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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却喊了一声:“且慢!”她看网中那人面目清秀,绝非贺邈所说的“歪瓜裂枣”,心中疑惑,问道:“你是白鹏吗?”
白鹏心中懊恼,若非刚刚撵走了林海芸,有那个老江湖在,也不会上这个恶当。但如今想这些都没用,只有努力让自己静心下来寻思对策。听孟月问了,便答:“我是白鹏,你又是谁?”
孟月没有说话,贺邈却伸臂搭住孟月肩膀,笑道:“她是谁?嘿嘿,她就是孟帮主打算许配给你的血刀仙子孟月啊。可惜她只能是我的!”
孟月皱眉将贺邈推开。
白鹏笑了:“果然是美女,吴大海没骗我。但你为何要杀我?我与贺人杰的仇怨于你何干?”
“我不想嫁你,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哈哈”,白鹏气得笑了出来,“不想嫁我便要杀我,这是哪家的道理?”
贺邈冷笑:“自然是我家的道理!你们都退下,这臭保镖的已是瓮中王八,我亲手来杀!”血手帮众武士应了一声,收起硬弩,纷纷退出屋去。
第47章 武大郎怒杀西门庆(上)
白鹏身陷网中,越挣越紧,想拔剑都摸不到剑柄,心中既懊恼撵走了江湖行家林海芸,也后悔不许小呆随身携带柴刀,如今小呆等在院外,手上只有一把玩具木剑而已,大声喊他也是无用,何况对方十几枝硬弩在手,也不能叫小呆来冒险同死。
不过看起来孟月有些犹豫不决,从她身上着手,局面或许尚有可为。
白鹏尽力保持面色平和坦然,微笑道:“孟小姐,婚事是你爹许的,你若不愿,托人告诉我,我拒了婚约就是。何苦卷入贺家与我的仇怨而得罪你爹?”
“月月!”见孟月踌躇,贺邈急忙提醒,“事已至此,还能回头吗?先娶美女后做帮主,傻子才会拒绝!今日让他蒙混过关,明日他怎么对付咱们,鬼才知道!”
孟月想了想,觉得还是贺邈说得有理,男人们见了她哪有一个不动心的?以往狂蜂浪蝶们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何况白鹏这样面对正式提亲、天赐良机的?只怕白鹏现在口中说得好听,一逃脱性命便疯狂反击。自己固然所嫁非人,贺邈还会有性命之忧。
“我不信你!癞蛤蟆见到天鹅肉了,哪有一个愿意松口的?”孟月对白鹏冷冷说道。血刀出鞘,向白鹏缓缓走来。
白鹏听到“癞蛤蟆”三字,心中气恨:“孟大小姐,跟你说句实话,我对你没有半分想法,否则也不会拖了几日才答应婚约。而且就这也是因为我跟自己心爱的女子赌气。”
“你有心爱的女子?是谁?”孟月好奇起来,不知怎地,还隐约有些妒忌。
“隆昌镖局陈思梅。”
“是她呀!陈皮蛋,哈哈”孟月大笑起来,“跟赵公子上演《才子侠女传》的那位嘛。身材高你半头,年龄大你八岁,又是别人甩掉的破鞋,跟你太般配了,天生一对!”
贺邈怪笑:“他身材矮些,正好趴在人家怀里吃奶。”
孟月也知陈思梅胸大,闻言横了贺邈一眼:“不许说下流话!”
“我不说了,不说了,嘿嘿,嘿嘿”
他俩谈笑,白鹏却暴怒:“放屁!你们怎样羞辱我都没事,羞辱陈思梅,我杀了你们!”一时脸色通红,在渔网中手脚狂蹬乱挣,臂上、脸上被网线勒得鲜血淋漓。
孟月冷哼一声:“破鞋就是破鞋,这算什么羞辱?姑娘我天天被英俊公子围着打转还至今守身如玉,你那思梅姐只见了一个帅哥就迫不及待送货上门,提起来都丢人!也就是你这样爱逛窑子的混混跟她相配,我说得有错吗?”
“这小子也是饥不择食,嘿嘿”。
“你别插嘴!”孟月怒道。此刻贺邈是她“真正心上人”的代表,表现得猥琐了让她太没面子。
贺邈陪笑:“好,好,我不说话了。”
白鹏怒吼:“你狗屁的守身如玉,你与我有婚约,却伙同情郎杀我,就是谋害亲夫的*妇潘金莲!日后人人见了都要赞你一声‘湖州潘金莲’!”
孟月听了大怒,紧走几步到了白鹏身边,先踹他一脚,随后举起刀来,却停在空中没有落下。“潘金莲”一说果真令孟月犹豫起来,此人与自己有婚约,若亲自下手杀他,一旦传出去,或许真会被人拿潘金莲来说嘴,孟大小姐的名声在湖州城本就不好,已令她无比恼火委屈,以后再有个“湖州潘金莲”的名头就别活了。
万历年间潘金莲的故事早已家喻户晓,但金莲本人却不像后世那样颇受同情,而是十恶不赦毫无争议的坏女人。尽管多数男人私心里也盼遇上别家的金莲,但出在自家却是万万不能的。
孟月转向贺邈:“还是你动手吧。”
贺邈却笑嘻嘻地走来:“武大郎之死始于捉奸,咱们好歹要给他个捉奸的机会才是。”说着从背后搂住孟月:“我叫手下退出去,便是想请大郎好好看场戏,潘金莲与西门大官人要当着他的面亲热了!”
孟月身体扭动挣扎:“你胡说什么!”
贺邈将孟月牢牢抱住不容挣脱,面向白鹏狞笑:“看到没有?美人儿只能配英雄,岂是你这癞蛤蟆能染指的?做了几天美梦,如今也该醒了!”又凑到孟月耳边,“我自然要亲手杀他,但传出去的消息必须是你杀的,你爹不会为难你,若说是我杀的,麻烦就大了,你懂吗?”说完在孟月脸上一亲,啧啧有声。
刺杀白鹏还要拉上孟月出头,原本就为拿她做挡箭牌应付帮主,自然不容她推脱。不过,贺人杰事先的安排只到乱弩攒射为止,此刻发生的事情却是贺邈自己擅改戏本了。
白鹏听说他们要亲热,心里反而稍稍安定了一些,他俩本就是一伙,爱做什么做什么,这种事自己也不是没看见过。如果他们多耽误些功夫,自己还能想想脱困之法,或者等来援兵也好。一边想着,右臂悄悄在网丝纠缠中暗力挣动,手指向肩后的剑柄一寸寸靠近。
孟月动弹不得,暂时停了挣扎,但语气更怒:“我姑娘一个,谁的老婆都不是!贺邈你放开我!我数到三!你若不放手,我让你后悔来到人世!一……二……三!”
贺邈从孟月脸上向脖颈一连串亲吻,口中帮着数数:“四……五……六……”,啧啧连声,亲一记数一个数字。
“你想死!”孟月脸色急变,再度拼命挣扎,血刀反手便捅,却被贺邈劈手夺去,远远扔出房门。门口有血手武士向里探了探头,又连忙缩了出去。
贺邈将孟月双手一扭,大小姐“啊”地一声侧转仰身,不由自主得倒在贺邈臂弯中,疼得泪流满面。
贺邈一只左手便在孟月背后制了她双手,空出右手轻抚她脸:“你该怎样让我后悔来到世间呢?打我还是骂我?只怕还是得靠你爹的权力吧?我说大小姐,以往我贺邈顺着你,你觉得,是因为你武功高呢还是容貌美?”
孟月咬牙:“我明白了,你只是想做我爹的女婿,并非真心喜欢我!”
贺邈哈哈一笑:“做不做帮主女婿,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爹正在调集大军,几日内我爹就是帮主了,但我还是真心喜欢你,你来做新帮主的儿媳就好了。”
“好啊!你们敢谋反!”
“嘘……”贺邈右手食指竖在口前,“‘谋反’二字怎可轻用?咱反的是小小帮会首领,可不是官府和朝廷。”
“你爹胳膊都断了,根本打不过我爹手下高手,你们这些反贼没有好下场!”
“哈哈,你爹被慢性毒药侵入心脉,虚弱得站不起来了,不是一样能做帮主?手下有能人就可以了。我爹也有高手相助,只要咱们今日除了白鹏,让隆昌镖局背后势力没有借口插手来争帮主之位,三日内,大事必成。”
孟月顿时晕了,头脑中同时接收的震撼消息太多,爹不是病重,而是被下毒的?贺人杰想造反?贺邈的甜言蜜语原来都是假的?来杀白鹏也是他们造反计划的一部分?那么白鹏岂不是根本不像贺邈形容的那样不堪?或许他武功真很高,所以才威胁到贺人杰的计划?说到底,今日这场伏击,自己并非撒网的渔夫,而是落网的鱼儿?
孟月本打算大喊“来人”,这样一想,也就免了,外面的人都是贺邈手下,又怎会来帮自己?帮主千金的身份此刻一钱不值了。
贺邈笑得越来越放肆,右手也移到了孟月胸口揉搓:“嘿嘿,许多事,今日都要有个结局了。这白鹏得意得太久了,死前总要让他看看自己没过门的老婆被人弄,心里憋屈着上路。至于月月你,对我总是不冷不热,我究竟算不算你男人?索性今日生米做成熟饭,你也不要再三心二意了。”
孟月怒斥:“你是畜生!”同时眼角余光向下,试着用脚去勾渔网,看能否帮白鹏解困。
贺邈笑道:“本来今日这些都该瞒着你,可我忽然改变主意,以后这些天你都得跟在我身边,自然也不怕你去告密。多年来,你只喜欢一堆男人围着你转,把你的话当圣旨。你一人左右逢源。如今那些人被我除了,你心中空虚,便天天勾搭着我,时不时给点小甜头,让我摸摸手,让我抱一抱,可我真要碰你你又不肯。你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我长得不好看,你还惦记有没有更好的帅哥出现,是不是?”
孟月心中恐惧,口气放软:“贺邈,我对你是真心的,若你也对我有一点点真心。今日求你放过我。今日发生的一切我起誓守口如瓶,一回去就求爹做主提亲。洞房花烛之后,随你怎样都行”说完含泪注视贺邈。
被美人梨花带雨地哀求,贺邈心中也不由地一软:“月月,我当然是真心对你,当初第一次看到你,你十二岁,我十七,第一眼过后,我已发誓此生非你不娶!后来你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我暗暗伤心,但从不放弃,我用尽了手段,才让你身边只剩一个我。我恨你,是因为你到了此时还三心二意地耍我骗我,但我若不爱你,又怎会如此恨你!又怎会甘愿被你骗这么久!”
孟月泪水越发不断流淌下来:“贺邈我没骗你!我是性子不好,过于跋扈。但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自从你跟在我身边,我很开心,再没想过要换人。我是不让你过于亲近,但从前也没让别人亲近,我守着自己,也是为你而守。你好好待我,我以后也好好待你,到洞房花烛夜,我的完璧……完璧之身交给你,你自然……做什么都可以。那时我们两个都甜甜蜜蜜,快快活活,生一群儿女,一生厮守着,该有多好。”
说到后来,孟月的脸红了起来,含羞带媚,浓密的长睫毛上仍沾着泪花,眼角嘴边却已含着一丝憧憬未来的笑意。
贺邈左手不知不觉放开了孟月的手腕,右手也从她胸口移开,动作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额头轻吻:“月月,对不住,刚才是我错了,日后我还会对你百依百顺。”
“你们可不可以看在我面上,不害我爹?”
“我们本就没打算害你爹。是你二叔给你爹下的毒,我爹想动手*你爹让位,也是怕帮主位子落到你二叔或者白鹏这样的卑鄙之徒手里。你爹即便退位,只要活着一天,我们夫妻二人便好好供养着他。你看如何?”
“嗯,那就好。”孟月将脸贴在贺邈胸口,闭上眼睛,轻声细语,“我就知道,只有你,是我一生的依靠。”
贺邈笑得嘴都歪了,一边帮孟月擦泪,一边撅着嘴凑上去又亲她的脸,口中央求:“月月,我真的爱死你了,等不下去了,还是不要等成婚了,今晚好吗?你爹身体已经不行了,让他快点抱上孙子也是孝道啊!”
孟月脸色娇羞,伸手在贺邈耳朵上一拧:“你讨厌!”
白鹏实在听不下去,又怎样努力都够不到剑柄,越发烦躁,忍不住插话:“哎呀够了!金莲,西门大官人,你们这些肉麻话换个地方说吧。”
孟月瞟了白鹏一眼:“这个人很烦,咱们这就杀了他吧!”
“好!”贺邈恋恋不舍地放开孟月,“仓啷啷”一声拔剑便刺,“小子,受死!”
“等等!”孟月制止,“你既然污蔑我只爱小白脸,这个小白脸让我亲手来杀,表明心迹!”
“哈哈,我那说的是气话,月月你别当真,”贺邈还是把剑倒转过来,将剑柄递给孟月,“不过,你来动手也对,杀武大郎嘛,本该金莲出手,哈哈!”
孟月微笑着接过剑来,此刻剑尖距离贺邈胸口仅仅半尺。
台上的戏文忽然又变了,只见潘金莲脸色一冷,手中剑寒光一闪,西门庆血花四溅,武大郎目瞪口呆。
第47章 武大郎怒杀西门庆(下)
突然的变故把白鹏惊呆了,刚刚还见孟月靠在贺邈怀中柔情蜜意,转眼间已将贺邈一剑砍翻,这位“湖州潘金莲”着实太狠了。
贺邈已全力后仰腾跃回避,毕竟距离太近,被剑锋斜斜划过胸腹,鲜血喷涌。连退几步靠在墙上,两腿发软支撑不住,缓缓瘫倒。但他脸上却并无惊惧愤怒,惟有茫然,眼睛呆呆地望着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