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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熙朝-第4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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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着急,你便去做。”

“去做?”宋长恭有些拿不准主意,必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听从上师的安排,自己的想法究竟怎样,却有意无意地无视乃至于忽略了。

此时对方竟然说如果自己等不及了就先去决定到底应不应该攻打卫州,这究竟可行不可行呢?

“如果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呢?”宋长恭并未失去理智,心中一点点地计较着得失,嘴上又向那虚空中问道。

“错了?”那人听似一声冷笑不等宋季胥说话,又紧接着说道:“上师什么时候没有办法过?再大的困难,只要有上师,必然可以无忧。”

“这……也对啊!”一听到一点,宋季胥心中正可谓是“怦然心动”,重新开始权衡起自己打不打卫州、能不能打得下来卫州的利弊,不多久便高兴地说道:“若是此时打卫州,我有五成的把握能够打得下来。”

“此时卫州拼得也差不多了。尤其是之前的信州、吉州之事的打击,很难让萧书让再达到昔日的实力,内部的人才也慢慢临近于枯竭……考虑到这些,你获胜的几率至少也会提高到七成。”

“不错,这一点本王刚才没有考虑到!”一听到后面的这些话,宋季胥开心地大笑起来,继续设想道:“若是本王此时下令去攻,便是将命令传达到离着卫州较近的信州,也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同时围攻卫州也必然不是一件简单之事,暂时应该也不会结束,正好可以一边打一边等着上师回来,若是上师认为合适,增加兵力继续打便是,若是不合适,咱们就直接撤回来也无妨吧?”

“确实应该是这样。”那虚空之中点点头应道。因为看不到他的表情,宋季胥也不知道他这语气中含笑的话究竟是鼓励还是赞赏。

“好,那便这么决定了!”之前便就说过,宋季胥的脑袋虽然并不如何高明,他却是一个极为注重效率的执行者。无论这个决定究竟是他自己做的还是上师裴谱帮他做的,一旦开始做了,那必定是雷厉风行地全力推动下去。

“来人……”

“报——”

他话未说完,便被大帐外稍远处出来的通报声打断了,原本宋季胥尚有些恼怒,不过等那通报之人进来将逃通报的内容说给他听后,不但宋季胥好奇,便是那虚空之中隐藏的人,也屏住了呼吸,想要听听来者究竟是什么目的、有什么说法。

“让他先进来吧!”宋季胥挥挥手,让那帐外之人进来,通报兵得令退出之后,传令兵这才进了帐中来,只不过尚未请示宋季胥要做什么时,便被宋季胥挥手赶了出去。

攻打卫州之事自然要紧,不过,来自相州的人此时来找他有“要事”相商,似乎更有不同凡响的意义?

宋季胥直觉这其中必然有意外之处、惊喜之处,所以这才决定先见这名来使,再综合考虑卫州之事。

“在下相州窦氏一族执事窦经纶见过广陵王殿下。”

窦氏一族除了有几位长老及选出的族长外,具体负责将族内的政策落于实处的便是像窦经纶这样的执事了,一般这样的人地位相较于长老来说并不高,但是手里掌握的实权却要比单一的长老高出太多了,这也是这种机制的一个弊端,便是上面做决策时需要一群人商量才能得出来一个结果,而落在下面的人身上执行时,却只需要一个人活着少量的人负责监督执行便好了,有此也容易造成这负责事情的人手里握有的权力或者利益更大,形成“下克上”的不良局面。

这种事情在各族的历史上发生的次数并不少,像窦氏一族、宋氏一族,甚至包括熙州的杨氏一族、饶州的孔氏一族、关州的笛氏一族,原来的时候也不过是某一大家族中能力稍强的外姓执事罢了,手里但凡掌握了一点权力之后,行那“颠覆之事”便不再是空想无眉目了,再需要等的,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机会而已。

纵使都明白执事存在的弊处,可是各个大族却仍然没有办法来对这一机制进行改善,原因也很简单——这也是“天道”,只不过尚未严重到会将一族的生机慢慢消磨尽的地步罢了,只要是在选拔执事的时候多留些心,多选用自己族中之人,这一种“倾覆”也是可以长期延迟乃至避免的。

对于窦经纶的身份,宋季胥并不如何在意,他在意的是窦经纶来是代表着相州来还是代表着窦氏一族来,更重要的是,他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要下战书挑事端的,还是谈合作交朋友的。

“我奉族长窦建章之托,来这里是要行效忠之事的。”窦经纶笑着,看着一脸茫然的宋季胥,微微躬身向前行大礼道:“若是殿下答应,熙州覆灭不过是朝夕之事尔……”

第五百五十一章 投名状(五千)

这是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下雪的范围也出乎意料的广,几乎是涵盖了整个熙州全境、化州东北部和相州北部地区。

窦建章自上次在花恨柳手中将断剑峥嵘迎回相州后,是这三个月来第二次、半年以来第三次到熙州。

三次所来同为一件事,只不过他心中已经笃定,无论再来几次,他给出的答案都与最初时没有什么差别,干净利落所说不过三个字:办不到!

昨日他已经再次将自己的态度向杨九关等人表明,在他看来,虽然杨九关、杨武等人俱是自己的长辈,不过有些事情不是说人年龄大了说出来的就一定是正确的,一则对于将来的事情谁也无法证明此时所说的便是一定正确的,第二么……谁又能说在他们看来正确无疑的事情到了自己这里就一定要认同它是正确的呢?

原本昨夜将事情说完他便要离开熙州城返回相州,族中故老对于他迎回同宗之剑很是满意,不过这与知道了同宗的名姓来说却是小事一桩了。三个月之前,这群守旧之人便开始准备着仪式要迎同宗归祠,如今事已万备,只等着作为族长的他回去主持了这个仪式便罢。

只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大,他清早起来时才发现一场大雪已经悄然降临,不知道从何时起这雪便轻忽忽地飘落下来,如今下得地上积雪已经能够没到脚踝了,却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一层又一层地铺在地上,很像是那些老人腌制咸菜时一层层撒上的盐花。

他想起了萩若。

萩若是名烟柳巷出身的孩子,那日若不是因为他走路时出神误入了他向来视为污秽之地的烟柳巷,怕也是见不到萩若的。

萩若长得一点也不好看。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话说到萩若身上这话就得发过来说——平心而论,萩若其实还是很好看的,只不过是因为她长得比普通姑娘稍黑了些,那便是“一黑露百丑”了,连她滴溜溜转动的大眼睛和笑起来张扬的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在这肤色的映衬下也显得诡异。

他花了十两金子将她赎了出来,即便他是一族之长,到了特定的圈子里也要按照圈中的规矩来。没有迎娶,更不是什么风光大嫁,旁人只以为他对一个十二岁的姑娘有着特殊的癖好,实际上他却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一样带回家里,不顾其他长老的反对,硬要拉她入了族谱。

他一人之力,怎么能够敌得过全族人的反对?况且这女子的出身忒也晦气,家里的老人们无论他说什么,都坚守着这一条底线,最后弄得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不给他们好脸色看地与他们冷战着。

不过,那一群老人活了一把年纪,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脸色难看就难看,说话难听就难听,甚至他因为泄私愤直接剥夺了几位长老的权力时他们也并无二话,全都按照他的性子来。

唯独有一条:这位萩若,休想入我窦氏一族来!

窦建章不知道该如何将这种事情解释给萩若听,所以当她问起:“哥,什么时候才能跟人说我姓窦啊?”

他也唯有恶狠狠瞪她一眼道:“你长得太黑了,他们嫌你入了族给族人抹黑……你还是先白起来吧!”

萩若姑娘虽然心中觉得委屈,心想这生的是黑是白也不是咱自己说了算的啊……可是既然因为是自己的原因,那么她自己也需得做出些努力才行啊,老是让旁人——实际上也没有旁人,就她一个新认的哥哥罢了——帮着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处啊!

她四处冲人打听可以变白的方法,有人告诉她吃芦荟可以变得白一些,她便打着种花的名义让窦建章帮他买来一院子的芦荟——之所以买这么多,是因为若是少了,偷吃一些便会被发现了,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想着法子变白,她心想着自己若是白了,等窦建章再次看见她的时候肯定会大喜过望。

然而满院子的芦荟长得再快也不如她吃的快,不过半月时光原本一盆盆葱郁的芦荟便只剩下中间不足寸高的幼芽了。

旁人不知道其中缘由,都私下中称道这姑娘出身不好,心肠还是极好的,虽说能够将满院子的芦荟都“养死”也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可是你看她憔悴的模样,不正是在为这芦荟伤心吗?

可是,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的,她吃芦荟太多,每天都要上吐下泻许多次,这憔悴的模样,才不是为了芦荟的事情伤心。

能令她伤心的事情只有一个,那便是旁人教给的这个法子,想来是治不好自己的“黑”了。

窦建章终究是知道了她私下里的努力。

不过,他知道可不是因为芦荟这件事情,而是半年前的另外一件事。

萩若姑娘并没有因为一种方法不行就轻言放弃了,她还试过很多的方法,比如说泡奶浴,虽然也没有成功,可是至此之后却让她身上多了一股挥之不去的奶香味儿,旁人看来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可是萩若姑娘却是一脸忧愁,怨念道:香有什么用?那群老顽固又不是一群老瞎子!他们不一样还是能看得到我黑?

她听说人是可以“捂白”的,这个法子倒也简单,不用买来芦荟、鲜奶等等,并且也不需要担心旁人可以看见,确实是一个轻便可行的法子。

想要“捂白”倒也简单,只需要在天热的时候多穿上几件衣服,然后发发汗就好了。

萩若姑娘变白心切,当时正是六月天气,便是穿一件薄衣,也难免会有汗液止不住地流出来。她做的却更为极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将门窗关好、用棉花将缝隙封填严实了,又在屋里点起了暖炉,四个角落和中间大厅各燃起一处……这还不算,前面这些所做只能算是一个铺垫罢了,对于制造“热”有些用处,可是对于“捂白”来说,直接的作用不大。

她裹了三床被子压身,从大清早便开始在屋里筹划她的“捂白”大业,到正中午时候她累了一身大汗,直接强忍着去洗澡冲洗的欲念,钻进被窝里便不肯出来了。

开始的时候她是强忍着自己不要跑出去,后来过了没多久她心中窃喜,想道自己的忍耐终究是有效的,这会儿变得都不想跑出去了。

再后来,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概是睡着了,又或者是达到了那些说书先生所说的“忘我”境界,反正她就合上了眼什么都不知道了。

窦建章那一天正比着原来计划早回来一天,他找了半天不见萩若人影,开始时还道是她又跑到了哪里去玩了,可是直到下午时仍然不见人回来,这才慌张着四处遣人寻找。

人并未跑远,和他的住处也不过是一墙之隔,等他找了去,将严丝合缝的房门打开的时候,热浪扑面迎来,险险将他直接热晕了过去。

他进门去寻人,却哪里见得到什么人?只一会儿他便口干舌燥,强撑着在屋里摸索一遍后,才在床上看到了一个大“粽子”。

粽子,是一种糯米和枣儿、红豆等做的吃食,脸面是馅儿,外面用叶子包裹着,为了防止散开,最后还要用细绳子捆绑上。

萩若姑娘不但将自己裹得像颗大粽子,更是险险真的成为粽子。

盗墓的人都知道,若是说粽子,那便是指墓里那看起来保存比较完好、没有腐烂的尸体,谁若是说摸到大粽子了,那也便意味着碰上了大麻烦,妥妥的凶多吉少。

萩若姑娘将自己裹成了大粽子,而窦建章便是那“摸到了大粽子”的倒霉鬼。

当他将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从被褥中取出时,萩若整个身体因为缺失了水分竟然明显轻了许多!后来听大夫说若是他再稍晚个片刻,那萩若便真的是要成为货真价实的“粽子”了。

被埋在坟头里的那种。

窦建章事后便要将那告诉萩若姑娘“捂白”之法的人活砍了,幸亏那群老顽固们也因此见识到了这兄妹二人的决心,妥协之后得了一个双方都比较满意的说法。

人,窦建章可以不杀,但是一条命换一个姓,无论怎么说对于窦氏一族来说都是稳赚的;而那群长老也自知凡事不能太过分了,便许诺:只要是窦建章做了一件主族人都认可的大事,他们便同意这“一命换一姓”——当然了,在窦建章做成大事之前,支招的人还得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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