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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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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给徐凤仪办妥手续,挥手道:“你进跟你的乡邻见个面吧,商量甚么事体,尽快谈妥。你们见面的工夫不多,待我们饭没了便要走,知道没有?”

徐凤仪应了声“晓得”。王忠给徐凤仪一个灯笼,开了牢门,待徐凤仪进去之后,反锁牢门,吃饭去了。徐凤仪一手提着灯笼照路,一手挽着食盒,弯弯曲曲,望牢底走下去。

地牢入口从一个没有多少个阶梯的斜坡往前延伸下去,坡度陡峭,地表又潮湿溜滑,象走上抹满鼻涕的石板路,稍有不慎,就如坐上滑梯一般,直滑到底。

徐凤仪小心亦亦走到牢底,举起灯笼一照,只见两排牢房笼罩在一片黑黄的色调中,黄的是霉菌,黑的也是霉菌;霉菌长在碗口粗的木栅拦上、石壁上、人的衣服上。这间牢房有股说不出的味道。那是一种闭塞的,霉烂的,酸腐的气味,叫人发冷,吸在鼻子里潮腻腻的。总之给人一种肮脏的近乎死亡的窒息气氛,让徐凤仪感到呼吸不畅。监狱穹窿阴沉黝黑,使一切都暗淡无光。地板堆积着经年没有清理的稻草,与屎尿粪便混在一起,腐臭的氨水气味能把初入大牢的人熏出眼泪。一到这个地方,则使是脑袋缺根弦的大笑姑婆也会无端端的不快活起来。这些可怜牢犯,在外面时候混着不如意,关在监狱里,苦难和烦恼还象阴魂不散的诅咒如影附身,把他们折磨得三分似人七分象鬼。徐凤仪想象不出台州城哪个区域比这里更丑陋更邪恶?这个阴沟、茅坑不如的地方,只能以棺材或活死人墓来形容。这个分成若干个牢房、几百平方米的狭小空间,居然关着上百个囚徒,不知这些人犯了什么罪?

那些囚徒对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徐凤仪毫无反应。枯萎的心灵和形同骷髅的躯壳,仿佛对一切已经绝望了,对什么也不感兴趣,即使是徐凤仪手里挽着的食盒散发着馋人的肉香,这些人也象死了一般,谁也没动一下。

徐凤仪把灯笼四下一照,扬声叫道:“卜老实,谁是卜老实?”

只见一个胡子拉碴发若乱草的野人从人堆中挤出来,狮子吼似的哮咆如雷:“我就是,我就是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的卜老实,哪个鸟人找我?龟孙子有种过来给我一个痛快吧,零碎折磨人──你们禽兽不如。”他想必被那些把人往死里打的牢子折腾够了,不免对每个进入地牢的人都充满戒心和敌意。

徐凤仪也不恼,换了谁落在这个境地也会有这种反应。他把灯笼高扬,看见监狱末端一间牢室里,卜老实正站在栅栏门中呲牙裂嘴向他示威。走过去把灯笼挂在墙上,放下食盒,和颜悦色拱手道:“这位是卜兄弟么?失敬了。在下徐凤仪,素昧平生,前来探视,想向阁下请教几个问题。”定神仔细观察卜老实以及他所处的牢房,却见这间两丈见方的牢房也挤着几十个犯人,横七竖八,或坐或卧。牢房墙壁上一行乌黑的大字引起徐凤仪注意,眨眼辨认,只见上面写着:

只要你是个有血性的穷人,不管你是谁,这里是你们最后的归宿地!

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徐凤仪看了这句墙壁题词,若有所思。那乌黑的文字,令见者触目惊心。徐凤仪也看出来这是囚犯咬破指头写的血书,只有经历过苦难的过来人才有这种感悟。徐凤仪也感觉到写这句话的人心中澎湃的愤怒和磅礴的杀气,只是一个人抱着这样大的怨气,人生肯定不得意,肯定饱受痛苦的煎熬。抱着这样想法的人肯定与强权暴政不可避免地发生冲突,那注定反抗者的人生是一场悲剧。最终的下场难免是冤沉狱底。

卜老实用猛兽噬人般犀利的目光盯着徐凤仪左看右看,他想从徐凤仪身上找出他厌恶的东西──例如贪婪、虚伪、自私、残忍、冷酷、无情……等等之类吃人者的本质。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徐凤仪眼光里居然充满同情、怜悯和慈悲,亲善行为是表里为一,绝不象是做作。

第四十一章金尼佚事

徐凤仪甩了甩头,象是想把烦恼和愤慨甩开一样,他也曾经对这个浓黑的非人间表示无法容忍,也曾有过反抗的念头。此时此刻他才明白有些反抗是如此悲惨和微不足道,对抗有时只能换来更大的痛苦和无法承受的屈辱。在这地底下,徐凤仪看到了,也看清楚了。强权和暴政用它石头一样坚硬的意志,残酷无情地把反抗他们的人民镇压在这地底下,幽禁他们的青春,吞噬他们的力气,直至他们炽热的斗争意志冷却、动摇并消磨贻尽,变成老弱无能,奄奄一息。最后迎来死亡、腐朽,变成垃圾。才扫地出门,扔到乱葬冈让狐鸦销缴。

“你,哪来的走狗鹰犬,又想诱导我供出同伙来是不是?你作梦,我死也不说!”卜老实昂首挺胸对徐凤仪吼叫道,他仍然认为徐凤仪是朝廷派来套他口实的鹰犬。

徐凤仪自始至终保持着微笑,展示出一付和蔼可亲的表情。他把带来的酒肴在卜老实面前一列铺开,说道:“我学文不成,变成一介武夫,也患上一点路见不平多管闲事的毛病。偶然路过此间,听到诸位好汉们的故事,顿生兴趣,冒险前来猎奇探秘,跟几位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几位好汉若真有什么冤情,不妨告诉在下一声,我也认识几个朝中廉明的大官,可以把你们的冤情向上面反映一下。诸位若是信任我,有话尽管说。好,现成酒菜,咱们边吃边谈吧!且用一箸,请饮一杯。”说着把酒菜分开,每个囚徒都给了一点。

卜老实满腹狐疑地打量着徐凤仪,对徐凤仪的话似信非信。

“你不是担心我的饭菜有毒吧?那我也吃一点,先敬你一杯。”徐凤仪言毕,挟菜饮酒,做了个表率。

“我是不怕死的,终日坐牢,闷也闷死人了。拿酒来,有毒更好,让我死个痛快吧!”

徐凤仪连忙斟酒递将过去,卜老实吱溜吱溜喝了三杯。几杯烧酒下肚,酒劲涌上头来,话就多了。

“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宜用斗量。坏人好人很难从个人的外表及言行举止看出来,但以我的江湖阅历、经验判断,我感觉到你的善意,我相信你是一个──笨蛋!”卜老实双目圆睁,盯着徐凤仪毫不客气地说。

“呵呵!”徐凤仪也只能傻乎乎陪笑,他还以为卜老实说他是好人哩,没料到自己在对方眼中竟然是笨蛋。

“呵呵!”卜老实也大笑,“只可惜你这种笨蛋太少了些,若多几个,我们也许不用坐穿狱底了。傻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凡是我知道的,尽量告诉你就是。”

“哪好!”徐凤仪吞了口唾液,慢吞吞说。“我想,我想向你打听一个问题,这金尼是怎样跟唐三结怨的?”

“哦,没料到你这个傻子居然为这件事找我瞎嗑,这几乎是路人皆知的事,你还蒙在鼓里呢。”

“闻达有先知,恕我孤陋寡闻,消息不灵通,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你既是知情人,何妨转告一二。”

“对于金菩萨个人的隐私,作为她的手下,我卜老实本来不宜置喙。但我若不多嘴说几句公道话,官府只手遮天,清流批抹粉擦,众口铄金,难免白的变成黑的,真的变成假的,真相只能永远禁锢在地底下。可恨官府操纵舆论导向,随心所欲,说人家鬼就是鬼,魔就是魔,打入地狱,让人家永世不得翻身。”

徐凤仪不免蹲下身子,袖手敛容,洗耳恭听。

卜老实清清嗓子,继续说道:

“若说金菩萨跟唐三结怨的故事,说来话长。这金菩萨原名叫金艳梅,本是留都南京人氏,家住南京水西门郊外。父亲金鹏,守着祖宗遗传下来的几亩薄田,本来也能成个过活,不料在嘉靖二十四年,当朝首辅严嵩得势,遣使其子严世蕃到南京征置田产。恰巧金鹏的几亩薄田并宅基地,都被严世蕃手下几个奴才相中,说要在这风水地面筹建严家的田庄,所有原住民都得拆迁。那些家伙软硬兼施,说好说歹,只给金鹏几两银子,便把金鹏一家打发出门。金鹏等人的田产虽然被人家巧取豪夺去了,但见严家势焰赫赫,投诉无门,只能忍气吞声,携家带口,逃亡他乡。

“当时被地主豪强兼并土地失去田产的农民不计其数,这些失去田地、破产的农民居无定所,象逃荒、躲避天灾的落难人一样到处流浪。主要流向苏杭沿海的城镇市集,比如说镇江、魏塘、杭州等城市,替当地织布的大机户做机工、绣娘谋生。金鹏一家流落到南塘,听说南塘镇雍和山庄园主唐伯康广招机工,便应聘到唐伯康家做长工。金鹏做了裁缝,妻子金氏和女儿金艳梅俱为织女。由于金鹏失去田地,需要借重唐伯康提供地方落脚,一家人便跟唐伯康签下卖身契,吃住唐家,每年工钱约定为三两,雇期为十年。文书合同有效期间,金鹏一家不准跳槽另投别家财主干活,否则告官追究责任。做这机工、织女钱少责任大,契约条件甚是苛刻。很多人都忍受不了这样的下贱的工作。不过金鹏一家没有选择,谁叫你无田无地呢?不干这一行就没饭吃。

“起初,金鹏全家一心一意替唐伯康干活,他们能混口饭吃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有什么上窜下跳的心情?谁料世事无常,祸从天降。唐家因为接到一单大主顾的生意,货期催得很紧,定下期限要那些机工把货赶出来。金鹏一家老小自是没日没夜赶货干活。也许是金家时乖运蹇,活该倒霉;也许是活儿多赶不及,忙中出错。金鹏连续做坏几件衣裳。这下可惹毛了一向吝啬贪财的唐伯康,逮着金鹏过错不放过,又打又骂,并要金鹏赔偿损失。金鹏自受雇唐家干这长工活,虽说已有一些时日,但唐伯康实际没给他一分钱,哄人说十年雇期满后一次结清。金鹏无钱可赔,唐伯康便把金鹏送入大牢,追比要债。

“照理,这唐伯康富可敌国,金鹏做坏几件衣裳值几个钱?他只要把手略略一抬就放这金鹏过去了,有什么值得如此大动干戈,非要把人往死里整?原来这老恶霸看上金鹏的女儿金艳梅,想把金艳梅弄到手,又没个籍口,就借这件事发作,折腾金鹏一番,迫金鹏就范。若唐伯康用正常的人情礼节,向金鹏说明纳他女儿做妾。金鹏高攀一个大财主作亲家,又有什么不欢喜的理由?而唐伯康私下的算盘却不是这样,他家有个极厉害的雌老虎,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老恶霸的脊梁,岂肯放任这唐伯康率性胡来?而唐伯康其实也没有纳金艳梅作妾的意思,依他愚意,只不过是想用阴谋秘计把金艳梅的良民户口转换为奴婢户口。这样他一文不花便白白得到一个奴隶,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好事他岂能放过?然后糟蹋一番,满足私欲之后,再把金艳梅送到他家开设的青楼妓寨做花魁行首,替他赚大钱而已。老恶霸正是抱着这样肮脏的想法对金鹏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可怜金鹏蒙在鼓里,还以为拼着老命捱打,便免了这赔;哪知老恶霸把金鹏折磨拷打了依旧要赔,这便迫得金鹏没办法了,只能顺从唐伯康意思,看看唐伯康的底牌是什么。这唐伯康便将计就计,逼金鹏出卖女儿为娼抵债。金鹏叫天不应入地无门之际,没奈何只好顺从唐伯康尊意。

“当时金艳梅才十五六岁,己晓人事,情窦初开。她爱上一个跟她同龄的机工,两个少年男女情投意合,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听到父亲把她卖给唐伯康并遣送妓家接客的消息,简直如晴天遇上霹雳,被震懵了。起初,金艳梅拿出女人闹事的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但这种威胁对已丧尽天良的唐伯康根本无济于事。唐伯康抓住金艳梅对父母孝顺的弱点,只在金艳梅父亲金鹏身上动手脚,胁迫金艳梅就范。为了搭救父亲,金艳梅只能含垢忍辱,同意唐伯康的无耻要求。

“唐伯康把金艳梅睡了几个月,便把她遣到南塘镇的栖凤阁接客,替他赚钱。就这样一个似花如玉的弱女子被人算计,堕落风尘,受尽摧残。而金艳梅的恶运并没有就此结束。唯利是图的唐伯康并没有完全放过金鹏,金鹏最终还是死在狱中,母亲金氏因这些事受了点刺激,染上风寒,一命呜呼。可怜金艳梅还不知道父母去世的消息,还老老实实在栖凤阁倚门卖笑,替唐伯康赚钱抵偿债务。

“后来唐伯康的儿子唐三接管他老子在南塘镇开设的勾栏瓦肆之后,也看上金艳梅,想占这金艳梅的便宜,叫金艳梅陪他睡觉。金艳梅恨透唐家父子,发出狠话,说则使与狗共寝也不陪侍这唐家父子。老子动得儿子动不得?唐三气急败坏,还真弄来一条狗叫金艳梅睡给他看看。

“金艳梅此时已得到父母的死讯,她的情人也因四处托关系搭救她父女而被唐家父子暗杀了。金艳梅对这人世不免万念俱灰,只求速死。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颈缠白绫,意欲悬梁自尽。后来被她同室姊妹王翠翘救下,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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