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转头,很想恶狠狠地瞪他,不过却失败,“你也爱看‘师太’的书?”与之娴都这么称呼亦舒。
“并不。”
“那为何收集全套?”雪泠不解,在农庄的数月她早已翻看过书房中大部分藏书。
“怕某人无聊,叫他们买了放在那里的。”陈煦不经意地讲。
雪泠闻言感动,正待说些什么,演出开始了。
那一股温暖却一直萦绕在胸口,久久不肯离去。
“陈煦做事其实甚为低调。”罗律师后来告诉雪泠。
“哦?”
“当然,最近几次有点……但也恰恰证明了他平常的低调是随意而为,绝非刻意。”
雪泠沉吟,“有区别吗?”
“当然有,两者相比高下立见。”
她沉默,略偏头微笑,“您很赞赏他?”
罗律师正要回答,望着雪泠清透的目光又缄口,“请允许我……不便对委托人做出评价。
她没有再开口,颊上浅笑却加深,罗律师,为什么害怕承认?陈煦……很难让人不喜欢他,尽管……他是那么的不容易让人接近。
其实她知道罗律师说得并没有错。
陈煦确实是个低调的人。若他愿意,世界顶级富豪的排名怕要易位。
即使在本港,他也是个神秘莫测的人物,关于他的来历与财富众说纷纭。
绝不会比柏氏企业更有名,但大集团或财阀均不敢轻视。
上了年纪的集团大佬们,对陈氏多少有所耳闻。他们在告诫后辈不可轻举妄动的同时,不肯透露丝毫端倪。
这无疑会勾起人们无限的好奇心,不过没人敢在报纸或电视等媒体上大肆渲染。
香港的狗仔队不逊于英伦,但陈煦显然有着比英国王室更为强硬的手腕。
在商界再令人刮目的大动作,刊登出来也只片言只语,寥寥带过。
他运用手中的权力来获得使自己安静的权利。
仅有一次,一家颇具规模的报社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刊登了陈煦的一幅小照,也就豆腐方大小,二十四小时后这家报社便被陈煦旗下某企业收购,停业改组为新的广告传媒公司。
这也是“陈煦”这个名字在本市新闻界等同于令人畏惧的“黑魔王”一词的由来。
不过眼下,“黑魔王”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传说中恐怖。
雪泠想着,抿着嘴儿微笑。
不管陈煦平时怎样气势迫人,吃药时总像个孩子,想尽了方法拖延。
仍是那个自尊心盛的毛病,明明不想吃,还要装做在忙其他事情。
只苦了身遭儿大堆服侍他的人。
均叔早怕了陈煦这招,把药碗交到雪泠手中便退了出去,临走不忘使个眼色。
“一切拜托你了”,雪泠自他眼中读出这几个字,苦笑着看着他轻掩上门,而后转过身。
陈煦的桌头,永远有批不完的公文。
换个身体健康的寻常人也会叫苦不迭吧?
她有时不明白,他看似单薄的身体,为何蕴含着如此大的精力,或者说,是精神控制的力量。
“该吃药了。”雪泠轻轻说道。
“等一下。”那浓黑的眉峰簇着,并未抬眼。
雪泠知道他的脾气,便不再催,静静拿了本书坐在旁边。
她曾设想,若自己处在陈煦的地位,会否这样努力工作。
普通人汲汲以求的事业有成,无非要籍此带来身份、地位、权力与财富,或者寻求某一行业或学科领域对自己能力的认可。
事业成功人士,往往也爱情顺利,婚姻幸福,家庭美满。
奇怪的是,爱情不顺利,婚姻不幸福,家庭不美满的人,往往也追求事业成功。他们认为那是生活失意之外的另一种寄托。
陈煦却不同于这两者……
“……并没有什么特定原因。”陈煦说。
哗……恍惚间她耳旁响过一阵声响,就像他每次措不及防地揭穿她心事时那样。
“部分源于责任,主要却是因为看着陈氏帝国的无形疆域扩大带给我一种满足感。”陈煦自嘲地笑了,“让你失望了吧,居然是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缓缓摇头,至少你很坦白,陈煦,这已经比许多人好太多,道出口却只一句,“吃药吧,该凉了。”声音温柔得都快不像是她自己的。
他抬起头,宝石般乌黑的瞳仁凝视着她,若有所思地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雪泠曾试着尝过那药一小口,极苦,超过人的味蕾对于苦味的最大想象。
陈煦英俊的脸上却一无所动,就好像刚才喝下的是没有什么味道的白水一碗。
她佩服之余,咽下一口涎沫。
他一天内所服的药物,当然不只这一种。
“二十岁以前,我很少吃药。”陈煦说,“二十岁到三十岁,却尝遍了天下的苦药。三十岁……”她想到他刚刚度过的三十岁生日,“三十岁到四十岁……呵,也许想得太远了,还是没必要为不知会否发生的事苦恼。”语气中竟是包含了自怜、自傲与自讽。
雪泠亦戚然,强自欢颜道,“四十岁?让我来告诉你,有个叫雪泠的女子翻身坐到你今天的位子,为报昔日之仇而让陈家的煦日屈作陪伴……还有,”她凑近了些,故作神秘地睁大眼睛,“别太担心啊,我可不会像你这般难伺候。”
陈煦惊愕,旋即微笑,眸色随着他的笑容转深,慢慢向她伸出一只手来,“过来!”
雪泠尽量平静地走过去。
身不要颤,手不要抖,心……不要跳得太快太响。这么近……怕他听到。
他的大手包握住她的小手。陈煦的手修长但有力,轻轻一带,便令她跌进他怀里。
她心中惊诧,这么大的力道,陈煦?
这念头也只一瞬间,随着陈煦的唇缓缓压来,她的大脑不合作地停止了思考。
顾不及去想这是否陈煦又一次的作弄,雪泠闭上了双眼。
他的唇在她的唇边略停顿了几秒,然后在她唇上轻轻擦过,温热的触感。
稍后他离开的时候,只感觉一片凉意。她有些失望地睁开双眼,却对上他好整以暇的眸子。
这个陈煦,实在是……坏的可以。
“别……”他制止她再次闭上眼睛,迫她看着他缓缓凑上前来。
四唇相触,一股奇异的酥麻感觉随着他们双唇交会处流遍全身,只觉温暖而倦怠,整个人似乎懒洋洋地漂浮在半空中。
陈煦口中是淡淡的药香,起初很苦,慢慢便觉不出来,那一番吸吮,宛转热烈,几要摄走她整副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地将她放开。“很抱歉。”
“什么?”雪泠尚未完全回神。
“如果事先知道是你的初吻,我会给你预作准备的时间。”陈煦的语气一本正经地像在谈件公事。
“你怎么知道……”她的话说了半截便没了尾音,脸蛋却早已羞红。
陈煦却不说话,眉宇间尽是那种坏坏的笑意。
雪泠喜怒交加,转身跑了出去,甚至连门也忘了带上。
在外厅她与送甜品来的梅姨差点撞在一起,喃喃地说声“对不起”便匆匆离去。
梅姨进得里间,只见陈煦一人坐在书桌前,满面是灿烂的笑意,心中便猜得个大概,不由暗暗代他们欣喜。
“啧啧啧……”陆明姗围着雪泠转了一周,神色暧昧。
她力持镇定,“怎么,以同性的眼光看我有什么不妥吗?”
“不,恰恰相反。”陆明姗想逗得她失去自持。
但雪泠已远非昨日吴下阿蒙。她神色淡然,只略一挑眉,“哦?愿闻其详。”
陆明姗却举起一只柔荑,握住她茭白的手掌,“借点桃花给我,不介意吧?”
雪泠正啼笑皆非,却听得一声,“为老不尊的女人,整天满脑子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累不累呀?”
是罗律师。人未至而声先至,话声刚落,她也正好一只脚踏进陆明姗的办公室。
“我道是谁,原来是女权至上的拥趸者罗大律师呀。贵人踏贱地,有何公干?”陆明姗换上一副平板面孔。
“你们……原来相识?”雪泠奇怪。
“正赶上80年代的出国潮,两个香港女人相会于哈佛法学院。我们是六年的同窗。”罗律师向她解释,又转向陆明姗,“没事难道不能来找你喝杯茶?”
陆明姗拿起纪事簿翻了一下,“嗯,的确,前十次你来找我,九次是有事相求,一次则是因为与客户约好在附近见面,怕不好泊车而提早出发,在我这里叨扰了两杯咖啡才掐着时间赴会。”
“你这人就这点不好,凡事太过认真。”要想让罗律师脸红太难,只见她笑吟吟地绕过陆明姗,在其柔软的皮制靠背椅上坐下,“人至清而无徒,还是给彼此都留有余地的好。嗳,还是你这里舒服!”她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毫不介意笔挺的西服外套是否会因此起皱。
陆明姗蹙起柳叶眉,“我这秘书处的小小池水不至于清到吓走柏氏的客户,但对尊架还是免了。另外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阁下的私人办公室比这里可气派地多。当然如果你实在喜欢的话,我可以将坐椅割爱,现时便可抗走。”
以罗律师的嘴皮子,当然不会说不过陆明姗,只见她微微一笑,却闭上嘴不答。
人清无徒,水清无鱼,而到了陆明姗这里,还是客随主意的好。
“雪泠,请你和某人一起去吃Spea keasies(私房菜)?”罗律师面冲着雪泠,实则在征求陆明姗的意见。
雪泠望望陆明姗,不置可否的样子。
沉默,稍顷陆明姗冲着雪泠道,“兰桂坊新进了中东鲍,砂锅炒鱼翅味道也不错,那种巨型鳝鱼嘛,还是用绍兴黄酒做了放在小坛子里最得鲜味。”
雪泠微笑,将两只明澄澄的眸子又投向罗律师。
只听得她微磨贝齿,自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啊……我请。”
陆明姗仍看着雪泠,“饭后到半岛酒店喝咖啡?”
罗律师投注在雪泠身上的视线霍然转向陆明姗,眼神中几乎要喷射出愤怒的火焰,稍后又叹气,“坐你的车子去,我省汽油费!”转身率先出门。
陆明姗这才满意,笑着偕雪泠一起向外走去。
“她……还好吧?”雪泠知罗律师一向俭省。
陆明姗不以为意的摇摇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放心吧,罗珊娜律师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罗律师为了上次与雪泠提及的离婚妇人相求于陆明姗。
“叶横波,三十岁,两子之母。大学毕业后便专心供职于‘家庭主妇’,略得主妇心经一二,育儿经验双份,而于职场却一无所知。”陆明姗读着,哑然失笑。“这就是你说的失婚妇人?”
罗律师点头,“你且接着看下去。”
“八年不事生产的米虫生涯过去,人未老珠尚青,‘长期饭票’却改换了胃口,转而供奉新人吃喝……”陆明姗脸上的笑容僵住,没有再往下读。“是这样……要我做什么?”
罗律师来了精神,一副“我早知你会这么说的神情”,“帮她做份假简历,这是需要的资料。”递过来一摞厚厚的纸张。
陆明姗认命地接过,一边嘟囔着,“雪泠,年轻时一定要慎重……误交损友的下场便同我今日这样。”
罗律师了了桩大心事,登时轻松,好胃口地切着盘中的鲍鱼,“彼此彼此,雪泠,我也是这句话要告诉你。”
呵,价格不菲的中东鲍,让她仍心疼不已。
陆明姗咧她一眼,招呼雪泠吃菜。
“私房菜”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末光绪年间。祖籍广东的世家子弟谭瑑青,家道中落后,凭拿手的谭家“私房菜”设宴家中帮补家计,一举成名。
香港私房菜亦在书中有记载:“在香港平民百姓的住宅区内,有道木门忽然打开,你必须迅速闪进,门则要在巡警赶来之前关上。”
如今的私房菜,不同于最初隐秘的小门小户,无牌照、无跑堂、无固定菜单,惟独厨师有手艺,忽然成了本港中产一族口耳相传享受美食与私隐的绝佳去处。
这里主厨的基哥是世界御厨杨贯一的徒弟,曾经得过法国蓝带饮食协会“优质资深”勋章,人也长得一副书卷气。这样的大厨,有时仅凭兴致接客,并不接受预订。
也只有罗律师交游广阔,她们一行才得以毫不费力地有个桌位。
菜品的味道更是没得挑,但也价格不菲。
吃饱喝足待上路时,陆明姗一把抢过帐单付账。
罗律师杏眼圆睁,“你可知承诺的约束力?”一板一眼地好似在法庭辩论。
陆明姗早已利落地签完单,“看在你锄强扶弱救助妇孺的面上,这顿算我请吧。”
罗律师微愣,随即绽开笑容,“知我者,陆明姗也。”
陆明姗立刻做出后悔状,逗得雪泠不住莞尔。
十年后,她与之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