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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杨戕最担忧的地方,是他敏锐地感觉到,那些虫子体内,似乎吸收了某种特异的真气,才会变得如此凶猛,根据杨戕来看,那种真气应该是属于魔门这类人的气息。此类邪术,跟苗疆之人养蛊类似,想必这虫子也是这些人故意豢养而来的。
甄善公主闻言怒道:“不用说了,必定是董淑妮那个贱妇!先前她一直向皇后提供那些鲜美的生鱼片,我就觉得她极是有问题,还以为她是故意想来巴结母后,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狠毒,想害死母后然后取而代之。幸好我对那些血腥之物不敢兴趣,不然的话,只怕也会被这毒妇给害死。哼,我这就去见父皇,必将她这祸害给除掉。”
杨戕道:“公主且慢,你现在并无证据,如何能轻易地让贵妃被治罪呢?”
甄善公主恨声道:“无论如何,我也是不能饶恕这毒妇。对了,你可有什么办法让她伏罪呢?”
杨戕道:“这倒也不难。想必董贵妃还不知道她的毒计已经被识破,所以手中必定还保存着一些豢养了虫子的鱼片,只要取到这些鱼片,然后再与皇后娘娘腹中取出的虫子做个比较,不就一目了然了么?不过,鱼片上的多为细小的虫卵和幼虫,需要血水浸养两日,才会明显地显露出形态。”
甄善公主点头道:“恩,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今次,我就看那毒妇如何抵赖。不过,若不是杨戕你医术如此高绝,只怕母后今次定会劫数难逃。你可要什么赏赐,母后清醒过来后,想必定会好好赏赐你的。”
“赏赐倒是不必了。”
杨戕笑道,“说来末将能出任禁军统领,还多亏了公主出力呢。只是公主先不要告诉皇后娘娘董贵妃的事情,免得皇后娘娘怒急攻心,待过两日,娘娘身体康复了再说不迟。对了,这一副药是娘娘巩固身子所需,待明日方才能让娘娘服用,今日暂且不要让娘娘服用任何东西。”
杨戕交代完毕后,就去了城墙上视察。他刚任这禁军统帅,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所以巡城、巡营的事情不得不做,否则一不小心,出了什么纰漏,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可就会惹上一身的麻烦。
如是过了几日,杨戕正在巡城,却有人来报,公主有请。
杨戕心想,必定是皇后身体已经痊愈了,大概会对董贵妃下手了。杨戕虽然也不想惹这些宫廷之中的麻烦,但是此事因为牵连到自己,已是避无可避,只得到了皇宫。
皇后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是精神却好了很多,看来只需要在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彻底回复从前了。她见杨戕来晋见,笑道:“杨将军不必多礼,今次若非是你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只怕本宫都丧命于董淑妮那毒妇手中了。但是如今铁证如山,任何人都救他不得了,皇上今日已经给那毒妇白绫赐死,再也不能为祸宫廷了。”
甄善公主在一旁笑道:“母后,如今你身体康健,并且又铲除了毒妇,杨戕可说是功不可没,却不知母后如何赏赐他呢?”
杨戕连忙道:“此乃微臣分内之事,万万不敢要什么赏赐。”
皇后道:“甄善所言甚是,论功行赏,杨将军你有何要求旦说无妨,本宫必定求有所应。”
杨戕如今对权位之争已经再无兴趣,更不想什么升迁了,便坚持不要封赏。
皇后笑道:“杨将军居功而不骄,甚是难得啊。既然如此,本宫就自作主张,赏赐你一件本宫的珍宝,可说是无价至宝那。”
杨戕见皇后和甄善公主的面色微带狡黠,而甄善公主脸蛋上更升起了一抹红晕,心中觉得这个珍宝似乎并不那么简单,于是杨戕道:“微臣拿朝廷俸禄,理当为皇上和皇后效命,至于赏赐,实在受之有愧。”
皇后道:“本宫还未说是什么赏赐,你怎么就想婉言拒绝了呢,你这岂非是要本宫小不了台么?”
杨戕道:“微臣不敢。”
皇后命宫女太监们都退了下去,笑道:“本宫所说的无价之宝,就是我这宝贝皇儿了。虽然杨戕你的家世并不显赫,这权位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你总算是忠良之后,又助皇上平乱有功,如今更救得本宫一命,所以既然皇儿垂青于你,本宫就替你们做主了。杨戕,本宫这件珍宝如何,你可还要拒绝么?”
杨戕没有料想到事情竟然来得如此突然,皇后竟然会在这时候提出这样的事情,心中无数念头闪过:杨戕想起他自己本是为了光复家门、报效朝廷而入伍当兵的,如今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只要娶了公主,那自然是家门当兴了。但是,经过了这诸多的事情,见识过官场的黑暗之后,杨戕已经不再如以前那般愚顿,高官厚禄他已经逐渐失去了兴趣,只想过点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但,皇后如今已经开了金口,若是杨戕出言拒婚的话,只怕皇后震怒之下,必定会治他死罪的。
拒绝,那便是不忠,也是犯上;若是不拒绝,那就辜负了未婚的妻子,即是不义。
杨戕首次感到如此犯难,但是诸多的念头转过之后,他忽然坚定地说道:“请皇后娘娘恕罪,微臣实在是难以从命,只因微臣家中已定有亲事。”
第三十七章还乡
“什么!”
皇后忽地起身,震怒道:“杨戕,你既然已有家室,为何还敢打起公主的主意,莫非你还胆敢让公主做你的小妾么?”
杨戕连忙道:“罪臣不敢。但家中亲事乃是自小便定下的,微臣无论如何也不能做背信负义之事。”
皇后面色稍微缓和,坐了下去,说道:“原来是尚未过门,那也不算是已经娶妻。既然如此,本宫也并非不是通情达理之人,念在你对本宫也算是有救命之恩,那么你就将先前定的亲事退掉,或者收为偏房,待迎娶了公主之后,再将她娶过门,如此,也就算不得什么忘恩负义了。”
甄善公主这刻在一旁一言不发,显然她心中已经隐隐不安了。杨戕的脾性她已经摸得清楚,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人。
果然,杨戕仍然坚持道:“微臣不过是一介莽夫,怎么配得上金枝玉叶的公主,还是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吧。”
“想不到你杨戕竟然是如此冥顽不灵之人!”
皇后已是怒不可揭,说道:“你竟然敢拒婚,莫非你想让天下之人取笑本宫母女俩么?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休怪本宫无情了”
“母后!——”
甄善公主忽地跪倒在地,说道:“请母后饶了杨将军的罪。若是母后要治他罪的话,就请母后将我一并治罪吧。”
皇后的手指头狠狠地握着凤椅,怒道:“但杨戕此举,已经让我们母女沦为了天下人的笑柄,若不将他治罪的话,难消本宫心头之气。”
甄善公主哭泣道:“事已至此,纵然杀了他又如何,此事若要怪谁,就怪女儿自认不凡,才会自取其辱。算了,母后您就放过他吧,否则的话,女儿也就不打算活下去了。”
“真是冤孽啊!”
皇后在椅子扶手上狠命一拍,“杨戕你退下去吧,莫要再让本宫看见你了。”
杨戕知道此刻已经无法再说什么,行礼告退而去。
直到出了皇宫,杨戕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侥幸逃了出来,但是现在得罪了皇后,加之在京城几乎是无所依靠,看来只怕这禁军统领的位置也坐不了几天了。不过,事到如今,功名繁华也都成了镜花水月,顶多日后就常年在边关随同庸王一起杀外寇罢了。
不过,杨戕心中却无法坦然。对于甄善公主,杨戕心中实是有所愧疚,且不说公主一直暗中相助于他,而且在先前那当口,竟然还舍身保全于他。想到他自己对甄善公主的绝情,心中实在是苦闷。
杨戕望天空上看了一看,长叹了一口气,往他的将军府而去。
杨戕只想回到府中好好安静一下,然后想想日后的路该如何走,虽然前途似乎已经暗淡,但是杨戕却并不后悔,并且心中终于有了解脱的感觉。
从海战侥幸脱难,然后被改造成一个野兽躯体,杨戕觉得自己一直在变。但是,并非全是因为体内的兽性在影响他,而是周围的这些人。自私、狡诈、恶毒、贪婪、凶残,这些就是杨戕所见的世界,让他感到无比的厌倦。若是这次被降职甚至罢官,或者反而是一种解脱,整日地与这些浑浊之徒争斗,实在是让杨戕觉得无奈又无聊。
“看来我们杨家的人,的确只是适宜在沙场中生存。”
杨戕自言自语地说道。从每一次从沙场上凯旋归来,随着官位的升迁,他就不自觉地让官场上的这些浑浊的东西所同化,迫使着他自己去适应这些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生活。杨戕不止一次地曾经想彻底改变这个浑浊的世道,然而他却只是这其中的一员,并非是世间的神,所以只能选择随波逐流。
正当杨戕郁郁之际,却见庸王向书房走了过来。
庸王的足音自然不能瞒过杨戕。杨戕心道:“想不到消息传得真快,庸王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二弟,你怎么能当面拒绝皇后的赐婚呢?”
庸王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数落杨戕,“大哥先前不是就提醒过你吗,千万不要得罪皇妹。现在倒好,天下间英雄都为之思暮的公主要嫁与你,你却如此地直言拒婚。你可曾想过,你不仅将皇妹开罪了,更得罪了皇后,日后你的前途,只怕是毁于一你今日这一失了。”
杨戕若不经意地说道:“大哥,此事既然已经过了,却还提他做甚。至多日后兄弟我随你去边关镇守罢了,反正这官场,也不适合我这样的人呆在其中。”
庸王急道:“二弟你莫非忘记了你先前参军的目的了么?你要恢复杨门昔日的荣耀,可是你却始终执着于儿女私情,如此因小失大,贪恋情色,岂能是男子汉所为?幸好,我见皇妹仍未对你死心,只要你现在反悔的话,她必定会与你和好的。”
“反复无常,我杨戕岂能是那样的人。”
杨戕道,“我杨门的荣耀早已经烟消云散,即使我能官至封王封侯又如何?这样浑浊的朝廷之中,我仍然毫无荣耀可言,有的只是同流合污罢了。”
庸王急得在屋中不停地踱着脚,劝说道:“二弟你今日怎地如此冲动,大哥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日后我若能执掌大局,就必定整治这天下民政,定然还一个清平盛世与天下生民。如今,二弟你这可是小不忍而乱大谋那。”
杨戕平静地说道:“大哥的心思,兄弟总是能猜想到一二的。以大哥的雄才伟略,想必是不会满足于区区的中原之地吧?什么清平盛世,想必也不是你所关心的。你所关心的,或者是你的地能有多广阔吧?”
庸王不禁一怔,想不到杨戕竟然毫不顾及地讲出这些话来。
过了一会,庸王才接着道:“既然二弟你执意如此,那我去做一些安排,免得你为其他人所乘,被他人所陷害。”
杨戕淡淡地说道:“那就有劳大哥了。”
经过刚才的那一句,杨戕总算看清楚了,庸王的野心实在是不小,他决计不会满足于做个安稳的皇帝,周围的那些外族的土地、矿产、牛羊,庸王都想将之纳入他的掌控下。或者,他之所以如此为杨戕的前途着想,也都是为了他增加他日后夺帝位的筹码。
庸王见杨戕今日神色异常,知道不适宜再劝说什么,便嘱咐了几句就告辞了。
杨戕看着庸王的背影,叹道:“想不到忽然之间,全都看得这么清楚了。兄弟情谊,怎比得江山与天下,只怪我杨戕先前想得太过简单了。总以为自己能改变这世道,却反让这世道改变了。”
一时间,杨戕心灰意冷,也懒得去理会日后的变故了。他觉得,顶多日后也不过就落过罢官的下场了,况且日后若是朝廷有难,或者皇上自然又会再起用他的,他们杨家的人,原本就应该奋战沙场而非是在朝做官。
杨戕想了一阵,心中大致也就有了计较,暗道:“也罢,过得几日,就去请辞一段时日,早日回乡于李真完婚。至于回京城以后,皇上若要降我的官或者贬为平民,那也就由得他去了。”
刚想通此节,却见桓齐又不期而至。
杨戕迎上前道:“桓兄,你这么快也得到消息了么?看来这宫中的事情,那是无法保密的啊。”
桓齐满脸的担忧,却又感激地说道:“杨兄,难得你如此顾念兄弟之情,竟然敢在皇后面前拒婚,做兄弟的真不知该如何感激你了。”
杨戕笑道:“桓兄你又不是不知,我家中本已定下亲事,怎么能再娶公主呢?”
桓齐道:“甄善公主芳名满天下,哪个男人不想成为这驸马爷。难得公主垂青于杨兄,又有皇后做主,谁知道杨兄既然还能义气当先,拒绝这门婚事。无论如何,我桓齐对杨兄佩服得实在是无体投地。不过——”
桓齐语气微微一顿,说道:“不过如今你得罪了皇后,只怕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桓齐虽然对公主一心不二,但是公主既然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