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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小侄没料错,这酒前辈喝不得了。” 厉勿邪勃然色变,道:“贤侄,真是这酒……” 费慕人摇头说道:“如今小侄还不敢断言,那要等小侄去那家酒肆看过之后才能决定,不过在未证实之前,这酒前辈最好不要再……” “喝”字未出,姑娘她皓腕微扬,已把酒葫芦摔掉向了院中,砰然一声,葫芦破碎,酒香四溢! 厉勿邪一怔急道:“丫头,你……” 姑娘扬眉说道:“我是为爹好。” 厉勿邪道:“可是待会儿我若是难受起来该怎么办?” 姑娘呆了一呆,一时未能答上话来。 费慕人却道:“前辈当知四字饮鸩止渴。” 厉勿邪一震,苦笑不语,但旋即他摇头说道:“看来待会儿我要死上一回了。” 费慕人淡淡说道:“倘前辈在熟睡中,自不会感到丝毫痛苦。” 厉勿邪一怔说道:“贤侄,你要点我‘睡穴’?” 费慕人点头说道:“正是,前辈。” 厉勿邪道:“可是我总不能长睡不醒啊?” 费慕人笑了笑,道:“前辈难道忘了,小侄有纸能解百毒的处方。” 厉勿邪一怔,旋即大笑说道:“对!对!对!我怎么忘了,那处方连毒中之最的‘无影之毒’都能解,何况这区区‘罂粟’之毒,只是……” 笑容微敛,摇头说道:“只是,我怎能受你这恩惠……” 费慕人道:“前辈,这不能称之为恩惠。” 厉勿邪道:“我想不出还能叫什么。” 费慕人淡淡笑道:“无论叫什么都可以,就不能称之为恩惠。” 厉勿邪道:“贤侄,你知道,我跟你爹……” 费慕人截口说道:“我记得适才前辈说过,家父是家父,小侄是小侄,再说,小侄认为那是家父被人所诬,必有澄清的一天。” 厉勿邪微微点头,道:“但愿如此……” 双眉陡挑,接道:“只是这是谁……” 姑娘一旁冷然说道:“自然是那家酒肆。” 费慕人道:“酒肆是寻常人家所开,我辈是武林中人,该谈不上仇怨。” 厉勿邪点头说道:“贤侄说的不错,那么贤侄以为……” 费慕人道:“前辈,这要等小侄去看过后才能知道。” 厉勿邪点了点头,没说话。 姑娘却冷冷说道:“酒是那家酒肆自酿的,还有什么好看的!” 费慕人道:“我就是要看看那家酒肆的主人是谁,姑娘。” 姑娘她娇靥一红,道:“那么,我跟你去。” 厉勿邪突然叱道:“丫头,别那么你你的,没规矩,该叫一声费大哥。” 姑娘娇靥更红得厉害,半俛螓首,道:“那么,我跟费大哥去。” 费慕人神情微震,忙道:“不敢当,姑娘……” 厉勿邪一旁又道:“她不是姑娘,难道还是个小子不成,贤侄,她那名字不大好听,叫冰心,叫她一声小妹也就行了。” 费慕人忙应道:“是,前辈,小侄遵命……” 定了定神,道:“小妹,我一人去已绰绰有余,打草惊蛇最为不智,你去反而引人动疑,再说,前辈也需要照顾。” 姑娘厉冰心未再说话。 厉勿邪一旁说道:“丫头,你费大哥说的对,就让他一人去吧。” 费慕人适时又道:“前辈,这‘千佛寺’,有什么隐密处所?” 厉勿邪呆了一呆,道:“贤侄,你要干什么?” 费慕人淡淡一笑,道:“小侄为冷大侠解毒事前车之鉴,所以小侄不得不小心。” 厉勿邪陡挑双眉,但倏又敛去威态,叹道:“东邪何曾怕过人,但如今却不得不防着点儿,贤侄说的对,真要说隐密处,恐怕就数寺后‘千佛洞’了。” 费慕人沉吟了一下,道:“那么就请前辈与小妹,在寺后‘千佛洞’中暂时委屈一夜吧,前辈如今可能下床行走?” 厉勿邪笑道:“刚刚喝了大半葫芦,如今我能跟人斗上百招。” 费慕人不禁失笑道:“那么小侄告辞了……” 转望姑娘厉冰心道:“小妹,稍时前辈若有不适,请点前辈‘睡穴’!” 姑娘厉冰心如今变得柔婉异常,微颔螓首,道:“费大哥放心,小妹省得。” 费慕人未再说话,一躬身,穿门而去。 望着那穿门而出的颀长身影,愣了好一会,厉勿邪忽地摇了摇头,长长一叹道:“丫头,你有这种感觉么?” 姑娘厉冰心正目望着那两扇半开的房门发着怔,闲言急忙收回了目光,转过螓首,道:“什么?爹。” 厉勿邪道:“我总觉得费云飞不该有这种儿子,他也不该是费云飞的儿子!” 姑娘厉冰心微颔螓首,道:“我有同感,爹!” 厉勿邪目光忽凝,道:“丫头,你也别忘了一件事。” 姑娘厉冰心眨动着一双美目,道:“什么,爹?” 厉勿邪道:“你已经是个订过亲,有婆家的人了。” 姑娘厉冰心娇靥刹时飞红,跺脚说道:“爹,您是怎么了……” “没什么。”厉勿邪淡淡说道:“爹只是把话说在前头,情之一事能生人能死人,一个不慎足铸无穷遗恨,咱们不能对不起人家,虽然他父子失踪多年,均已不知下落,但你到底已是他皇甫家的人了……” 姑娘厉冰心双眉一扬,方待说话。 厉勿邪神情忽黯,一叹接道:“‘南令’不会辱没咱们,他那儿子也不比费云飞这个儿子差,要不是他父子当年突然离奇失了踪,如今……” 又一叹,改口接道:“丫头,熄灯,咱们走。” 姑娘厉冰心皓腕轻抬,桌上孤灯倏然而灭。 刹时,这禅房中跟外面的夜色一样地黑。 这整座的宏伟古刹,立时浸沉在一片黑暗中……
江湖路 第二十六章
初更时候,钩月高悬,“大明湖”昼舫艘艘,“游湖”的仕女游兴正盛,情意也正浓。 所以,这湖边一带的酒肆茶座,也正是生意鼎盛,依然是一片灯光,吆喝之声盈耳不绝。 费慕人头戴着那顶宽沿大帽,进了那家酒肆。 拣了*窗的那付座头坐下,他摘下了大帽。 适时,伙计走过来哈腰陪笑招呼,话未出口,他便自一怔,旋即笑意更浓:“客人,是你呀?” 费慕人依然是那张淡金一般的脸,含笑点头,道:“不错,是我,怎么,不能来二回么。” “那什么话!”伙计忙道:“小号欢迎都来不及,那有把上门的老主显财神爷往外推的!二回嫌少,客人最好来个千回万回。” 费慕人笑道:“会说话,我以后定然常来喝几杯,你们酿的酒太好了,既醇又香,使人回味无穷,喝了还想喝,所以我又来了。” 伙计忙道:“那是客人夸奖,其实,小号自酿的酒也的确不错,凡是尝过的人,没有不赞不绝口的,所以只要光临小号一趟,准会成了每天必来的老主顾。” 费慕人摇头说道:“的确不差,宝号酿的酒就让我害上了相思病,这两天我喝遍了‘济南城’,品品还是宝号的酒好……” 伙计刚要接口,费慕人忽地压低了话声,道:“伙计,说真的,宝号的酒,是用什么酿的。” 伙计嘿嘿一笑,道:“客人,抱歉得很,这我不能说,也不敢说,这是掌柜的祖传酿酒法儿,一说出去‘济南城’卖酒的全会了,小号的生意不就被人抢了去,掌柜的要知道是我说出去的,他一定会叫我卷铺盖滚蛋,这不是砸了饭碗么?” 费慕人忙道:“伙计,我绝不会对第二个人说,我是学学酿来自喝的。” 伙计一个头摇得像货郎鼓,道:“客人,不行,不行,抱歉,抱歉。” 费慕人道:“伙计,你我打个商量……” 伙计一摇头,截口说道:“客人,俺懂,你就是给俺一千两银子俺也不能说,做人要有良心,讲道义,掌柜的待俺不错……” 费慕人微笑说道:“伙计,我不说过了么?我是学学酿来自喝的。” 伙计摇头说道:“那也不行。” “好吧,伙计!”费慕人道:“我不问了,你们掌柜的可在?” 伙计抬手往柜台一指,道:“那不是么?就在那儿!” 费慕人循指望去,只见柜台里坐着个瘦老头,一身粗布衣裤,几根山羊胡须,正低着头打算盘。 费慕人点了点头,道:“伙计,麻烦你请他过来一下。” 伙计答应一声,连忙转身而去。 到了柜台旁,他跟那瘦老头低低说了几句。 瘦老头子抬起老眼望了望费慕人,推开算盘站起来走出柜台,近前,他一拱手陪上了笑脸:“小老儿见过客人。” 费慕人忙一欠身,道:“不敢,掌柜的请坐。” 瘦老头答应了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费慕人对面,坐定,他抬眼望了望,陪笑说道:“小老儿请教……” “好说!”费慕人道:“姓贾,西贝贾,单名一个玉字。” 瘦老头道:“原来是贾爷,听伙计说,贾爷一再照顾,小老儿……” 费慕人道:“掌柜的别客气,那是因为宝号酿的酒实在好。” 瘦老头咧嘴一笑,道:“那是贾爷夸奖,只要贾爷喝了对味儿就行……” 口中虽这么说,但接下去却也着实地自夸了一阵。 最后他问道:“贾爷见召是……” “不敢!”费慕人淡淡一笑,道:“就是为了宝号自酿的这既醇又香的酒。” 瘦老头微愕说道:“贾爷的意思是……” 费慕人笑了笑,道:“我想学学酿来自喝,刚才问过伙计宝号这酿酒之法,伙计是个难得的忠厚人,他不肯说。” 瘦老头显然老于世故,闻弦歌而知雅意,目光一转,笑道:“不瞒贾爷说,这酿酒法是小老儿祖传的,敝帚自珍,也为了生意,所以小老儿一直未曾外泄……” 费慕人道:“每一行有每一行的秘密,这本难怪……” 瘦老头儿飞快说道:“多谢贾爷体谅。” 他想,一句话堵住费慕人的嘴,费慕人微微一笑,道:“掌柜的请放心,我不敢相强……” 瘦老头老脸微红,连忙再称谢。 “不过……”费慕人接着说道:“有件事,我却不能不向掌柜的提一提,掌柜的知道有位提着一只巨大的红葫芦,每日前来沽酒的老人家?” 瘦老头忙点头说道:“知道,知道,那位老人家是老主顾了,照顾小号有多少年了。” 费慕人淡淡一笑,道:“不错,正是他,掌柜的恐怕不知道,那位老人家是位武林人物,而且是当世五大高人之一,世称‘东邪’!” 瘦老头“哦!”地一声,轻击一掌,道:“小老儿这双老眼,看过的人可以说多不胜数,早就觉得那位老人家不类常人,果然没错,看来小老儿这双老眼尚未昏花,还可以多瞧几年。” 费慕人淡淡一笑,道:“掌柜的何止是老眼未花?简直是眼力超人……” 瘦老头忙笑道:“贾爷夸奖,贾爷夸奖。” 费慕人道:“掌柜的可知道,我为什么跟掌柜的提他么?” 瘦老头儿摇头说道:“贾爷明示,小老儿不知道。” 费慕人笑了笑,道:“他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瘦老头吃了一惊,急道:“那怎么会?小老儿看位老人家精神挺好,身体也……” 费慕人摇头截口说道:“英雄只怕病来磨,如今不行了,那位老人家既瘦又弱,卧床难起,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瘦老头摇头叹道:“想不到那位老人家病得这么厉害,真是不错,就是铁打的金刚也禁不住一个病字,贾爷,那位老人家害的是什么病,这般厉害。” 费慕人淡淡一笑,道:“这就要怪掌柜的你了。” 瘦老头一怔忙道:“贾爷,这话……” 费慕人道:“谁叫你掌柜的有这么好个祖传秘方,这么好的手艺,酿出来这么好的酒?那位老人家每日必得喝上一葫芦,否则便茶不思,饭不想,夜晚来辗转难成眠,一点精神毫无,掌柜的,他是饮酒过多,伤了身子。” 瘦老头倏然面笑,但旋即皱起眉锋,道:“这委实让小老儿难受,本想凭此祖传秘方以餐嗜饮诸君,却不料有人因为喝多了小老儿酿的酒生了病?不过……” 摇了摇头,接道:“小老儿卖酒数十年,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儿。” 费慕人含笑说道:“掌柜的莫非不信。” 瘦老头忙道:“贾爷别误会,那倒不是,要不是真有这回事儿,贾爷岂会拿上了年纪的人开玩笑?只是,喝小老儿酿的酒生病的,那位老人家确是第一人。” 费慕人淡淡一笑,道:“恐怕也该是最后一个。” 瘦老头一怔,道:“贾爷这话怎么说?” 费慕人道:“跟掌柜的一样,我也有祖传歧黄之术,我已经替那位老人家看过了,掌柜的你知道我发现他害的是什么病。” 瘦老头道:“贾爷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是饮酒过多伤了……” 费慕人微笑截口说道:“正如掌柜的所说,他也是我生平所闻所见第一个因为喝酒闹病的人,他是位内外双修的绝顶高手,更不该是单为喝酒的害了病。” 瘦老头一巴掌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