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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思想很干净、很纯粹,爱恨相当的分明……我能够拥有此时的他,是不是算得上人生的一大幸事。猛然觉得眼中有着浅湿,我嘴角抹上丝丝笑容,柔声说道:“是啊,她回归了大海,但却不再是鱼妖。可是,她的兄弟姐妹们仍旧陪着她是事实。”
“不是鱼妖?哦,她有了人的腿,当然就不再是鱼妖了。那在水中,她走路的时候,还会痛吗?还会像踩着刀尖走路吗?”
我摇了摇头,“不会,再也不会了。因为……她变成了大海的泡沫。”
“泡沫?”
“因为在巫医那里,她发过誓,如果得不到王爷的爱,她宁肯变成海里的泡沫。”
一时间,王轿中静极。
半晌,李世民似有所悟,轻轻的摸着我的脸,柔声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如果哪一天,你不愿意我喜欢你了,我不会单相思。我会一如鱼妖般,带着对你的爱纵身跃进海中,化为泡沫,然后随着每一次的潮涨潮落、日出日落,遥遥的看你一眼。”
这种感情,是不是一如张爱玲所说:为了爱,宁肯低落到尘埃里。
震撼、柔情相继在眼中泛滥,李世民的声音居然有了浓浓的鼻音,“观音婢。”
他终是懂我的。眼角有些浅湿,我的声音也略带了些哽咽,“后来,我终于知道母亲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故事。原来……原来为了父亲,她愿意化为泡沫。”
一一吻去我眸中的泪,他的声音有史以来的温柔,“不会,你永远不会化为泡沫。因为你已经得到我的爱,所以永远都不会化为泡沫。我再也不会问你到底有多爱我,因为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比我想像的要深许多。”
“从此之后,别再小性了。”
“我不是小性。不管你信不信,就算是单相思,我也只允许我一人有,不允许任何人有,不允许。”
‘噗哧’一笑,我轻捶着他的胸口,“还说不是小性。不但小性,而且还小心眼。”
“谁叫我的心小得只能装下你呢?”
“如果以后你的心还得装下整座江山呢?”骤不及妨的问话就那般破口而出,语毕,我震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为了避免引起他的怀疑,我故意倒在他胸口,掩饰着自己眼中的慌乱。
“江山?”他的声音充满着不屑,也未有丝毫的迟疑,“我的江山只有你,之于我而言,你就是我的整座江山。”
这种话要说听了没有虚荣、没有感动是骗人的。我抬起头,笑意染上眉梢,主动将自己的唇喂在他的唇齿间。
“晚上就搬家……啊?”
低沉的声音张显着男性的魅力。只是‘搬家’之句我不懂。疑惑的看着他,“搬哪里去?我们不住秦王府了?”
似乎觉得我的回答很是‘愚蠢’,他以恨铁不成钢的语调无奈说道:“将你屏榻上的家搬到我的床榻上来啊。”
原来是这个搬家?我再度抢起拳头砸在他的胸口,惹来他阵阵爽朗的笑声。
066章 纸老虎12
天龙山,是晋阳地势最高处,一向被誉为晋阳之巅。
‘天龙寺’位于天龙山,始建于北齐皇建元年,遥遥看去,杏黄的围墙将整座寺院包裹。是一座处处透露着庄严、古朴的古寺。
寺门前,种有蟠龙松,苍劲挺直、荫蔽天日。早得消息的方丈引领着一众僧徒在门口迎接。
客套的见过礼后,方丈亲自引领着李世民和我走进‘天龙寺’。
第一进是天王殿,天王殿的左右为钟楼和鼓楼。过天王殿,就是中间供着“三世佛”的大雄宝殿。由大雄宝殿继续往前,便来到了九莲洞。九莲洞又名观音殿,殿中供有九面观音铜像。
李世民携着我相当认真的一一拜了诸位神灵并且奉上巨资,惹得老方丈直叹‘秦王爷所求必得观音大士庇佑’的话。
“大师,您忙您的去罢。本王打算携着王妃四处转转。”
“是。”
‘讲武堂’的人自然明白他们的主子要和王妃独处,是以相当默契的守护在离我们有五十步距离远的地方。一来不惊动这里的香客,二来也不打扰各处闲逛的我们。
佛像大小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神情动作也有不一。或怒目而视、或拈花微笑、或站或立、或卧或盘腿,有手舞钢鞭的,也有手持经卷的……
这时的佛像和21世纪的佛像没有什么非常大的不同,唯一让我感觉奇怪的是这里的观音像居然都是男子,一如我在四明山‘碧云庵’中见过的观音大士亦是男相。我大体上也了解观音大士‘渡世何妨男转女’之一事,想来这个时期尚未到女相观音出世罢。
方方步进禅堂院,不期然和一个人的目光相遇,我不禁一怔。
是她━━朱雀!
数年未见,她的容颜一如往昔。仍旧是一袭质地上好的黑衣襟袍,左耳上‘不死鸟’的坠饰象征着她的地位━━武林盟主的四大亲卫之一。
一如初相见般,她的神情虽冷,但眼眸中的笑意渲染着她对我的亲密。
“朱雀姐姐!”
感觉到我的手被身边之人死死的拽住,朱雀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作揖看向李世民,“王爷,好巧。”
嘴角略抽了抽,李世民的声音沉稳之极,“是啊,真巧。”
“王爷,可否允许王妃和一个故人会上一面?”
一声冷哼,李世民没有搭话。
我挣扎一二,恼声叫道:“二郎。”
与我的眼神数番交锋,李世民终是松了我的手。
我趁机走到朱雀面前,抓住她的手,“朱雀姐姐,一别经年,可好?青龙、白虎、玄武诸位大哥可好?听说你们陪着阿信在修习上乘武功,可有进展?阿信可好?”
一连串的问话从我口中溢出,朱雀只是含笑握着我的手,“你随我来。”
看了李世民一眼,他正黑脸的瞪着我。我挑眉看着他,最后他妥协点头。“我在这里等你。”
天龙山之巅,有一座凉亭,上刻‘菩提’二字。
一个魁梧的身影负手而立,山风吹起他的衣摆左右摇曳,满头的红发似盛开的曼珠沙华,缠缠绕绕的飘浮在他的四周。
“阿信。”
魁梧的身姿缓缓的转过身,那脸上的笑容就似夏日明媚的太阳,未见一点上次离别之时的颓废、悲怆。他的声音一如以往般的充溢着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观音婢。”
在他身边的青龙、白虎、玄武等人一一向我点头示意,我则一一躬身行礼,“观音婢拜见各位兄长。”
玄武的声音一如以往,充满着顽皮的色彩,带着些玩世不恭,“难得观音婢还将我们当兄长,也不枉我们替你打探一场。”
打探?
定是霹雳堂的事。
即便他们在深山中修习上乘武功,但仍旧没有放弃打听刺客之事。我感动的再度鞠躬,“小妹在这里谢谢各位兄长的关爱。”
“观音婢,坐。”
缓缓的坐下,看着桌上的菊花酒,令我想起在二贤庄的日子,拿起酒盏轻呷一口,我叹道:“仍旧是原来的味道,只是二贤庄却已不再。阿信,你……恨二郎不?”
“若是我的妻女不见,我也会一如他般,无所谓恨与不恨了。”
我‘咦’了一声,这不像当初那个一力要报仇的人啊。是不是一段时日的修行之后转了性子?
看出我眼中的疑惑,也看到我眼底乍然升起的惊喜,单雄信一笑说道:“你误会了。恨与不恨和我要不要报仇无关。报仇之事,是我在大哥、大嫂、侄儿坟前发下的誓言。”
男儿最重誓言,更何况有着严重的大丈夫情结的他呢?我轻叹一声,看着他右手的小指处,如今用一根类似指套的玩意遮掩着。我指了指,“痛么?”
“痛才好。”一双眼睛似含着春水般的看着我,单雄信拔动着那银制的指套,缓缓说道:“只有痛才能让我记住,不断进取、求知才能够报仇,才能够打败他。”
神情虽不再悲愤填膺,但这淡淡的语气……唉,这仇,终是化解不了。
也不知他又习得了什么武功?不管他修习了什么武功,我希望这一次仍旧是李世民能够赢他,至少李世民曾经说过会放过他三次以偿还欠单家的三条人命。
如果是单雄信赢的话,李世民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属于李世民的生命只有一次。
“我知道,你在为我的执着而苦恼。我也知道,你希望李世民能够再胜我一次……可是观音婢,就算李世民能够胜我三次,第四次呢,终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该来的,谁都挡不住,这是天意。”
若在21世纪,我对这种‘天命论’肯定会嗤之以鼻,可经过穿越这档子事,我对‘天命论’有了种种揣测,“阿信,如果二郎再赢一次,你会再次断腕么?”
语毕,我看见青龙、朱雀等人皆变了脸色龙游小溪。我想,这也是他们关心的问题吧,只是他们不敢问。
摇了摇头,单雄信笑道:“不会。我再也不会做出那么傻的事。我只会向着更高的难度挑战,以报他的不杀之恩,以报他给我的报仇机会。”
又是恩?又是报仇?又是恨?唉,真是难以理清,如果他们二人不是有着这档子误会,肯定会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我沉思间,只听单雄信又道:“很矛盾,是不是?”
“嗯。”
“其实,人世间……最了解自己的莫若敌人。”说到这里,单雄信一声长叹,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到我面前,“世间皆传我进山修习独门武功,其实并没有……我在山中修习的是这个东西。”
定睛细看,我难以置信的惊问:“围棋棋谱?”
“不错。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此书。听闻李世民的棋艺冠绝天下,我花了两年时间仔细研读此书,又花了一年时间挑战各地的棋艺高人……如今自信可以和李世民一较高下。”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方才那些‘恩、报仇、恨’之类的话就好理解了。
单雄信的围棋水平连我都不如。
居然挑战自己不精而对手最精通的东西,大丈夫气概一览无余,即便是输,也会让人心服口服。
起先我觉得他的性子改了许多,原来是数年来因了下棋而修身养性的原因。
看来,此次他和李世民是‘文斗’了。
‘文斗’也好,李世民的棋艺我见识过,至少他没有逢着敌手。看来他们二人的第二场决斗,谁也伤不了谁。
“观音婢,我们不谈斗棋之事,只说说,你近段时日可好?”
“我很好。”
“那些刺客可有再找你的麻烦?”
“很奇怪,他们就像凭空消失般,我都怀疑是不是做了一场刺客的梦?”
朗声一笑,单雄信说道:“如果真是梦,那说明我入你梦中了。”见我没有回话,他继续说道:“虽然一心钻研棋谱,但我有派青龙、白虎他们察过,这一次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霹雳堂与杨广无关。”
“我知道。”
“你知道?”
我将三哥在杨广身边潜伏察探之事一五一十的告之,单雄信听后直是叹道:“看来,我们的观点不谋而合。可以排除杨广了。”
“没有目标可察更显凶险。总觉得他们在什么地方隐藏着,然后会给我致命的一击。”
“不要担心。”单雄信定定的看着我,声音略带了丝不同以往的兴奋,“虽然我可以替你排除杨广。但我可以肯定一点的是,那些刺客来自外域。”
“外域?”
“不错。”单雄信示意我喝下手中的菊花酒,这才继续化解我心中的疑惑,“这几年,我在挑战各处棋艺高人的同时也不着痕迹的将各处江湖新起门派查证了一二……中原之地我已走遍,未逢那日怪异武功之人穿越:王爷如狼,妃似虎。所以,我可以肯定,他们来自于外域。”
“你是说……扶桑?可二郎查证过,扶桑这几年并没有高手到中原来。”说话间,我将李世民和张烈的事一一告之,并且将张烈在扶桑察证之事也如实告之。
一时间,‘菩提亭’中的气氛很是安静。半晌,单雄信说道:“本来我打算此战后去扶桑查证,如今听你一言没必要了。”
原来他为了我的事生过去扶桑之心?
看着他的神情不再似方才的兴奋、跃跃欲试,而是带着丝丝的遗憾,我感动说道:“谢谢你,阿信。”
“说谢谢就见外了。再说,我也没察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真是丢脸啊。”
又是那套‘大丈夫’情结,我笑道:“事情不在乎结果而在乎过程,不管怎么说,能够得诸位兄