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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字发得分外痉挛,后半个音完全淹没在喉。他进入得特别快,干脆得让人失去呼吸。
“大美人,你不行了。”我笑笑,“完全没有感觉。”
他根本不回答我,腰际一挺,更深入了些。我抓紧他,心脏几乎都在抽痛:“你都软了还动什么动?”
重莲似乎也不生气,把我推到岸边,抬腰,开始律动。
“没感觉没感觉,完全没感觉。”呼吸困难到几乎窒息,我按住胸口,“你不行了……”
疼痛混杂着极乐,一波接一波蔓延上身体。到最后我已经无法开口,却听到他在我耳边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
“干的人太多,会越来越没用的。”
重莲捏住我的下巴,淡淡道:
“不管如何,我都比你强。”
“我知道。”我顿了顿,不看他的眼,“所以你瞧上了别人,我也只能当作不知道。”
他突然停在我体内。
“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种话么?”
“没有。”
“你到底怎么看我的?”
“我不知道。”
“凰儿,”他将我整个人抱在怀中,“我不在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孤单?”
我不说话。
他等了很久没得到回答,也没多问,又开始慢慢进出,不会太激烈,只剩下浑身酸麻的酥软。
隔了很久很久,我才听到自己很小很小的声音,从喉间发出来:
“会。”
重莲稍停了一下,按住我的臀,进入极深。我搂住他的颈项,指尖轻轻磨擦着盛开的红莲,然后亲吻他。
记得出初江湖的时候总是摆着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式,四处折腾那些看似很愚笨的老江湖,然后大有感自己一条后浪推翻了大批前浪,众人皆醉唯我独醒。我自是知道人是越活越清醒的。
然而,我却不曾猜到,随着时光流逝,越发渴望自己知道的事情少一些。
小时经常一个人住在小屋中,听说过一些稀奇古怪的鬼故事,总是会吓唬别人说,某个角落里会蹦出一个鬼。
即便如此,我知道它不会出来。
现在,我在欺骗自己,这世界没有鬼。其实心里很清楚,它就在我的身后,它总有一天会出来。而且,战胜了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直到我死。
薄雾中,烟影城蔓延至天边,像是没有界限。
兰灯摇晃着,一如皮影戏中寂寞的人偶。
再回到烟影城,重莲又套上了艳酒的壳子。两个人还未来得及黏在一块,便各自心事重重地忙别的事去了。我跟他说好第二天和他见面,然后一个人去了风雀观。
林轩凤靠在床头,手里抱着一碗药。见我来了,他抬头笑道:
“宇凰。”
“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么?”我坐到他身边,用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要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知道么?”
“你到哪里去猎艳了?”
“什么?”
“你做了亏心事的时候,对我总是会特别好。”
“当然是去天狐宫啦,那么多美女,随便选一个都比你漂亮。”
“凰弟又不要我了。”林轩凤先是假装柔弱地哼了一句,又捧着碗喝了一口药。他穿的衣服稍显长些,手背被盖住大半,手指看上去更加苍白纤细。
其实很想试探地问他一句“你有没有对别人有意思过”,但想了很久,还是忍住。
重莲是艳酒这回事,任谁知道都会受点刺激,我当然是很受刺激的那一类。但我相信最听不得这个秘密的人,一定是林轩凤。
“宇凰。”
“嗯?”
“有时间,我们回乱葬村看看吧。”
我想了想,道:“那里什么也没有了。”
“我知道,但还是想去。”林轩凤身体微微震了一下,似乎在强忍咳嗽,“最起码,有的东西还在。最起码,后山还在。后山里的小溪也在。我们可以上去采几个果子,一边走一边吃……还可以带到天山来。”
“现在大冬天的,哪来果子?”
“那等开春了去吧。”
“好。”
次日去天狐宫后院找重莲,却在后院前看到两个小女孩子。
“我也想要一个。”
“不给。”
“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你一个人都把它们吃光了……”
“想要可以,先叫我姐姐。”
“姐姐。”
“再叫一遍。”
“姐姐。”
“再叫一遍。”
“人家都叫了好多次了。”
“最后叫一次,我就给你!”
“呜……姐姐。”
“好,你过来。”
那个姐姐头发长得很长,高高地扎成两个小辫子,一双小狐狸眼看上去忒没亲和力,但长得确实没话说。
我几乎没有反应过来那是我的宝贝雪芝。
她长个子的速度实在太惊人了。
我正惊讶地看着她时,她亦抬头看着我。她歪着脑袋看了我一下,忽然把面前小小奉紫的糖果抢回来,往后退了两步:“我不给你了!”
奉紫原本就委屈,这下眼泪水几乎要出来,摇摇晃晃地跑过去抓住她的衣摆:
“姐姐。”
“不给你,你找你爹爹去!”
“什么叫我爹爹?”
“谁知道你爹爹是谁?”雪芝看我一眼,“你走开!”
我上前一步:“芝儿,你怎么又开始欺负妹妹?”
奉紫回过头,立刻朝我扑过来:“二爹爹!”
雪芝把她推到一边:“你别乱叫,他不是你爹!”她又看看我:“也不是我的!”
雪芝跑了。
我本来打算追过去,但一想到她说的话,实在有点气不过来。于是直接抱起奉紫,进入后院,进入最大的房间。
重莲正在翻一个书卷,我进来了,他的视线都离不开书,半天才挪到我的身上:
“凰儿,过来坐。”
我坐在他对面,与他一桌相隔。他站起来,勾了身子吻我。
我闪开。他笑:“你还怕奉紫看到?”
“你的敌人是谁?”
重莲把书卷放下:“你觉得是谁?”
“不会是林轩凤。”
重莲依然只是笑着,拨拨茶杯盖,喝一口茶:“他有几两重,怎么会把他放入考虑范围内?凰儿变笨了。”
八一
“这个人我认识么?”
“自然是认识的。”
“你有没有信心能够对付他?”
重莲不回话,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往椅背上靠了靠,十指相扣放在腿上。他身姿修长,骨骼舒展,是个人跟他比起来都会成了弯腰驼背,光是看看便是享受。
不过,这般反应,他大概又不愿告诉我。
既然如此,话题我来转。我往前倾了倾身子:
“看我这脑子钝的,失礼失礼——许久未见,不知莲宫主贵恙安好?”
“已去大半。多谢林公子惦念。”
“这么说来,还是略有不适?”
“有名医相随,一切尚可。”重莲顿了顿,“比起积岁宿疾,我这不过是小病罢了。”
我直直看着他:
“在下愚钝,还望指教。”
“林公子不必谦虚。”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我还没说话,外面就传了声音。没多久,殷赐破门而入:“前夜才睡过,现在就公子来宫主去的。你们感情好没问题,不过也要考虑一下别人吧。林宇凰,我这没了药材,你赶快去给弄点。风雀观那位旧疾复发,要再不吃药,估计有得受了。”
我立刻站起来,原想问一堆问题,回头又看看重莲,定在原地好不窘迫。
重莲道:“不必着急,没他说的那么严重。黄昏前,你到西边山下百里之外有一条人型的小溪,抓几只黄底黑斑的林蛙就可以了。”
我又看了他许久,最后终于憋出一句话:
“我现在真的没有弄懂是怎么一回事。”
重莲看了看殷赐。
殷赐相当听话地出去了。
门刚一关上,重莲便站起来,拂拂我的肩膀,认真地看着我:
“凰儿,我想给你说一些事。不管你听了以后会怎么想,都请答应我一件事。”
“好。”
“我虽然一直偏心雪芝,但奉紫也是我的女儿。”
“所以,就算她不是我的女儿,也希望我喜欢她,对么。”
“只希望你不要让她难过。”
我是如何也不会料到他会这样回答。我不喜欢他的对话方式,他永远只懂回避关键问题。因为如此,有的时候分明已经知道他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再问下去。
“告诉我,”我忍了很久才说,“你和他的事。”
他亦思考了很久:
“我不大明白。”
“我明白了。”
我来回走了几步,避免与他对视。
心仿佛被重石压住,无法呼吸。
这样显而易见的答案,我又何必再问下去。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我竟不曾怀疑过。我不想多去问他们怎么搞到一起的。我甚至害怕听重莲说出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这么想杀了他,是因为奉紫吗?”
“凰儿,时辰不早,该去找材料了。”
我干笑道:“希望你不要因恨生爱才好啊。哈哈。”
“我送你出去。”他替我打开门。
还是正午时刻,只是灰蒙重重笼罩着天。
“看样子可能会下雨。”重莲伸手出去,又回头拿了一把伞给我,“如果雨太大,就晚一些回来,不要着凉了。”
“好。”
我接过伞,大步走出去。
人刚到房梁下,重莲便跟上来,抓住我的手:“等等。”
我深吸一口气,回头。
他立刻吻了我,力气大得几乎让我踉跄跌倒。我把头往旁边偏,闭紧眼睛:“我要走了。”
他慢慢松开手:
“对不起。”
“没事。”
我朝他笑笑,握紧伞柄,往天狐宫外沿走去。
我没有回头。
不论他是否还站在那里,我都会无法忍受。
即便天空越来越黑暗,越来越沉重,视域一片模糊,我也一直走,没有回头寻找出来的路。
出了烟影城,果然空中飘起了毛毛细雨。我原本准备一路杀到山脚,却不经意瞥见山间高高的红色楼房,还有楼房里点点晃动的月缸。
还是决定再去看看。
风雀观这段时间的人特别少,大概是因为尊主自个没有太大动静。所以我上楼梯时格外小心,生恐惊醒了熟睡的人。
只才走到一半,我便听到里面传来浅浅的咳嗽声。
楼间一个细颈花瓶,花瓶里插着梅枝几株。透过粉白相间的花瓣,我看到床头面色苍白的男子。
林轩凤似乎处于半昏迷状态。他不再像平时那样压抑自己的咳嗽声,反倒看去舒畅了很多。
花遗剑坐在床头,不时站起来,替他理理被子,还用被褥裹住他的腿足。
林轩凤眼睛疲惫得无法睁开,却扬起了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突然觉得这一个场景看去十分安静祥和。像一个观画人,会去欣赏一幅画,却不想进入破坏了它的美。
我慢慢退下楼梯,脚步依然放得极轻,到花枝渐渐覆盖住他们的脸,到花枝也都消失不见。
雨下得不大,但刚出去走了没多久,便发现睫毛和皮肤都湿了个透。再一摸头发,一摸一把水。我甩甩脑袋,撑开伞,慢慢走了几步又加快脚步。但发现步伐一快,雨都纷纷飘到伞下,还是得湿个透彻。心情忽然说不出的烦躁,一把扔掉那把花纹素雅的伞,冒雨前进。
跑了一段又再跑回来,拾起伞,擦了擦,收起来继续往下跑。
百里之外实在不是一个很短的距离。等我赶出这么远之后,雨也停了,还弄了一裤子稀泥。
非常不幸的是,我完全没有找到所谓的人型小溪,更别说什么奇怪颜色的青蛙。
我知道林蛙是治疗肺痨的良药,但天山这么大个地方,底下这么多人,重莲又说不用急,怎么会专叫我去?
我在一片荒芜的枯林中踱步很久,越想心里越毛。
重莲最爱做的事就是把人支走自己行动。
等我赶回天山的时候,果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雪白的楼梯上密密麻麻站着人,还有刺目的鲜血。
互相厮杀的两方,竟是重火宫和天山。
我正打算想法子上去,身后有人重重地拍了我一下:
“小黄鸟你到底去了哪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在!”
我回头。
缺右眼身上全是血,却都不是他的。
山间传来兵器交接声。
我大声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刚才突然有大量重火宫的人杀上来,内部出现了奸细。”
“什么意思?”
“步疏啊,她刚给大家说了一件惊人的事——血凤凰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她,另一个是重莲。”
八二、八三
八二
“缺大爷,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天山门下千万弟子,只有那么几十个人见过艳酒,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多么诡异的一件事?天山中最有发言权的女人就是步疏,现在这事一剥开,不明摆着重莲和步疏早就串通好了?本来很多人都开始怀疑艳酒和重莲是一家的,结果重火宫的人就杀了进来。混乱啊,实在太他妈混乱了。”
血凤凰有两个身份,一个是重莲?
也就是说,以前我看到血凤凰会觉得心动不已,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