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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盯着她那变化万千的小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这样的男人,只怕从没这么在意过一个女人,为了得到你,他当然得不择手段些。”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旭日耸肩。“二姐,那么你告诉我,除了骗你,暂时把你拐得留下来,他还能如何?”
“他能实话实说啊!”
“实话实说?嘿嘿,二姐,他一说出实话,你肯定是睡饱吃足后就拔腿开溜,他哪还有机会把你留下,好好培养感情?”以二姐这种慢条斯理的温吞性格,要得到她的芳心,就非得长久留在身旁,小火慢熬,熬出感情来不可,南宫远的手段虽然卑鄙了些,但也是对症下药,效果极佳呢!
姐弟正在争论着,浑然不觉四周已经挤满了围观人群。一个衣衫华丽、脑满肠肥的男人,带着二十来个手下,挤到最前头来,从那凶恶的表情看来,这群人显然不是挤来看热闹的。“给我绑回去!”黄谦确认银银的身份后,大手一扬,打出一个手势,示意手下动手。
十几个人弓箭与大刀靠拢过来,齐声呼喝,声如响雷,吓得四周众人纷纷拔腿开溜,现场的人群只剩不到原先的五分之一。
“二姐,这是怎么回事?”旭日喊道,护着银银后退。
她探出小脑袋,认出黄谦那仍旧红肿的鼻子。
“呃,我前几天才刚刚打断这个人的鼻梁。”她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极点,定遥城这么大,都还能冤家路窄,被黄谦逮个正着。
“放箭!”
“哇,来真的?”旭日怪叫一声,连忙后退。
弓箭手猛朝着旭日射,小心翼翼的避开银银,连她裙角都没碰着。在攻击的分配上,明显的是重男轻女。
一枝长箭似流星般射了过来,旭日抓住一个男人,拉到身前就挡,长箭正中那个倒霉鬼的肩头。他抢了对方的长剑,充当武器,随手劈伤几个靠近身旁的刀斧手。
“二姐,砍他们啊!”他学的武功,花俏有余,力道不足,说穿了只是几招花拳绣腿,自个儿逃命还行,根本无暇顾及银银。
“拿什么砍?”她拖着关刀左闪右避,急着逃命。
“你手上的大刀啊!”
对啊!她有关刀呢!
银银恍然省悟,这才转身准备应付敌人。
只是,先前因为吃醋,不知从哪里逼出一股神力,还能把关刀挥得虎虎生风,但是醋劲一过,先前的神力如今早已荡然无存,别说是挥舞了,她连举都举不起来。
“不行、不行;我举不动!”她拖着关刀,累得直喘气,
铮铮几声,硬弓皮弦响起,五枝利箭笔直的飞向旭日、他咒骂几声,舞着手中的长剑,将来箭一一格开。
第一轮箭雨落空,第二轮立刻再接再厉,两队人马衔接异常紧密,几乎没有片刻空档,旭日应付得十分勉强,满头大汗,狼狈到极点。
那些刀斧手逮到机会,已经拿了个布袋,往银银头上一套,接着就扛着战利晶迅速离开现场。“拜托,别抓二姐,把二姐还给我——”旭日哭丧着脸,眼里几乎要喷出泪水来,纵然心里焦急,但是黄谦这回是有备而来,他应付得万分吃力,没能保护好银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绑架。
呜呜,姐弟情深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怕弄丢了二姐,回去肯定要被大姐揪着耳朵臭骂啊!
“二姐!”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逐渐远去的模糊惨叫。“唔——唔唔唔晤唔——”
“告诉南宫远,如果想要这女人活命,就得拿他所有新釉彩来交换。记住,我只给他七天的时间,要是七天之内,新釉彩没送到我面前,南宫家就准备替她收尸吧!”黄谦抛下威胁,转身就走。
“喂,别走,你——”旭日还想追过去,冷不防一个刀斧手冲上前,拿着刀柄往他颈后重重敲下去。
咚的一声;他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眼前漆黑一片,接着就昏厥倒地,啥事都不知道了。
距离定遥城百余里处,一个僻静的宅院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咆哮。
“该死的,这是南宫远逼我的、是他逼我这么做的!”
大厅之中,银银被绑得像粽子一样,呆坐在地上,不断眨着眼睛听着黄谦咆哮。过了一会儿,当她发现这些咒骂的说词愈来愈贫瘠,没半点新意后,她眼皮子开始往下掉。
打从把她绑架到这儿后,黄谦的叫嚣就没有停过,他全身发抖,焦躁不安,像困兽般在屋里走来走去。
“他不把新釉彩卖给我,却把新釉彩跟技术,一文不取的分送给其余的窑场,这根本就是要把我逼上绝路!”
银银扭着身子,舒展发麻的双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隐约从黄谦的咒骂中,拼凑出他如此火大,甚至愿意挺而走险,硬着头皮绑架她的理由。
看来,南宫远比她想像中果决,也比她想像中大方。他没有独占新釉彩,甚至愿意将苦心开发的技术告知旁人,与其他瓷商均分利润,却唯独要置黄谦于死地!
南宫远从不动用暴力,总是用他的方法,给予恶人惩罚。
虽然不情愿,但是心里对他的钦佩,的确又悄悄增加了一些。银银抬起头来,看着不断走来走去的黄谦,注意到他脸色惨白,双眼也亮得有些诡异,嘴里更是不断喃喃自语。她有些怀疑,这个男人大概已经被南宫远逼得只差没去跳河,完全失去正常判断能力了。
话说回来,也只有理智全失的人,才会做出这种蠢事。绑架她;虽然能造成威胁,但是绝对不能解决问题,反倒可能把事情闹得更严重。
唉,南宫远可不是会善罢干休的人啊!
“好吧好吧,反正你开了七日的时间给他,在这段时间里,我总不能一直坐在这儿,你得先找个地方让我睡。”睡觉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一日不能跟她的瞌睡虫们培养感情,她就一日都觉得全身不对劲。
“睡?”黄谦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狐疑的瞪着她,那表情像是在说她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是啊!”她回答得理所当然,“你不是要拿我来换新釉彩吗?”
“没错,等拿到新釉彩,我就离开这儿,到北方去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再起个窑,用那些新釉彩做出瓷器——”一想到自己还能靠着新釉彩东山再起,黄谦激动得全身发抖,仿佛那些从口袋滚出去的银两,又纷纷滚回来,重回他的怀抱。
银银停顿了一会儿,不打断他的春秋大梦,等他的美梦告了一段落,才又开口。“所以啦,你得好好对待我,要让我吃好、睡好。否则,七日之后他瞧见我受到委屈,肯定会生气,说不定一恼火起来,来个玉石俱焚,把新釉彩全毁了,到时大伙儿谁都得不到好处啊!”她谆谆善诱,像个正在教导学生的夫子,掰出一连串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危机当头,银银再度发挥随遇而安的本事,为自个儿谋求最大的福利,急着先找一张舒服的床来窝着。
黄谦眯着眼睛,被抢白得说不出话来。
他咬牙切齿,虽然满心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小女人说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
“找一间客房出来,让她住进去。”
“呃,黄爷,您先前不是说要把她绑在柴房?”
“不是柴房,是客房!”黄谦看看她,想了一会儿才又补上一句。“还有,记得把绳子解开,不许绑着她。”
手下困惑的搔搔头,没胆子违抗,只能遵照指示,拎起银银往外走去,替她张罗睡觉的地方。
“喂,记住,挑间最好的客房。”黄谦再度强调。
“是。”
那人把她带到客房里,替她点了灯,还乖乖的端来食物,这才退到门外去看守。虽然奉命让她住得舒舒服服,却也不敢松懈,还是随时保持警戒,就怕她这个肉票逃了。
屋子陈设简单,整洁干净,甚至称得上十分舒适。银银脱下鞋袜;爬上软榻,娇小的身躯蜷成一团。
说实话,她并不担忧自己的安危,既然黄谦还想要新釉彩,就绝不会伤害她。相反的;她反倒有些庆幸,能在这时被绑架,暂时离开那一团混乱,更能避开南宫远,冷却一下她受骗后激动的情绪。
这些意外降临的宝贵时间,刚好让她能沉淀思绪,冷静的想清楚两人之间的一切——
月光洒进屋里,把被褥照得莹莹发亮,她仰起小脸,看着月亮发呆。
许久之后,月亮从东边的山头,悄悄挪移到夜空中央时,她的眼儿还是睁得大大的,瞪着窗外的月亮。
不知为什么,瞌睡虫竟史无前例的全部消失无踪,一只都没来报到,她竟然了无睡意,只能躺在床上,煎鱼似的翻来覆去,不断改变姿势。
“喔,我竟然会睡不着——”她困扰的说道,头一次体验到失眠的痛苦,小脸埋在枕头里,不断的揍着无辜的枕头出气。
他就像是一种慢性毒药,已经侵入她的骨髓,让她没有了他的陪伴就要不知所措。
她的身子好冷,好怀念南宫远的体温;她的双手好空虚,好怀念南宫远的身躯——
噢,她好想好想他——
南宫远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登门拜访了。
那天夜里,大炮轰鸣的巨响轰然响起,地面仿佛也被撼动,四周所有东西都在震动。一朵五色斑斓的烟花,在黑色夜幕上怒放开来,再散为点点的碧芒星雨,零碎落下。
“黄爷、黄爷,不得了,全来了、全来了——”在四周看顾的手下,惊慌失措的爬进屋里;吓得只差没尿裤子。
“什么全来了?”黄谦冲出屋子,双眼布满血丝,揪起手下用力摇晃。
“呃,南、南宫家的人全来了。”
“该死,才第三天,南宫远竟然就能找到这里来!”他还以为,躲在这儿最是万无一失,没想到南宫远还能找出他的下落,带着大队人马登门拜访。
“叫所有人醒来,拿刀、拿剑、拿兵器,给我——”话还没吼完,大门轰然震动,连声巨响让他头晕脑胀,只能张大嘴喘气,无法再吩咐手下应敌。宽大的门扉上出现无数道细密得如同蛛网的闪亮细痕,随着龟裂声的逐渐增大,细痕加宽,整座大门就像冰河开裂,崩碎开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踏过纷飞的碎尘,徐徐踏入屋内。
门外乱成一团,杀伐声响彻云霄,四周都是人,个个看来都是横眉竖眼,满脸凶恶,手里拿着各种兵器,看起来绝非善类。
“竟敢绑架我的媳妇儿?也不打听打听,本大娘是什么人。”尹燕叫嚣着,挥动手中的红穗剑,杀得这些王八羔子鸡飞狗跳。
她动员以往的手下土匪来救银银,还放出压箱多年的烟花信号弹,把声势搞得格外盛大。
“娘子,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南宫翼跟在一旁,拼命劝阻,防止娘子大开杀戒。
南宫翼的劝阻没收到效果,众人还是照旧当他不存在,全像是刚被放出闸的野兽,兴奋的咆哮叫嚣,追着黄家的家丁乱打乱踹。
看这情形,哪是来救人,他们根本就是把握机会,准备来大闹一场。
黄谦的手下虽然也不乏刀下讨生活的歹徒,但是业余的恶人遇上专业的恶人,毕竟没有半点胜算。他们吓得瑟瑟发抖,丢下刀剑,趴在地上求饶,反倒比较像被盗匪围攻的可怜百姓。
在一片混乱中,南宫远缓慢的走来,平日的温和,这会儿已经荡然无存。
文雅的面具之后,其实隐藏着一股暴虐的霸气。如今,英俊冷漠的双眼射出凶厉精光,黑白分明的瞳孔内进出一道道血丝,他背后的天空,爆出一朵朵璀璨的烟花,映得他的脸色更加阴沉可怕。
“她在哪里?”
“啊?”
他眯起黑眸,挥手出刀,刀光凌厉诡异,寒风四射。
这冷彻绝伦的一刀,劈到黄谦的脑袋上方,脑门中央的头发全被刀锋切裂,甚至就连头皮也被划出一道裂缝,鲜血从那条缝悄悄冒出来,跟他的冷汗混在一块儿。
事到如今,黄谦一心只想着要活命,哪里还有胆子问什么釉彩的事?
“呃,她、她在客房里,我带你过去——”他手脚并用,迅速往客房爬去,在心里感谢自个儿没对那小女人太恶劣。
客房的门一被推开,南宫远就认出那个缩在软榻角落的小小身影。
银银睁着一双小浣熊似的眼睛,双眼无神,脸色苍白,看来憔悴无比。在看见他的瞬间,那张小脸蓦地一亮,娇小的身子跳下软榻,用最快的速度冲过来。
“你终于来了!”她呼喊着,奔进丈夫的怀里,像八爪章鱼般紧紧的缠住他。
南宫远皱起眉头,端起银银的脸儿,仔细审视。
“他们对你不好?”
黄谦瘫在地上,拼命的摇头,快要哭出来了。
“不,他们对我很好,是我自个儿睡不好。”她窝在他胸膛上,因为闻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