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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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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打劫啊──啊!”单身的过路客人大叫起来。徐凤仪他们正准备加入荡寇营学武杀倭寇,没料被人当成了倭寇,遇上这种混帐事也够讽刺了。

韩秀对那个单身的过路客人扬刀喝道:“朋友,我们要向你借一件东西,你千万别吝啬。”

“是,大人,你们要钱尽管拿去,我包袱里只有十两银子,你们拿去吧。但不要杀我,我家孩子病了,等着我回家照顾他。”过路客人浑身打颤的回话道。

“谁要你的钱,纳命来吧。我们要你颈上的人头!”韩秀大喝道。

过路客人很吃惊,倭寇打劫不要钱,却要他的命,这种恐怖的怪事真是无法照着路分寻思。当时他捣头如蒜,跪地哀求道:“小人吴元理,家就住在这刘家集中。我家孩子病了,等着我回家给他抓药。你杀了我,哪可是一尸两命呀!我跟两位无怨无仇,为什么非杀我不可?还请大人您大人大量,原谅小的无知冒犯,请大人看在我家小孩子病得不轻的份上,您就把小人当是个屁,给放了吧!”

徐凤仪听到吴元理说他回家给他孩子抓药,身子微微一震。想起他父亲平日对自己的关爱,“爱吾老及人之老,爱吾幼及人之幼。”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自己出于什么理由要杀人,也绝对不能杀掉这个慈父。

“韩兄,算了,放他走吧。”徐凤仪说罢,闪在一旁,让出一条去路给吴元理逃走。吴元理叫声“菩萨”,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走了。

韩秀不由一呆,他满腹狐疑地看了眼徐凤仪,脸上稍露一丝不悦的颜色。心中暗想:“这人真是仁慈啊!他来荡寇营干什么的?”他没想到这到手的猎物,几乎煮熟了的鸭子居然还能飞了,心下不免有些懊悔。他后悔跟徐凤仪一起出来,如果他单枪匹马动手的话,也许早就得手了。

“对不起,韩兄。刚才这个为儿子抓药的慈父,让我想起我父亲。当日我在东海遇上倭寇的时候,我父亲不惜牺性自己的生命给我创造逃走的机会。我想到父亲这种牺性精神,才体会到父爱如山,做个负责任的慈父不容呀。我无法下手杀掉一个慈父。如果我这样做,跟可恶的倭寇又有什么区别?恩,算了吧!我们还有机会,下一个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他。下一个倒霉蛋他非死不可。”徐凤仪语无伦次地向韩秀解释说。

韩秀叹一口气,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凤仪,不断地摇头。徐凤仪被韩秀直看得心头打鼓,生怕韩秀举刀向他砍过来。韩秀看了徐凤仪半晌,方才缓缓的说道:“没想到啊,你真是仁慈!慈不掌兵,慈悲者也不能当兵。说真的,我们都不是当兵的料。其实刚才我也不敢杀哪个人,我也指望你先出手干掉哪家伙。看来咱哥俩都是半斤八两,我也不为难你。今晚,咱们先回营去,反正有三天时间,只要下决心干,杀个人还不容易吗?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是,是,韩兄。我还没准备好,实在无法下手杀人。荡寇营怎么有这种臭规矩,看我无缘加入荡寇营了。算了,我明日就向刘师傅告辞,向他借几两银子回家去。”徐凤仪愁眉脸,神色沮丧之极。按照加入荡寇营的契约要求,不仅要带着人命案子才准加入其中,而且练功中还要伤亡自负。

“天下这么大,又不是只有加入荡寇营才能学成武功!树挪死,人挪活,我们为什么非要加入荡寇营不可?”韩秀自言自语说道。

“不错,为什么非要加入荡寇营不可?我们换个地方,也可以找到名师学成武艺呀。”徐凤仪颇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

“不对,也刘师傅这样安排是有道理的。既然我们加入荡寇营学艺是为了报仇杀倭寇来的,迟早要上阵杀人。如果我们现在狠不下心肠杀人,将来上阵也杀不了倭寇,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徐凤仪听了不由一怔:“嗯,也对,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刘师傅这样安排或许是蕴含深意,非我辈所能理解。”韩秀若有所悟地叹息道。

徐凤仪苦笑一声道:“我遇上倭寇这才落到如此境地,现在又遇上这个天大的难题,我也不知怎么办?何去何从呀,我还能到哪里去?韩兄,你有什么好建议,带我上路去碰碰运气吧。哪里都行,只要不是阎罗殿就可以了。”

“哦,兄弟,我也是没地方可去,才投入荡寇营嘛。只能在这里混了。”韩秀摊手耸肩说道。

徐凤仪垂头丧气地看了那韩秀一眼,道:“算了,杀人就杀人吧,咱们试着去找个该死的人杀掉吧!”

“谁该死?官府大狱里或许有该死死囚,但要钱买的,我们现在有钱买通衙门作弊完成这件公案吗?”

“没有,确实没有。”计穷智拙,徐凤仪不得不承认他走到山穷水绝的地步。

“我劝兄弟不必担心!我一计可助你我渡过难关,不过办这事有点恶心,也要一点胆子。”韩秀哈哈的笑了起来,同时凑近徐凤仪耳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献上他的智计奇谋。

“呵呵,不错,此计甚妙。也可以拿来试一下,且看看能不能过关。”徐凤仪拍掌叫绝道,他不得不承认韩秀所说有理,并对韩秀的奇谋由衷地佩服起来。

第十七章报仇誓言

徐凤仪闭着气把一个包袱打开,包袱里放着一个死人头,这是一颗面目狰狞的死人头。寻常人若看到这个恐怖的东西,肯定会呕吐,可能连续做几日恶梦。

刘云峰看着死人头蜡黄的脸目,若有所思。人头近乎金色的蜡黄脸色证明这颗死人头失血已久,而且这死人头颈下切口处没有血液,只有黄水。作为一个久经战阵的沙场老将,他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刘云峰看过死人头之后,点点头,望着徐凤仪冷笑一声:“你真仁慈!好吧,算你过关,欢迎你加入荡寇营。不过,你也不用高兴得太早,后面还有很多难题让你面对,不是我看你不起,象你这种做事瞻前顾后懦怯无用的人,我看你不一定能够过关。”

徐凤仪抹了一把冷汗,摇了摇头,脸红耳赤道:“多谢刘师傅给我机会,晚辈尽力而为吧!”

刘云峰不屑地挥手道:“你退下去吧!明天起到荡寇营参加训练。这颗死人头你还是放回原处吧,免得乡亲们日后知道这事,还以为我教唆你这样做,找我算帐就麻烦了。”

徐凤仪窘红着脸,诺诺称是。迅速把死人头包扎起来,快步转出刘家大宅,往刘家集十里外的一个乱葬岗赶去。

原来昨天,韩秀把徐凤仪带到乱葬岗,踏勘地形,看看附近有没有新近下葬的死人,寻思剁下一个死人头向刘云峰交差。两人在乱葬岗悠转半天,只见乱葬岗光秃秃的,无水、无竹、无树木,无遮无挡。荒山如扫,一律是密密麻麻的土馒头。两人选了两个奠殇祭品犹在的新坟,插了个草标作为记号,以便晚上前来盗取死人的首级。

说起韩秀与徐凤仪盗砍死人头的故事,也是一桩笑话。却说当日韩秀与徐凤仪踏勘地形之后,韩秀对徐凤仪说:“徐兄,大吉大利,总算找到人头交差了。不过盗砍死人头也是一件苦差事。咱们先认清楚路径吧,如果晚上钻到这里遇上鬼打墙就麻烦了。另外,徐兄你回去后,准备一把干柴,今晚扛到这里来,点燃照明。一来驱邪,二来咱们开坟取宝也要用火照明才能办事,这把火是少不的。喏,就这样吧,你扛柴火来,我拿锄头来,齐心协力办妥这件大事。”

徐凤仪惴惴不安地四下打量片刻,道:“我料想今晚月朗风清,大概用不上柴火吧?在这乱葬岗点燃篝火盗挖坟墓,给人看见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闹不好会被人家打个臭死呀。”

“可是,没有柴火壮胆,你敢干这事吗?”韩秀瞪大双眼盯着徐凤仪反问道。徐凤仪按按心口,连称不敢。

韩秀与徐凤仪把这乱葬岗的山势路径端详清楚,便各怀心事,打道回营。下山时,徐凤仪心里着实瞎忙,走路不看路,一不留神,脚下打个趑趄,险些儿跌落到一个旧棺材坑中。幸好韩秀眼明手快,拉住他的手,否则他早就扑入坑中啃泥去了。

“你要小心呀,这地方不干净,鬼会迷人心窍,让人变成糊涂虫。看你失魂丧魄似的倒霉相,我担心你会第二次在这个地方跌倒,到时没人拉你一把,你只好老老实实到棺材坑中啃泥去,那可大事不妙!”韩秀看着神不守舍的徐凤仪,不免有点担心。

徐凤仪心下扑嗵扑嗵地乱跳,自觉神志有点迷糊,甩了甩头,意识仍然不太清楚,几乎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他把手指放在嘴巴一咬,还好感觉到疼痛,证明他不是作梦。唉,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现在徐凤仪有点明白了。只要神经有点正常,谁会吃饱饭没事干──干这盗尸犯的勾当?在江湖上混的人都是疯子,你不能以正常的思维揣度这些江湖人。徐凤仪不免嘀咕抱怨几句:“丫的,死倭寇,看看你们干了什么好事,把我的人生搞得一团糟,让我变成盗尸犯!总有一天我会报仇,喝你这些死倭寇的血,吃你这些死倭寇的肉。丫的,刘师傅也真小气,传授几招功夫给人有什么着紧,非要人家杀人不可?害得我无缘无故到这乱葬岗与鬼为邻,吃这无名苦头,真是太可恶了。刘师傅你的功夫真是很值钱,你尽管开个价,将来我有钱时花钱跟你买,难道这样不行?”

当晚月上墙头,韩秀与徐凤仪就带着家伙上路了。徐凤仪背上预备好的一把松枝,气喘吁吁的投这乱葬岗而来。韩秀嫌这徐凤仪走得慢,不耐烦了,一溜烟便消失在徐凤仪面前,象鬼魂一样不见了。

“等等我,走慢点儿你就会死?又不是作急去投胎,去跟一只死鬼见面,用得着这么着紧吗?真是的!”韩秀走后,徐凤仪双腿愈发酸软无力,走得更慢了,象只蜗牛般蠕动。

出了城门,深一脚浅一脚走上十里路,刚到山脚下,看着山脚下黑漆漆的林子,徐凤仪有点心慌,大叫道:“韩秀,你在哪,你在吗?”只听见空山传回他的叫声,四周环境更加显得阴森可惧。

忽然间,一条黑影从旁边跳了出来,闪电般扑向徐凤仪。徐凤仪吓了一跳,顿时蹲坐在地,那条黑影立即停下来,“汪!汪!汪!………”地叫个不停。原来是一条夜游找食的大黑狗,猛可看见徐凤仪,本能地狂吠几声,也把徐凤仪吓得够戗了。

“死狗,吓死我了,别让我逮着你,我要吃你的狗肉。”徐凤仪的骂声尽管叫得很响,心里却虚怯得紧,裤裆一热,刷喇喇撒下一泡尿来。

徐凤仪挣扎站起,象躲避瘟疫一般发足向前冲。还好那是一条只会叫不咬人的黑狗,它除了咆哮几声之外,倒没怎样为难徐凤仪。徐凤仪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才艰难爬到乱葬岗的半山腰,那白天认记清楚明白的路径,在那芦苇茅草遮掩下,变得扑朔迷离,模糊不清。看着四下黑咕窿咚,徐凤仪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喘息声,双掌手心握了一把冷汗,那背脊好似给人兜头泼下一瓢凉水一般,湿碌碌的怪难受。

徐凤仪自打一记嘴巴,暗暗自责道:“懦夫,胆小鬼,你怕什么呢,有什么可怕呢?”心下提醒自己不要怕,可煞也作怪,那种揪心裂胆的感觉不请自来,不由他意识控制。该办的事还是要办,徐凤仪只好硬着头皮一步步捱上山冈来。忽觉一阵阴风袭来,凉飕飕的打了个冷颤,没留神脚下虚空,顿时惨叫一声,跌落一个棺材坑里头。果然是祸躲不过,命里注定的事迟早要还,大白天的时候他得韩秀拉了一把,没摔下这棺材坑里头,现在没人在旁边拉他一把了,他只好老老实实到棺材坑中啃泥沙去了。

半晌,徐凤仪才从棺材坑里探出头来,吐出一口泥沙,破口大骂:“天杀的,我学什么武功,都钻到棺材窟窿来了。死啦!死啦!老天爷哪,你怎么不长眼呀,我作了什么孽呀,我为什么要遭这种罪呀?”这一刻,徐凤仪真的对刘云峰这个杀人投名状的入门设定深恶痛绝,就只差没有指名道姓把刘云峰骂个狗血淋头。

徐凤仪背着一捆五六十斤重的柴草,实在没办法迅速从这棺材窟窿中抽身出来,他那双腿如灌铅一般重逾千斤,莫说提脚发足,连那双手也酸软得没有一丝力气,竟象给鬼魂诅咒下了定身法一样恐怖。徐凤仪只好大吼一声聊壮胆色,过了半晌,哪力气才回到身上来。徐凤仪丢下哪捆木柴,手脚齐施,爬出这个让他吃尽苦头的棺材窟窿。看来哪捆木柴今晚只怕无法再打捞上来了,只得空着两手,慌慌张张地走上山冈来。

月光下,早见韩秀叉腰站在山顶一个方圆丈余的草甸上等他。韩秀看见徐凤仪空着两手走上山冈来。问声:“柴草呢?”

“都给鬼拖到棺材窟窿去了,我法力不够,不敢跟他们斗,还请韩兄助我一臂之力,问他们讨回柴草吧。”徐凤仪没好声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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