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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感觉有人在扯我左手中的袋子。
我循着自己的手臂看去,便看到了那双修长的手,然后,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松手,我去把它扔了。”
我身子一僵,乖乖地松了手。
是林溪,真的是林溪。
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在异地遇到了一个老乡,这个老乡就住在我家楼下,从小伴我一起长大。
看着他走到前面把袋子扔进了垃圾桶里,又看着他满脸寒霜地向我走来,我终于忍不住往窗边缩了缩身子,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溪眼皮一挑,斜斜地扫了我一眼,开口的时候语气甚是不屑,“程叔叔不放心你,派我来护花呗!”
我一听到“护花”,心里着实是欢喜得很,正不自觉地在脸上漾出一个笑来,就听他语势骤转,声色俱厉起来,“程一一你真是一天比一天出息了啊,这长路漫漫、穷乡僻壤的,你就不怕被人卖了?!”
于是我那投石入水般激起的笑意立马如刚刚生起的火苗一般被熄得彻底,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不是有你吗……”
然后我就看到林溪的脸霎时变成了一张调色板。
他的眉头拧作一团,眼神火热得似要喷出火来。我知道他是气急了,正想说些什么平息一下他的怒火,胃里却一阵翻腾,又忍不住想要呕出来。
于是他又递过来一个袋子……
似乎是看我实在难受得紧,他再没有凶我,也没有逼我说什么。他甚至动用了他的美人计,向司机师傅乃至车里所有的人讨了一个赏赐——停车,带我下去吹会儿风。
再上车的时候,我已经吐得四肢酸软无力。林溪依旧不改其毒舌的本性,在我如此奄奄一息的时刻,还不忘嘲讽我,“你当初创的那些程氏独门疗法呢?怎么不用上?!”
我掀起眼皮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很不情愿地说了句,“失灵了。”
不知道是我这泫然欲泣中又带着些要死不死的独特神情感染了他,还是我那句有气无力中又带着些不情不愿的话打动了他,总之,在我说完这三个字之后他便风格突变,说话不再夹枪带棍,连动作都体贴了许多。
他对我温言以待,“要不你睡会儿吧,睡着了就不晕了。”
我摇了摇头,不是我不领情,也不是我敬酒不吃吃罚酒,实在是……我无奈道,“车太颠了……”
良久,我又听到他的声音,三个字,语气很轻,隐约中仿佛带着点笑意,“你过来。”
“嗯?”就这么点距离,过哪儿去?
也许是懒得跟我废话,他一个伸手,一把就把我给捞了过去。于是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把头一歪,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只是靠上去的时候,我很是随意地猜测了一句,“你这么瘦,肩膀肯定硌得我头疼。”
于是所有的美好在这一句话中灰飞烟灭,我还没来得及碰到他的肩膀,林溪就将我推了回去。他把我的头靠在了硬邦邦的玻璃上,凉凉地说了句,“哦,那你靠着玻璃吧!省得靠着我头疼。”
我靠着玻璃欲哭无泪,为什么我要作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猜测?!
我正暗自后悔,就听到林溪宛若天籁的声音又一次回荡在我的耳边,还是那两个字,“过来。”
于是我二话没说,马上靠了过去。
没想到又被他一手给挡了回去,我皱眉看他,见他一脸好笑地看着我,说道,“过来,我们换个位子。”
于是我的眉头拧成了一团麻花,林溪啊林溪,你能再睚眦必报、趁火打劫一点吗?我就靠着窗边这一点点的风来保持清醒了,你……不就是说你瘦了点嘛,至于这样折腾我吗?
我在与他的眼神对战中终于败下阵来,乖乖地弓起身来,跟他换了位置。
边换,还边在心里把他臭骂了一顿。
一坐好,我就把耳机塞上,将身子转向过道那边,斜斜地靠着座椅,开始听我的催眠曲。
一首歌都还没听完,身子就又被林溪拌了过去。我不由气结,扯下耳机就冲他埋怨,“你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一句话说完,便愣在那里。
然后,任由林溪把我的头放在他膝上的抱枕上。
我听到他温言开口,“这样不硌了吧?”
我点点头,又看到他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尔后,将双手置于我头边,不轻不重地按压着我的太阳穴。
他说,“按一按,也许会好点。”
我躺在他的膝头,仔细盯着他看了许久。他那双风流的桃花眼中流转的尽是温柔,实在不像记忆中的林溪。
可他,确确实实,就是林溪。
我把耳机重新塞上,就要闭上眼睛。却在半睁半闭间听他在我头顶开口,“别一直塞着耳机,对耳朵不好。”
“可是我得转移注意力,”我认真道,“不然我老想吐。”
“你把耳机放下,我们说说话。”
“我不想说,”我分明看到林溪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许多,于是我赶紧接着说了句,“我没有力气。”
他的唇畔溢出一抹笑来,“那我来说,你听着就好。”
我被他那一抹笑给魅惑得不得了,心想这次果真是爸爸派他来“护花”的呀!对我都这么“怜香惜玉”……
于是我乖乖地把耳机放下,问他,“你会讲故事吗?”
“什么故事?”
“嗯……”我想了想,“比如,《一千零一夜》啊,《快乐王子》啊……”
“程二!”
“嗯?”
“你多大了?还听这些。”
“我!我这是童心未泯……”我顿了顿,“小时候坐车的时候,我妈都给我讲这些的……你,你不会吗?”
我分明看到他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非常的不自然,但是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扯扯嘴角,神情有些傲慢,“这些太幼稚了,你换个别的。”
我想了想,试探道,“要不,你给我讲讲你跟小曼姐的事?”
“嗯?”
程一一啊程一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俩的事,他怎么会告诉你呢?
于是我立即偃旗息鼓,闭上眼睛假寐,“算了,你随便讲点就行了。”
可是头顶上方却是一阵沉默,手上的力度也渐渐轻了,渐渐地有停下的迹象。我疑惑地睁开眼来,却见林溪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额上的汗迹斑斑驳驳,肆无忌惮地流淌开来。我慌乱地坐起身来,“你怎么了?”
他依旧眉头紧锁,两片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看样子分明十分痛苦,我吓坏了,下意识伸手去怕碰他的额头,“林溪你怎么了?头疼吗?”
我的手才不过刚碰上去,他便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看到他苍白中略显狰狞的脸上溢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来,“我没事,最近没有休息好,突然有些头疼。”
他的掌心潮湿,却并不温暖。我看着他那显然已经放松的脸,终究是放心不下,“不要紧吗?”
他摇摇头,放开我的手,朝我笑道,“傻瓜,不过就是没休息好,能出什么事?”
我正想说让他赶紧休息一下,却听他阴阳怪气道,“还不是你任性妄为,不然我还在A市自自在在地做我的大少爷,哪里用得着向现在这样奔波操劳?”
这话说得颇有林溪惯常的风范,我微微放下心来,不好意思地嘟囔,“谁让你跟来的……”
林溪好脾气地没有与我争执,只是问我,“头不晕了?”
我摇了摇头,林溪一脸深意地望着我,我想了想,终于开口,“忘了。”
他却依旧伸手将我安置在他的膝头,擦了擦手,修长的手指重新按上那几个穴位。我听到他的声音,“路还很远,我们聊聊天。”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他问道,“一一,你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把你的存钱罐拿来,跟我换了一样东西?”
“记得啊,”我点点头,“一个小木偶。”
“其实,那个木偶不值那么多钱……”
“我知道啊,”我突然笑了,“我故意的。”
“你故意的?”
“对啊,我知道你急着用钱啊。看我小时候多善解人意……”
“是比现在善解人意……”
“……”
“对了,你记不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比较忙,评论回复可能会慢一点,亲爱的萌表介意(*^ω^*)么么哒
☆、第42章 二人二狗的较量
一路上,林溪把我从小到大做过的各种糗事给细数了个遍,看着他脸上时不时浮现出的促狭笑意,我就觉得有些天雷滚滚——到底是谁幼稚?!
到达苏晴所在的那个小村落的时候,山石都已覆上了玫红色的薄纱。我跟林溪边走边问,终于找到了苏晴的家。
那是一个小土房,房外用篱笆圈了两处地,一边种着五颜六色的花,一边种着葱绿葱绿的菜。
有一扇小木门,只是微微虚掩着。我这一路的奔波疲惫一扫而光,大喊着苏晴的名字就要推门而入。
这一推门不要紧,扑出来了两条大黄狗。
人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对于每一个人都同样适用,至少,对于我来说,可真算得上是一条黄金定律了。自从幼时被林溪家的萨摩耶给咬了之后,
我向来对狗敬而远之。更何况,这不是萨摩耶,这是乡间呲牙咧嘴、凶神恶煞的大狼狗啊……
我条件反射般地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却撞进了林溪的怀里。他丢下行李,反手一捞,把我护在他的身后,修长的腿猛然抬起,狠狠地踢了两下,这便转身拉着我跑。
事后我就在想,我傻就罢了,林溪怎么会跟着我一起犯傻呢?我们两个普普通通的人,又经过了舟车劳顿,怎么可能跑得过两条发怒了的乡间野狗?!
只是情急之下,总来不及作过多的考虑。林溪拉着我拼命地往前跑,那两只大黄狗在后面穷追不舍。我边跑还不忘回头看看,这每一回头,都要增几分提心吊胆。
“怎么办怎么办?林溪,它追上来了!”我喘着粗气大声问林溪,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声嘶力竭地呼喊。
林溪加快了脚步,我踉踉跄跄地跟上去,却因为山间小路的崎岖不平,差点被绊倒在地。
林溪扶着我跑了几步,突然对我笑了笑,那一抹笑极为明媚动人、坚定有力,他说,“一一,你先跑,我有办法。”
那自信满满的笑容实在是太魅惑人,以至于我丝毫未作他想,看了看那逼近的大黄狗,颤抖着声音喊了声,“你小心!”就直直地向前奔去。
这是一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地方,我像是脱离战场的逃兵,用尽了力气去寻找避难之所,却是无处可去。只能横冲直撞、漫无目的地向前奔跑。
跑下去,不能停,跑下去……
山里的地形不但崎岖不平,还有些险峻。我脚下一滑,便顺着一个小土坡滑了下去。地上有着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石头,□□的肌肤硌在上面,火烧火燎的疼。
好在那个土坡不是很陡,也不是很长。我滑了一会儿便扒着地停了下来,乡间的傍晚,有着各种鸡鸣与狗叫。我大声喊着林溪的名字,却除了鸡鸣狗叫与我的回音,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四野空旷,各种我叫不出名的植物在夕阳的余晖下晕上了一层暖色,可是我的心却突然间冷得厉害。四周狗吠鸡鸣之声此起彼伏,忽而又归于沉寂。我突然便有些害怕。林溪说他有办法,可是他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两条大黄狗呢?他从小到大,也就养过那么一条萨摩耶而已,怎么会知道狗的脾性,又怎么知道如何对付乡间的野狗?
我越想越害怕,站起来便要回去找林溪。可是一想到那两条气势汹汹的大黄狗,我便四肢无力,双腿直抖,怎么都无法迈动步子。
无力地蹲在地上,我把脸埋在腿上,止不住地浑身战栗。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要丢下林溪一个人跑了这么远?如果……如果林溪……我该怎么办?
“林溪——”我扯着嗓子大声地喊着林溪的名字,妄图听到他的回应。却只是听到自己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声嘶力竭,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野空旷,野草丛中有不知名的虫子在浑身解数地嘶叫着,所有的担忧与害怕都已化成绝望,我从地上抓了两把土,再使劲儿地摔下去,用这种消极无用的方式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悲愤与恐慌。
为什么狗叫声突然就没了?它们是不是正在咬林溪?为什么我叫林溪的名字林溪却一直不答应呢?会不会……我突然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有关某人被自家狗咬死的报道,只觉得脊背发凉。我越想心里越慌,越想便越觉得林溪可能真的被狗咬死了,我的心里疼得厉害,仿佛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几乎无法正常呼吸。如果……我是说万一,万一林溪真的出什么事儿的话,我……我就陪着他。我们俩一起葬在这座小土坡上,至少也不寂寞。
可是我想要他平平安安、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