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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斯文人德行的郑老大一边拼力与自己面前的那盘烧蹄膀较劲,一边含混不清地答道:“没错!就是今天下午两点的货轮,注册国籍巴拿马。海关和边防检查的人我都已经打过招呼了,在卸货区卸下的二十五只红色集装箱马上运往我们的农场中,不会有任何地延误的!”
两个华人种植园主代表不等鬼龙开口,已经主动接上了话头:“一千套当地人的衣服,五百套加盖了入境检验章的劳务证件,还有足够的住房和必要的医疗设备,我们早在三天前就准备好了!安置集装箱的农场在我们的种植园群落的最中央,平时在那里的都是当地华裔或他们的后代,可靠程度相当高。你要求安排的,那些需要回到国内受教育的孩子,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也许是因为兴奋和紧张,两个华人种植园主的声音有些颤抖,连带着手中端着的精致酒杯反射出来的光线也在墙壁上轻轻地摇晃。斜倚在一旁喝酒的卞和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咳咳。难得你们舍得,你们的孩子,再过几年,也许真的就不记得自己的根在什么地方了,在这个时候送回国内而不留下任何的痕迹,对他们应该是个最好的选择。至少,他们可以知道自己的血管中,流着的是中国人的血!”
微微点了点头,两个华人种植园主低声叹息道:“国外出生的孩子,虽说也是黄皮肤黑头发,可生存的环境迟早会叫他们变成洋人的,也就是俗称的‘香蕉人’!他们学会了知识,学会了如何在洋人的环境中生存,可他们却永远失去了生存下去的目标。即使是在繁衍了数代之后,华人的孩子们也始终是被排斥在洋人的生活圈子之外的,没有根的树,没有家的孩子,迟早是要在这个世界上消亡的啊。回家,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家,了解自己的家,多少能起到一点作用,为他们今后的人生,提供一点点帮助吧?”
将一只完整的蹄膀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郑老大满嘴油光地抓过了电话,向着在码头等候的手下问道:“看见货轮进港了么?”
电话那头传来了清晰的声音:“已经进港,所有船员正在进行例行检疫,再过一个小时,货轮上的集装箱将要下船进入货场,我们的卡车已经准备好了,没有任何问题!”
挂了电话,郑老大得意地冲着鬼龙笑笑:“嘿嘿。万无一失,你就放心吃饭喝酒,等集装箱到达了种植园之后,你再开始忙乎吧!”
轻轻地举起手中的酒杯,鬼龙朝着郑老大和两个华人种植园主点头致意:“辛苦几位了!说实话,要几位冒这么大的风险,真是过意不去……”
不等鬼龙说完,郑老大已经很不斯文地叫嚣起来:“什么狗屁玩意?你干的事情,你真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如果你是为了钱,那你早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抱着我们给你的大把钞票安享余生去了,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弄些古怪?你不说,我也就不问,可那些客套虚礼,从此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玩了!”
听着郑老大的咆哮,两个华人种植园主也是满脸赞同的神色,但话语倒是客气了许多:“同文同种,守望相助,本该如此!”
看着面前的几个完全不同类型的人,鬼龙的心里没来由地一热。
不管走到哪里,中国人之间的感情,都像是一杯上等的中国白酒,清冽纯净,可喝下去,却是暖人心脾啊!
从客厅外面急匆匆走进来的秦椋打破了客厅中那令人感动的宁静,将一张字条递给了鬼龙后低声在鬼龙耳边说道:“我们刚刚和阿震联系过了,他在法国被盯的很紧,无法给我们解决必要的军火和其他装备,要我们自己按照他提供的地址去采购。还有个不好的消息,将军……不在了!”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了少将将会不久于人世,可乍然听到噩耗,鬼龙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抓着纸条的手轻轻地一动,那张脆弱的纸条立刻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金戈铁马、戎马一生的将军,就这么走了么?
还没有看到自己倾注了所有心血的计划成功,将军就这么走了???
仿佛感受到了鬼龙的伤心和痛苦,秦椋低声补充道:“将军临走前曾经说过,终此一生,也没能做到拓土开疆,这是他永远的遗憾了!将军希望我们能够完成他的遗愿……”
郑老大和两个华人种植园主明显地感受到了鬼龙的失态,静默了片刻之后,郑老大小心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
看着身边诸人那关切的眼神,鬼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道:“家中……老人去世了!如果方便,请为我找一块上好的青石,再找个好石匠!”
在郑老大召集手下人马四处寻找上好的青石和最好的石匠时,鬼龙已经带领着向正等人登上了几辆越野车,风驰电掣地向着种植园深处开去。虽说还在深冬时节,可那些愿意兑换土地的卡轮部族的居民已经在华人种植园主的带领下开始丈量土地,有些已经签署了土地兑换协议的甚至已经在自己的土地上播撒着种植园主们提供的肥料和农药,再用租借来的机械翻开冻土,好在来年的春耕时让土地更肥沃一些。原来的种植园中的工人也陆续回到了种植园中,在领取了双倍的工资之后,那些熟练的工人手把手地教导着卡轮部族的居民们应该如何选种,如何在来年的春天进行耕种和管理。冬季的种植园中,竟然出现了如此忙碌的景象,这不得不说时一个奇迹!
即使是目睹了自己创造的奇迹,鬼龙等人的心情也没有丝毫地轻松。将军去世,在很大程度上来说就意味着终生制职业计划产生了不可避免的风险,下一个接手管理的人是谁?能不能像将军那样信任自己?能不能像将军那样支持自己?
每一个人都在考虑同样的问题,以至于车队开到了种植园的大门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鬼龙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将双手在自己的脸上用力磨挲了几下,鬼龙率先跳下车来,走到了种植园中那片巨大的货场上。往年的货场上总是堆积着一些没有卖出去的玉米或蔗糖,可今年的一把大火,让整个货场都变成了一块白地,虽说已经将几个最为重要的仓库重新建立起来,可整个货场上还是只有那种冷清和空旷的感觉。
站在鬼龙身边,向正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连话语的声音都像是在冷风中经过了过滤一般,冰冷而又干脆:“我们叫阿震找来的这些人可靠么?为什么要从退役的军人中间挑选?”
鬼龙看看面无表情的向正:“你不是不知道,在国内,有很多退役的军人是没有其他的生存技能的!他们用人生中最宝贵的岁月学会了作战,他们是最好的战士、最好的杀人机器,可在和平环境中,他们甚至无法养活自己,召集他们前来,只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好好活下去的机会,一个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的机会。他们有我们需要的技术,有我们需要的勇敢和智慧,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爱自己的国家!”
一阵寒风,让站在鬼龙身侧的卞和猛地咳嗽起来:“还有……咳咳,他们有一种我们需要的狂热!阿震曾经调查过了,这些人在退役之后,仍然疯狂地磨练着自己,即使他们不过是找了一份看大门的工作,根本就不再需要锻炼自己的体能。把他们弄到墨西哥来,对于双方都只有好处的。”
言谈之间,二十多辆大型集装箱卡车摇摇晃晃地冲进了种植园中的货场,领头的是一辆轻型越野车,车上的几个精壮的青年利落地跳了下来,朝着鬼龙点点头:“都到了。一共二十五个红色集装箱,路上有三起人马追踪,但都被我们给拦截了。”
卞和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拦截?怎么拦截的?”
领头的一个精壮的年轻人轻轻地笑道:“没什么,不过是那些追踪我们的人驾驶技术不怎么过关而已,一不小心被好几辆货车给撞了,估计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呢。我们的事情已经做完,如果您没有其他的吩咐,那么我们马上离开。”
在得到了鬼龙的首肯之后,所有的集装箱卡车的驾驶员都集中在了尾随的一辆大客车中,飞快地离开了种植园。早已经在几个制高点观察的晁锋和SB在确认了种植园周围没有任何人在窥探之后,先后发来了安全的信号。
早已经等不及的秦椋和秃子飞快地抓起了手边的轻便焊枪,将所有的集装箱上的铅封切割开来,再用力在集装箱的大门敲击了几下。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门轴摩擦声,所有的集装箱大门都被用力地推开了!
首先冲出集装箱的是一团团的热气,在清冷的寒风中形成了一股股若有若无的薄雾,而随后从集装箱中跳出来的,是一条条的精壮的大汉,虽然对集装箱外面的光线和空气有些不适应,但从二十五个集装箱中跳出来的壮汉们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音,只是按照早已经习惯的队列站在了一起,像一根根钢铁铸造的旗杆一般,肃立在冰冷的寒风中。
长时间的偷渡和集装箱中的幽闭生活的确让这些精壮的汉子们有了几分憔悴,但从这些精壮汉子的眼睛里,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萎靡和颓唐,有的只是对新的环境的探究,还有几分丛林中的猛兽般的凶悍和桀骜不逊。
静默了片刻,从五百人的队列中走出一个结实的青年人,从身材和相貌上来说,这个结实的青年人并不是很出众,只有中等的身高和没有任何特色的面孔很容易让他混迹在人群中,但从这个结实的青年人身上透露出的那种彪悍的气质和他那如同钢丝般的肌肉线条却又让他在五百人中也无法掩饰他的独特,如此冲突的条件在同一个人身上体现出来,的确让鬼龙等人感觉到了一丝惊异——阿震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这样的人啊?
结实的年轻人似乎并不喜欢多话,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摊开的手掌中是一块有着刀痕的狼人部队的士兵牌:“我姓包,都叫我‘豹子’,我是领队。谁是鬼龙?”
鬼龙轻轻地从豹子的手中取过了那块带有刀痕的狼人士兵牌,在确认了那个任何人都无法仿冒的刀痕之后,鬼龙轻轻地点点头:“我是鬼龙!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从现在开始,你们接受我的指挥。你们将有新的身份、新的生活,用你们的作战技术、你们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你们在种植园中修养一星期,然后根据我们的需要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你们是自愿来到这里的,你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五百人的队列中,仍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鬼龙宣布解散之后,除了少数几个早已经被阿震确认过的人选留在了原地,所有刚刚到达墨西哥的精壮汉子们按照秦椋和卞和的指引,排着整齐的队列走进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宿舍中。留在货场上的几个精壮汉子并没有任何的局促不安,反倒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当鬼龙一一验证了他们的身份之后,留下的几个精壮汉子更是完全放松下来,将他们在漫长的偷渡过程中了解到的每一个人的个人情况一一向鬼龙汇报。
偷渡到墨西哥的这些退役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从全国各地的精锐部队中甄选出来的,在作战技能上几乎达到了无可挑剔的境界,而在退役后感受到的压力也让他们更希望找到一个能发挥自己作用的环境,能够来墨西哥参加这种明显带有政府背景的雇佣军团自然是求之不得。而另外的一些干脆就是各个特种兵部队中挑选出来的作战高手,在统一办理了退役的手续之后作为骨干输送到了墨西哥,自然也是巴不得在这里大展拳脚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鬼龙简单地向这些精选出来的领队们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后,所有的领队都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中向自己的直属部下进行了传达,一切还是像军队中的管理一般,直接而又有效。
卞和被留在了种植园中担任墨西哥土语和西班牙语的教学,在短短的一个星期中,要让所有人都能进行简单的西班牙语会话,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如此。否则,怎么解释在一个新组建的建筑公司或其他的企业中,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一大批拿着墨西哥护照,却不会说西班牙语和墨西哥土语的东方面孔呢?
整整一个冬季,所有杂乱无章的事情几乎都聚集在了一起,几乎所有的华人种植园主都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了国内的一些相应的学校中进行学习,而选修的专业也几乎都是中国古文化或近代史,所有的卡轮部族的居民们换取的土地夹杂在华人种植园中,他们的邻居也刚好是一些海外华人,美味的中餐和漂亮的中国挂毯让所有卡轮部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