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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爱一个人就会因他笑,为他哭?她快走一步,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背。江世霖诧异地回头看她。
“谢谢你。”夏堇轻声道谢。将来,即便他不再喜欢她了,至少现在这一刻,他们是喜欢彼此的。她会永远记得,曾经,他拉着她的手,想要保护她。
江世霖朝四周看了看,放慢脚步,低声说:“我不要你的感激,只要你在晚上的时候……”
“你别不正经。他们指不定会使什么手段。我们还有很多事需要准备。你都看到了,三叔父和三婶娘正打着他们的小算盘。他们一旦知道夏明辉的存在,说不定立马就会和我们翻脸。”见到他们已经行至院子门口,她止了话题,挣脱江世霖的手腕。静静站在他身后。
江世霖朝四周看了看,询问一旁的下人:“来喜呢?不是让他在这里侯着吗?”
“回三爷,先前有人鬼鬼祟祟离开。来喜找人跟过去看看。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应该快回来了。”说话的是江世霖带来的小厮。一旁,隐约可见夏家的下人探头探脑。
江世霖等不及来喜回来,低声交代了他几件事,又命他传话给来喜。
待到江世霖和夏堇回到正屋,他们还不及跨入门槛,赵氏表情狰狞,直直朝夏堇扑来。江世霖搂住夏堇转了一个身。赵氏打了一个趔趄。伸手就想掐夏堇的脖子。
江世霖没再闪躲,一把抓住赵氏的手腕,重重一甩手。赵氏“嘭”一声。摔倒在了门框上。
“我可是你们的长辈!”赵氏歇斯底里地大叫。
“那也要你有长辈的样子!”江世霖冷哼。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夏知瑜脸红脖子粗。
“够了!”夏佥一声呵斥,“全都不要再说了。”
“父亲!”
夏知瑜和赵氏异口同声,一前一后走向夏佥。赵氏气愤地控诉:“是他们谋害我的芯儿,今日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善罢甘休……”
夏堇打断了她。说道:“二婶娘,不久之前衙门的伍师爷才对二叔父说过,话不可以乱说。诬陷他人是要坐牢的。”
“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夏知瑜斥责夏堇,“如今大哥不在了,我是你叔父,就可以代替你父亲教训你……”
“你是不是忘了。是你亲手把木槿送上花轿的。从那天开始,她就是我江家的人,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江世霖俯视夏知瑜。他比夏知瑜高出许久。平日里摆惯了趾高气扬的公子哥气派。他冷冷说着这话,一时间更反衬得夏知瑜猥琐又矮小。
夏知瑜一口咬定是江世霖和夏堇害死夏芯。江世霖不耐烦与他们做口舌之争,只说过了句,他瞧着他们一点都不关心女儿,便不再理会他们。
夏佥看着似疯狗似的夏知瑜及赵氏。心如刀绞。他们如此大逆不孝,他应该把他们逐出家门。甚至杀了他们。可是在此刻之前,他还想着,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他不念着儿子,也要念着孙子孙女。可事实上,院子的大门虽然打开了,他们依旧“软禁”着他。如果有机会,他不能再心慈手软了。他转头朝夏知贤和王氏看去,暗暗叹了一口气。
先前,他们明着暗着巴结江世霖和夏堇,刚刚,夏知瑜的几句话,他们立马动摇了。他们就是两个蠢货,一心只想占小便宜。
在夏知瑜和赵氏瓜噪的叫嚷声中,院子门口再次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伍师爷带着几个身穿制服的衙差走了进来。夏知瑜见状,脸色变了变,但马上恢复了正常。
江世霖瞥了夏知瑜一眼,对着夏佥说:“祖父,按着木槿的意思,家事没必要闹上公堂。即便有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只要没有下次,她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可惜,从今日的情形看,若不是我们早有准备,恐怕今天根本走不出这个大门。”
江世霖话音刚落,伍师爷已经迈入正屋。他与夏佥打过招呼,说了声自己有公务在身,转头对夏知瑜和赵氏说,有一桩绑架案,有人指证他们是幕后唆使者,要带他们去衙门问话。另外,他要把夏芯一并带去衙门。
赵氏一听衙差要把他们带走,立马慌了神,朝夏知瑜看去。夏知瑜冲她点点头,她突然间坐在地上耍泼,控诉女儿被人害死了。
伍师爷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吩咐手下把赵氏拉走。她若是不配合,可以堵上她的嘴,或者直接打晕她。
闻言,赵氏的哭闹声轻了,而夏知瑜眼中的阴戾之色更重,但他的神情依旧镇定。他呵斥衙差不许动他,又对夏佥说,分明是有人故意诬陷他。
夏佥只当没听到他的话,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心中很清楚,江世霖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二房控制夏家太久。夏家急需一次大清理,可是一旦夏知瑜夫妻去了衙门,他的老脸算是丢尽了。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私下杀了这个逆子。可是他有选择吗?
夏知贤夫妻完全被伍师爷吓到了。不用夏佥催促,两人慌慌张张走了,临走还不忘深深看了江世霖和夏堇一眼。
待到屋内只剩下夏堇,江世霖及夏佥三人,夏堇上前说道:“祖父,我和相公只有半日的时间。您身边想留下哪些人,或者您希望丁香和吕嬷嬷能够回来伺候您,请对孙女直说。人牙子已经在外面侯着了。二叔父、三叔父房里的人,我暂时不会动,但其他的人,我不希望母亲回家之后遇上危险。”
夏佥的心中一阵悲凉。夏堇只是在通知他,并不是请示他。他不答反问:“你们的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等二叔父、三叔父搬出去之后。”夏堇的语气不容置疑。
夏佥瞪大眼睛看她,怒道:“我还没死。”父母活着,兄弟不能分家,这是规矩。
夏堇低头道:“我原本是有一个弟弟的。我不希望没了父亲,没了弟弟,再失去母亲。若祖父舍不得两位叔父,我和相公马上就走。我会替母亲在城内自立门户……”
“你!”夏佥怒视夏堇,老脸涨得通红,“你们做得太狠了。”他朝一直没说话的江世霖看去。他纵容妻子插手娘家的事,说出去总是不好听。
江世霖明白他的意思,轻笑道:“祖父,你把木槿嫁给我,不就是想看到今日吗?至于狠不狠,其实按照我的意思,在他们绑架木槿那日,就算没有把所有人投入大牢,也该让他们尝尝什么是恐惧,什么是后悔。”
“他们绑架过你?他们是谁?”
夏堇轻轻扯了扯嘴角。夏佥并未问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到。她如实回答:“二妹在父亲的坟前亲手打晕了我。她对崔文麒说,要找最粗鄙,最不堪的男人侮辱我……”
“所以,你们——”夏佥的目光从夏堇的脸上移至江世霖身上。
江世霖不屑地轻笑。他看到夏堇垂下了眼睑。夏佥的态度令她受伤了。只有在乎,才会受伤,其实她还是在乎的。他清了清喉咙,对着夏佥说:“祖父,你不觉得二叔父、二婶娘太急切了吗?女儿遇到那样的事,他们如何能这么快就接受?就算他们没心思马上派人查证,也应该想办法见一见女儿吧?”
夏佥摇头喃喃:“虎毒不食子。”
夏堇愈加失望。她不愿继续解释,只是追问:“祖父,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希望母亲回家,还是想让她在外面自立门户?”
“你这是什么态度!”夏佥生气。
夏堇拉住正欲说话的江世霖,对着夏佥平静地说;“祖父,您应该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现在这样的情况,难道你还想粉饰太平吗?”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在你三叔父的几个儿子中选一个过继给你母亲吧。”
“关于这事,孙女正想告诉祖父,母亲已经过继了一个儿子,是族中一位叔父的二儿子,今年七岁。”
“你们这是先斩后奏?”夏佥愈加生气。
正文第219章 逼迫
夏佥把夏家的房契地契交给夏堇,那是孤注一掷。自从得知江世霖醒了,他一直在期盼,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但此时此刻他才发现,江世霖不是他可以驾驭的,而夏堇变了,变得更倔强,更强硬了。他冷着脸说:“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唯独过继,事关重要,我不会让步。”
“既然祖父这么说,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夏堇浅笑,“我早已出嫁,本来就不该管娘家的事。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会好好侍奉她,不过她既然是夏家长媳,她的汤药费自然应该由家里支付,更何况祖父心知肚明,母亲是因为二叔父才会‘重病’。前几天,我向相公借了一万两银子交给卫大夫。另外,我粗粗算了一下,如果加上二叔父在生意上的亏空,即便把祖父交给我的房产、铺子全卖了,大概还差五六千俩。虽然相公不会催促您还钱,但一码归一码,祖父打算怎么归还那些银子?何时归还?”
夏佥不可置信地看着夏堇,江世霖却直想笑。一向一板一眼的她已经被他带坏了。他太有成就感了。今晚回家一定要好好奖励她。
短暂的沉默过后,夏佥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缓和语气劝说:“你们年纪轻,有些事情还感觉不到。很多时候,有没有血缘关系是截然不同的……”
“祖父,我只知道,若是过继了哪位堂弟,无论是哪一个,都会觉得是我和母亲拆散了他的家……”
“你过继其他人,也是一样。”
“不一样。至少明辉善良淳朴,懂得感恩。”夏堇态度坚决。见夏佥闭着眼睛不说话,她转头看了一眼天空,催促:“祖父。时辰已经不早了。”
“你就这么恨我?”夏佥神情疲惫。事到如今,他别无选择。以前,夏堇虽然也会为了她的母亲惹他不快,但那时候她哪敢这么说话,现在,夏家不得不依靠江家,而江世霖摆明宠着她,护着她,她自然更加有恃无恐。
夏堇没有回答夏佥,只是对着他说:“祖父。请您明明白白告诉我,您的决定。”
夏佥虽然不情愿,但他不得不答应夏明辉过继给冯氏。夏堇立马按照她和江世霖事前的商议。趁着二房不在,一次性铲除夏知瑜和赵氏的心腹。
虽然她一早就有准备,吕嬷嬷又对府中盘根错节的关系十分清楚,但夏堇深知,一旦她有什么错漏。以后可能危及母亲和夏明辉。另外,因她毕竟是已经出嫁的女儿,虽有夏佥的命令,但有些事还是需要王氏出面。
王氏与丈夫离开夏佥的屋子内,夫妻俩一定已经商议过了。她多次试探夏堇,希望她给一个承诺。让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若不是夏知贤可能与父亲的死有关,夏堇早已逼着夏佥,今日就提与三房分家的事。此刻她只能告诉王氏。其实她和江世霖也不希望夏家闹出丑闻,所以他们只是请伍师爷帮忙,把夏知瑜和赵氏带走,方便清理府中的下人,并不是真的把他们送上公堂。今日她和江世霖走后。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还要靠她和夏知贤处置。
王氏一听,欢欢喜喜地应了。不过她也注意到。无论是厨房,还是门房,都是吕嬷嬷在安排,她根本插不上手。她担忧自己和丈夫会成为夏堇的傀儡,不过江世霖既然能使唤衙门的伍师爷,暂时他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只等着儿子快快过继给冯氏。
江世霖生怕夏堇有危险,原本想亲自陪着她,可她出面处置夏家的下人,已经名不正言不顺,他就女婿,是外人,更加不能插手。因此,他只能按计划留在夏佥跟前。
对夏佥,虽然他本来就没抱太大的希望,可这会儿他只能说,他很失望。不过从另一个角度,夏知瑜怎么都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这等心慈手软,从人性的角度,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有些话他必须说清楚。他从来不介意做恶人,更不愿成为夏家的踏板。
江世霖思量间,夏佥正打量他。撇开那些不堪的传言,江世霖仪表堂堂,风流俊俏。小姑娘被他看上两眼,定然会脸红心跳。他暗暗点头,在心中感慨他能醒来,是夏家祖上积德,是夏家的希望。
他清了清喉咙,指着一旁的椅子说:“你不用拘禁,坐下说话吧。”
江世霖说了句:“多谢祖父。”走过去坐下。
夏佥见他全无讨好之意,更没半点紧张恭敬,只能低头苦笑,客气地说,夏堇自小娇生惯养,被爹娘宠坏了云云。
江世霖不置可否地听着,待他说完了,他才回道:“祖父,我与你实话实说,我从来就不是多事的人,也不喜欢当冤大头。这些日子,我做的事,全都是为了木槿。若是她求我,我自然会应,至于其他的人或者事,我没必要应酬。”
听到这话,夏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