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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莲艳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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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就这些事了,你走吧。”

“是。”

然后传来脚步声。我连忙贴着墙壁凹陷处站立,屏住呼吸。

海棠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下。

我握紧双手,更加不敢动弹。

她转过头,对里面说:

“对于你的帮助,我都非常感激,并且以后会加倍偿还。但如果阁下有别的目的,我想说的是,重火宫的实力,阁下应该很清楚。”

里面一片安静。

忽然,有个男子笑出声来:“重火宫的实力?靠什么?一个疯癫残废的宫主,一个武功平平的副宫主,还有一帮不足挂齿的小鬼小丫头?给你赏赐就不错了,多漂亮的姑娘,话还是少一些的好。”

海棠的呼吸很快,但忍住气,离开。

我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重火宫确是在沦落。但我从不知道,如今宫里的存活,竟要依赖外力,还要受到这等屈辱。

我再往前走了一段,里面是一个暗室,光洁的地板,中间一个香鼎。

香鼎两侧站满了人,尽头的座位两旁又站着一男一女。座位上的人被烟熏得完全看不清,但他身着红衣,相当明显。

那香鼎旁站的男子一身水蓝,女子一身素白。

接下来,座位上的人和那男子说了一句话,我顿时就停止了呼吸。

这简直令人无法相信。

我后退一步。

里面有人大声说:“什么人?!”

刚想逃跑,忽然就软下来,跪在地上。

眼前的景色摇摇晃晃,迷迷糊糊。我看见那白衣女子朝我走来,面容还未看清,我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恢复清醒时,我仍在那个暗室中。

香鼎的兽角就在身旁。

烟雾缭绕,盈盈笼罩着眼前的人。

背上是冰凉,胸口是冰凉。

背下躺的是地板,胸前垂落的是发。

乌黑而长的发,一丝丝缠绕着我。女子的胴体沉浸在雾中,似一朵绽开的花。她坐在我的身上,轻轻地摆动腰肢。

沉睡了多年的欲望,一点一点被唤醒。

水中的月,雾中的花。身体之间的交流,温柔而模糊。

她扶我起来,搂住我的颈项,指尖在我的蝴蝶骨上按揉,一次比一次用力,像是往里面注入什么东西。

清晰的疼痛,我却无心关注。只剩贪婪。

她身上的味道令我怀念。

怀抱着她,竟有抱着旧人的感觉。

霎时间我想起了数年前的事。

一个清池,数只红莲。

月影被水纹打散,凌乱地像初秋缤纷的落花。

一双深紫的眼睛,一弯淡雅的笑。

重莲一身轻衣,足尖点过莲池朝我飞来。软软的风,扬起他软软的发。

他侧头吻我的模样,想来是今生都难以忘怀。

两人的身体融合成了一处。香鼎的味,还是她的味,也难再辨清。

眼睛有些模糊,我轻轻吸吮她的唇,小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正文 十四

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福寿客栈。前一夜在武昌客栈暗室中听到最关键的一段话,我竟然一点也记不住。那个女子与我缠绵的过程,我也不过记得些许。

只记得香气环绕,烟云寥寥。朦胧如同梦境。

被拥抱的人,更像是重莲。

刚起来没多久,花遗剑和司徒雪天便来唤我出发。

我向他们请了假,飞速赶到武昌客栈。

客栈门口熙熙攘攘,我挤了好一会才上了阶梯。碰巧迎面走来一个红衣姑娘,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怀抱一个大箱子,行步如风地冲下楼梯。

我一掌打在扶手上,拦了她的去路:

“朱砂!”

“啊。”朱砂立刻止了脚步,收紧抱箱子的手,“林,林公子?”

我站着不动,眼也不眨地盯着她。

她似乎也发现自己失常,干咳两声:

“林宇凰,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还是盯着她。

“你要不说话,我走了!”

我嘿嘿笑了两声,把她拖到一边:“朱砂丫头,我可什么都没说。只是大清早地听说城里闹贼子,叫你提防提防。不过看你这样,似乎已经准备离开。嗯,昨夜可睡得好了?”

“很好。”

“真的?”

“真的。”

“我暂时回不去,你要先回去的话,看好我的宝贝闺女,还有我的媳妇儿。”

“好。”

一个一向缺乏耐心的人突然如此好脾气,真是三九天里桃花开。

“你呢,也要注意身体。不要为了节约钱就饿了肚子,知道么。”

“好。”

“不过,血凤凰给的银子也不一定够开支,所以还是不要太浪费……哦,箱子里的银子清点过否?”

“五千两黄金,足够用了。”

“原来如此,那你们要小心花遗剑。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朱砂不说话了。

“如果被抓着也没关系,记得来通知我。千万不要让他靠近莲,保护好他,知道么。”

“你……”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你……”

“我,我,我怎么了?我不知道的事还有多少?”

“林宇凰,你先不要急。我们这都是为了重火宫好,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啊?”

“如果有一天,他们叫你把你们的残废宫主杀掉,换回重火宫原来的地位,你照做了,也算立了大功。”

“我怎么可能拿宫主的性命开玩笑?没了宫主,重火宫也就等于不存在!”

“告诉我所有事。”

朱砂的嘴唇有些干裂。

“自从宫主精神失常以后,重火宫不断有人离开,投靠别的门派。去年,十多个弟子组织起来,趁宫主发作的时候带着大量钱财逃跑。没人愿意服从上面的指挥,长老也无心插管宫内的事。”

“嗯,然后。”

“温孤长老告诉我们,只要是血凤凰的事,我们一定要帮忙。她会给我们银子。”

“然后。”

“血凤凰行踪不定,我们连她相貌都没看清楚过。每次给了我们银子后就离开。”

“凌晨时,似乎不止是她一个人在。”

“昨天是唯一的例外,来了很多人。也不知道那些人给我们熏的是什么烟,回来以后人的相貌都全部忘记了。”

人的相貌我根本就没看清楚过,不能算忘记。但那个女人不知道在我身上弄了什么东西,腰酸背疼不说,心里明明知道那段话有如何重要,可是,就是无法记起。

看来看去,朱砂也算是被蒙在鼓里的人。温孤东泰是个智者,而且对重甄重莲也算是丹心如故。最重要的是,据说这几个长老里,他的年纪最大。到了这个年龄,就算扔一个扒光衣服的黄花大闺女在他面前,估计他都没什么反应。做人最基本的乐趣都没了,哪还有力气勾心斗角?

总的说来,事情没我想得那么糟。

放走了朱砂,回到客栈,觉得有必要去打听一下名医的消息。这样下去消息传开了,重火宫一定会被所谓正义的人士夷为平地。

从司徒雪天那里听来两个名字:行川仙人,白琼隐。

行川仙人并不是大夫,但只要满足三个条件,他就一定会出手救人。一旦出手,便一定能让人痊愈。甚至说,他可以站在雪山顶上听说南海有一个人生病,只要知道病人的发病时间,他都可以推断出病种,找出丹药,让那个人完全恢复健康。

听去非常匪夷所思,但凡事不可能空穴来风。

只是这两个大夫,相当于只听了一个。因为行川仙人的三个条件是:

一,不要带死人找他。

二,不给战伤的人治病。

三,找到他。

他的真名和模样都没几个人知道,更不要提他的所在。

江湖上神秘的人有太多,不要说找到他们,甚至他们的存在是否无聊人的捏造,都无法肯定。

倘若不是亲眼见过白琼隐,我更愿意相信这样的人是捏造的。

一个拥有非凡治疗能力的神医,竟只是一个少年。

白琼隐不轻易给人治病,或者说,根本不给人治病。尽管他自诩为大夫,可他没有一点大夫的品操。

人家请他治病,他一定会说,我给人治病,结果通常有两个,一是药到病除,一是药到命除。你还要治么。

到这个时候,一般求医的人都被吓跑了。如果再坚持的,对方是个男人,如果还是个美男子,他的条件一定是上床,他还是下面那个。

如果是女人?

他是个男的,但他讨厌女人。一切女人。尤其是美丽而高贵的女人。异性相吸这个词在他身上行不通。

白琼隐是个怪人。

他与梅影教主桓弄玉,以及弄玉的情人温采交好。数年前,弄玉在烈火中惨死,翌年温采在京师逝世。有情人终不得相守,无数人听了垂泪的故事,白琼隐没掉半滴眼泪。

温采死后,桓雅文患上重病,白琼隐替他治疗期间,天天冷嘲热讽,亦无一丝同情。

桓雅文逐渐康复后,某一日站在京师的某个桥上,看了看河水,身上的衣服稍微飞了飞,估计那景象有点伤情,但见多了生死离别的白琼隐居然大哭起来,还扑过去把眼泪鼻涕都擦在桓雅文身上,十足像个三岁小孩。

这样的怪人,实在难找。

但我遇到他了。而且发现他的表现与司徒雪天所描述的差不多。于是,我立刻就追到客栈去找他,结果一朝掌柜的打听,白桓二人早已赶往奉天。

于是,加紧速度,赶到奉天,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

武林中任何事情都可以萧条没落,唯独英雄大会传之不朽。

奉天客栈中,人来人往,挨挨挤挤。

当年我与重莲、四大护法,以及重火宫的随从一起来时,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五花八门的兵器,实在是乡下人进了城。重莲待在重火宫,深居简出,遇到这等情形,竟无一丝讶异。当时他跟我解释这些个人从哪里来,属什么门派,耍什么武器,修什么心法,使什么招式,分外耐心细致。我听后拍拍他的肩,说出来混过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目光远大。他没有回话,只是对我微笑。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他的谈吐风雅,眉眼深沉,举步投足间都透露着一代枭雄所拥有的气概与豁达。

江湖更替之速果是寻常人无法想象。如今再到这里,人群中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庞。

有人说,最大的失败,莫过于成功后失去快乐。

重莲几度笑傲武林,称霸天下。可流年似水,稍纵则逝,舞台已是别人的舞台,天下已是别人的天下。

一世异朝市,江湖无情。

但人人都知晓,在这无情的江湖中,海阔从鱼跃,长空任鸟飞,却是快意酣畅。

正文 十五

参加英雄大会,就一定会到奉天。

到了奉天的英雄,就一定会住奉天客栈。

在金秋时分,英雄大会前后,再是江湖上的北斗泰山,来了这里也就只是诸多客人的一个。

奉天客栈上房有五间,往往都会被几大正派的掌门霸占。客栈原为崆峒包办,作用就是给这几个大派撑门面。

而花遗剑这种混出头脸的人,又是正义之士,和正派的关系铁得很,自然也少不得他的地盘。

花遗剑参加英雄大会,多数能够拿点功勋回来。所以,往往客栈的上房安排会是以下几人中任意五位:

崆峒掌门,武当掌门,少林方丈,峨嵋师太,蜀山掌门,华山掌门,花遗剑,灵剑山庄庄主。

如果掌门不来,可以自动替换为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等等。

到场的人有很多,邪教中,青鲨帮和银鞭门这类倒上不下的,只有寥寥数人。像采莲峰和金门岛这类慢慢被前浪推翻的,已经毫无踪迹。

其实金门岛开始并非邪教,就是岛主卫鸿连和武当前掌门须眉勾结做的丑事被揭发,一个拖累了门派,一个被踢下台,遗臭万年。

正派和中立的占多数,新兴崛起的门派数不胜数。

而我在人群中,总算看到一个认识的人。但看了以后,我希望自己没看到——长了七根指头的灵剑山庄庄主。

我和司徒雪天对看一眼,异口同声道:

“这人还没死?”

看来他又用那根三寸不烂之舌欺骗众人,掩盖弑子的真相。指不定,还又推到了重火宫的头上。

楼七指正和峨嵋掌门慈忍师太聊天,不过多时便发现了我。

人群中很吵,不知道他跟那些人说了什么。但他刚一说完,他的嫡传弟子钱玉锦就冲过来,拉花遗剑和司徒雪天离开。

那速度,真不负他“玉轻燕”的美称。

对钱玉锦不了解,但看那单纯崇敬楼七指的模样,该不是坏蛋。

单纯的人常常坏大事,但一定不会做大坏事。

司徒雪天早知道楼七指是个什么货色,自然有所防备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花遗剑不厚道,跟着去了。

不过他看楼七指的眼神也不大友善,想来听说过点什么。

司徒雪天小声跟我说:

“放了大箱子的那一桌,是玉镖门的人。”

“这个曾经到过,门主似乎姓应。”

“应卿为。他们的暗器和匕首是天下一绝。如果以后对上了,一定要谨慎。”

“嗯。”

“那一桌穿丝绸衣裳,大部分是女子的,是平湖春园的人。这个门派是前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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