池塘。怪好玩的。”
他只是笑:“亏你还是明南王妃,连自己府里是什么样子都还没搞清楚。我真不知是该笑你糊涂呢,还是懒惰呢?”
我懒懒道:“随你便。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勤快人。你已经上了贼船了,就认命吧。”
他叹道:“是啊,你这条贼船我还当真是上得心甘情愿啊!”
我细细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竟然十分干净,不由得疑道:“你不是去护国将军府赴宴了吗?身上怎么这么干净?这么快就把罪证毁尸灭迹了?”
他笑道:“爱妃可真是会说笑话。赴宴也会有罪证?”
我调笑道:“嘿嘿,男人喝了酒,还不得趁机乱性?那护国将军一定找了不少美女来陪你,左拥右抱,肯定快活得很呢!”
他轻笑出声,将我抱了起来,道:“心璃这可是又打翻醋坛子了?本王从不饮酒,难道心璃不知?你大可不必担心本王会‘酒后’乱性。”
我一愣,他从不饮酒?为何?想起新婚那日,他身上也没有半点酒味,当真是奇怪。抬眼去望他,眼中充满疑问,问道:“你从不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