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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留被一条虫揍得不辨东西南北,满地乱爬。情急之下,只得钻到五毛身后,抱着五毛的大腿寻找救援。“大哥,救救我吧!我决定跟你混,我加入你们这一边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吧!”
没料到五毛大吼一声:“滚,你给我滚!”飞起一脚,把王婆留踹得象葫芦一样滴溜溜乱滚。对五毛来说,他现在并不缺人手,只是缺吃少穿。他可不想这大佛寺再多一个竞争对手跟他抢稀饭。
王婆留惨叫一声,翻了几个斤头,跌落大佛寺走廊沟渠之中,染上一身泥污,臭气熏人。一条虫眼见王婆留浑身脏兮兮的令人作呕,一时感到无从下手,便捂着鼻子闪开,暂时停止攻击王婆留。王婆留被一条虫和五毛他们左右夹击,孤立无援,只能哀号痛哭。
定儿蹑手蹑脚走过来扯扯王婆留的衣服,提醒王婆留说:“你别顾哭,快跑吧!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他们真会弄死你的。”王婆留闻言打了个冷颤,似信非信,正自犹豫不定。忽见一条虫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根竹竿,又气势汹汹向他猛扑过来。吓得他溺出一泡尿来,急忙扭头转身,撒丫子便跑。一条虫手中的竹竿,一头尖锐如刺,看着也觉得悬心吊胆,头皮发麻。被这样一个不知轻重的小屁孩拿在手里乱舞乱搠,戳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王婆留之所以赖在这里舍不得走,无非就是害怕挨饿。但是此时小命受到威胁,顾不上肚子饿了,保命要紧。有多快便跑多快,能逃多远便逃多远。
王婆留被一条虫他们赶得走投无路,才心有不甘地逃出这大佛寺。当他蹒跚走上钱塘街头的时候,心中也充满绝望,觉得天地虽宽,乾坤广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甚至于连做个独立的乞丐户也不可得。我到底作了什么孽呀,怎么走到那里都有人为难我?难道我真是走投无路,窜到那里都是任人践踏的地鳖虫吗?
为什么,为什么啊?泪眼问天天不语,乌云滚滚向东去。王婆留觉得自己有一肚子委屈需要发泄,他发疯似的在街头找砖头,然后把砖头狠狠扔出去,仿佛把心中的怨气也抛掉一样。他往水塘中、草垛上、地沟里扔了几十块砖头之后,心中略为解气,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不过王婆留胡乱掷扔砖头的时候,虽然不针对人,却惹恼一群狗,那些狗以为王婆留搬起石头砸它们狗头,感到无可名状的恐怖和威胁的狗爷们纷纷咆哮起来,一犬吠形,百犬吠声。一时间,满街的狗都叫起来。有几只胆大的狗甚至对穷追王婆留不舍,想咬王婆留一口。
王婆留边跑边哇哇大叫:“我得罪谁呀,你们这些恶狗,你们恐怖什么?你们不觉得自己防卫过当么?”他口中虽是骂狗,其实他下意识里却是骂人。跑了半天,直至爬到一个废墟的残垣断壁上,才摆脱那些恶狗的追逐。
人穷狗也欺,谁说狗眼看人低?这些狗聪明得好象在势利场中经过历练一样,看见富人摇头摆尾,看见乞丐张牙舞爪。多伶利,多聪明呀,狗的生存能力比人还强。
我的生存能力甚至不如一条狗,不如死了也罢。王婆留心情丧沮到极点,有种一头撞在墙壁的冲动。
但王婆留很快又对自己这个悲观的情绪彻底否定,不对,只要我象一条虫和五毛他们一样强大,我肯定能找到吃,我肯定能生存下来。我要强大,我也要学武功,我也要用暴力解决妨碍自己生存的所有对手。
我要学武功!我要用自己的实力在这人间挣扎求存,必要的时候使用暴力,用自己的拳头说话。咦,邵爷爷不是说做人要温良恭俭让吗?到底谁是谁非?一条虫和五毛他们不懂得温良恭俭让,他们至少可以有粥吃。邵爷爷坚信温良恭俭让,到头来饥寒交迫,受尽窝囊气,被唐三他们这些强横霸道的人活活气死………
我要学武功,我要强大!我不做万人践踏的地鳖虫………
王婆留一边走进茫茫黑夜中,一边说服自己奉信暴力。在人生漫漫长夜中,到处都是吃人不吐骨的鬼魅魍魉,不带刀走夜路,还真是寸步难行呢。
可是谁教我武功呢?谁能让我强大呢?王婆留彷徨无助地站在钱塘县街头,四顾惘然。
第八章贼乱海滨(1)
明嘉靖八年,明朝政府无法忍受东南沿海一带层出不穷的海盗事件,终于撤掉市舶司。明朝官方撤掉市舶司,打着如意算盘是断绝倭人泛舟东来,遗害海滨。
中国官府的民生政策自古以来就师承一管就死一放就乱的恶德。这次撤掉市舶司的事也留下后遗症,同样祸国殃民。大明朝廷罢却市舶司之后,明朝官府根本上与日本及南洋诸岛断绝贸易往来,明朝从此走上闭关锁国的道路。实行海禁政策,拒绝日本商品进入大明海滨,明朝商贩的货物同时也无法出海,转运到日本或南洋诸岛销售。可是,完全禁止大明臣民与日本商人贸易往来,也不符合明朝老百姓的根本利益。民间依然有许多暗地里抗拒朝廷法令走私贸易的商人。这些人代替官府的市舶司,继续与日本及南洋诸国通商往来。其中徽商汪直、徐海就是此类商贩的主要代表人物。也就是说,本来由大明官府市舶司主持对外贸易的权力从此转移到沿海地主豪强手中。
另一方面,日本商人也不甘心被大明朝廷一纸海禁法令断绝财运。十六世纪中期,日本正处于战国时期。日本幕府已不能控制国内诸侯和封建领主。各路诸侯(大名)拥兵自重,互争雄长。战争大量消耗资源,各路诸侯为了弥补战费不足,不得不派出舰队商旅从事海上贸易活动,其中与明朝贸易量最大。大明天朝拒绝跟倭人通商,意味着日本战国时代各路诸侯无法从正常渠道攫取中国物资,而战争又必须消耗资源,这样就逼迫日本商人穷尽一切办法渗透进入大明内陆,冒险进行各种各样的贸易活动,其中包括走私、抢掠,甚至杀人越货。倭寇就是在这种社会背景下应运而生。
明朝官方所指的倭寇,是指从日本九州岛来中国抢劫为生的海盗们。所谓倭人为寇,是为倭寇。
却说王婆留流落在钱塘县境街头的时候,正是嘉靖二十四年仲夏时分。浙江一带地方,倭寇作乱,群盗蜂起,互争雄长。各据山林湖泽,岛屿海港,打家劫舍,与朝廷分庭抗礼,猖獗一时。广东、福建、浙江、山东四省俱为倭患的重灾区,逢山藏寇,遇岭窝贼。这些地方的老百姓都遭遇艰难,活在炼狱一般恐怖的日子中,惶惶不可终日。
江苏、浙江一带海滨,倭寇闹得最凶。倭寇经过的地方,鼠逃鸦散,焦土满目,一片狼籍;倭寇没经过的地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各地谣言四起,人心惶惶。逃难的男人女人风尘仆仆弛驱道上,拖家带口,从东边走到西边,又从西边走东边。大家都象没有主见的木偶一样,被命运之绳牵扯着手脚,瞎走乱闯,不知何去何从。羊肠歧路之旁,穷山恶水之中,啼号不绝。这些逃难百姓流落外乡异地,举目无亲,皆是负担载锅踯躅街头巷尾。这样流离奔走之苦,真个说不尽的凄惨苦楚。
这日王婆留百无聊赖,正在钱塘县衙明伦堂附近的游走逛荡。忽然间城外田野传来一阵呐喊声,有几个张皇失措的差人跑到街头,拿着铜锣咣咣当当,急速猛敲,大声疾呼道:“乡亲们,贼来了,倭奴犯境,快逃呀,快跑啦………”一时间,钱塘街头如蜜蜂窝炸开了锅,嗡的一声,乱成一团。
看见别人跑,王婆留也跟着这些人后面跑来跑去。城外的难民千方百计想挤入城内;而城里的居民却争先恐后往城外郊区乡村方向跑去。两股人流互相挤压碰撞,小的哭,大的叫,场面颇为混乱。随着县城钟鼓楼报警的钟鼓敲响,这些逃难的老百姓也好,官差也好,逃命时节丑态百出,象一堆无头苍蝇,只管争相逃命,各奔前程。至于到底来犯的倭寇有多少?距离城里还有多远?居民中间根本没有人认真调查核实这个情况,只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倭寇多得很呐,漫山遍野而来,少则几千,多则几万人哩。”于是,有人叫一声“倭寇来了”,大家就闻风而逃,一个个东奔西窜,躲得大小无踪。
王婆留起初跟着几个城里人往城外跑,那几个城里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家伙,每个人都挺能跑,动如风,快如电,几个起落便把王婆留抛在屁股后面,逃得无影无踪。王婆留还是个小孩子,步履蹒跚,那里能跟上这几个跑惯路的行家里手。当王婆留气喘吁吁跑到城中东门的时候,大门已经关闭上闩,没法子再逃出城外去了。王婆留只好掉过头来,转而跟着几个进城避难的男女屁股后面,又往城中赶去。
“等等我,带上我吧!”王婆留哭丧着脸在这些人后面哀号道。哪里有人答理他,大家都象受惊的鼠辈一样疯狂乱窜。转过几条街巷,那几个逃难的男女眨眼间就失去了踪影。
王婆留只得一个人孤零零地寂寞上路,所经之处,只见哪些来不及逃难的人家,家家户户乒乒乓乓关门闭窗。王婆留想找个人家避难,无奈这些人家门户紧闭,任凭他叫得口干,就是无人开门给他提供一个避难场所。
“来人呀,救救我,我不想死啊!………”王婆留在钱塘街头无助地绝望呼叫求救,但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刻,哪里有人理睬他?那些逃避倭寇的老百姓唤夫呼妻,鸡飞狗跳,狼狈万分。除了把行李物件丢满道路之外,一些跑得匆忙的父母甚至狠心抛下尚在吃奶的婴儿,自个儿跑了。弃满街头的小儿幼女们因为没了父母的照顾,只得坐在路上哇哇大哭,号喊之声,响彻远近。
王婆留走投无路,只能逃入一个土地祠中暂避倭寇风头。那土地祠四面矮墙环绕,高不过五尺,而土地公和土地婆的神像被当地人供奉在一个六尺见方的低矮瓦屋之中。如此一个小地方,难免让人感到十分窄小局促。但是这个方圆不足十平方米的土地祠里居然躲藏着一个妇女,两个男孩,一个老人,连同王婆留,共计五人。那妇女身材矮胖,肥头大耳,长相丑陋难看。两个男孩,一个五岁左右,一个三岁上下,都吸着鼻涕虫,互相搂抱成一团,正在哪儿簌簌发抖,啼哭号叫。那个丑妇并不埋会他们,想来不是她的孩子。老人年纪大概五六十岁,长着一部黑白渗半乱蓬蓬的胡子,模样有些凶狠吓人。
老头子看见王婆留跌跌撞撞抢入土地祠中,不禁有些惊慌。脸色一沉,扬声叱骂道:“猴死囝子,滚远点,谁叫你进来。”土地祠太少了,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很容易给倭寇发现,这性命悠关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八章贼乱海滨(2)
土地祠四周堆积着几垛打谷剩下的稻草杆,这是附近居民贮备起来在冬春季节喂牛的草料。由于稻草杆堆积如山,钻在不显眼的稻草中间躲避倭寇,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王婆留走投无路之际,也不管这老头子的咒骂,厚着脸皮钻入土地祠中,扯些稻草覆盖在身上。然后合掌祈祷,自求多福,听从天命安排。
“死乞丐,我叫你滚开,你没听见吗?”老头子气急败坏喝道。他显然是不喜欢王婆留混入他们中间。小小土地祠容纳不下这许多神仙,地窄人多,很容易暴露他们的行踪。
“老爷爷,行行好,让我躲藏在这儿吧!我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不行,你快滚,乖乖给老子滚出去!不然,老子便狠狠揍你这龟孙一顿。”
王婆留进退两难,正在犹豫不决。那老头子又对丑妇发作道:“死婆娘,别只管自个儿打狗洞。那两个猴死囝子,哭哭啼啼,舌躁了不得,迟早把倭寇招惹过来,你赶紧把他们扔到道路中间………”
“你凭什么支使人家,这样缺德的事你自己动手,俺不干………”丑妇象打洞的狐狸一样手忙脚乱往稻草垛深处钻将进去。她同时还念念有词,祈求土地公土地婆保佑她躲过这场灾难,并许诺渡劫成功之后加倍进贡烧香。
老头只好自己动手,一把抓住王婆留头发,把王婆留从草堆里扯出来,推到道路中间。接着又抱起那两个男孩,丢到路上。再回头一边打草洞,一边哆哆嗦嗦数落丑妇道:“淫妇,你不晓得这些恶贼的厉害,他们烧杀掳掠,四德俱全。他们每次攻城略地,杀光,烧光,抢光。鸡犬不留呀!你竟然还如此不省事,跟老夫作对?等那些贼走了,老夫再慢慢跟你算帐………”丑妇默不作声,老头子发作一顿就歇了。
王婆留被这素昧平生的老头子粗暴对待,一肚子窝囊气不知向哪儿发泄。他只能委屈地愣乎乎地坐在一旁偷抹眼泪。眼见倭寇即将杀到,他既恐怖又无奈。对于目前的不幸遭遇,王婆留只是懵懵懂懂觉得眼下处境有些危险。但危险来自何方,危险到底有多大?他脑海始终迷迷糊糊,并不清楚。对于不可预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