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要胡思乱想。我不过是担心母亲的身子。”夏堇解释,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再次开口:“春桃那边,你告诉她,找到崔大哥之后,让她和张伯一起把他拉走,千万不能让江家的人看到他们。”
“小姐,张伯已经带着崔公子往京城去了,这是您吩咐的。”紫鸢提醒。
夏堇摇头,视线已经模糊了。前世,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时,她欺骗了崔文麒,命张伯带着他离开涿州。她没想到崔文麒居然说服张伯折了回来,不顾一切想把她从婚礼上带走,甚至还去了官府状告江家强娶逼婚。
如今她父亲已逝,家中又无兄弟,她的命运捏在二叔夏知瑜手中。他点头允诺的婚事,如何算得上强娶?另外,夏堇心中很清楚,就算她的二叔没想拿她讨好江家,县令冯大人每年都从煤场拿去不少好处,又岂会得罪江光辉?
想到这,她对着紫鸢说:“我怕崔大哥可能会折回来。他若是真的回来了,你让春桃告诉他,一定要耐心等着,帮我照顾好母亲。其他的事,等我三朝回门的时候再说。”
“小姐,若是三天后我们回不去呢?”紫鸢担心地询问,又小声补充:“听二老爷和三老爷的意思……”
“不用理会他们怎么说。”夏堇低头思量。前世,因为她和崔文麒在门前的那一番大闹,她进了江家大门之后就被锁了起来。江家娶她回来,根本就是为了让她替江世霖陪葬。“我们一定可以回去的。”夏堇默念着这句话,再次交代紫鸢:“一定要让春桃和张伯拉住崔大哥,告诉他,来日方长,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小姐,您好像不一样了。”紫鸢呆愣愣地看她。
“这两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或许我真的不一样了。”夏堇感慨。从前父亲一直说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那时候她不承认。可是当江家家破人亡,而她被关入大牢之后,她知道父亲是对的。
“小姐。”紫鸢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哭着控诉:“老太爷,二老爷,三老爷他们怎么能那样对待您和夫人……”
“不要再说了。记住我刚才的话了吗?”夏堇郑重交代。
紫鸢点点头,复述了一遍主子交代的事。夏堇没再言语,双眼盯着车帘的缝隙,目光慢慢变得遥远。老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可以挽救母亲和崔文麒的性命吗?这一次她的人生会有不同的结局吗?
她没能想出答案,花轿在锣鼓声中落地了,炮仗的“噼噼啪啪”声震耳欲聋。涿州人人都知道,江世霖快死了,而她不愿意嫁入江家。四周满是看热闹的人群。
“踢轿门!踢轿门!”人群在起哄。
夏堇正襟危坐,等待着轿门被踢开。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趁着紫鸢不备,疯了似的冲出去。那时候她一心只想着父亲死了,她的一辈子毁了,她不在乎让别人看笑话,她一定要让江家颜面尽失。
那个当下,她就那样跌跌撞撞往外闯。她被脚上的绳索绊倒在泥泞的雪地里,她的盖头被北风吹起,她狼狈地倒在江家人的脚边。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自己成为悲情的笑话。
正文第10章 拜堂
随着沉闷的一声“嘭”,媒婆在花轿外尖声说着喜庆话。红盖头遮住了夏堇的表情。随着冷风灌入,她打了一个冷颤,悄悄握了握紫鸢的手背,低声说:“千万一定要拦住崔大哥。”
紫鸢点头应下,在夏堇被喜娘牵出花轿的那刻,她往后退了几步,隐没在了人群中。
夏堇低头看着地面。洁白的积雪早已不见踪影,地上只有冰水与污泥的混合物。红色的毯子被沾湿了,只留下灰黑色的污迹。她被人牵引着,一步步往前。她的身边除了媒婆、喜娘,只剩下江家的丫鬟。她们把她团团围住,每个人都严阵以待,只为防止她突然发难。此刻江世霖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至夏家迎娶她过门的是江世霖的二堂兄江世熙。
夏堇按照媒婆的指示,一步步往前,周围充斥着窃窃私语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大概大家都想知道在夏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她,今日会有什么惊人举动。
火盆前,夏堇止住了脚步。
我一定可以活着走出江家,现在又有什么可犹豫的?
让劝慰自己,同时又是对自己的承诺。可正当她准备举步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江家仗势欺人,趁火打劫,强娶逼婚!”
夏堇记得,前世的崔文麒说的也是这句话。那时候,她咋闻他的声音,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想推开身边的一切阻挠,不顾一切走去他身边。可惜她被江家的丫鬟死死拽住,塞入了大门。她又哭又闹又叫,换来的只是像囚犯一样被扣押着,跪在江光耀和小潘氏面前。而她的身边没有新郎,只有一只公鸡,同样被红绳绑得无法动弹。
听紫鸢事后描述,前世,在她被押入江家大门之后,崔文麒拼命想阻止她和江世霖拜堂,被江家的下人狠狠打了一顿。若不是张伯趁乱拉着他逃命,躲在废弃的土地庙,他不是被当场打死,就是被江家送入大牢。
夏堇咬紧牙关,只当没听到崔文麒的控诉,心中期盼着张伯能把他拉走。感觉到媒婆和喜娘同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冷声说:“我自己走。”这一世,她选择自己走进去,同样的,她也能自己走出来。
媒婆和喜娘听到她的要求,脸上有些犯难,抬头朝江世熙看去。见他点头,她们这才放开了夏堇的手腕。
夏堇咬紧牙关,抬起右腿用力向前迈过了火盆。在脚尖触及地面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脚下一软,眼见着就要摔倒。
“小心!”
随着一声温和的男声,夏堇的左手和右手分别被人扶住了。“谢谢。”她低声道谢。扶着她左手的男人马上后退了一大步,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夏堇没有言语,只是在喜娘的搀扶下,跟着他继续往前。
据夏堇所知,在江夏两家的联姻中,江光耀曾规劝江光辉,强扭的瓜不甜,奈何江光辉因儿子的昏迷,恨透了夏家,他威逼夏家必须在两个月之内完婚,否则就是夏家故意为难江家。
在过去的三年,夏堇见过江光耀及他的三个儿子。在她的印象中,长子江世澈老成持重,而次子江世熙温和谦厚,说话略带腼腆。因为江老太爷那句“嫡长子不可入朝为官”的遗训,江世澈很早就跟着江光耀管理家中庶务,而江世熙一向勤奋好学。据说,他也算涿州城数一数二的才子,只是他不好出门,也很少与人饮酒作诗议政,这才名声不显。
夏堇默默走在熟悉的回廊。过去的三年对她来说遥远却又近在咫尺。江光辉,小潘氏,小尤氏,还有江世?,江敏惠,以及再贵的药材追究也回天乏术的江世霖,她让他们每个人都尝到了苦果。若是他们知道前世的存在,肯定也会恨透了她。
夏堇讥诮地想着,走过一个转角就看到了一双双鞋子。从夏家到江家的一路上,锣鼓声、鞭炮声应接不暇,可进了江家大门,一切都变得静悄悄。就算是道喜的客人,也没人敢发出一丝声音。在大多数人眼中,与其说这是一场婚礼,不如说,它更像一场葬礼。或许葬礼都比这场婚礼来得热闹欢愉。
“二叔父,二婶娘。”江世熙对着江光辉及小潘氏行礼。今日他负责代替江世霖接亲,此刻算是完成任务交差了。
江光耀命儿子退下,深深看了一眼江光辉,仿佛在问他,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媒婆见状况诡异,干笑了两声,才说了一句:“恭喜江老爷。”就在现场凝重的气氛中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江光辉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夏堇,对着一旁的小厮说:“去把公鸡抱过来。”
“二弟!”江光耀满眼的不赞同。但现场有不少宾客,也有族里的长辈,他不能不给兄弟面子,只能硬生生闭上了嘴巴。
“跪下!”
随着江光辉的命令,媒婆被江家的下人一把拉开。两个三四十岁的妈妈走到夏堇身边,一脚踢向她的膝盖。夏堇防备不及,“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地上没有蒲团,连草垫子都没有。夏堇的膝盖撞在了坚硬的地砖上,她只觉得骨头像裂开了一般,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拜堂吧。”江光辉一声令下,媒婆正想说些吉祥话,就见两个妈妈一左一右扣住了夏堇的手臂。其中一人死命掐住夏堇的后颈,几乎把她的头按在了地上。周围的人看江光辉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不赞同。
夏堇经历过这一切。她原本以为不做无谓的反抗至少能让自己好过些,结果却还是与前世一样。她不敢挣扎,尽量顺应着她们的动作。可是她们一个是江世霖的奶娘,一个是大尤氏的陪嫁,她们认定是她害得江世霖昏迷不醒,又岂会让她好过?
夏堇忍着痛,一声不吭。她一直都不明白,崔文麒明明只是轻轻推了江世霖一下,他压根没有摔倒,如何就在一夜间昏迷不醒了?
正文第11章 大闹
江光辉的目光紧盯着夏堇,两只眼睛仿佛快冒出火了。可夏堇不哭也不闹,像傀儡一样任由下人摆布,他不能在宾客与族人面前发作,更找不到发作的借口,只能阴沉着脸,命人把夏堇送入洞房。
夏堇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她默然等待,小尤氏果然像前世一样出现了,在众人面前大叫一声“等一下”,用仇恨的目光瞪视着夏堇。
小尤氏是江光辉的妾室,也是江世霖的姨母。人前,她一向对江世霖疼爱有加。九年前,她以照顾外甥为名,堂而皇之入住江家,最后成功爬上了姐夫的床,生下儿子江世?,成了如今的尤姨娘。
前世的夏堇不在乎江世霖的死活,更不想知道小尤氏对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她只是单纯讨厌她的伪善,更厌恶她处处与自己作对的行为。那时候夏堇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她。
夏堇盖着红盖头,凝立在屋子中央。她低头看到一双绣着并蒂莲花的绣花鞋掠过自己,走向小尤氏。
“妹妹,有什么话,晚些再说。”小潘氏的声音轻轻柔柔,走路说话都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
小潘氏是江光耀妻子的庶妹。在尤氏病故后,小潘氏从京城至涿州探望姐姐,很快就嫁给了江光辉做填房。潘家是京城的官宦人家,江光辉是什么?不过是江家的庶子,年过三十才勉强过了童子试,若不是那座煤矿,小潘氏怎会千里迢迢探望姐姐?
相较于对小尤氏的厌恶,夏堇是有些同情小潘氏的。小潘氏膝下只有江敏惠一个女儿,她不似小尤氏那么会哄江光耀,同时还要顾着正室的颜面,忍受着江光辉的花心。
当下,小尤氏听到小潘氏的话,低头唤了一声“姐姐”,上前两步对着江光辉说:“老爷,妾身怎么都是世霖的姨母。姐姐拼着命才生下世霖,临终嘱托妾身好好照顾他。为了他……”她哽咽了。一直以来她都是一副自己是为了照顾外甥,才委身江光辉为妾的姿态。
江光辉一想到儿子躺在床上动也不动,恨不得狠狠教训夏堇,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夏堇害了他儿子,他才会让她和一只公鸡拜堂。
江光耀见小尤氏哭哭啼啼的,顿时有些不高兴。一旁的潘氏见小潘氏当众被小尤氏无视,用谴责的目光看了一眼庶妹。
“二弟,不要误了吉时。”江光耀提醒江光辉。
“大伯,世霖实在冤枉!”随着小尤氏的这声称呼,她的眼泪掉得更凶,而两位潘氏的表情也变得更难看了。小尤氏是妾室,理应称呼江光耀“大老爷”才是,他这样分明是在满堂的宾客面前向小潘氏示威。
在小尤氏嘤嘤咽咽的抽泣声中,四周传来了窃窃私语声。江光辉正要开口,江光耀高声说:“二弟妹,你是做婆婆的,先领着媳妇进去吧。其他的事,自有我和二弟。”
世上断没有婆婆领着媳妇进洞房的道理,但江光耀这话,不止化解了现场的尴尬,替小潘氏解了围,同时也向江光辉指出,小潘氏才是女主人,小尤氏根本不该出现。
小尤氏心中不服,正要指责夏堇,就听江光辉对着下人说:“没听到大老爷的话吗?还不快扶尤姨娘进去。”他虽对兄长插手自己的家务事心有不满,但他自小不敢违逆兄长的意思,再说若不是大哥江光耀和三弟江光煌帮着疏通,他哪里会有那么大一座煤矿,一跃成为涿州首富。
小尤氏听到江光辉的话,狠狠瞪着夏堇。突然间,她推开身边的丫鬟,一个箭步上前,挥手就向夏堇的面门打去。
夏堇虽看不到周围的一切,但她能看到一双满是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