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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没意见。”丁六根说。如果是普通刚进职场的新人,可能弄不明白里面的门道。但是黄文斌其实是混过好几年的职场老人,在行政部也没少和银行打交道,一听就明白了丁六根的用心。
但这同时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虽然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但是用来做抵押贷款,大部分应该是地产,而且是很精华的地产——银行认可的东西可不多。平时这种精华地产,丁六根是绝对不会拿出来卖的,这时候能买下来,过几年升值可就厉害了。
“那我们先把价格写下来吧。”丁六根很快就写了下去,“十二瓶虎山大曲,我估计的价格是每瓶五千元,一共六万块。你写的价格可不能和我一样,不然算你输。”
赌注是丁六根占了大便宜,赌局本身看起来公平,但这里还有一个陷阱。黄文斌已经说了合起来的价格会更高,那他总不好意思出的价格比丁六根还低。五千一瓶已经是很高的价格,再高的话,想也没什么可能。
“六万吗?”黄文斌才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如果他真觉得到不了这个价格,那肯定会写个更低的数字,丁六根可能会为了面子和钱过不去,黄文斌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那我出六万零一块好了。”黄文斌说,只要价格比六万高,就是黄文斌赢。
“你小子还真是狡猾啊。”丁六根哈哈大笑。黄文斌不是仔细考虑然后写一个他认为的价格,显然是立即意识到了这个游戏的本质,反应很快,“那好吧,我就看看这虎山大曲能不能到六万块。”
多的不敢说,六万块应该没问题。按照原来的历史,这批酒是落到了市政府手里,其中也有一些流入市面,价格一般在七八千块一瓶,高的甚至要一万块。那时候是2010年以后,大家更加有钱了,通胀也更高了,不过就算回到2007年,比五千多一点应该还是可以保证的吧。
而且这还是三十年虎山大曲在市面上第一次出现,有新鲜感;别人又不知道不止这十二瓶,有稀缺性;况且还经过了这么一晚上的轰炸,茅台剑南春动不动就几十万,举一次手至少加几千,头脑发热之下,黄文斌就不信没人出价。
“下面我们来看虎山大曲。”拍卖师有气无力的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希望大家踊跃出价。”一挥手,灯光聚焦在虎山大曲上,土里土气黑乎乎的瓶子,比茅台剑南春差远了。
“虎山大曲是我市金河酒业自产的名酒,曾经获得我市颁发的优秀产品,消费者信得过产品等称号。”拍卖师介绍说。以前大家说起名优产品,都是省优部优,这已经泛滥得给钱就能上了,可是虎山大曲连省优部优都混不上,只能拿个市优,实在是太丢人,拍卖师也没练再说下去。
“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一共十二瓶虎山大曲,底价4800元,每次加价500元。”拍卖师说,“拍卖现在开始!”
一敲木锤,下面就冷场了,谁也没有举起手。拍卖师见状,忽然想起自己有一句话没说,“这4800块,是十二瓶虎山大曲加在一起的价钱,不是一瓶。”
下面哄笑起来,大家当然知道这是十二瓶的价钱,电子屏幕上清清楚楚的显示着,虎山大曲十二瓶共4800元呢。不过拍卖师这么插科打诨,气氛总算没有绷着了,很快就有人举起来手,表示认可了这4800元的价格。
接下来就没动静了,拍卖师摇了摇头,也没心思卖酒了,一敲木锤说:“366号位先生出了4800元,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没有的话,虎山大曲就归366号先生。5,4,3,2,1……”
这时候又有人举起了牌子,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价钱很快就飙升到了一万元。接下来就是一段沉默期,拍卖师刚要倒数,加进来几个生力军开始叫价,这一次直接飙到三万块。
接下来又沉默了一段时间,拍卖师刚开口,又来了几个心血开始叫价。三万五,四万,四万五,五万,五万五,五万八,五万九,六万。叫价声停了下来,拍卖师心里发毛,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我猜的还真准啊。”丁六根觉得很有趣。
“现在还难说。”丁诗诗又拆台,“其实刚才一直是爸爸稳赢,现在是有人加价爸爸就输了吧?”
“你这死丫头,怎么老说实话呢!”丁六根骂了一句,“快改改你这臭毛病,你以后要接我班的啊。做老板做生意,整天说实话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拍卖师等了差不多一分钟,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应该站在丁六根这边才对,飞快的举起木锤正要敲下,就有人举了一下牌子,六万零五百!
下面顿时议论纷纷,别的酒也就算了,这虎山大曲可是便宜货,居然也能拍六万块。黄文斌可不管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打赌赢了,“谢谢,谢谢老板。”他抓着丁六根的手使劲握了好几下,所谓偷鸡不着蚀把米,就是丁六根这样吧。
丁六根还不知道自己吃了大亏,想着反正自己拿去评估的资产,至少都高估了一两成价格,也算是在黄文斌身上赚了一笔。按照最小那笔,也是六百多万,等于赚了一百二十万,要是最多那笔,可是五千多万,20%那可就是一千万,可惜黄文斌买不起。
“哎,还真是运气不好。”他随便感叹了一句。
第67章 . 兄弟
不过他马上就知道自己不是运气不好,另外一个人也举起牌子来,上面直接写上了十万元!另一位也不敢示弱,马上加到十五万。这两人比赛着往上加价,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价格就飙升到了七十二万。
“这是什么意思?”丁六根懵了。
“我不知道啊。”黄文斌也懵了,这两人什么来头?虽然说虎山大曲有回忆加成,可是七十二万这也太夸张了吧?难道有昔日喝虎山大曲的**丝现在成了高帅富亿万富豪,特地来买酒回去忆苦思甜?这样的人出一个都已经是传奇了,一下子出两个还互相竞价,这算是什么节奏?
这可是足足七十二万啊,比(最便宜那个)三十年茅台的价格还要高了!虽然虎山大曲是十二瓶,茅台只是一瓶,十个打一个还要剩下两个在旁边围观。可毕竟是虎山大曲打赢了茅台啊!
“这两……我都不认识。”张利华摇摇头。
“我倒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万千红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呢?”
这两人一个高胖,一个矮小,却穿着差不多的黑色西装,样子看上去也颇为相似,头发一样都是花白,还理着一样的小分头,眼睛都炯炯有神,面色红润,脖子粗短,激动起来就挥舞着手大喊大叫。
“我去打听打听。”丁诗诗自告奋勇。
不过丁诗诗打听了半天都没回来,那两人的加价幅度也小了,磨蹭了半天,终于突破了七十五万,最后是高胖子拿下了这十二瓶虎山大曲,他放声大笑,对和他竞价的矮瘦子说:“我都说了,你是斗不过我的!”
“呸,你这种家伙,穷得只剩下钱了,就算买到了老酒又怎么样!你会酿酒吗?你会管理企业吗?你根本什么都不会,只是有钱而已。”那个矮子说。
听到这话,张利华立即大起知己之感,当然不是对那个矮子,而是对同样穷得只剩下钱的胖子。“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这胖子看起来挺好人的,一般胖子脾气都不坏,他还会合理利用自己的资金优势呢。”张利华说。
“我倒是觉得,光有资金成不了事。”丁六根属于另一个阵营,“我当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不过我觉得技术管理比资金更好总要一些。光有资金没技术没管理,建个厂子很快就赔光了。有技术有管理没资金,大不了先给人打工去,等积累了资金,很快就能有自己的厂子了。”
“有钱的话,懂管理懂技术的人都可以随便找啊。”张利华说。
“世侄,这你就不懂了,万般都带走,唯有技随身啊。”丁六根说,“你有钱又怎么样呢?随便一个投资失败什么的,钱就没了。你看看我,会管理懂技术,进工厂直接能车布缝线做衣服,到国外能谈判协商签合同,所以我的生意几起几落,不论遇到怎么样的困难,最后都能战而胜之。”
丁六根拿出老资格来说‘我吃盐多过你吃米’,张利华只好低头受教,“是,我明白了丁叔。以后我也要好好学习管理和技术。”
不过黄文斌知道,张利华才是对的。现在是资本主义工业社会,不论技术还是人才,那都是大把大把的有。只要有钱,随时都能买到。丁六根的确懂很多技术,也懂很多管理,不过他的这些知识都已经过时了,真让他从头开始办一家工厂,保证赔死。
而且以前丁六根之所以几起几落,与其说因为他奋斗时那些还没有完全过时的技术和管理,还不如说是他那个在市委市政府工作的伯父——只要多听几次丁六根在员工例会上的自我吹嘘,多看几次丁六根找人写的歌功颂德回忆文,自然就会一清二楚。
“小黄你也是,”丁六根还把活烧到黄文斌身上,“你这次发了大财,但是不要固步自封,要把钱投入到可以给自己增长知识的领域。你可以去考个精算师,弄个报关牌照,或者学学英文法文什么的,以后用得上。”
“是,我拿到这几百万,和老板还有王总比起来,那是九牛一毛。”黄文斌对此很是清醒,“我不会有任何自满。”
丁六根满意的点点头,却不知道黄文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这几年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赚钱,然后投资房地产上。至于什么精算师报关牌照英文法文,等他成了亿万富翁,不再需要赚钱的时候再说吧。
“对了,应该去去读个mba,去名校读,和美国合作那种,也不过一百几十万。读完出来,不但可以拿个硕士牌子,还能认识许多做老板经理的同学,大大拓宽人脉,另外还可以学到不少知识呢。”丁六根说。
“我打听出来了!”丁诗诗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打断了丁六根的长篇大论。
可她还没说怎么回事,拍卖师也跟着进来了,“丁老板,拍得虎山大曲的1024号客人,说想来见一见卖家。要不要答应他?”
“好啊,叫他进来吧。”丁六根说,“我倒是很想见一见,当面问清楚,怎么舍得花这么多钱买这个什么虎山大曲!”
“人家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消息。”丁诗诗嘟着嘴说。
进来的当然是那个高胖子,远看已经觉得十分庞大,拉近了看,更加像是一座肉山一样。他声若洪钟,兴致十分高昂,“你们好,哪一位是黄先生啊?我是邓高,买了你的那十二瓶虎山大曲。”
“你好,”丁六根先上去握手,给邓高介绍,“这位是黄文斌小黄,这位是张利华张总,撇姓丁,做外贸生意的。以前好像很少见邓老板啊。”
“原来是丁老板啊!”邓高问,“是天博那个丁老板对吧?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我是本市人,以前都在外地活动,开典当店的,兼营小额贷款。”开典当店有正经做生意的,小额贷款也不一定走歪门邪道,但是开典当店还兼营小额贷款,那就肯定是放高利贷的。
丁六根当然不会怕,在生意场上爬摸滚打的人,谁不是黑白两道通吃?再说丁六根他自己也放高利贷,“邓老板,怎么肯花这么多钱来买这个虎山大曲呢?”丁六根问,“别误会,我不是说这酒不值这价,不过这个……”想半天也没有合适的形容词,“虎山大曲一般不为人所知啊。”
“对于别人,虎山大曲不值钱。”邓高哈哈一笑,“可对于我来说,那是无价之宝,比茅台还要紧。也不怕几位笑话,其实我对前面的茅台和剑南春也是很感兴趣,可是为了保证能在我弟弟手里抢到虎山大曲,硬是没敢出手。早知道我弟弟只有七十多万,我起码能买两瓶茅台。”
“您弟弟?”黄文斌问。
“是啊,我弟弟邓飞。”邓高说,“就是一直和我抢虎山大曲那个。虎山大曲以前是我们邓家的产业,解放后搞公私合营,就把我们家的酒厂给共产了。我们家祖辈一直想要恢复,天见可怜,终于改革开放了,酒厂熬不下去破产,正好我做生意也弄到了一点钱,就把酒厂买下来,想要振兴家业。”
“这是好事啊。”丁六根说,“怎么会弄得兄弟反目呢?”
“我那弟弟从小就什么都喜欢和我争,”邓高说,“六岁那年我生了一场重病,推迟了一年入学,所以我和我弟弟上的是同一间学校同一个班级。他和我争考试成绩,争班长,争学习委员,争三好学生。长大以后又争女人,争工作。后来我也厌倦了,父亲死后,我离开本市去外地闯荡,也算是获得了小小的成功。”
“然后你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